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作者:柳生    更新:2021-12-07 06:26
  李国标身有体会,比手叫他坐下来。
  “是呀,这么自由,没有你的命令,也不会坐下,可不好笑吗?”凌子山蹲下,看看黄毛草被风吹得左右边摇动,又说:“所谓疾风知劲草,是劲草又怎样,可还要有发挥的场所啊﹗”
  “可不是么,用人之际,和压人之际,生不逢时,却怎不老死林泉?历来名家总有出名的机会,不然不成名人。”李国标十分感慨的说。
  凌了山比势要向前进的跑向上山,又说:“成了名,与世无益,岂不羞愧?影响世界,也只望能为人类做出贡献,难道真要贪荣华富贵吗?那真是虚荣之辈。1960年,敢说会社化不好的有几个人?那元帅们,当了文官地样,冒死直言,上朝劝谏,才算英雄。不说的也算公道,但嫌自身无力。那些大歌大颂的庸人,才真是奴才啊﹗他们成了名,真真是有名的名士了﹗”
  李国标上山,听到这些话说:“工作队员,敢这样讲的也不多,瞎指挥,硬性行动,只怕自已受批评,不怕农民死活的多少?”
  “我可算落后人员,叫走群众尾巴,算什么工作队?我也知此事难干,瞒良心,怎做得出手?”凌子山心情很感慨,“打人的工作队也有,他们不把农民当人。刚解放时,人人称农民兄弟,天下农民一家亲,农会,农民,工农、农场,农庄,农村,有一个‘农’字的都是美的称号。那时人们批奸商,官僚、地主,故听到商人的商字,官字,地字,才真可怕,恨不得立既变个;‘农’字就是不好了,农民没有分配证,没有经商权,不可进入城市,不可招工,下放农村,下放农业,成了可怕的‘农’字了。都有是怕影响生活吧,精简回农村,很多人哭着回去。没有工作做了,做买卖也叫弃农经商,可成了犯罪分子,严重的还要进监牢,那怕只摆个小箩头摊,叫扰乱市场,冲击社会主义,破坏经济就不得了。”
  二个人不觉已到了山上,李国标觉得今日遇上这个同伙上山,有着特殊意义。笑着说:
  “这也是一种变迁,多好听的称号,也只要关系到利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讲到忧乐,天下有忧,当然有忧,然而天下有忧,不可分忧,更加痛苦。今日之创伤,谁人去忧?还说正是太好形势,这并非天下之乐吧﹗不然你把它叫后天下之乐而乐吗?”李国标了望山下,笑了笑说,“这风烟四起,白云深处,山村僻岭,独住一家。前几年,转食堂,恐怕这么广阔之地,只几处冒烟,并无天伦之乐,只有食在田间,睡在田间,到后来,吃几钱米,过日子,才知冲天干劲,没有油加。以后叫加饭。作加油,才知米谷金贵,农民无二十斤米配,求借无门,多么懊悔白干了万斤产的良田,只产出指标不见粮食的口号,见了报,进不了肚子,一天等于二十年,三天就归寿安息?”
  凌子山这时静静站着四望望呤道:
  山岗层层不见村,方知田少谷似金。
  视野难测前途路,枉在高峰辨渊深。
  下乡能知农有苦,入云空喊怜贫心。
  自信人生持稳重,何必忙茫道中寻。
  “好呀﹗高山上亦觉无路可走,可知过去说的,站得高望得远,并非随便体现。高山不是像讲台,更不像练兵检阅台,高山上有多少小山掩映,要看到农村,也不易,只能看山,山上只可看山,海上只可看海,偶可见到一些别物,可知那物定有一定地位啊﹗”李国标很钦服的道。
  “现在从高山,若果下山有了一个角度偏离,这山上面小,越下山越大,一丝之差,下面就差远了,山脚方园几何﹗只可按原路回去才好。”凌子山望着些小路,一时犹豫的说,“可别专乘兴儿的。”
  “对呀,只要走遍些,我们今晚回不到住处,要在山下其他地方过夜。我几次上山,因为图兴,回不来,家里人以为我失踪了。”李国标点头称是。
  “这山过去说是阻住县龙结城的客山,山水交会,以此山止局,人云,层云县之穷是它吃了层云县之故。看来层云县之穷。也有国运的区别,近几年来粮食被谁吃光了?从来也不会把市场也搞光了,连糖仔也无卖,却荒凉了,百物具无的。”凌子山望了一回,就要下山,头也不回,边下山边说。
  “看你心急了吗?怕无黑下来吧﹗不休息 一会便要下山。”李国标心中也急,口中这么说。
  “知道山上的风光就好了,不见高山,不知平地,从山下看上来,多么清晰,现在看下去。更显得模糊了。还幸得是好天气,天气不好,就可能只看到眼前的云雾罢了。”凌子山说。
  到下午四点五十分钟才到了住处,深山很早就见不到太阳了,天将要黑暗下来,家中也已上灯,凌子山到了门口,老头子说:“山上见到什么,那里恐怕连这山下的人家也看不到啊﹗”
  “哈、哈。凌子山阵阵作笑,更知幼稚。
  凌子山也真有些幸运,工作队长接到上面通知。要调去博罗县,参别‘四清’工作团, 必再汇报。这里工作队住多一些日子,便可自回单位。凌子山不管农事,不知农事,他们的住队也一样耕好了田,更是丰收些,这是后话。
  1965年,又有新的事做了,城市无单位安排工作,要就业人员越来越多,学校也有大量的毕业生出来。因为学校没有停课,招生再少,也会像泉水一样,年年有毕业生。
  凌子山一日遇见王万先说:“你又苦闷了吗?这次你可能上勾了,到农村去… …。”
  “这是在街上,不可畅谈,且到我家去坐一会儿吧﹗王万先心情不安的说
  “好、一同去吧,你去开了会没有?”
