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 燃烧的疲墟
作者:我爱黄颖    更新:2021-12-06 18:09
  正如程家骥所料,道格上将对他所规划出的那个天大画饼,连最起码的免疫力都欠奉!
  在四十八集团军向盟国西南太平洋司令部发出请示电报后,还不到一个小时,道格上将就用私人名义拍来了复电!在电文中道格上将不仅批准了程家骥改变作战方向的请求,并在保证第四十八集团军在这次‘决定性的军事行动’中,会得到最强有力的后勤保障、空中支援的前提下,还许诺一旦按计划拿下北部山区,参战的中国官兵都将被给予‘英雄式的待遇’!
  未了,道格上将又以密友的口吻,向程家骥重申了他过去的承诺:‘我最最亲爱的骥,我想战争结束后我们两家人会在东京一同渡过一个个愉快的周未的!’
  看到这段电文,饶是程家骥的观念新得都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了,可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而真正把程家骥气炸了肺的,却是因道格那与生俱来的张扬,而问世的那几家英文报纸的头条!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向北部山区挺进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各路部队还在赶往指定位置的路上,急于向美国民众表功的道格上将,就在记者招待会上,把盟军将要在吕宋岛上,打一场壮美得犹如荷马史诗的大包围战的风声给放了出去。虽然道格上将在谈到计划的细节时,已用了他自认为最隐晦的词语,可这种故弄玄虚式的卖弄,落在有心人眼中,却根本就是一层一捅就破的纸皮。
  事已至此,程家骥能做的也只有一面催促各部加快行军步伐,一面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行事做风严谨、崇尚机变权谋的日本人,能以己度人,把道格的这番答记者问当成美国人故意散播的烟雾弹了。事实上,程家骥所企盼的这种情况,在过往的战事中,也的确是屡见不鲜的。
  可在这当口向来对程家骥关照有加的幸运之神,却很不巧的打了个瞌睡!
  在中原规一的坚持下,日军菲律宾方面军司令很快就下达了相关命令!
  二十二日凌晨,负责堵住安全走廊里的日军进山道路的新一百师,就与北上的日军第二十五师团,在通往山区的门户‘碧瑶’撞了个正着。一场遭遇战打下来,新一百师虽将日军大部截住,可仍有约五千日军溜了过去。
  别小看了这区区五千人!日本人在北部山区经营有年,粮弹储备充足、工事堡垒林立,现下唯缺的就是守阵地的人。日军多了这五千精锐,这场攻坚战的难度也随之上升了一个档次。
  从中部日军过早北进的行动中,意识到北部日军定已严阵以待的程家骥紧急调整了部署,放弃了原定的趁敌不备、两山并举(指同时攻击北部的两大山脉)的奇袭战法,改为只攻击靠内陆、邻平原的中德迪乐拉山脉,而与海岸线近在咫尺的马德内山脉,则交给美军舰队去炮火牵制了。
  兵力是相对集中了,但战斗却依然艰难。进山前四十八集团军官兵都以为空中优势是自家的一张王牌。可这一攻山拔寨起来,‘穷’惯了的中国军官们才发现,受困极端的复杂地形,习惯于高空投弹的美军飞机,能对山头起到的作用往往是相当有限。
  更让中国指挥官们头痛的是,由于地空双方的配合,远没有达到山地作战的所需要的默契度,美军飞机所扔下的炸弹,落到中国军队的头上的概率高得惊人。这可不光是伤亡多少人的问题,试想一下,地面上攻得正带劲了,突然被友军炸倒一大片,这对部队的士气,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嘛!有了几次惨痛教训后,中国军官也都学了乖,此后再想打那个山头,他们都会先呼叫美军飞机干炸了半天,再用炮兵轰上几轮,最后才出动步兵单独攻坚。这一用上保守战术,军心是稳了,伤亡也还不算太大,可每攻下一个阵地所耗费的时间,却也成倍的增加了。
  并非后顾无忧的程家骥,自然不能接受这种只比乌龟爬快一点的推进速度!
  于是乎,拼消耗的最佳人选日本和平军便被从南边火急火燎的调了过来。
  攻击一方用的仍然是‘猪突’战斗,驱赶着士兵朝山头冲去的军官手中握着的还是闪着寒光的倭刀,只不过承受这不死不休的野蛮冲撞的,却换成了正牌日本‘皇军’而已。
  在扔下了上千具和用光了新调制出来的一批‘人形兵器’后,日本和平军终于在日军头道防线上凿开了一个大口子,迫使日军向大山深处退出了第一步。山区这边刚一突破,那边日军第一师团也压到了新一百师身上。来自身后的压力的陡增和对兵力已显充沛的日军很可能会派出一部绕过新一百师防线的担扰,逼得程家骥除了火速将元气未复新一五二师调到碧瑶方面协防外,还不得不在手中保留更多的机动部队,以求在万一变生肘腋时,能足够的后备兵力加以应付。这么一减二扣的,能用于攻击的兵力也就不大够用了。起初杀发了性子的中村还奋起余勇挥军猛攻,并又连克了几座山头,可紧接着日本和平军就在普洛格山脚下碰了个头破血流。
  程家骥虽早就对这座海拔近三千米的死火山早有耳闻,明了此山既是吕宋全岛最高点,也是日军在吕宋岛北部的防御重点之一。可地图上的等高线、枯燥片面的文字资料,与现实却总是有所偏差的。
  “好一座一夫当关的巍峨雄城!”程家骥用‘雄城’来形容普洛格山要塞可是半点没夸张。在军事工程方面历来很舍得下米的日军,在这里更是把日本民族‘变态’的特性发挥到极至。几公里方圆的山峰啊!硬是让日本人用炸药给‘修理’出了四层高大平直的阶梯,这要一层层的打上去,等到拼光了山上的近万守军,四十八集团军也非得损失加倍的人手不可。
  程家骥当然不会让部队去为道格上将的名将‘个性’去‘买单’,莫说是中国士兵了,就是日本和平军他都舍不得。要知道,养一群懂得对主人摇尾巴,会为主人全力去咬它的同类的狗,也是很要成本的!
  甚于这种心理,四十八集团军的短期作战目标再次下调,降到了只求能建立一条将中德迪乐拉山脉‘包裹’起来的隔离带。至于那堪称人类建筑史上又一奇迹的普洛格山要塞,还是交给美国飞机员们慢慢‘侍候’吧!
  就在数万中国官兵满心郁闷的忙着加固、重建着,就在不久之前由他们亲手损毁的山头工事时,在另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上,从未终止过的‘摘花’行动,却取得了重大突破。
  二十八日上午十时,马尼拉。
  跟其它南欧老式古堡建筑一样,西班牙王城中充斥着一间间暗格,一条条密道。由于世事变迁,这些曾经多次左右过菲律宾政局的神秘所在,要么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要么就堕落成了酒店用来招揽客人的噱头。而在大阪富商‘三井宏’夫妇所下榻的那处,曾做为某位艳名远播的总督夫人的卧房的豪华套间里,就有着那么一间已经公开了的密室。而这间与某间总督客房有秘道相通的密室最初的用途,则无疑是为了方便总督夫人与某位情夫暗通款曲了。当然,眼下那条密道是早被酒店方面堵死了的。
  通常,住在这间豪华套间的客人,都会给了酒店服务人员一些小费,以换取在自己入往期间,清洁工不要对密室进行例行打扫。这其中的意味也很理解,来菲律宾掏金的日本商人,又有几个不是贪婪到连日本当局明令规定的违禁品都要不放过的。再说,就是不用来屯集走私物资,古老密室、香艳的传说,对生性‘开放’的日本男女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入住的夫妇、情侣几乎没有不亲身‘体验’一下的,就是在密室里玩‘捆绑游戏’的也并不少见。
  而被酒店上下公认为出手大方‘三井宏’夫妇也没有例外,只是他们在过去几个月里,却一直没有使用过密室。直到今天细心的日籍女清洁工,才在打扫套间里间时发现了暗门上有被开启过的痕迹。
  可这个发现,却并未引起这位每月都会从当地的日本特务机关领取津贴的女清洁工的怀疑。在这未日将临的时刻,某种行为会趋于放纵,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位不合格的业余特工,就这样错过了她一生最有可能功成名就的机会!
