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黄岑    更新:2021-12-07 06:42
  ?」关於倩突然住脚,回头像看怪物似地看着她。「你再说一次!」
  朱晓辛不好意地地红了脸。「我是说……我不知道他是谁啦!」她老实地重复道。
  关於倩当然知道内情绝不止这样。好!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算了,至少真有这个男人存在,而且这男人还引起向来漫不经心的晓辛留上心头。
  眼珠子转了下,关於倩又拉着晓辛继续往她们刚才才逃出来的展览厅走去。
  「沒关系,你慢慢说,我也陪你进去慢慢找,也许等你说完,我们还可以同时知道这个……呃,你暗恋的对象是啥家伙!」
  任流风!
  原来,他就叫任流风啊!
  朱晓辛偷瞄着就在不远处的男人,忍不住在心里将他的名字再念过一遍。
  清晨。天还未完全亮的公园聚集了不少早起运动的人们。
  一如以往拎着厨余喂猫狗的她,和一如以往认真教人练拳的……他!
  泛着早晨清新空气的公园,男人的存在也仿佛成了这里最自然和谐的一道流风。
  昨晚,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任流风,而他原来就是那场书法展的主人……
  依旧一身白衫潇洒,提拳抬腿的任何微细动作,却似乎蕴含着天地无限的能量,任流风的一举一动,教她完全只有呆呆赞叹的分。
  欵!
  暗恋?
  於倩说她的举动跟心态,就只有「暗恋」两个字可以解释。
  朱晓辛忍不住抬手按着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双颊开始浮出两抹淡淡的红晕。
  是……是暗恋吗?可是……
  看着远处的他,在一个旋身的动作下,那头被束起的黑发也跟着划出一道闪耀而美丽的弧线——她忽然有些困惑。
  呃……其实……喜欢看他那头光泽浓黑、无人可及的发,也可以算是暗恋吧!
  打小就对人的头发感兴趣,再加上身为美发人的关系,所以,从第一次看到他在公园出现,她就好想摸摸他的发是不是真如看起来的滑顺如丝。只要一次!只要能让她摸一次,她就可以死而无憾了……
  沒错!这是暗恋!
  昨晚,她被於倩拖进展览会场,也同时说完了於倩想知道的事。丢脸哪!之前才发生她跑到前头差点闯祸的事,她再怎么也不敢把头抬起来,就怕被人认出她,而且,她更怕真的面对他……所以,当她不小心觑见正被一些人围着说话的他时,她突然心虚加胆怯地丢下於倩就跑。而就在跑出门口前,她却瞄到了一张大大贴在墙壁上的海报,里头有个浅笑可掬的男人和名字。
  于是在那一刻,她总算知道了他是谁。
  原来这个每天早上到这座公园来,让她眼睛痛、手发痒的男人竟是个大大有名的书法家呢!
  於倩一知道他的事之后,也沒再坚持把她拖回里面,不过她倒是替她做了一件事——用尽一切办法:包括搜括展览的海报、简章、找她舅舅打听。于是就在不到一晚的时间,她就把任流风的事迹完整copy给她……
  任流风,二十九岁、未婚。自小便是书法的天才儿童,长大了同样不得了。T大读完就只身跑到国外。而他在国外的几年间,一样绽放耀眼的光芒,大小奖、巡回书展不断。期间,他更创下史上最年轻的国际书艺人得奖者荣誉。
  一直到去年,他才从日本归国。不过在台北待了近一年,今年他却突然决定在南部定居。据他的说法是,他喜欢南部的天气。
  嗯?朱晓辛忍不住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亮灰天空。
  除了短暂的冬天,南部这种几乎一年到头都热得可以把人晒昏的天气,他喜欢?
  好……奇怪的人啊!
  咦?天空怎么突然变更暗了?
  朱晓辛眨了眨眼,原本出了神的视线焦距这才慢慢调回来。然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顶头天空变暗的原因——
  一个人影正占据了她整个头顶上方。
  因为逆光的关系,人影的面孔迷蒙不清,不过一小道银光的反射却让仰着头的她不由眯起了眼……
  「天空刚飞过一只飞碟吗?」温文正经的声音。
  直直的脑筋立刻被拐开思维。「飞……飞碟?」眨巴着大眼,视线越过人影后方。「这里有飞碟?那个……那个不是外国才有?」疑问自然顺着嘴巴溜了出来。
  「看来你也会顺便以为外国的月亮比较圆。」低沉好听的嗓音闪进一抹揶揄。
  「是吗?可是我又沒有去过外国,这个要怎么比较呢?」有点困扰了。
  抑止不住的笑声终于溢出,在公园的这一角形成愉悦的震荡,也让朱晓辛乍地惊醒。
  她突然向后跌去,一屁股地坐在草地上。这时,她才总算看清楚那个占据她的上空、还和她对话了老半天的人是谁了。
  俊雅的面孔是她熟得闭上眼睛都可以描绘出来的,不过这张脸庞此刻笑得这么开心愉快,却是她第一次见到。而且,竟然还近在眼前……
  呃……眼前?近在眼前?
