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作者:闲野斋主    更新:2021-12-07 08:23
  女中学生也热情地说:“我也参加一个。”
  还不待丁小薇吆喝,卖花的生意立即便从围观的人群中自动开始了,有的人不要找回的零钱,还有的人花也不要,干脆丢下钱就走。女中学生总是追上去送花,说:“助人为乐,留下花香吧。”
  花很快就卖完了,竟收到八十元钱。老人热泪盈眶地说:“我都十几年没有泪水了,今夜干枯的老眼又流泪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哇!”
  周星夫妇给自已留下两朵白兰花,给了女中学生一朵。他又给老人加上一百二十元钱,正好凑足二百元。最后,他俩为老人打了一辆的士送她回家。望着远去的出租车,丁小薇突然问:
  “老公,那个女中学生说‘助人为乐,留下花香’,这话我好像在哪听过,但不是这样说的。”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那话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就是这句话,说得真好!”
  夫妻俩在沃尔玛大超市购买了一些日用品,心情愉快地出来时眼前早已是万家灯火,城市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现代都市繁华景象。他们走到街道的拐弯处,被一个骇人的景况惊呆了,人行道垃圾桶旁冰凉的花砖地上,竟直挺挺地躺着一个看似两岁多的死尸般的幼儿。一位披头散发看不见面目的女人穿一身破烂的黑衣,像幽灵一般跪在孩子身边无声地乞讨。那孩子蜡黄而毫无生机的脸蛋让周星感到了死亡的恐惧,想起了安徒生童活中《卖火柴的小女孩》,他甚至感觉到死神就在这孩子的上空徘徊。周星是个目标性很强的人,很少在街上闲逛,上街必办事,办完事就回家,所以对马路新闻小道消息知之甚少,大都是从报纸上知道一点。听人说闹市区有个职业丐帮,利用人们的同情心不择手段地弄钱,现在他终于见识了。他同情乞讨的弱势群体,反对“乞讨治富论”,事实上乞讨也是不能致富的;然而,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把孩子搬上乞讨的祭坛。那是一种残忍,是一种犯罪,是人性和道德的沉沦。这一动不动的幼儿是不是死了?周星情不自禁忧郁而担心地在孩子身边蹲了下来,用手试了试孩子的鼻息,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幸好,孩子是活的,但全身透着凉气。周星回头问丁小薇:
  “我们刚才在沃尔玛为自己孩子买的羽绒衣呢?”
  “你要干什么?”
  “我要送这件衣服给孩子御寒,否则他会冻死的。”
  “可这孩子太小,穿着不合身的。”
  “顾不了许多了。再说,这孩子也应该长大的,他有生的权力。”
  丁小薇不再说什么,她理解丈夫。周星又弯下腰抱起了孩子,用崭新的羽绒衣包住了他,然后又问妻子:
  “你身上还剩多少钱?”
  “就十块钱。”
  “拿出来,全给这孩子吧。”
  孩子渐渐醒了,他睁开天使般的大眼睛望着周星,懂事地说了声:“谢谢叔叔!”,眼泪竟掉了下来。那泪水是委曲的、痛苦的、期盼的、感激的、还是幸福的呢?
  周星用手抹去孩子的泪水,说:“好孩子是不哭的。”又叮嘱道:“孩子,记住!再不可以在这冰冷的石地上睡觉了,会生病的。”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可那个披头、散发、垂首、看不见面目的女人,竟像木乃伊一样无动于衷。周星放下孩子,生气地摇着女人的肩头大声说:
  “你不能这样,再不能把孩子当做乞怜祭坛上的祭品!这是残忍的,不人道的!难道你想让这幼小的孩子夭折在乞讨的路上?他有生的权力,他应该有幸福的童年,……”
  周星越说越激动,可木乃伊般的女人仍是丝纹不动,如古墓中挖出来一样。这时,一位老者拉住周星说:
  “我说后生呀,走吧,你管不了许多。你看看那头,一位八十多岁的求乞老人,不也瘫坐在地上。”
  周星回到家中再也难眠,思绪万千欣然命笔,一气呵成了诗二首,《白兰花》及《秋夜华灯初上》。他轻轻地朗颂起来:
  白兰花
  “白兰花,买支白兰花吧。”
  游丝般的声音在幽香中
  若隐若现的飘浮
  枯草般的白发在人流中
  不停地颤抖
  朽木般的身躯在栏杆的支撑下
  尚且佝偻
  鸡爪般的手把娇香美丽的花
  捧在胸口
  不为炒作没有憧憬
  只为不做乞丐
  只奢望将几支花卖掉
  我不敢回首
  望一眼都会心碎啊
  我不能不回首
  一阵风都会吹垮她呀
  炎黄的子孙怎能让
  耄耋之母伶仃飘流
  风在哭花在抖
  一介书生的我
  多么无奈多么渺小
  只能为老祖母做一件事