  “哗啦!”伴随暗门再次被推开的滑轮磨擦声,田家富又走进了密室。
  拐过一个狭窄的转角处,正意态慵懒的吐着烟圈的李燕菲,赫然映入了田家富的眼帘。
  “招了?”田家富指着绑在圆柱上那个浑身不着寸缕的青年男子问道。
  “招了九个了,都在马尼拉的附近郊县!”李燕菲在答话的同时,还瞄了一眼那只‘****羔羊’的某个敏感部位。
  这道与年青女性应有的羞涩无缘的目光是那样的阴冷刻毒,以致于常以心恨如狼自诩的田家富,都不自然了起来。而那个已陷于半昏迷状态的‘猎物’的面部肌肉,更是被‘刺’得下意识的发抖。
  田家富又接口说道:“我们的王子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我们虽然买通了他的贴身仆人,让外界以为王子从昨晚起就因身体不适卧床休息,可今天下午就会有人来向王子做例行汇报,到时不完事,我们会很麻烦的!”
  李燕菲娥眉一挑,掐灭了手上的香烟,抄起几样精致小巧的金属器物,如风拂杨柳般的向细皮嫩肉的王子殿下靠了过去。
  晓得那几样或条状带倒钩,或形状弯曲的小玩意,能让男人在不带半点皮肉伤痕的情形下,如何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田家富,终于从眼神露出了明显的怯意。若是说他先前还藏有一亲芳泽的念头的话,那么从这一刻起,对眼前这个一举一动皆烟视媚行的女人,他只剩下了这一种情绪,畏惧。百分之一百的畏惧!其实田家富也是有所不知,能支撑一个曾长期落入日本兽兵魔掌中的中国女人活下来的理由,除了胸中无边无际的恨意,除了对报复的执着,又还能有什么呢!
  中午十二点正,‘天皇’陛下的侄子武田王子‘完好无损’的,回到了他位于西班牙王城内的另一个房间中。
  午后,被喂了特制迷心药的武田王子,在力劝他入住王城酒店来散心的菲籍仆人本.****莫里斯(历史上最先向美军揭露日本在菲律宾埋有大笔宝藏的人。)的小心搀扶下,按时接见了两位被山百合会雇用的土木工程师。
  稍后,本.****莫里斯就虚心听从了大吃一惊的客人们的建议,把神情恍惚、心智混沌的王子送入了一家日本人开的医院,并于当晚确诊为癫痫复发!
  既然只是旧疾复发,与武田身负同样的使命日本皇族成员们便也没有太在意。他们正为了‘皇家藏宝’工程收尾事宜,而没日没夜的忙碌着了。
  又过了一天后,武田王子就在一小队卫兵的护送下,乘船到荷属爪哇疗养去了。
  就这样,在神不知鬼不觉间,‘龙牙’便掌握了十六个‘皇家藏宝点’的具体地址。这虽然只是‘皇家藏宝’中的很小的一部分,可也埋藏着四百多吨白金、黄金和大批工业钻石。
  当然,李燕菲和她的同事不会以此为满足,程家骥、钱绅也想要更多的黄金做为绸缪未来的资本!
  无庸讳言,贪婪是人类的本性,任何个人、集团、国家,都很难在巨大财富面前独善其身,尤其是当这种巧取豪夺,对本民族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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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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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山百合会所肩负的特殊使命、对‘皇家藏宝点’的内幕,名为方面军幕僚长,实则被大本营授予了菲律宾军事指挥全权的中原规一是知之甚详的。可明智的中原对日本皇室所盘算的尚在臆想中有条件停战达成后,以仍在日军控制下的其它东南亚国度换回菲律宾,从而保住这批值价不菲的黄金的那点小九九,却是不大看好的。原因无它,即便中途停战成立,在中原想来以西方国家那贪得无厌的本性,美国不把日本在战争中获得的种种‘红利’统统据为已有,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又岂会与弱者去谈什么等价交换!而只要日本不能重新占领菲律宾,不管这笔财宝埋藏得再隐秘,最终也是保不住的。区别只在于是便宜美国人、还落入菲律宾政府的手中!再说,他连应付眼前这每况愈下的战局,都已深感力不从心了,又哪里会有闲心去顾及其它呢!
  马尼拉,日军菲律宾方面军司令部。
  “中原君,这份把中部的三个半师团撤到奎松、马尼拉来的命令,是你本人起草的?”黑田大将闯进中原的办公室质问道。
  “是的!”正忙着将自己关于下一阶段战事的假想推定细化的中原连忙起立答道。
  “中原君!我是否可以认为,这次收缩是我军将要在马尼拉地区于美军决战的前奏!”黑田咄咄逼人追问着。
  “您说的没错!司令官!”中原平静的语气,却蕴含着钢铁般坚决。
  “给我这个老头子解释一下吧,中原君!”若是换了那些眼高手低、只一味恃勇蛮干的少壮派军官,鼓吹要在决胜于马尼拉,一举扭举当前战局,黑田不会有半分惊诧。可是以中原的战术眼光,怎么也不应该看不出那只是死路一条啊!
  “司令官!我知道您倾向于方面军主力应火速北上,会同中部、北部集团夹击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中原一语中的的点出了长官心中所想。
  “这是在现有态势下,我方面军唯一的出路!有什么问题么?”火气消了些的黑田又接茬问道。
  “您的想法虽好,但却不现实!”中原无视骤然色变的大将,就着铺在办公桌上的地图解说到:“四十八集团军的武器装备、后勤补给、空中保障已是完全的美军化了。更可怕的是,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斗意志之坚强,比之‘皇军’最精锐的部队也是毫不逊色。这一点东京大本营也是早有公论的。而我方面军虽尚有二十万大军,可却苦于火力不如人,又受身后十几万美军的牵制,不能全力以赴,所以向北全军突击最可能出现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然后,让坐收渔利的美军。在平原上把我军分割吃掉。”中原规一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黑田,又继续分析道:“就算能有一部分部队杀开一条血路,侥幸退入北部山区,并能长期坚持下去,对大局也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已占领了大半个吕宋岛的敌军死死的困在山里。其结局,无非有二,要么就在日本宣布战败后,下山投降。要么在吃光了储备的粮食后,活活饿死!”说到最后一句时,中原规一的眼神不对劲了。是啊!自美军使用跳岛战斗以来,一个个师团的日军,就是这样被困到人人相食的地步的!
  被中原所说的‘大局’所点醒的黑田,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中原君!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在打在马尼拉大量杀伤美军,给日本增加和谈的筹码的主意!这是不可能的,美国人会蠢到跟我军打巷战?!他们只需用没完没了轰炸炮击,就能摧跨躲在城里的我军。”
  “司令官!您忘了我们手上还有近万名美国人嘛?”中原规一残忍的笑了:“我曾专门研究过美国人,那是一个极端自我的民族。美国民众虽不会在意中国军人的伤亡有多么惨重,可成千上万被关押在马尼拉的战俘、平民,却一定能让他们给道格上将施压足够的压力!而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当然,为了增强此举的说服力,说不得要请一些美国绅士先穿上‘皇军’军服了!”
  转念间,便想到中原此举是为引美军飞机来炸美国人质的黑田重德,也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着的狂笑。
  三十一日,日本军部指使‘东京玫瑰’向美国民众披露了有数万名多美国人正在日军‘保护’下‘居住’在马尼拉城内、四郊的‘密闻’,并公布了一份一千多人的名单。稍后,‘东京玫瑰’又报道了几天来有一百五十八名美国人,在马尼拉被美军飞机炸死的新闻,并承诺日本政府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将这些已一一查实姓名美国人的尸体,于次日在马尼拉的南大门——阿加山口交还给美军。
  美国国内舆论大哗!各民众团体也纷纷指责道格上将为了个人的功勋,置战俘、被日军扣押的美国平民的死活与不顾。而这些‘人质’的家属更是群情激昂。当晚就有近千名愤怒的群众聚集于白宫门前请愿,还焚烧了多幅自带的道格画像。
  次日,美国众议员乔治.斯比尔向国会递交了针对道格上将渎职、滥用权力的书面弹劾。在这份弹劾中,号称‘良心派’政客的斯比尔将道格与东方独裁君主并列!
  四五年一月一日,六百名在马尼拉‘人质’的亲属,将道格上将告上法庭,指控他向公众隐晦事实真相!
  这却是冤枉了道格上将,将心比心,任谁坐在道格这个位置上,也是不会把对手握有己方的人质的信息宣扬得街知巷闻,要不,这仗还打得下去嘛?!