  朱晓辛猛地将眼睛瞪大、再瞪大。
  他他他……他竟然就在她眼前?他他他……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瞪着眼前笑得乐不可支的男人——那个原本该在五十公尺外、第十七天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男人——她的脸颊火速轰烧出两抹红烫。
  「哇!」大叫一声,朱晓辛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而且还打破她一向龟慢速度地飞快退到她的脚踏车旁,牵了它迅速开跑。
  他一定知道她在偷看他了!
  此时像做了坏事被逮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逃啊!
  任流风止住了笑,目送那丫头火烧屁股似逃跑的背影,他的眉毛一挑,镜片后的眸微垂下,视线停在「某人」不小心遗留在草皮上的红色书包上。
  缓缓地,一种与他平日表现出来的温文儒雅形象完全不符,仿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真实狡诈笑意,正若有似无地勾在他的嘴角上。
  「嗯,好像不继续跟她玩下去都不行哪……」
  完了、惨了、死定了!
  趴在公园的草地上搜过三遍,结果仍然一无所获后,朱晓辛差点就要放声哭出来了。
  天哪!她怎么会这么笨?她竟然掉了书包!
  就在今天早上从公园逃走——呃……她只是定得比较匆忙啦——一直到学校教室就要上课了,她才可怕地发现她的书包根本沒跟着她进教室。
  代志大条啊!
  她想了又想、再想了又想,差点想破了脑袋,这才终于想到她的书包沒跟她乖乖进教室的原因——因为早上在公园跑得太快的关系,她竟然忘了把书包一起带走……
  太丢脸了!
  他一定看到了!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只要稍稍把头一低都可以看到那个书包,所以,在他面前,她这个脸又丢定了。
  呜……为什么?!为什么在他面前她老会做出丢脸的事呢?
  昨晚的展览会场、今早的公园……
  掰出个书包忘了带的绝烂谎言,度过了跟隔壁桌同学共用课本的一天,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朱晓辛赶紧飞奔到公园,就是期望她的书包还会躺在原地等她。
  这当然——不可能!
  草地、树丛里、凉亭上,即便是垃圾筒她也沒放过……但是沒有就是沒有。
  朱晓辛沮丧地坐倒在公园的铁条椅上,此时的她又累又渴又饿。
  瞪着天气渐渐昏暗,接着亮起夜灯的公园,她原本慌乱的脑袋也彷佛怱地找到光亮的方向。
  任流风!
  她的书包一定是被他拿走的,所以她应该去找他要。
  朱晓辛握了一下拳头,站了起来。
  虽然……虽然会很丢脸,可是她总不能明天沒书本上课啊!
  不过,一想到可能要面对他的取笑,她好不容易积蓄出来的勇气一下子又泄去不少。
  颓丧地牵着脚踏车,她心底开始挣扎。也许……也许书包不是被他捡走的,那她去找他要书包,岂不是要再丢脸一次?
  其实,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大声地给它哭!
  「我……我真的有急事找他,你不能给我他的电话吗?」朱晓辛的脸已经红到不行了。
  挣扎了再挣扎,她的脑袋实在也想不出第二个主意,最后,她还是决定到任流风展览书法的文化中心。因为除了公园,她只有在这里见过他,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哪里,还会在哪个地点出沒,所以,她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
  老实说,除去於倩为她打听到的资料,她对任流风的了解也少得可怜、对他的接触更不用说了——昨晚跟今早,而且下场同样都让她糗到最高点。
  哪知道,她现在还得努力在他面前再糗一次。
  原本她要找还沒回中部去的於倩一起来壮胆的,不过临行前突然想到这种丢书包的事要拉人去好像太小题大作,说不定还会先被於倩用力取笑一番,所以她最后决定自己来了。
  反正……反正只是小事一件嘛!
  朱晓辛之前是这么催眠自己的。不过就在她在书展会场找了一圈,失望并且早有心理准备地沒发现任流风的人影、再鼓起勇气向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开口询问他的电话住址遭婉拒后,她这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很抱歉,我们不能告诉你任老师的电话。小妹妹,还是你写个字条,等任老师来的时候,我们再帮你转交给他。」工作人员虽然拒绝了她,不依旧笑容可掬地提供可行的办法。
  小妹妹?
  朱晓辛已经不想把力气用在纠正旁人对她的可耻称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