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作者:海红鲸    更新:2021-12-07 15:30
  “唉,你问我?”巩菁苦笑,同样是一脸不解的神态:“本将军还想向你这样的年轻人请教呢,相信我们城上的人都没法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有等援军入城后再向他们打听了。”
  这时候,船队已经驶到运河弯道,一阵如同爆竹般的细碎声响在轰轰雷声中同时传到。城外水道那一面的三角形那块地上,爆起的烟尘火焰比正月十五上元节所放的灯花焰口毫不逊色,让这一段城头上军民看得眉飞色舞,拥抱擂拳缠成团,蹦跳笑闹滚倒地,呐喊助威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刘全所部的贼兵都拥挤在这一块狭小的三角地带,最远的地方也处于子母炮的攻击范围之内。虽然林强云这十五艘船只有一半不到五十架子母炮能对其进行射击,但加上小炮的子窠,陈君华等几具强力钢弩所发的雷火箭,弩兵、火铳兵同时射击,打得刘全部贼兵比张友还更惨,死伤的人比刚才张友的战阵更多。
  林强云这里打得痛快,可南阊门外这时又再起剧变,情势显得越发不可控制了。
  卷八 第十三章
  南阊门外的情势十分紧张,十五艘船上的水战队有数十人伤亡,战士们都气得眼里冒火,若非各船上的哨长、部将等军官下了严令,那几位脾气火爆的子母炮手早就耐不住性子,马上要点火发炮还击了。
  好在弩手们射出二十枚雷火箭在制勇军阵前爆开后,赵葵也想到了另一层的可能性,在本军阵前爆炸的物事,只是对方阻挡战阵对船队的进一步迫进,或者没有真正伤人之意。他心里也的确生出些许疑惑,会否是自己的猜测有误,这些船只和军伍确实是林强云的护法军,是真的奉诏而来。他搞不清楚,这些物事是否对方手下留情没打到战阵中,或者是和自己早先猜测的一样,只可以发到二十丈而不能及远。因此,他没敢让战阵再往前推进,前行了三、四丈就下令停止,让弓箭手们继续发箭,阻止船只向北岸靠近,以免变生不测。
  本来,制勇军的战阵止步不前,只以部分弓箭压制,没再有水战队的人员伤亡也还罢了,再等一会林强云他们的战船到达后,大可把误会解释清楚。
  同时,西面传来的隆隆炮声和隐约能听到爆竹般的“噼里啪啦”的火铳声,也吸引了双方的注意力。
  可这时候又出了一个意外。
  城上十多个弩台上的拥队、旗头,先时见到城下已经用弓箭向那些不知来历的船只进行攻击,便也下令动手瞄校目标,绞动拉索张开弩弓。装上大箭以备发射。就在这些弩兵装好大箭后。城外响起的雷声引起他们的兴趣,弩兵们跑到城头上朝外观看。待雷声一停,没看到什么热闹地弩兵们,便又回到弩台上歇息。
  城楼西侧地一个弩台上。有位旗头和弩兵们从城上回到弩台后,不经意地抓起木锤,似是玩笑般的上下左右挥舞,嘴里向手下的弩兵夸耀说:“你们看。这架制成后还没发过利市的三弓弩,比那些换掉地旧弩床好看得多了吧。告诉你们啊,这架弩床射得比原来的远了二十多丈,装单箭时能射达一里半上下。喏,即使是装上这两支铲头箭,在一里的距离内能连劈三个人体而去势不衰,若是四棱箭的话,排齐地人可一连串的射杀七八个呢。这般厉害的兵器。其内里的箭射与不射,全都掌握在本旗头的木锤一挥间。只要这一下捶落,飞出的箭矢就能收买人命。”
  旗头的话落,他手上的木锤也在无意识中击到了弩机上,只听得“咔啦”一声脆响,这架三弓弩在弩兵们地惊呼中,“蹦”地一声将两支大箭发出。
  弩床本就瞄准了宇文金山的那艘船,两支铲头大箭也十分准确地射到船上。一支射穿了船舱插入宇文金山身旁数寸地粮包,把一个粮包切成两截,险些再次将他拦腰斩断。
  另有一支大箭,却是好射不射的击中了船上方窗内的子母炮座,将那架子母炮向后推出尺许远。炮架旁的蹲着的炮手眼看子母炮要翻倒,慌忙站直身体伸出双手去按住这架不住晃动的子母炮,忙乱中,炮手拿的棒香,正好又无巧不巧地凑到了引线上。
  说来也怪,平时想要点燃引线,须得棒香与引线接贴后,还得炮手用嘴吹几下才能点着。而此刻,子母炮上地引线则是与棒香的火头方才碰到,一触即燃。
  猛然间响起的“嘶嘶”燃烧声、飞溅的火星、腾升的烟雾,还真让人有措手不及之感。手持棒香的炮手见状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子母炮的引线已经燃到尽头了。另一位炮手见势不妙,大喝一声:“趴下。”猛地扑过来将其按倒在船板上。
  两人身体方沾到地板,“轰!”地一声大响,子母炮就这样射出内里的子窠。
  这一炮的子窠倒也没打在制勇军的战阵内,而是击中制勇军所列战阵后面城墙的半腰上,“轰”一声爆开的子窠把城墙炸出一个数寸大的坑洞,炸裂了两块城墙砖。好在距离远,没伤到七八丈外的人。
  即使这样,猛烈的爆炸声和嗖嗖飞溅的弹片及下掉的那些碎砖屑,也把赵葵和制勇军官兵吓了一大跳。一时愣在当地,谁也不清楚这是什么物事,这个物事击打在墙上是什么意思。