  迫于美国国内要求他交出兵权,立刻回国接受国会质询的呼声日益高涨,道格上将在向国内民众公开若干个精心策划,现下却已成一张废纸的营救行动,以表示自己对此是一贯高度重视后,于三日给马尼拉前线的美军下达了一系列旨在尽量减少误炸误伤美国人质机率的命令。
  这也就意味着,实力尚存的日军有了更多的准备时间,更多的歼击美军的机会。总之,原以朝美方倾斜的战争天平,又被日本人用虽卑鄙无耻,却很实用的方式,扳回去了老大一截。
  跟被中原祭出的‘人肉盾牌’,弄得已缩手缩脚的美军不同,程家骥和他的部队的处境托中原的‘福’,却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可以说,从登上吕宋岛的第一天算起,第四十八集团的还从未象现在这样从容过!且因美国空军在马拉尼一线用武之地的大减,程家骥所能支配的轰炸机的数量,已达到了四百架,占美军投入吕宋作战的轰炸机的一半以上。空军掩护力量的加强,进一步强化了第四十八集团军的综合战力,特别是攻坚能力。
  三日,在留下新二一二师监视山区日军后,侥幸逃过一场腹背受敌的苦战的四十八集团军奉命向南进发了。
  脱离了主力近月的一七零师,也于五日午时,在奎松以北的五十公里处的‘甲方那端’归建。
  六日晨,第四十八集团军对奎松城形成了包围态势。
  同日下午,奎松城城郊。
  一群中国将领正伏在一个小山丘上的窥视着阳光下的奎松城,从人群中不时传出的轻声谈笑中,你能清晰的感觉出人们对眼前敌人的极度邈视,及那么一星半点的意犹未尽。军人嘛!打硬仗、苦仗时难免会抱怨上两句,可一遇上垂手可得的胜利,却又总嫌不过瘾、不带劲了。就连平时举重若轻的几位老成持重者,脚下的步子也轻快跳脱的许多。
  将军们的信心十足,是有绝对有理由的!驻守这奎松城的日军,虽也有两万三、四千,却都是些不折不扣的残兵败将。
  单从日本和平军在午前一通喊话,第一师团就有四十多个将兵跑过来投诚一事上,就能看出这个养尊处优了几十年的‘玉’师团的士气,已低落成到什么程度。这还只是飞机轰炸了一个上午,要再全天候的再炸上几天,第一师团还不得被喊散了架!
  在中国战场上逞过威风,也倒过大霉第十师团官兵的精神韧度,自是远非‘贵公子’可比。可无奈第十师团早就被新一五二师阻击成了一级残废,剩下的兵力就是编上两个联队都勉强,想要独立支撑奎松防务,哪是门都没有。
  半小时后,看完了地形的将军们先给几位长官敬了一个礼,就三三两两的向停在里许外那座小树林里的坐车走去。而边走边谈论着一些‘锁事’的程家骥与钱绅,则被拉在队伍的最后头。
  这两人还没走到小树林了,就看见秦冬生站在树林边上,挥舞着他的独臂朝这边招手。
  两人不约而同的心头一紧,能让秦冬生这个具有多重身份的参谋处长,从十公里外的集总找到这里来的,只会有两个可能,一是有重大军情变化;二是‘龙牙’那边又有最新消息过来,这二者都是不容轻忽的!
  果然,秦冬生递上的就是发自马尼拉的电报。可不知为何,平时并没那么多忌讳秦冬生,一奉上电报就扯了个由头走开了。
  按惯例,‘龙牙’的日常事务都是钱绅在打理,一般程家骥是不会过问的。
  可对一份竟能把钱大参座的脸庞,看出一丝红晕来的绝密电报,程家骥就没有道理不抢过来一观了。
  “现已查明日军在马尼拉郊外的洛斯巴诺斯镇,设有中型战俘营一座,内关押有美军战俘两千一百余名。战俘营的警备队为一个大队,镇外另驻有一个联队的日军。而另外几千美国人质,则已日军零星分散到马尼拉各城防要点、各重要公共设施内,……。”最吸引程家骥的却不是这条至关重要的情报,而是电报最未尾那个治哮喘的菲律宾土方!更值得一提的是,钱绅被哮喘这种顽疾可是折磨了有年头了。
  知道这是李燕菲对钱绅的一片冰心的程家骥,一看完电报就善意调侃道:“维礼兄!有佳人垂青噢!要不要我家那几个帮你探探嫂子的口风啊?”
  钱绅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认很了解钱绅,晓得他对道学先生那一套嗤之以鼻的程家骥,略感诧异的多了一句嘴:“你嫌她……。”
  “残花败柳?当过汉奸特务?”钱绅嘴角的苦涩更浓了:“前一条那只是她的不幸,不是错,更不是罪!她应该享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说到后一条,这几年下来,光是她亲手杀的日本人、汉奸就没一百,也有八九十了,功足以抵过有余了!惜只惜我心已无隙啊!”
  钱绅的这份胸襟、这份专情,让从小都受的是社会主义新人教育程家骥惶恐了,自渐形秽了。虽说,自己那四位千骄百媚的夫人里,倒有三个是‘继承’来的。可扪心自问,就算‘前任’是个孑然一身的光棍,自己若有了今日的地位财富,不!那怕只是今天的一半,能坚持只娶一个妻子嘛?要说能!程家骥自个都觉着有点自欺欺人!
  无言的沉默笼罩着很有默契,一同回头向小山丘行去的两人。
  走着走着钱绅嘴里冒出了一句:“她日子过得苦啊!”
  至此方知钱绅对李燕菲未必无情的程家骥,更肃然起敬,只有能抑止感情的人,方配谈情!
  “这战俘营的事,是咱们下手,还是通知道格!”被莫名的伤感压得胸中堵得慌的程家骥忙岔开了话题。
  “以现下这种光景,要咱们能解救出这一大批美军战俘,那在政治上得的分,可就多了去了!”别看适才还在黯然神伤,这一谈到正事,钱绅的思维却敏锐依旧:“那个小镇离跟奎松城不算太远,咱们可以先给道格打个电报,申请派出一支部队,往那个方向迂回,打乱一下日本人的阵脚嘛!”
  “成!就这么办!”程家骥拍案叫绝道。钱绅这个法子好啊!成功了四十八集团军是厥功至伟,失败了也不过是误打误撞,谈不上要负多大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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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三)
  !#10206562
  夜后,奎松城又迎到了新一轮的轰炸,且这次的规模、强度,都不是过往任何一次所能比拟的。从数百架盘旋往来于奎松上空的美军战机上落下的难以计数的航空炸弹、燃烧弹,把这座马尼拉的卫星城,变得象太阳一样炽热!
  在这个‘太阳’的边上,第四十八集团军的两个师以坦克集群为前导,在照明弹指路下,大摇大摆的越过奎松,向马尼拉开去。
  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在这两个师大张旗鼓的与驻防马尼拉北郊的日军交上火的两个小时后,一支身着日军服色的部队,从照明弹的光亮‘普照’不到的昏暗处,向马拉尼的东南郊偷偷袭去。
  这支部队在或干净俐落的解决,或骗过、避过若干支日军巡逻分队后,有惊无险的穿过了因日军主力正疲于应付中国军队的正面攻击,而拉阔了好几倍的防线缝隙,到达了诺尔斯湖湖边。
  随着一声气体遭挤压时,才会发出的‘抽泣’声,一艘艘皮筏艇在充气筒的起伏中一步步成形。
  “这湖有多宽!”一个低沉浑厚,底气悠长的男声问道。
  “于长官!七百米!皮筏子有十分钟准到!”空垂着一只袖管的‘日军大尉’干练的答道。
  是的!奔袭洛斯巴诺斯镇的差使又落到了于俊才的头上。这倒不是程家骥有意关照他这位仕途失意的老战友,实是任务本身所决定的。碍于目标是一个靠湖临沼泽的小镇,又怕被过早惊动的日军看守会抢先屠杀美军战俘,所以攻击部队至多只能有一个加强营。当然,人多难以潜入日军战线,也是其中一个考量因素。
  而最适合指挥这次行动的团一级部队长中,又有谁的指挥能力,对复杂环境的应变力,能比六年前就是一团之长的于俊才更出色呢?!
  “秦处长!你也是少将了!在业务关系上我这个高参,还得在你参谋处挂号点卯,这长官二字就不必再提了!”近年愈发内敛的于俊才的自谦,其实是真心实意的。可站在秦冬生的立场上,却是怎么也不敢从善入流的。在人情味浓厚的中国军队中,资历、功勋所换来的尊敬,往往比职务更为持久稳固!别说只是军衔平级,就是秦冬生异日有了更高的地位,除非他存心想把于俊才的旧部都得罪光,要不这一口一个的于长官,却还是免不了的。而且,年经不大,城府却不浅的秦冬生,还有更深一层的顾虑,于俊才现在是和程家骥冰释前嫌了,可终是有过‘前科’的人,在跟他交往时,还是保持些距离感的好!
