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柳生    更新:2021-12-07 06:25
  李元龙却心有余惊,阻着李坤元道;
  “小声点啊﹗难道要连累到你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报仇也要有人种啊﹗”二个人只得回来,准备后事不提。
  层云县二、五、八、墟日,今日正是十八日,墟期很旺,忽从人群中冲出压境的军警,吹着杀人的洋号,李正田和周金奎被绑着,一人先,一个后,押着上来。背着各有牌子一条扦着庄匪大犯李正田一名枪决,‘庄匪勾串犯周金奎一名枪决。’后面跟着马队,监斩人员。这些人过去后,大街上人群一时惊动。这种枪决绅士和商人的事情很少见到。因此满街行人皆大惊失措,民众皆说;“国家的法律,不知怎样,保家和事家一起枪决。以后要保人的事,切不能去做啊﹗看看周金奎,其实只是贪点小利或为的交结一下名士,有的只为一些人情,竟招此下场,真不值啊﹗”
  这二位都是老人家,死在黄沙场上,身染血泊而亡。又非什么豪杰壮士,岂不惜乎。
  次日李坤元将此二尸收埋,一同做醮之事在此不提。苛政猛以虎,千真万确。
  那里已处决了二位无辜之人。罗营长立又召集各乡士绅,彭进昌和一群绅士又奉命而至同到伏龙寺,大家战战兢兢,此回不知谁又遭殃,或是如何下场,无所不惊,担心祸起。
  彭进昌先在外面和众位乡绅说;
  我们这些人总之不能再写什么字约,只要罗营长怎样说,就怎样办吧,要聪明点啊﹗
  钟秋武点点头道;
  “保得老命,不怕出钱了,行营军实在要注意点。”
  罗营长已在伏龙寺门首等着大家,见各位绅士已到来,上前相迎着,但礼貌比前番更好。
  罗营长说;“众位乡绅辛苦了,有劳大驾,幸甚,幸甚。”
  “不敢,只是尊敬不足,莫怪。”众人皆知罗营长口甜心苦,不敢多言。只应付一、二句,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不逊之言。只是陪笑。
  “进里面坐,只备小酌,聊表寸心。”罗营长很客气地说,见大伙进去,自已亦跟了进来。摆手示又道;
  “不要紧张,各位勿拘,随意些儿。”
  各位逊谢了一回就坐席上,都无心饮酒,只看罗营长眼色,罗营长见大家少兴便说;
  “各位绅士先生,请畅饮宽怀,李正田自已为匪之首,有意放纵匪众,并非一言一差,已有线索,故应以杀而戒之。谁不知红军到处皆是。周金奎不明因而作保,以戒盲目。众位皆明士,不可相比,各位皆不应以其为念。你等乃守法之范,何忧之有。”
  “那当不应为之一念,只表营长忠贞保中,我等很佩服。”彭进昌说得很生硬勉强的。
  “现在全县据告发有匪80多位,只怕抓不到,心上不忍,不能为人民除害。”罗营长说。
  “可悬赏格,重赏自有能人勇夫。”钟秋武也奉承着说。真可谓异口同声。
  “钟绅士所言极是。”他们一个个吸取前时教训,叫做前车可鉴,怎么不乖,有谁敢说个‘不’字。
  “钱从何而来,目下未有筹处。”罗营长皱着眉头,假意作难地说。说着向诸位视视。
  “不知要多少能悬赏一个。”众人议论,交头接耳地道着,单等罗营长示意。
  “捉一位不到伍佰两银元,恐难如愿,捉一个红军三代结仇,无重赏,谁愿结仇丧命。”罗营长谈着比了一下手势,“他们一定是单身汉才干,干了不出国过香港,是活不成的了。”有意加重语气。
  “伍佰两银一个不多,大家共同筹划就是。”众人都说着,为敢做硬将军了,死顶住罗。
  “银子不知何时能筹到,现在军务又紧,好及早贻出赏格。”罗营长语气很重地道。
  “我们回去各人和族老大,再商议,每丁派几多,各定族规,总是要摊派出来,斧头打凿,凿打木。”彭进晶说,他也很苦笑,无奈。
  “那自然训显神通,谁放着这时么多钱等上面派,我是上面派来,我又派下去,合乎道理的。”罗营长如此胜利,心中大喜,认为自已妙法很好,白洋银说要源源地来了,他乐开了花。他粗声大气,全人望而生畏。
  罗营长工和众位乡绅们正在开怀畅饮之时,有一位八十岁的老绅士钟叔明,因近日各种心情交错,自己又爱财如命,赏得今日要迫着出钱,不知明日那里又要迫着出钱,惊怒交集。正饮间,忽然大叫一声,头向后俯去,二脚朝天,从椅子上跌过去,大家乱作一团,欲知钟叔明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第五回
  钟叔明失惊完心事、凌子山空想幻开头。
  要钱再要钱、终是不宁、苦海还纠缠。
