本该成为我妻子的女人？
  时海怔了一下，反问道。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
  但是简思春也好，祝灵洁也好，其他曾与时海一起经历过一周目的她们全都算是吧……
  但向来话不多的楚辰特意说了这句话一定是有着特殊含义，用来区分安圣唯和其他女人。
  楚辰也很了解时海，知道只要再给他一点提示，他自己就能推理出更多的信息, 于是便说道。
  “白玥并不是‘最开始’。”
  这一句话就像是打通了时海的任督二脉一样，惊得他全身都颤了一下。
  “什……！”
  至今为止的时间循环，或者说是记忆回溯，都是以白玥为基准开始的。
  也就是说，从白玥遇到时海，将他拉入研究室，然后和叶光一起开发出神经溯源系统, 得到了能够将记忆回传到过去的核心技术。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然而……楚辰的说法就将其打破了。
  “一周目居然不是从白玥开始的吗！”
  “没错, 在‘正确的历史’中，你应该会和安圣唯走到一起。”
  时海敏锐地从这句话中找出了关键词。
  楚辰也是重生者，有着未来的记忆，所以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并不奇怪。
  但他说的是‘历史’，而不是‘未来’。
  也就是说，对他来说，这里是‘过去’，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他还加上了‘正确的’这种修饰词，那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就更大了。
  换句话说，他知道‘原本的过去应该是什么样的’。
  “所以其实楚辰你才是真正的时间穿越者吗！”
  “可以这么说。”
  “原来如此……”
  时海无力地靠在座背上，用手掌盖住了眼睛，嘴角则是浮现出苦笑。
  其实说的简单一点，楚辰就是类似‘时空警察’的存在，为了防止过去的历史发生错误。
  时海以前在哆啦A梦里看过类似的设定。
  毕竟只要存在‘时间跳跃’的技术, 时间线就必然会受到影响，引发混乱。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就需要有人去维持‘正确的历史’。
  “所以这条时间线, 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吗……”
  “只能说是出现了‘bug’。”
  “bug具体是指？”
  “白玥。”
  “果然是白玥吗……”
  “那个女人染指了不该染指的东西。”
  “命运的演绎法？”
  “对, 但也不能说白玥就是始作俑者。”
  楚辰顿了一下说道。
  “这只能说是‘分支’，白玥不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才接近你的，最初的白玥也并没有什么复杂的目的。”
  “是我们的相遇导向了错误的未来吧。”
  就像是活泼金属遇到了水一样，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后……
  boom~爆炸了。
  然而楚辰却摇头了。
  “不全是你们的错，我也是共犯。”
  “啊？但你不是来修正历史的吗？”
  “是，但我未能完成自己的职责，或者说，肤浅的思考方式使我犯了一个致命失误，让事态变得更复杂了。”
  “哦？”
  “……”
  此时，一向冷淡的楚辰，表情也终于出现了变化。
  那是愧疚的神情。
  时海忽然想起了叶光跟他说过的话。
  明明是一起重生的同伴，但白玥却很讨厌楚辰。
  时海一直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叶光让他自己来问楚辰，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苦笑。
  也许接下来，楚辰就要道出真相了。
  “我并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但我之前的工作并不是‘修正过去’，所以也没有想到‘修正过去’是如此麻烦的一件事情。”
  “嚯，原来辰哥你是新手啊, 那你之前的工作是干什么的？”
  “修正未来, 或者说, 抹除可能会引发错误的‘时间节点’。”
  “具体来说呢？”
  “杀死始作俑者。”
  “这可真是高效率……”
  怪不得楚辰显得这么冷酷。
  因为他是货真价实的杀手啊。
  “所以我肤浅地认为这一次也一样，只要杀死白玥就结束了。”
  “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啦。”
  其实很多故事都是一样的，只要干掉最开始那个作死的人，也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然而这种简单粗暴的思考方式也有其弊端。
  “结果我的‘失误’反而使‘错误’发生了。”
  “失误？”
  楚辰侧目看了一眼时海，道出了真相。
  “是我杀了你。”
  “呃……哈？”
  “我瞄准白玥脑袋的那颗子弹……命中了你。”
  “哦……是我被干掉了？”
  时海听完之后，反而没那么惊讶。
  他已经猜到可能会是这样了。
  而这也就能解释白玥为什么会讨厌楚辰了。
  因为楚辰就是杀死她男人的凶手。
  “而且更糟糕的是，可能因为我是来自未来的人，所以你被我杀死这件事情被定格成了‘历史’。”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定会在九年后死掉！”
  时海听完反而锤了一下手掌笑了起来，因为始终想不通的难题终于有了答案。
  “不过你原本瞄准的不是我吧？是我自己跑出来挡子弹的？”
  “嗯……但这始终是我的失误……”
  楚辰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从那之后的事态就完全失控了，白玥为了救你，动用了还在测试中的神经溯源系统……后面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通了，通了，全都通了！”
  时海就像是便秘了三天三夜后去厕所一顿释放并排空肚子一样，感觉浑身舒畅。
  “不过你没有想过再杀一次白玥吗？”
  “光杀死白玥已经没用了，而且优先级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件更优先的事情。”
  “救我？”
  “没错，你是不该死在那里的男人。”
  正如叶光所说，时海对人类，对世界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他的意外死亡会让历史发生更大幅度的偏转。
  该死的女人没有死掉，不该死的男人反而死掉了。
  所以巨大的错误就发生了。
  “在这方面，我和白玥达成共识，她也表示只要能让你活下去，等到事成之后，她可以去死，来助我修正历史。”