  秦冬生先是没口子的谦逊了几句,方谈起了正事:“于长官!离展开行动还有一个小时了,是否跟沼泽那边联系一下。”
  “秦处长!沼泽里那几十号人比起上回的‘人形兵器’来?”于俊才没急着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力量、忍耐力或有不如,论机警、敏捷却强上一筹!”被于俊才这一问勾起了某段恐怖回忆的秦冬生,心存余悸的答道。
  见识过‘人形兵器’的威力的于俊才听得也是心下一沉,他实在想像不出能与‘怪物’互有长较的士兵,是怎样训练出来的。可是有‘人形兵器’的先例在前,秦冬生嘴里吐出的话,又由不得他不信。
  “那就不用发报确认了。”于俊才随即又对秦冬生解释道:“小鬼子的侦听测位技术不赖,能不冒这个险最好!”
  “是!”虽不认为日军能有那么邪乎,可秦冬生对于俊才的用兵谨慎,却是心服口服的。
  队伍散开隐蔽,由程家驺带来的一个中队的日本和平军负责外围警戒!
  幸运的是,在行动时间到来之前,焦头烂额的日本人,并未找来那几十具被隐藏起来的尸体,也就更无从发觉,在远离战线的地方,竟有这么一支千许人的中国军队存在了。
  凌晨二时一到,百筏竞渡!
  秦冬生没有夸大,龙四率领的那个配备了当地向导的小分队确实是出手不凡。
  在大部队过湖前,他们除已控制了洛斯巴诺斯镇西边的老大一片湖滩,还在不声不响间,把日军设战俘营这一面的明哨暗卡的位置,给摸了一个七七八八。
  双方的兵力虽相差不大,可中国军队胜在有心算无心,又有战力超凡的尖兵开道,那优势可就大了去了!这不!中国军队都穿插到战俘营房边上了,日军的内卫哨兵才打响了这次战斗的第一枪。
  “突、突、突……!”被耳边的枪声从梦中惊醒,日军警备队的将兵们也顾不得身上只穿了遮裆布的,刚一窝蜂的端着三八大盖窜出宿舍,就被早守候在营房近处的轻重机枪来了个秋风扫落叶,成排成行的倒在血泊中呻吟、挣扎、翻滚、直至死去。
  倒是日军看守营房的哨兵抵抗得激烈一些,一个‘聪明’的日军少尉,还想以美军战俘为盾拖延时间,可不待他开口叫嚣,就被来自暗处一梭机枪子弹,不但连同被这个马脸少尉用枪顶在身前的美军飞行员,一起打成了筛子,还额外搭进去站在边上给‘老大’助威的几个鬼子兵。流弹!肯定是流弹!
  场面上被人家压得招架都无力,倚为长城的‘人肉盾牌’又全然无效,尚活着的日军军官心中都荫升了退意。日本人凶残如狼不假,可就是狼群对一场白白送死的战斗,也是敬谢不敏的。更何况,这只是暂避锋芒,现下的退,是为了将来更好的进嘛!
  趁着知情识趣日军警备队的退到营地右上角上去重整部伍,中国官兵们冲进了战俘所住的高脚木屋,他们挥舞枪托,象赶牲口一样驱赶着被营救者们,在这要命的当口他们可没心情去讲什么盟国军人之间的友爱团结。
  或许是日本人平常‘管理’得当,又或是亚洲人的面孔给他们带来的血的教训过于深刻。总而言之,这一群群目光呆滞、举止木纳的美军战俘,面对荷枪实弹的闯入者时服贴的很,中国士兵们没费几下手脚,他们就很有次序的排着队、抱着头,跑出了木屋。
  “快!动作要快!把美国人赶快送到湖边去……。”于俊才站在战俘营的大门口,大声催促着每一支经过他身边的队伍。
  到目前为止,营救计划顺利得让于俊才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可他更明白把美军战俘带出战俘营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如何把这两千跑着都没一般人走路快的‘累赘’安全的带出日军的防区,那才是衡量度划成功与滞的关键。
  “你们是中国人?是老麦克派你们来的?”一个衣衫褴缕的美国老头跨出战俘队列用英语对于俊才问道。
  “我们是中国军队,这位是我们的指挥官于将军。”于俊才还回过味来,他身边的翻译,一个中国上尉就答上了腔。
  看在老头虽瘦骨嶙峋、其貌不扬,可却自有一股久为上位者的威严的份上,上尉又客客气气的问道:“请问您的姓命、军阶?老麦克又是指谁?”
  “美利坚合众国陆军少将伦纳德温莱特!”美国老头打起精神答道:“麦克就是道格,美国陆军四星上将道格!”
  听完上尉的翻译后,于俊才和蔼的说道:“少将阁下,我是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少将独立团团长于俊才,您所提到道格上将,就是我集团军所属的西南太平洋盟军司令部的最高指挥。不过,我们到这个镇子来,只因有情报说这里是日军的后勤基地,没想到会遇上你们。另外,我还要告诉您,几天前,道格上将已被贵国政府授予了五星上将军衔了。”
  “噢!抛下还在巴丹低抗的十万军队,却把一群杂种狗带上了潜艇的老麦克是五星上将了!妈的!这个上帝的私生子!为什么他一辈子都有好远气相伴!而为了他的失误,负责任的却永远是别人!”温莱特少将句句辛辣的嘲讽道。
  “少将,我们没时间闲聊了,请跟我一同转移吧!”虽尚没明了温莱特的真正价值,可并不妨碍于俊才,把这个白发鹰鼻的倔老头,当成一件‘奇货’加以细心‘呵护’。一个美国少将可不是在大街上随便就能‘捡’到的!
  “于将军!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你们真的只是撞上这个战俘营的吗?你们的战斗动作很简练、迅猛嘛!尤其是打死克尔中校和劫持他的日军军官的那一梭子!”温莱特少将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犀利眼神,盯得于俊才一时答不上话来了。
  “将军!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重点是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获得了新生,这就足够了!请您理解!这是在战争期间!很多事情都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口才出众的秦冬生代于俊才答道。
  “对!跟被日本猪都杀掉比,这个结局已经够完美了,我不应当再去苛责什么的!”眼里闪着泪花的美国老将军,向中国军人敬了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军礼!
  回程比于俊才预想中还要艰难!
  为了减轻己身的罪责,日军的警备大队阴魂不散紧紧吊在刚退出战俘营的中国军队身后!当然,要只是这个残破的日军大队,于俊才还没放在眼里。可这要真跟日本人缠上了,鬼子大队人马再一赶过来,想要拖身可就不大容易了!搞的不好,别美国佬没带出去,却把这千多号兄弟给饶上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划算喽!
  万般无奈下,于俊才只得留下一个加强连队断后,而自告奋勇的龙四也带着他的人留在下了镇子里。
  日军驻在镇外的那个联队到的不慢,等到于俊才到了湖边,镇子里已然枪炮声齐鸣,打得煞是热闹。
  “于长官!龙副官他们了?”带着美军战俘先到过来秦冬生一看到于俊才张口就问道。
  “还在镇子里面!”于俊才答得随意,秦冬生听得却是脑子里直嗡嗡、脚下一个劲发软。我的妈哟!那可是三十七名‘睚眦’!‘睚眦’拢共才有多少人啊!这一仗打下来,就去了大半。不知内情于俊才没事,可他秦冬生就不同了,这回不要他老师开口,一心还巴望有朝一日能用‘睚眦’突袭日本皇宫,好痛快淋漓的大杀一场的程家骥那里,他就甭想能混得过去!
  “于长官,给我一个连,我去接应!”秦冬生的无理要求,理所当然的遭到了于俊才的拒绝。开什么玩笑!大队人马都退出来了,那再派部队回头去接‘弃子’的道理,这不是把好肉往狼口里扔嘛!
  两人正争执不下,湖那边却有了动静。
  在闷雷的般轰鸣声中,天上地下两路援军齐至!
  “你们先过湖,我在这等着!”瞅着湖对面已次第下水的两栖装甲运兵车,秦冬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就这样吧!”其实,于俊才对龙四等人的身份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在早没前些年那些私心杂念的于俊才的心目中,战场需要是排在每一位的!
  还好,秦冬生没白等一场,日军的迫击炮弹,一把孤零零停在湖滩上那辆两栖运兵车的装甲,敲得的叮咚作响,以龙四为首的二十来个‘睚眦’成员,就喘着大气、滴着鲜血的向湖边跑了过来!