  “怎么没有,他们早要打我的主意。现在有机会了,怎会错过时机,乘此机会,把我赶下农村。可算我的时运不乖,有他们的用武之地。”王万先见来到家门,声音也放大些。
  王万先母亲见到凌子山说:“没有工作做,就是下乡的对象,什么知识青年,有了老婆一个孩子,还叫知识青年?”她很痛苦的不安着。
  王万先安慰道:“不要说吧,去就去,已去难复留。反下达到了,总要看看风向。你不知道此风厉害,三分自愿,七分强迫,不去也得去,谁讲怪话,叫破坏知识分子上山下乡,到会的人都有规划,都得去,不得讲价钱,闲在城市可耻,要去建设新农村… …。毛主席号召的。”
  他们二个人来到厅里分别坐下,凌子山呆了一会,接着说:“什么也有一个信号,今年才听说在学校号召人回农村,并做了学生中几个积极分子的工作。带头插户,那里人才下去不久,大的号召接着又来。”
  “什么响应号召,写申请,总是做一个样子的。那些老干部要去搞‘四清’,还要自已先清洗脑筋,意思整人要狠。他们自已人斗争同类人,又查档案,搞了多次运动,次次填写政治面目,这时又说要重新组织阶级队伍。现在他们象犯人一样,一边劳动,一边整队,这也不知叫什么名堂,想起来,当干部也无什么所谓了。”王万先斟了一杯茶奉上,自已也斟茶喝。
  凌子山又笑道:“他们自已先整,以后又整别人,一样狠心,现在他们自已斗自已,闹得可笑,无事干惩人为乐过日子。成立社,成立队,时时惩,也不见清队效果贪污二、三百元,也过不了几天快活日子,农民生活苦,不单是因干部贪了污。主要政策不得力,劳动使用不出劲,生产不出物质。就算清水衙门,农民也不可过好生活,况干部贪污数靠惩出来,报多不报少,以后又推翻,可不越惩越不行吗?最后还留下报复的苗子。”
  王万先听了只是摇头,没有心思似的说:“昨日工作组在居委会召开了城镇青年会议,他那工作队头子,徐队长说:… …你们不去农村,就要断了生活门路,没有正当职业的都要去,从现在起,不准做买卖,扰乱社会治安,各机关不得招人,不准请小工,不去还要连累你家里人的职业… …。比如我母亲开午伙,也要吊牌了。为了一家人,丢车保帅,我只得报名去了,还有一定的安家费,去了再想法回来。顶了风头,叫破坏,那更要吃不消的,经验历历可数。”凌子山也表示同情的道:“断绝生机,却也无法生活,这个党的政策也时紧时宽,看不出来,过去说,天不绝人之路,到时可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家里有生路不怕,到农村干不了活,又要买通那里地头蛇,莫想叫分红,得罪了他们,宗族观念强的农村,一不小心,会碰得头破血流的。他反映你坏,一生人也出不了头。家里还得带钱去用,住不惯回城来,他们才不追究,放你出来,不用交钱就万幸了,这也是做人的妙法吧﹗”王万先浑浑噩噩,如雷打似的,思苦不得的心情说。
  凌子山也叹了一口气,说:“我还幸运找了工作,工资少,亦有安身之地。今天是英雄也用不了劲,站错了队,终不得转身。”
  “现在插队火力很猛,不日要批准下来,叫第一批,有的近四十岁的,也叫知青,总的一句话,没有正当职业的,成分又有差迟的,就要带头了,四处卡关,不去不行,在此怎么生活?”王万先也叹了口气,眼泪也快流了出来,他慌用手帕掩了。二个人讲了一阵,凌子山告辞道:“好了,不用悲伤,反正事到临头不自由,从长计议了,明年又搞什么运动,谁倒霉?轮到谁家,看看再说。”
  王万先送到门口说:“据说我们插队叫光荣,还要少先队献花,成了插队英雄,为国家有何贡献,我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