  场面静默了半晌,赵葵先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想到,船上的人可能是无法忍受的弓箭的连续射击,开始要向自己这里还击了。出于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想法,赵葵再顾不得船上的是否粮草,立即挥动手里的长枪,策马在阵前来回走动,不断向制勇军的官兵喝令:“燃起火把,弓箭手准备以火箭进行攻击。”
  十五艘战船此时靠在运河南岸,连近十丈宽的水面算上,与制勇军的战阵也就相距三十多丈四十丈不到。每艘船上的钢弩只有不到十具,与制勇军的弓箭相比,无论是在射程上和数量上都稍有不及,不可能将官兵的弓箭手压制住。但这样的距离却正是在制勇军的弓箭最有效的射程,光以箭矢的对射来说,战船基本上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水战队的将官们看到,此刻太阳紧挨着西边的山头,还没完全落山,官兵阵中就点燃了火把,明显是要采用火攻来对付自己。若是被火箭射到船上,那还了得,不但会把船上所载的十多万石粮食全都烧光连数百水战队也将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再者,主将宇文金山的座船已经开炮,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水战队官兵们来不及考虑那么多,憋着的一肚子气也在这危急关头爆发出来。要说这些水战队军官们没战斗经验是实,但他们并不傻,平常的训练中教头也提到了应付敌人火箭的方法。他们知道。最好地办法就是在敌人地火箭射出之前。一定要制敌机先,早一步将弓箭手消灭,才能保住船队。每条船上的官长们不约而同地,几乎在同时下达了发射雷火箭和开炮的命令:“弩手先射出雷火箭作为掩护。子母炮放平了,瞄准阵列中的弓箭手打。”
  百多枚雷火箭在官兵地阵前爆开,腾升的烟雾、尘土遮挡住官兵的视线,让他们没法准确射出全部火箭。射过来的数百支火箭只有一部分射中战船。但这些射中战船地火箭,也把好几艘船上的粮包和舱板引着,开始起火燃烧。
  雷火箭总算也为子母炮争取到一点开炮的时间,官兵的第二次火箭射出时,各船的炮声也陆续响起,没等第二轮子窠打出,官兵阵中已经再射不出火箭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陷入昏迷状态的宇文金山被耳边的炮声震醒。他霎时间便明白与官兵误会而导致的战斗,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接下来地情势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可是谁也说不清,万一由此而耽误了局主地报仇大计……宇文金山急得连吐了几口血,奋力挣扎着叫出:“鸣锣,快……传令……停止开炮……”
  主将船上的锣声响起,雷火箭倒是即时就停了,但子母炮还是有零散的响了几声,方全部停下。
  城上的赵范在城下雷火箭和子母炮发射的稍早片刻。也正好听完巩菁派来的人禀报。知道这些船的后续船队正向李蜂头地贼兵展开攻击,已经将那里的敌人击溃并消灭了相当一部分。他立即明白到来的这些船,确实是朝庭派出的援兵,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是出于弟弟赵葵的误会。
  赵范本来对乃弟赵葵贸然以弓箭向这些船发动攻击,就觉得兄弟的做法过于鲁莽了,此刻得报后还暗自庆幸事态没进一步恶化,还不至于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正想将这一情况派人通知赵葵时,没想到城上竟然有一个弩台向下面的船射出弩箭。这两支弩箭伤到船上的人没有,赵范不清楚,但却深知若是有人伤于这两支大箭下,那就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双方的误会将进一步加深。至于因此而招来了那十多艘船上军兵的还击,更是赵葵始料不及的事。
  在两支大箭射出的时候,戴友龙正位于赵范身边,见制帅大人嘴里惊叫:“不好,这两支弩箭坏了大事……”并还一个劲的跺脚发急。
  他虽然也一起听了巩菁派来的人禀报,知道这是由于误会引起的事故,不由出言安慰赵范:“大人不须着急,总不过是两支弩箭罢了,城下的小船难道还敢向我们还手不成。末将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赵范叹道:“戴将军,情况果真如你所说,船上的人能忍耐下去就好了,怕就怕我那葵弟已经一而再地对其发箭进攻,这时又有城上的床弩发射助力……”
  赵范的话未说完,那枚意外射出的子窠在城墙上“轰”地一声炸开,把他的话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