  过了湖,上了装甲车,并不等于就能高枕无忧了。输红了眼日本人疯狂得连盟军飞机精确度极高的低空轰炸都不在乎,好几次都险些把装甲车队给困在原地。若不是早先对马尼拉北郊,实施佯攻那两个师穿插有力、接应得宜,那装甲车、汽车上的美国人都带出来一半就烧高香了!当然,已获悉中国军队在洛斯巴诺斯镇‘意外’的发现了美军战俘营,并将其全部解救的好消息的道格上将,紧急下命发动的全线牵制性攻击,也是帮了大忙的!
  八日拂晓,这二千零二十七名美军战俘,被辗转送到了四十八集团军司令部。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四)
  !#10206782
  与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学生时代的楚原也曾在放像厅中留连忘返过。在那段不识愁滋味的时光里,楚原欣赏、模仿过男明星所塑造出来的一个个风度翩翩、重情重义的银幕形象;也曾为一众气质高雅、风华绝代的女明星而神魂颠倒。
  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生阅历的丰富,特别是在莫明其妙的成了程家骥,与人拼搏厮杀、勾心斗角的日子过得久了,自然也就早没了那份追星情怀。
  可此刻的程家骥内心却涌动着一股想要对道格上将顶礼膜拜的冲动。这并不是说道格做了那件值得他感激涕零的事情。实只因这位正搂着温莱特将军,既哭得是‘莉花带雨’,其面部表情却又不失为‘铁骨铮铮’的五星上将,所表现出那份盖过德华、羞死朝伟、让青云自动息影的高超演技,让人太叹为观止了。
  说来这位前美菲联军总指挥、巴丹半岛最后的保卫者温莱特少将,也是个不争气的!被人家当替死鬼抛弃,兼受了两年多的非人折磨,差点连老命都搭上了,按说肚子里的积得怨气够深了吧!可这位倒好!几句好话,一顿痛哭,外加晋任一级军衔的‘安慰奖’,就算被道格给唬过去了,这人忒单纯了一点吧!
  想着想着,脸上一副以能见证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为荣的模样,骨子里却是腹诽不断的程家骥脑子里又冒出让他自已都大吃一惊的念头:‘要是道格在战后去选总统,就凭能演说、很会哭,又是老牌国家英雄、胜利象征之一,人家艾森豪威尔能做到的,道格为什么做不到!要不要推动一下,日后也好从中捞点好处?”
  可程家骥旋即又否定了这个狂想,就算不涉及********,动不动就祭起原子弹嚷嚷的道格也太强硬、太好战了。如他果真当了美国总统,只会奉行赤裸裸武力扩张,对亚洲、对中国,都不是什么幸事!人类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就已经打过两次世界大战,怕满地球没几个人都希望再接茬来上第三次吧!
  程家骥还在胡思乱想,那边亲密战友劫后重逢、相拥而泣的感人戏码也演完了。
  “莱迪,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先到我的坐舰巴丹号上去休息、调养一下。你放心萝丝和你们的孩子们我已让人去接了,很快你就会见到她们的。”叫着温莱特将军的爱称的道格上将,诚挚亲切的建议道。
  一旁的道格的副官、亲信罗慕洛上校,很有眼色的提起了道格在获知温莱特将军‘新生’后,给老朋友、老部下准备那一皮箱包括一套崭新中将军服在内的衣物、慰问品。虽然温莱特的中将军衔,还得白宫承认才能生效,可依美国军官做完俘虏就升官的惯例及道格上将与罗斯福总统良好的私人关系,他成为中将的那一刻保不准比全家团聚还要先到来了。
  “麦克!那我先走了。你有空的话,还请到我家来做客,我会让萝丝做你喜欢吃的奶油焖比目鱼的!”接受、也只能接受道格的主动示好的温莱特,给了他在战俘营咒诅了千万次的‘只会逃跑的懦夫’,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站在窗口的道格上将,在目送由罗慕洛上校陪同的温莱特将军走出很远后,才回过头来用极富感染的力的语气对程家骥说道:“程将军,你将是我永久的朋友!”
  在‘收到’由美军翻译转达的这句表白的一刹那,程家骥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喜色。
  尽管他不认为道格对温莱特将军的情意,就真有表面上那么深厚无匹,可他却能肯定道格对自己的感激之情是发自肺腑的。对这个有极强的领袖欲、很愿意别人把他当成英雄崇拜的男人而言,名声对他的意义之重大,已不是用普通人的视角所能理解得过来的。而程家骥这次不单为道格抹掉、淡化了他平生最大的污点,更以无人可置疑的实绩,为道格能保住他现有的身份、地位、权力,提供了最强有力的支撑。当然,为此还得稍稍‘修饰’一下事实真相。可以预见的是,不出几个小时,一份份内容为在睿智英明、无所不能的道格将军的精心布署下、盟军一举救出两千多名美军战俘的号外,就会遍布于纽约、华盛顿、洛杉矶的大街小巷!而英勇、无私的中国军队在这份号外中也将做为第二主角、道格上将手中最锋利的匕首出现。这虽有些不公平,可从现实来考量,这却已是程家骥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而程家骥也毫不怀疑,对四十八集团军的这一壮举,道格日后是肯定会是在他的职权范围以内,予以丰厚的回报的。虚伪而生性慷慨、爱‘作秀’却又不大招人讨厌,这就正是老道格的魅力所在吧!
  “骥!你对现下的吕宋战局怎么看?”已坐回沙发上的道格,边有滋有味的品着早凉透了的咖啡,边很随意的发问道。
  早想到道格大老远的跑到奎松城下来,决不只是为了迎接温莱特将军那么简单的程家骥,当然知道这是今天的正文来了。
  “麦克!日军手里仍有六千以上的人质,就已吃过一次大亏了,想再进行大规模营救行动,实际上已无可能!看来巷战是躲不过去了!可在这个大前提下,我方活动的余地还是有的!”在道格的再三坚持下,程家骥只好用呢称称呼这位五星上将。而这种美国式的亲呢,也让程家骥的语气颇不自然。
  道格用聚焦着渴望、期待的目光,凝视着他新认的‘忘年交’。
  “日军在马拉尼地区尚有十七万之众。而目前这些日军,又大部配备在郊区。”对双方的兵力分布了如指掌的程家骥,拿起纸笔只刷刷几下,一幅马拉尼战区敌我态势图的轮廓便出来了:“贵军在攻下阿加山口后,可用攻击力较强的海军陆战队、空降兵部队,强行插入东、西、南三面的日军战线,以最快的速度割断城外日军与城内的联系,并以大队跟进的步兵将其包围,再用强大的地空火力看住。而与此同时,我部也可越过奎松,用同样的战法把北郊的日军钉着他的阵地。完成了这一步,我们要真正对付的就只剩下,缩在城内的日军了。到时,虽因有人质要顾忌,不能对马尼拉市区进行地毯式轰炸,但我方可集中装甲部队用闪电突击,把五、六万缺少反坦克武器的日军步兵一口口的吃掉!其实这种战术跟麦克你还很有些渊源呢!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我想‘跳岛战术陆地版’这个名称是最适合它的了。”未了,程家骥又顺带着拍了道格一记马屁。
  被挠到庠外的道格上将禁不住心怀大畅。最初来源于某位级别较低的美国海军将领的不成熟设想,后被识货的道格接过来加以发扬光大的‘跳岛战斗’,可以说是道格和军事生涯中,最值得骄傲的一大‘发明’了。要是这次‘陆地跳岛’能成功,给道格上将带来的名誉、声望,那将是无可估量的!
  大喜过望并没能将道格的理智‘遮屏’多久,仅仅几秒钟后,道格就从程家骥那头头是道的规划中,发现了一处漏洞,人质!程家骥可是半点都没提究竟要怎样解决这个最棘手的大麻烦,而只是一味的强调此次作战的战斗动作要快!
  道格这一细细思量,可就品出味来了。原来这玄机就是全在那快字上。若能趁大部分美国公众、社会主流舆论尚陶醉于大批战俘获救、回家中时,就把马尼拉攻下,把事情坐实。那样一来,就可用战场上重大胜利,暂时挡住因有上千美国平民、战俘在马尼拉战役中死去,而招致的来自美国国内的指责。而以美国民众那现实善忘的性格,在既成事实面前,他们的热情往往是极易消退的。没了整个美国社会赞助,那些个遇难者的家属自也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骥,我今天才明白,你不光是一个优秀的将领,还是天才的阴谋家!”想通这一切的道格意为深长的赞叹道。
  道格恭维却让程家骥心下好不涩然!