  这下时海终于知道白玥为什么会说死亡是属于她的了。
  明明她都已经不记得未来发生的事情了……但残留的感觉还是让她认为该死的是自己，而不是时海。
  道出最初的真相之后，楚辰歉意地说道。
  “……抱歉，我知道一句道歉并不能求得你的原谅，但还是请让我向你道歉。”
  “无论如何，是我的错，让你遭受了百般苦难。”
  “等一切结束之后，我这条命给你也无所谓。”
  时海看他居然在开车途中对他低头道歉，赶紧喊道。
  “先抬头好好开车啦！”
  等到楚辰重新抬起头，时海挠了挠脸颊说道。
  “我觉得这也不能算是你的错吧……”
  “不用安慰我。”
  “是安慰没错，但我也不是没道理地强行安慰啦……因为命运本身是很复杂的系统，或许在你回到过去的那一瞬间，你的命运也被纳入了当前的时间走向当中，所以并不是你失误了，而是‘你肯定会失误’，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我懂你的意思了……”
  比如，当一个人企图回到过去拯救一个人的命，却发觉那人仍是无可避免的死了。
  甚至更恐怖的是，‘救人者回到过去’这一行为本身正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
  所以从命运的演绎法看来，楚辰回到过去或许就是一个前置条件，而这个条件导致他误杀了时海。
  也就是说，当楚辰回到过去时，他自己反而成为了导致错误的原因，这便是因的积累。
  “但无论如何，错在我的身上。”
  “好啦，比起追究责任，我更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还有安圣唯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楚辰又开始讲起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在我和白玥达成共识之后，她开始频繁使用神经溯源系统将记忆回传到过去，试图改变历史。”
  “但就是怎么都没办法改变吧。”
  “没错，因为无法理解这一现象，于是白玥开始探求命运的演绎法，也是在了解其规律之后，我们才了解到，命运将你的死亡记录成了‘必然事件’，存在超大范围的‘触发前提’。”
  “那就是感情是吗……但为啥会是感情呢……”
  现在时海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亡结局是只要自己和某人真心相爱就会触发。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爱……
  难道有爱不行吗？
  会导致什么不妙的结果吗？
  “我不知道，但白玥可能已经知道了。”
  “哦？难道说……她完成了吗！”
  “我不清楚她是否真正地完成了完整的命运演绎法，但她肯定是想到救你的方法了，而这也意味着漫长的时间旅行也即将到达终点……”
  “我知道这后面肯定是‘但是’没错吧。”
  “……”
  楚辰沉默了一下，还是遂时海的意说道。
  “但是，没来得及实施。”
  “是不是安圣唯来了？”
  “是，但她本不应该出现，更不应该知晓这一切……但她却知道所有，也知道白玥要做什么。”
  “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般来说，记忆回传只能回传给本人，时海的记忆只能由过去的时海来接收，这是铁则。”
  “这很正常吧。”
  “但是，安圣唯能接收‘他人的记忆’。”
  “什……！”
  “这或许是她原本就有的特性，甚至算不上超能力，就和白玥的超忆症是差不多的。”
  确实，其实也就是类似于读心术的能力。
  但时海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特性会导致什么。
  要知道，重生的本质也是‘记忆回传’啊！
  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是……
  “她把重生者的记忆也接收了吗！”
  “嗯。”
  “是哪一个？是楚辰你的记忆被她接收了吗？”
  “是‘全部’。”
  “……啊？”
  时海当场愣住了。
  全部是……难道说……
  楚辰也是神色凝重地说道。
  “所有重生者的所有周目的记忆，全都被她接收了。”
  “为什么会这样？！”
  “记得我刚才说神经溯源系统是还在测试中的吗？”
  “神经溯源系统……难道说是有缺陷吗！”
  “其实也算不上缺陷，仅仅只是‘未完成’而已，缺少‘记忆的定向传输’功能，但普通人无法接收其他人的记忆，所以只能想起自己的记忆，这个功能也只是为了实现‘不同人之间的记忆交换’……但安圣唯是唯一一个例外。”
  “这……”
  这能说是错误吗？
  应该说是漏洞才对……
  而安圣唯通过这漏洞，在‘自己没有重生’的情况下，得到了所有重生者的记忆。
  “这导致她获得了全部的记忆，当然也包括我的记忆，所以她知道了自己是本该成为你妻子的女人。”
  “……”
  “那些和你有过感情经历的女人们的记忆也被她继承，以及白玥的记忆也是如此。”
  “记忆……包括感情……”
  “对，感情也叠加在了一起。”
  于是，只为爱时海而存在的女人（怪物）诞生了。
  “所以她很讨厌白玥，毕竟从她的角度来讲，白玥就是横插一脚，将本该属于她的时海夺走的坏女人。”
  “但是白玥不是在救我吗？她既然爱着我的话，不应该认同白玥的想法吗？”
  “时海……女人的执念是很恐怖的。”
  “……”
  楚辰说的没错，时海也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事实上，现在在时海家里的那些女人，也都曾有过危险的想法。
  而安圣唯是她们所有人的总和的话，多半已经是‘扭曲完成’的状态了。
  所以她多半已经不在乎时海会不会在九年后死掉了。
  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带着时海一起不断地回到过去，就能实现在循环往复的九年间，和时海在一起。
  “你应该已经知道安圣唯的目的了吧，她意图制造一段‘闭锁时空’，所以你的死期永远不会到来，2021年12月21日就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末日’。”
  “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还没说呢……”
  “啊？”
  “其实在上一周目，我将她击毙了。”
  “噗！”
  该说不愧是楚辰吗……
  还真是有够果断啊。
  “但是没能完全杀死她。”
  “啊？”
  “因为‘又一个’自称‘安圣唯’的女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不会吧……”
  “没错，她能接收记忆，也能进行输出……”
  “……”
  “她要将所有人同化成‘安圣唯’。”
  制造一个所有人都爱着时海的……
  无限循环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