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澄歪了歪嘴角，“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原谅我妈妈？”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姜芮书说，“原不原谅由你根据自己的感受去决定，有些事情一旦发生是无法当做没发生过的，就像镜子摔碎了，再补好也还会有裂痕，变不回去了，可是不能原谅不代表着不能放下。”
  徐雨澄有点茫然，“……我不懂。”
  姜芮书拿起她身边的洋娃娃，“你是不是很喜欢它？”
  “嗯，它是我给自己买的第一个礼物，不管去哪里我都要带着它，它是我的小妹妹。”这个洋娃娃陪她度过了很多难过的时光，对她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洋娃娃。
  “如果有一天它像人一样有了自己的思想，会动会笑会说话，可是它有一些你很不喜欢的习惯，嗯，它喜欢抠鼻孔，还不喜欢洗澡，也不喜欢陪你出门，为了呆在家里经常撒谎，还在家里偷吃你最喜欢的舒芙蕾，你会扔了它吗？”
  徐雨澄代入情景想了一下，顿时皱起了眉头，如果是其他人，她肯定躲得远远的，但是想到洋娃娃对自己意义不同，她迟疑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能忍受一点不好的习惯，于是摇了摇头，“不会，但我会努力纠正它的坏习惯。”
  “可是它的坏习惯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你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它想摆脱你的控制，拿起了武器——叉子反抗，在对峙中扎伤了你，你一气之下将它摔到地上，这一摔把它重新变成了不会动的洋娃娃，就像以前那样，你想带它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会原谅它吗？”
  徐雨澄陷入了纠结中，“我对它那么好，竟然撒谎骗人还拿叉子扎我，太过分了！”
  “那你会扔了它吗？”
  徐雨澄一愣，隐约有些意识到了姜芮书想表达什么。
  她不想原谅，但是，大概也不会扔掉洋娃娃……
  “你希望我怎么做？”
  姜芮书无声叹息，“我不希望你后悔。”
  徐雨澄还是不懂，随后就感觉的额头附上了一抹温暖，是姜芮书把掌心贴在了她额头上。
  “我希望你能给你自己和你妈妈一次机会。”姜芮书轻声说，“不管结果怎么样，最后再确定一下，生为母女需要很多缘分的，如果要抛弃这段缘分，一定要百分百确定自己死了心，不要给未来的自己后悔的机会。”
  徐雨澄默然。
  见她久久没说话，姜芮书没有强求，给她拢了拢被子，柔声道：“时间不早，先睡吧。”
  说罢她轻身下床，也没穿鞋，就拎着鞋子，赤足踩在地毯上走出去。
  “要是我过两天去见见她，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在姜芮书关上门的那一刻，徐雨澄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
  姜芮书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可以。”
  过了两天到了星期六，姜芮书提前问好了见面的时间，徐雨澄说是上午，她便特地腾出上午的时间来，开车带徐雨澄回家。
  徐雨澄家在A区，距离凯旋公馆有两个小时的路程，这里以前是S市最繁华的区域，随着新区崛起，老区渐渐不如新区热闹，但到底有底蕴的城区，像城中区域的别墅区，基本只有老城区才有，徐雨澄家便在A区的中心区域。
  姜芮书大概知道这里的房价，虽然没有凯旋公馆那么高，但也价格不菲，否则收入千万的徐雨澄也不会为了一套房背上巨额房贷。
  路上，徐雨澄都没怎么说话，姜芮书觉得这小孩肯定又在想什么，故意找了个话题：“你看看路啊，是不是去你家的路，我可没去过你家。”
  徐雨澄翻了个白眼，直接拆穿她，“不是有导航？”
  姜芮书叹气，心想现在的小孩真难搞定，镇定自若道：“你跟你妈妈联系了吧？可别我们去了你家，她不在家。”
  “她这阵子都在家。”徐雨澄语气讽刺，“我不在她身边，她什么都干不了。”
  “说好了好好谈，你可别张口就冷嘲热讽，那这一趟不如不去。”姜芮书提醒她。
  徐雨澄哼了声，翻出平板电脑，上了视频网站东看看西看看。
  不知何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我知道现在关于童模有很多争议，但雨澄做童模不是我逼她的，是她自己喜欢，她有这个梦想，我作为妈妈当然要竭尽所能帮她追逐梦想。”
  姜芮书一个刹车，下意识看向平板电脑。
  屏幕里，樊女士正在演播厅中跟一个主持人进行一场访谈，姜芮书看到，这是直播，这场采访名为“国内第一童模生母的造星之旅”。
  演播厅中，主持人提出了新的问题，“但据我所知，雨澄三岁就出道了，三岁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梦想了？”
  樊女士穿了一套熨帖的西装裙，看起来精明干练，大波浪的卷发又让她平添了几分温柔，说到孩子的时候，她声音也温柔可亲。
  听到主持人的提问，她轻轻叹了口气，“最开始是我让她入这一行的，她爸爸去世的时候她才两岁多，我身边没有其他亲人帮忙照顾，孩子太小送幼儿园人家也不收，我找了很多工作，人家都不乐意我上班时间带孩子，可孩子不能没人照顾，最后快要山穷水尽的时候，一个朋友介绍我带雨澄去做童模，做童模我既能照顾她，又能解决经济问题，所以就做了下来。不过雨澄很喜欢拍照，镜头感很强，也很会表现，合作过的摄影师都夸她有天赋，她自己也有成就感，大概是因为这样就对这一行产生了兴趣，想一直做下去。”
  “这些年都是你带着雨澄在童模界打拼，为什么不给她找一个经纪公司呢？这样你就可以全心全意照顾雨澄了。”
  “我不放心把她交给其他人，签约公司可能会被安排不喜欢的工作，时间和人身都不自由。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兼任经纪人也就是辛苦一点，只要她好，我辛苦点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