  他虽对二十一世纪的那个横行霸道的‘世界宪兵’式的美国,怀有深刻的恨意。却还不至于,将这份仇恨统统转嫁到这个时空中的美国人民身上。如不是,这个时代那相对落后的军事技术,使得‘人肉盾牌’的威力比后世更为恐怖,而当下的僵局又必须尽快加以打破,他又何尝愿意把数千美国战俘、平民的生命,交给战场指挥官去相机定夺!程家骥能想象得到,在上级没有强制性的命令的情况下,当素不相识的人质与身边血肉相连的战友,势难两全时,杀红眼的军人们会做出何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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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五)
  !#10206993
  道格性格弱点虽不少,可却素无优柔寡断这一项。这次更是雷厉风行得有那么点假公济私的意思!
  一月九日,美军五一一伞兵团的四千名官兵登上四十八架C—47运输机,他们将以阿加山口侧后为目标实施空降。
  可人为的失误,却在行动伊始,就给这次伞降作战,蒙上了一层失败的阴影!
  由于第一梯队中的某架长机在尚未到达空降地点时,就很不负责任的抛下了两个装载物资的降落伞包,被误导的后续飞机以为是跳伞已开始,很快就把半个团的伞兵给扔了下去,还正好扔在了阿加山口近前的空地上。
  防守山口的日军见状慌忙组织火力,而先后安全落地的美军伞兵,在退后必遭日军火力屠杀的情况下,亦只得死命向前冲锋。而按原定计划降落在阿加山口背后的那半个团,也为了让前山的同僚尽快摆脱险境,也使出了浑身解数。
  结果是,奉命从正面攻击的美军陆战第一师,还没赶到地头,有两千多日军防守的阿加山口,就在空前英勇的伞兵们的前后夹击下飞速陷落了。
  此战后,虽出够了风头,可人员损失却严重超标的五一一伞兵团,被立马调回后方休整。长机上那几名擅自抛弃物资的肇事者,则被押上军事法庭。连该团团部的军官们也一一受到了相应的处分。这就是美国军队的风格,没人鼓励你去逞英雄、创奇迹!所有的作战步骤,都照着计划按步就班的来!而五一一伞兵团也从此得了一个不雅的绰号‘疯狂母鸡’!
  虽有这番波折,可阿加山口终究是被美军拿下了!有了阿加山口在手,已获五角大楼批准的‘跳岛战斗陆地版’,便可‘隆重登场’了!次日清晨,已前后进至指定位置的盟军,同时发起了穿插突击。在之后的二十四小时里,马拉尼郊区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无一刻停息!而航空炸弹掀起那遮天蔽日的烟尘,更是让被震得时时颤抖的马拉尼,象极了在黑暗汪洋中挣扎的一叶孤舟!
  切割作战进行的堪称顺风顺水,只一个回合下来,几支盟军装甲突击部队就凿穿了各自当面那纵深仅有五公里的日军防线!
  还没等四郊日军,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清醒过来,他们就被异常凶猛的地空火力困在了工事中、战壕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愈来愈多的盟军,绕过他们的阵地向马尼拉城区扑去。此际才判断盟军的意图的中原,赶紧下令外围各部向城内紧急收缩,可能成功退回城中的日军,却只有寥寥万余人。这个数字甚至比倒毙在撤退途中的日军将兵都要少上几千!
  取得阶段级胜利后,盟军各部并没象以常那样一步三歇,而是一鼓作气的攻入马尼拉市区。中原虽纠集兵力,发起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自杀式反击,却都被盟军的装甲部队所击退。可日军那顽强得已失去理性的抵抗,却使得进入马尼拉市内的盟军举步为艰。战局就么大体僵持着,又局部发展着。当然,血肉之躯终归是抵御不了钢铁的,竭斯底里的日军所布下的人墙肉障,也是注定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刻轰然坍塌的,可那一刻不是还没有来到嘛!
  马尼拉城下的战事进程与程家骥的预计几无二致,可要是就此说他已具备了算无遗策的本事,那可就高抬了他了。
  至少,有一个人他就没能琢磨透喽!
  这个人便是日军第十师团师团长冈本保之中将。
  在获知马尼拉战局急剧恶化,自忖奎松已失去坚守意义的冈本,再也不想继续这种单方面被敌人杀伤的窝囊战斗了。在与奎松城防司令片冈董中将大吵一通后,冈本于十日那个无月无星却亮如白昼(照明弹打的。)的夜晚,率领第十师团残部独自突围了。
  冈本这样做的出发点,无疑是积极的。他并不是想临阵脱逃,这一点从第十师团是向马尼拉方面‘猪突’而去上,就能看出些端倪来。这位三十出头的少壮派将领,只是不甘心无意义的死去,只是想用决死突击,给四面楚歌的方面军主力争取些翻盘的机会。至于,他的冲动将要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那就不是此刻的冈本,所能预想得来的了。
  战兵已不足五千的日军第十师团,当然不可能有打乱四十八集团军阵脚的机会!
  事实是冈本的先头部队一溜出奎松南门,就被美军的一架侦察机发觉。收到警报后,二、三十架正盘旋于奎松上空的美军值班飞机一轰而上,只俯冲了几轮,就把冈本师团炸了个人仰马翻。到这个地步,固执的冈本仍然严令其所部,不要顾惜伤亡,只管向南、向南、再向南!
  起初,这一大群‘疯狗’,却用血肉堆下了中国军队的几处警戒阵地。可当新一八八师的预备队赶到战场后,一切又截然不同了。
  这个被配属了一个坦克营的加强团,在空中愈聚愈多的美军轰炸机的配合下,将已是强弩之未的冈本所部一举击溃。战斗由此进入了扫尾阶段,天还有大亮,曾是日本陆军的骄傲之一的日军第十师团做为一个战斗集体就不复存在了。而潜伏在战场附近的冈本保之,也在半日后,被新一八八师的搜索部队用火箭弹炸成了碎片,只留下了金属制的军衔标识,以证明其日军中将的可耻身份!
  虽然,两个师团之前时有磨擦,可第十师团的被歼,还是让日军第一师团官兵们痛心疾首,按说兔死狐悲嘛,本也是人之常情,可这回第一师团仅存的这一万多‘贵公子’,却悲得有点过了头,把仅存的那点黄豆大的胆子,都一不小心给悲没了!
  十三日上午。奎松城外,集总驻地。
  “常仲业让送来的日军中佐?”程家骥口中的常仲业,自是新一八八师的师长常季昆了。说实话,这些天第一师团投诚的士兵都有五、六百了,在第十师团覆灭后,日军军官士官的识时务者,也如雨后春笋般的次第冒头,可那都是些兵头将尾的军曹、少尉,中尉都屈指可数,而已算是中级军官的日军中佐主动出城,就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了!
  ‘莫不是第一师团的那个大队、联队要集体投诚?’抱着这种近乎奢望的期望,程家骥决定见见那个日军中佐。说程家骥这个想法是奢望,并不为过。第一师团的战力是稀松了些。可说到大天去,‘玉’师团也是日本‘天皇’的御亲兵,是日军现代陆军的开山始祖。对日本‘皇室’的忠诚心,却不是第四师团那些大阪商贩们,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做为一支四、五十年没上过战场的表演部队,第一师团的低级将兵们会受不住城里那地狱式的煎熬,三三两两的投诚过来,还算情有可愿。可上百上千的成制建投诚,这却是此前的程家骥从没想敢去想过的!
  几分钟后,程家骥的办公室。
  “你是中佐?你是日本人?”这几年程家骥见过的死的、活的、站着的、趴着、跪着的日军将佐,没一千也有八百,可真没见到这样的。穿着破破烂烂的便服,这还好理解,火线投敌嘛,本来就是一件既有一定危险性,又不光彩的丑事。可一个红牙黑皮的菲律宾人,硬说自己是日军中佐,这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在场的日语翻译刚要履行他职责,那个‘土著’倒先开口了。见鬼!这家伙说的还是纯正的汉语京腔!
  “程将军!我是第一师团的情报课长小山利智,这是我的证件!”鞠着九十度的躬的‘土著’,先把一份日军军官证递给了站在程家骥身侧的马三宝后,才不大好意思的解释道:“片岗中将对佐级军官的一举一动都盯得很紧,不是借口带队化装侦察,我都无法出城!这个!还请程将军谅解。”
  程家骥对小山为何能一口叫出他的身份,并不惊讶。由于将领的资历普遍性的浅薄,第四十八集团军只有他一个中将,认不出来才怪了。让他诧异是对方的身份,师团情报课长那是个什么概念?论起实权来,比大佐联队长都略有过之!
