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表现是不是很好？”离开法庭，上了车，徐雨澄抱着平板电脑又变成了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熟门熟路地找到庭审公开网，搜索今天的庭审记录。
  秦聿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淡淡说道：“演技不错。”
  法庭上，她妈妈被她的话震惊到，但秦聿知道她是演的，至少她说恨妈妈的时候，脸上那种又痛苦又挣扎又怨恨的表情是演的，也难怪合作过的导演称赞她七岁的年纪三十岁的演技。
  徐雨澄感觉他不是在夸自己，哼了声，“说好最最厉害的律师，最后还是要我出马，这回应该没问题了吧？”
  “这要看你妈妈。”
  “什么意思？”徐雨澄的眼睛一下子离开了平板电脑，抬头看他。
  “不论何时，法官都不会轻易做出分离亲生母女的判决，虽然你现身说法你妈妈对你不好，但是你妈妈也有证人表明她对你很好，又或者你妈妈让法官认为你是被人蛊惑利用，这个案子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徐雨澄皱起眉头，“还有这么多问题？”
  “打官司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秦聿看着前方，转动方向盘，将车倒出来。
  -
  金城律所。
  “我没想到她这么恨我，法官肯定也觉得我对她不好才让她这样，现在怎么办？”樊女士坐立不安，满脸焦急道。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虽然她亲自出庭控诉你，但只要能证明你对她无害，并且你是真正为她好的人，法官不会轻易撤销你的监护人资格。”
  “法官只是不会轻易撤销，但不是不会撤销。”樊女士热切地看着李逸寒，“有没有办法让保证法官会撤销我的监护人资格？”
  “判决前，没有人能保证法官做出什么判决。”
  “你原本不是说把握很大？现在怎么又没把握了？”
  “把握很大不意味着百分百肯定，打官司没那么简单。”尤其对手是秦聿，他已经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到徐雨澄会在法庭上那么表现，他很怀疑是徐雨澄说的那番话是秦聿教的，一个小孩知道恨妈妈？
  “所以你现在也没办法让我胜诉？”樊女士眼里充满了怀疑。
  李逸寒觉得她被徐雨澄刺激到了，现在没办法冷静交谈，只能耐心道：“现在只是暂时不利，在下次开庭前好好准备，我们胜诉的概率很大，法官不会轻易拆散你们母女的。”
  樊女士却觉得他帮不了自己，自己必须再做另一手准备，不然等法官真的判决撤销自己的监护人资格，那时候就晚了。
  她绝对不允许女儿离开自己！
  -
  今天姜芮书回来得很晚，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一回来就听到范阿姨说了今天的庭审情况，姜芮书这才知道徐雨澄今天也去了法庭。
  她心里有点担忧，“回来的时候还好吧？”
  母女对薄公堂，想想就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回来笑呵呵的，跟大橘玩了一晚上，不过我觉得这孩子心思重，心里可能不大痛快。”范阿姨见过的人多，就算是有所掩饰，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二。
  姜芮书其实也觉得徐雨澄这孩子心思重，心防也重，自己就能琢磨出很多成人都想不到的事，跟妈妈解除监护关系这种事一般小孩就想不出来。
  不过也不能怪她心思重。
  三岁出道，早早地在外面讨生活，讨生活，一个“讨”字就道尽了艰辛，徐雨澄见过的人或许要比很多大人还要多，要是没点心眼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其实孩子的适应力比大人还要强，因为给他们什么他们都能全盘接受，还在牙牙学语的婴孩都会看人脸色，知道自己哭的时候谁会心软。
  “我一会儿去看看她。”姜芮书说。
  “估计睡了。”
  姜芮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范阿姨先去休息，不用操心自己，转身上了楼。
  徐雨澄房间的门没上锁，姜芮书轻轻推开，发现她侧躺在床上，看样子睡着了，正要关上门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妈妈你回来了。”
  姜芮书站在门口，“还没睡呢？”
  她坐起来，软软问道：“有点睡不着，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
  “不可以。”姜芮书才不惯着她，多大的人了还要跟别人睡，她三岁就自己睡了。
  徐雨澄噘嘴，又说：“那能不能给我讲故事？”
  “你这么大了还听故事？”
  “一个人睡没有安全感。”小姑娘理直气壮。
  都一个人睡了半个月了还没安全感，姜芮书懒得揭穿她，不过小孩需要呵护，提要求只要不过分，能满足还是满足，“那你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
  姜芮书走进去，让她躺好，盖好被子，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什么童话故事，家里也没有童话书籍，只能用手机搜索了。
  “白雪公主？”
  “早听过了。”
  “美人鱼？”
  “这些童话我都听过了，妈妈你不要把我当小孩，我不要听那种幼稚的童话。”徐雨澄双手把被子拉到下巴，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
  姜芮书斜了她一眼，“小孩才要听故事。”
  “我不是一般的小孩，所以我要听故事，但不要听一般的故事。”
  还真臭美。姜芮书索性问她：“那你到底想听什么故事？”
  “嗯……”小孩眼睛转了转，“你看过什么电视剧动漫呀可以讲给我听。”
  “闺女，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姜芮书感觉当妈真是个技术活，不过她没有被难倒，拿过最佳辩手的人讲一两个故事，“那给你讲夏目吧……”
  讲了半小时，她口干舌燥，转头一看，见小孩还睁着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比之前还要有精神，姜芮书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给小孩扯了扯被子，起身就走，“很晚了，快闭眼睡觉。”
  “可是我还睡不着。”徐雨澄委委屈屈道，“平时拍片经常到凌晨，我现在还睡不着……”
  姜芮书动作一顿，原以为这孩子十点就睡，原来一直没睡吗？
  她回头看到小孩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一双大大的眼睛正有点忐忑地看着自己，心里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给你热一杯牛奶？”
  徐雨澄摇摇头，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妈妈你陪我睡一会儿吧，你身上暖暖的，在你身边很有安全感，我可能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姜芮书已经懒得去纠正她的称呼，或许她现在需要一个理想的妈妈，自己这个妈妈便是她经过美化后的理想妈妈。
  “那我陪你睡一会儿。”姜芮书缓缓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