  那就是呼唤
  年迈的老祖母啊她的家
  不应在地下通道口
  秋夜华灯初上
  披头散发垂首
  看不见面目的女人
  幽灵般地跪在马路旁
  蜡黄脸蛋毫无生机的
  死尸般的幼儿
  直挺在冰冷的石地上
  深秋寒冷的夜风
  没让我感到寒冷
  僵卧的孩子却让我的心
  震惊恐惧透凉
  丐帮又是丐帮
  值得同情关注的丐帮
  亦含欺诈神秘的丐帮
  但我永远不会怀疑孩子
  乞怜者祭坛上的幼儿
  只有一息尚存
  摇摆在生死线上
  他让我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他让我想起了柯赛特
  我把身上仅有的十元钱
  放在孩子身上
  麻木的女人无动于衷
  像具木乃伊一样
  我摇着女人的肩头呼喊
  你不能这样
  孩子不是乞怜的祭品
  这代价太大了孩子会死的
  快救救孩子
  别让幼苗夭折在乞讨的路上
  木乃伊丝纹不动
  如古墓中挖出来一样
  一旁的朋友将我拉起说
  走吧你管不了许多
  你看那头一位八十余岁的求乞老人
  也瘫坐在地上
  我终于被痛苦灌醉
  摇摇晃晃走在回归的路上
  华灯初上的秋夜街上
  摇滚乐嘲弄地给我送行
  而后我将失眠若干晚上
  百般无奈万分彷徨
  诗朗颂完了,周星还沉醉在无奈的伤感情绪中,他没感觉到泪水已在自己的脸上悄悄地流淌,也根本不知道有一颗共鸣的心正在身后真情地关注着他,直到丁小薇轻声地将他唤醒:
  “周星,你流泪了,快擦去吧。”她递给丈夫一张歺巾纸,又说:“我看你呀,快要成男性的林黛玉了!感情这么脆弱,写诗也掉泪,干不了大事,没出息。”
  “我是没出息,也自知是干不了大事的料子,所以我从没想过去干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只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畴内把事情干好。我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年令越大感情反而越脆弱了,看不得弱者和穷人受苦,特别看不得老人和孩子受罪,一见他们受罪我就想掉泪,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有时我还会傻想,如果我生在革命战争的年代,我一定会投笔从戎,跟着毛主席为穷人打天下。”
  “我相信你会这样,但你要知道,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对世界的改造之路是漫长的,要经过几代甚至十几代人的努力奋斗,理想的社会才会到来。我是工人大老粗,你是文化人,道理我没有你懂得多,可我不会轻易掉泪,感情不容易波动。你知道天下有多少烦心事吗?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揪人心,只得一件一件地办。我也有担心,我担心的不是社会的矛盾多,而是人心不正,官风不正,党风不正,那才是真正的危险。”说到这儿,丁小薇又从书厨中拿出一大包剪报说:“你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看报的时间也少,我就将一些重要的东西剪了下来,有空就看看吧,或许对你有用。”
  周星接过一迭剪报,便一张张先看起了大标题,一条条粗壮醒目的大字跃然纸上:《贫困姐弟抓阄上学》,《两千万在孤独中守望的“留守儿童”》,《公交车上的未成年聋哑人扒窃集团》,《血案:百人挥刀砍向讨薪民工》,《流窜城市中的‘敲头帮’落网》,《探访“乞丐村”》,《探访“二奶村”》,《“经济邪教”传销帮》,《三陪女八次变回“处女”》,《揭秘“一夜暴富”》,《我国现有贫困人口知多少》,《十医院的三亿回扣》,《破获特大拐卖妇女儿童案》,《被拐卖的智障人》,《我国现有吸毒者79.1万》,《纪检书记敢收“劳心费”80万》,《揭秘“代孕网站”和“代孕人”》,《贫困县和县委的亿万豪华办公楼》,《“天价月饼”“天价医药费”“天价学费”“天价豪宅”“天价宴席”和“天价”后面的腐败》,《警惕司法者的腐败》,《五年倒下腐败者超过“三大战役”伤亡者》,《每年公款吃喝2000亿元》,《真假记者也发矿难财》,《外逃贪官带走500亿美元》,《贪官服刑仍“风光”》,《“瘟神”悄然卷土重来》,《剖析“三玩”市长及“三光”书记的人生》,《打工妹为夺回23元钱而丧命》,《“初夜权”也买卖》,《“中国首富”变“中国首骗”》,《贫困女童不能上学绝望上吊》,《不甘受辱打工妹跳楼》,《贫困县公款追星》,《如此盛宴:女大学生玉体成菜盘》,《中国富豪慈善家何其少》,《驾直升机上饭店的富豪》,《财富巨人纳税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