  这也让程家骥欣喜莫名,在目下这种情形下,日军第一师团的军官求见他,除了投诚,程家骥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当然,从理论上讲,诈降行刺也不能完全排除,可‘刺客’在见到正主儿之前,必然要经过的一次次的仔细到毛孔的搜身,却又让这种可能性,被降到了无限接近于零的地步。而忠诚度本应最有保障的最高情报首长都投敌了,那日军第一师团的内部状况有多糟,也就不问可知了。
  事实远比程家骥想得还要乐观!
  “这是我师团的一百七十六名军官的联名投顺信,请程将军过目的。”通过观察进一步确定了程家骥的身份的小山中佐,又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信笺!
  对这张散发咸鱼味(在被中国军人搜出之前,它原本呆在小山的军靴夹层里。)的信笺,程家骥却是如获至宝,他一面尽量不动声色的看着,一面对小山问道:“在这上面署名的军官里有五个中佐,可这个叫信田勇的少佐怎么会排在第一位?”
  小山恭声答道:“信田君是‘帝国’的伯爵,他的母亲又是‘陛下’的堂妹,我们这些人都是唯他马道是赡!”
  程家骥听得一愣,这世界可真奇妙,连日本皇室成员都当起‘叛国者’的头目来了。可转瞬间他又从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都什么时节了?败局已定的日本,最想要保住的恐怕就是领土的完整,跟皇室的继续存在了。站在日本皇室的立场上,渗透、影响、控制前途光明的日本和平军,对战败后势必处境艰难的日本皇室,可是有着莫大的助益的!而这位信田伯爵极可能,就负有这方面的秘密使命!程家骥愈想就愈觉得可疑,几千年来,号称‘万世一系’的日本皇室,不就是靠着阴险诡诈的政治手腕和家传的‘龟缩大法’,才生存了下来嘛!
  心里虽对信田已生戒心,可对第一师团这块大香饵,程家骥还是决定先吞了再说:“小山,这信上面的几个条件我都看了。你们想要加入日军和平军的愿望是好的。原职录用也没问题!我还可以给你二十个就地释放的名额,用来照顾那些确有苦衷,急着想要回国的军官。可整体改编不行,你们过来后得整编,就是打乱建制,分散编入日本和平军!”若不是第一师团没在中国战场上露过面,程家骥又岂会这么轻易的放人!
  “我部将兵都是东京人,他们都不愿离开自己熟悉的战友!还请程将军能再一下体谅我们的难处!”小山底气不足的分辨道。
  “这是原则!是不容讨价还价的!”程家骥厉声质问道“我倒要问一句,你们的官阶都不高,凭什么保证能把一个师团拉过来?”
  一听自己这些人的价值被置疑,小山也顾不得再在改编、整编上纠缠了,他以生平最卑谦、诚恳的语调,努力的证明着:“将军!请您相信我们的能力!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握有兵权的中队长、大队长,剩下的也是执掌师团、旅团部的要害部门的实权军官,又得到了想活下去,不!是仰慕厚德宽仁的母国的广大下级将兵们的支持,能量是很大的。而几个旅团长、联队长的性命,也都在我们的掌握中!要是能有再有伟大的中国军队帮助……”
  对反复无常的日本人,一向有着足够的警惕的程家骥,可没想让他的士兵,为了一群‘死人’冒险犯难的打算。没等小山把要求说出来,他就断然插话道:“那就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能在南门外,看见徒手列队的第一师团!如果你们失约,我就会下令再次加大对奎松城的轰炸力度。我坚信,就是没有内应,我的部队也将在一周内,操着正步、扛着枪踏进奎松城!而那时,你们就都是烧焦的尸体了!”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小山就是再为难,也得唯唯喏喏、应声不迭不是!
  小山走后,程家骥仰望朗朗睛空,心潮澎湃:‘明天将会是“龙”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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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本书全体书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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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六)
  !#10207203
  初升的朝阳,灿烂金黄,散发着泥土芳香的晨曦,使人好不陶醉!
  自打奎松城被盟军的轰炸、炮击,变成了‘死神的花园’以来,这还是第一个没有火药味的早晨!
  上午九时,上万日军徒手列队于奎松南门外,恭候着中国军队的到来。
  在耻辱、负疚、彷徨的折磨下,他们非但没了往日那不可一世的傲气,就连精神都全垮了下来!他们队列虽整齐依旧,可却显得格外的死气沉沉,远远望去,让人不禁会联想到传说中的‘僵尸军团’!只有日军将兵们军服上的条条点点的或已风干成了褐色、或仍鲜红耀眼的血迹,在告诉着人们,这一张张木纳的面孔、一道道迟滞的目光的主人,也曾是一名会杀人的战士!
  在日军队列的最前端,一群身材矮壮、神情鬼祟的日军中下级军官,正围绕着一个身形瘦弱、面皮白净,浑身弥漫着一股宫廷气息的年轻人,述说着他们的担忧与不甘。
  “诸君!够了!”日本伯爵,当今‘天皇’的堂外甥信田勇少佐,再也受不了与他一道‘叛国’的同伙们的短视、愚蠢了,他字字如刀的质问道:“请你们摆正自己的位置!今天的我们不再是帝国骄子了!只是战败投降的被征服者,是胜利者的仆人、工具、兵器!没有说不的权利!不愿正视这个现实的,就请跟追随片岗中将和诸位长官去见大神!我不强人所难!能接受就按小山君刚才的提议去布置吧!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可不多了!赶快行动吧!”
  听到这番赤裸裸的奴隶宣言,本还想怂恿信田勇趁着众目睽睽(最好是有同情心过剩的西方记者在场。)的机会,设法跟中国指挥官砍砍价的日军军官们,都象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垂头丧气的向各自的部队奔去。
  开玩笑!不想活着,他们昨天晚上又干吗发动那场血腥的兵变呢!
  赶走了‘苍蝇’的信田,忧心忡忡对小山中佐说道“小山君,我们的安排能合中国人的胃口嘛!”
  “伯爵阁下请放心,对爱面子的中国人愈恭顺,就愈可能获得意想不到的丰厚回报,这可是整个‘文明世界’的公论!”话是这样说,可事实又终会如何,小山也是心里没底。他与程家骥虽只有一面之缘,可这个中国将军咄咄逼人的言辞、强硬以极的态度,却给了他刻骨铭心的印象!这与明明打了胜仗,却还要割地求和的‘中国传统’,可是背道而驰的!
  “但愿吧!”听得出小山其实也无多大把握的信田,闷声叹息着。
  小山刚想要再安慰信田几句,一个站在两人身边日军少尉,便尖声喊道:“伯爵!他们来了!”
  这声蕴含的期盼、畏惧、兴奋、失落等等复杂情绪的惊呼,让簇拥着信田的参谋军官俱都心头一震!
  但这会儿,他们已顾不上多想了。所有人都明白,未来的日子能不能好过一点,就看接下来的‘演出’,能不能讨得新主子的欢心了!
  熟悉程家骥的人都知道,这位未及而立,就统兵十万、纵横几万里的抗日名将,对阅兵、检阅等军中流传已久的‘面子活’,向来很不上心。更有野战部队每穿一次礼服,对战斗力都是一次毁灭的名言!
  所以,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本该,也有条件,把自个刀尺得体面光鲜的中国官兵们,仍旧穿着汗迹斑斑的常服。
  而这并不是说,程家骥不在乎这次受降。正相反,从尚在马尼拉城郊各处作战的各师、团,连夜抽调来了两千多有功官兵,加强连规模的战地记者团,都证实了他对史上第一个整体投降的日军师团的重视!
  只不过,程家骥跟他的同僚们,更喜欢用全战斗姿态开进的方式,来体现征服者的威严!
  从三面向心推进的三百多辆坦克、装甲车、两栖运兵车,在美军的战机的掩护下率先冲出了地平线,当它们把平原上的日军包裹在烟尘中后,大队步兵方才露头。
  在武装到牙齿的盟国军队的立体压迫下,不安、惶恐迅速在不堪心理重负的日军官兵中蔓延。
  信田也是脸如土色,现下的第一师团全部武器只有几百把军官,要是中国人反悔,只消几分钟,就能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如不是,事到如今,乱跑乱动只会死得更快,日军官兵们早就四散奔跑了。跑是不敢跑,可一些个生来胆小的日军将兵,却被这阵仗吓得摊倒在地。那场景能把第一师团的老祖宗们,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然后呢?当然是被中国军队再打进坟墓里了!