  不休还不休、 如若虚忧、何时方到头。
  话说钟叔明绅士,因为宽怀畅饮、心事不休、觉得自己虽有钱,但无官势,朝中无人,总受人欺。今日要出钱,明日要筹款,呼天不应,上告无门。若不小心,命亡还要作沙丘之鬼,抛尸露体。边饮边思,吨时心情烦乱,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二脚朝天,倒在地面。吓得众位手忙脚乱。罗营长赏得此人可以榨出不少银两,何即可去?因而也很忙着担心地说;“钟公乃好心之人,定得好报,佛子在上,定能消灾呈祥,先把钟公扶在我床上,我打电话,叫长春院的西医生立即来抢救,西医为外洋之医,救急很有把握的。”
  彭进昌说;“也可派人叫其家人前来护理,以防不侧,也可使营长少费些心血和操劳。”
  不一时,长春院医生钟晋琼夹着皮包带着医械骑自行车气呼呼的已来到。二话没说即问病人在什么地方。众人把他带到罗营长床前。见钟叔明还在昏迷状态。钟医生立时打开针械,先一边消毒并用听岗听听钟叔明的胸间。罗营长说;“听什么啊﹗人都昏倒,心音总不正常﹗又喝了酒,听不听一样,不要装模作样的,要实效的,酒后中风先用什么针,你就赶快用。”
  钟晋琼约有四十五岁的人了,是中山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在本城是有名望的西医师。当时皆不识西医西药,一片阿斯匹林也要三升谷,西林一支就要一石谷。有时打一支食盐水,也要看人贫富说出不同代价。钟晋琼虽在用听筒诊断,自己却在盘算,钟叔明酒后受点风,昏倒,气不粗状,平静安祥,本是没什么事的,总有半身不遂也非抢救之列,只要用一支安心针就行。就是打糖,也是无必要的,他不是叫化子昏倒,是营养丰富的人,多是肥盛痰多,故只须用盘尼西林青霉素一支,即可,这时他的心中想着,口里却说;“罗营长,你是军界出身,论出生入死,冲锋陷阵,我是不敢和你相比。但致以治病,我却敢夸点海口,这西医是西方文明医学,不比中医,随口乱说,什么万病不离风,百病不少湿,随便俗套,听着亦是,否之亦可,八面风一样。而西医却不是这类医学。百病探之有据,因为人是像一部机器一样,不比中医,把人比作无幻的天地。机器坏了,那一部件不行,就治那里,不能胡乱。你看这钟绅士,已是昏迷不醒,见面红心平,胸中呈水泡粗音,脉快每分钟跳七十八次,身虽无热,但热在内伏,乃是一种细菌感染。是平时日积月累,心机亏损,若心梗阻,其命则休矣。幸我来快了,不防事,只要我德国进口的一支针就可以,万无一失,不过不要说我太爱财﹗”
  罗营长说;“多少钱不打紧,只要尽量用药,救人要紧”
  罗营长像顺口溜的,好心的口吗﹗反正要他出钱不成,是钟绅士自费的。
  钟晋琼在把用火洒煮的针头等在套一针筒时。钟叔明的小老婆徐阿娇大哭着上来,有二个使女跟着来,一个叫叶霞。一个叫李雾,但刚一进门就被众乡绅阻住说;“莫哭,莫哭,钟老先生正在用药,吵响了,不利,这是佛堂,可莫激怒了佛爷,你只多在佛前叩头,不要吵闹。”
  徐阿娇只在做号哭,并无半点眼泪,听众人这样说,就已中心怀,即到佛堂前和二个使女去跟着,不一时,内面罗营长出来说;“那位是钟叔明先生的令夫人,请到军房休息。”
  “就是这位。”叶霞和李雾说。
  “贼下即是。”她把头抬起向罗营长瞟了一眼地说。
  罗营长被她这一眼,软了腿,无可说的,一时想道;“当军的怎有当财主的快活,我们当兵的,东跑西征,一年得不到几天安乐。这财主年已八旬,仍有如此娇美之妾,何不乐哉。好吧﹗一不做,二不休,我自有主意,切莫误了此机。”
  罗营长说;“现在各位乡绅先生们口已答应,可决不可食言,为防敌匪,莫失前言,当应留心努力。”
  众位说;“罗营长之命,自当不可违。”
  罗营长说;“早日筹划,不失军机为是。”
  众位说;“少则也要半月,多则一月。”
  罗营长说;“那变以一月为限,过时当以慢军罪论之,由钟秋武,彭进昌去分派,总数凑足,不欠一文,有谁怠慢当罪谁,不能怠慢,雷厉风行。“
  彭进昌,钟秋武道;“不敢有慢。“
  罗营长说;“有事可留,无事可散,各人自便。”
  众人一听此语,高兴非常,早望出此一言,在此恐会惹是生非,因而各位急急告辞,片刻间皆散尽。
  不一时,钟晋琼已用完药,说;“现已用药,今晚须在此停留一寂,莫去搬动,小心莫使受冷等他好好睡一觉,惊动不便。我可先要回去,因店中少人看管”
  “罗营长;须请他在此看护,我们会出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