  就在这时,中国军队的阵营中却飞出了几骑。马上的骑士个个高大壮硕、骠悍勇猛,再配上跨下那一匹匹神骏非常的阿拉伯战马,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威风八面!
  “你就是那个小白脸日本伯爵?”为首的骑士用马鞭蔑指着站在人群正中的信田问道。
  “将军阁下!下官正是信田勇。”信田一看来者是位中国少将,忙腆着脸赔笑道。
  这位放着吉普不做,偏受纵马扬鞭的中国将军,自就是爱马如命的文颂远了!在已然全摩托化的四十八集团军里,也只有他还养着一群名种骏马!
  文颂远很不客气的逼问道:“你们的武器都堆在城中何处?”
  “将军阁下!武器都在城中心的空地上。我这就领贵军去接收?”不愿看见信田太难堪的小山,抢先答道。
  许是因为小山那种头低得与膝盖平行的躬鞠姿式,让文颂远看着较为顺眼,他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些:“不必了!我们自己去取!”
  文颂远的那个‘取’的余音未散,他身后一个中国骑兵就催马向前,奔向了奎松城。
  显是早有默契,那个中国骑兵刚一动,一支中国装甲部队,就跟了上去。在这上百条覆带的辗压下,大地再次微微颤动。
  没想到中国军队只出动一部,仍有这份山呼海啸的气势的信田,心中尽是酸楚苦涩:‘没有日本发动的这场战争,中国军队想要达到这种装备水平,起码还要二十年!’
  信田肚子里还在泛着酸水了,第四十八集团军的高级军官车队就开到了他的面前。
  “中将阁下!这是第一师团的军旗,请查收!”低下头去的信田,把一具装饰华丽、造型古朴的‘节’举过了头顶。
  在单手抓起这根‘天皇御亲兵’的象征时,程家骥开心笑了!中国官兵们骄傲的笑了!
  可胜利的甘泉,却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甜美!
  军旗一入程家骥的手中,信田就双膝一弯,五体投体的趴下了!
  第一师团的将兵们见状,也齐刷刷的来了个有样学样!
  在场中国官兵们沸腾了,兴奋得难以自控的他们,把一梭梭子弹打上了天空了,那动静大得,把‘爬行动物’们吓得,直狠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身为龙的传人,他们还是知晓小鬼子行的何种礼节的。那是‘唐礼’中的一种,是专为投降的外邦军队设计的。遥想当年,******、西突厥、高昌、龟兹、吐谷浑、高句丽……的军队、国君,都是以这个姿势望尘摆倒于大唐铁骑的赫赫军威下的!
  程家骥已很有几分醺然醉意,他虽明知这是日本降俘们拍的一记马屁,可是恢复汉唐时的强盛,是亿万中国人千百年的梦想,今天可以部分重现,又怎不让他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与日本人有毁家灭门之恨的钱绅却一点没醉,他凑到程家骥耳边小声告诫道:”钧座,白江口之役(发生在初唐时节的中日史上第一战,此战日本大败。战后,日本便向长安派出了第一批留学生!)中的日本军队,在投降时行的就是这种礼节!
  ‘得势时无恶不作,风头不对就示弱求存,和族才是这世上最大一条变色龙!’被钱绅一语点醒的程家骥,又是恢复了一脸淡然:“信田,你们的长官都‘送上天’了!你们的伤员都还在城里?”
  这一问,本是程家骥为了掩饰他短暂的失态才信口而发,而信田的回案中某一部分却让程家骥很是意外:“回阁下的话!该解决了全都解决了,剩下都是有战斗力,又愿向您效忠的人,不会给您麻烦的!”
  程家骥眼里精芒一闪:‘不添麻烦?鬼子把他们自己的伤员都‘处理’了!’
  在信田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程家骥对日本人的豺狼本性,有了更深切的体验!
  “信田先生出身名门,办事又果断,今后我要借助你的地方一定很多!你到我身边来参赞军务好嘛?”程家骥说的是春风化雨,信田听得是暗暗叫苦。参赞军务?说得好听,说白了程家骥就是要把他软禁在身侧,当个清客兼人质罢了!
  “多谢阁下抬举!”自知没得选择的信田,能做的只有强做笑颜。
  程家骥只是拍了拍信田的左肩,就把头转了过去!他没发话,信田那敢起身,信田不动,日军官兵也不敢动弹!于是乎,在一面面迎风飘扬的中国军旗的环绕下,万余日军趴跪在地,更多的中国官兵在欢呼、呐喊、朝天放枪,这震憾人心的一幕,便持续了很久、很久……!
  一位亲历其事的英国记者,在他发回伦敦的报道中不无夸张的写道:“这一天,龙在炫耀!‘太阳’在哭泣!亚洲在为一个新军事霸主的产生,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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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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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师团的哗变、投诚,对日本的伤害是全方位、多层次的。在军事上,这使得第四十八集团军能将全部力量转向马尼拉方向,尚在吕宋岛上战斗着的日军官兵遭到了心理重创。若从政治层面去审视,那就更不得了!第一师团在日军中可不是一支普通部队,是‘天皇御亲兵’,他们的集体背叛,在日本政界、军界、商界高层中所引起的恐慌,比近一年来所有惨重失败的总和还多。到目前为止战场都还在海外,只要日军能一场场的血拼下去,美国未必不会被日本所谓的本土决战给吓住了!可人心要是散了,那他们的荣华富贵可就真的要彻底完结了!
  只有几千万兴高彩烈的把丈夫、儿子送上战场,自身则为这场疯狂的‘国运赌博’,在没日没夜的做‘国民义务工’的日本民众被完全蒙在了鼓里。必须承认,随着坏消息的层出不穷,在愚弄本国国民方面,日本政府、军部已修练得炉火纯青。把事实真相封锁得滴水不露,那已是小儿科了,造假才是真学问!为了不让国内民众、第一师团的家属感觉到异样。直到战争结束的前一天,东京的地方报纸还在连篇累牍的宣传着已‘成功突围’到吕北山区的第一师团将兵,是如何的英勇坚贞。说得有名有姓、象模象样的,竟是全然不顾这些‘光荣事迹’的主人公,正站在日本和平军的旗帜下把子弹射入日本军人、平民的胸膛!
  若说日本是在百般掩饰自已的颓势,那同盟国则就是在忙着彰显胜利、论功行赏了。
  这个功并不单指此一项,还包括了中美联军在菲律宾战事展开后所取得一连窜的战果。本来,时功时赏才是美军的传统,可欧洲战场的骤然吃紧(就在菲律宾战役期间,德军发动了阿登攻势,一度打得百万美军空门大开!),却让华盛顿紧张得无暇他顾,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时下几十万德军已败回了他们的出发地,五角大楼的将军们才有了处理亚洲事务的时间。
  遗憾的是,道格上将的军衔已是升无可升,官位一时也不好加以变动,美国政府能给予的他也只就有最高级别的奖章、总统通电嘉许、国会发电祝贺之类的虚荣了。说不清出于补偿心理,还是权力制衡的需要,白宫这次对道格麾下的美军将领们,显得慷慨以极!从集团军司令官到师长,不是肩上多了颗金星,就是职务高升,整个一皆大欢喜。近日来立下数次头功程家骥也收获甚丰,美国政府、军方的颁发的各种勋章多得挂不过来,重庆军委会来电去了在他头上戴了一年多的代理帽子。最实惠的还是第四十八集团军的日常供给,被上调了整整一个档次,从当日跟施尔威定下的陆军标准,变成与海军陆战队平行了。盟军西南太平洋司令部对中国军队的偏袒,很自然的引起了美国陆军第六、第八集团军的将领们的不满。可道格却以一句:‘你们那一个敢说,自己的部队的战绩比这支中国军队辉煌,我就可以给他的部队同样的待遇!’,把种种非议都给挡了回去!
  美国陆军的士兵们对此却另有看法,在他们的心目中,只要能少参加一次战斗,就是饿上半天肚皮都是划算的!可这却不并妨碍他们在战斗间隙用美元,去购卖配额较高的中国官兵们的香烟、咖啡、巧克力。高士英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干脆组织各师、团后勤部门做起了批发兼零售,又设法从国内搞开大批茶叶、香烟,不仅赚了一大笔,还大大融洽了两军基层官兵间的关系。从那以后,凡两军阵地相接之处,中方一被攻击,从美方阵地过来的火力支援就分外的猛烈、迅速。而事后中国军队也总会用物资来做些答谢。
  十八日下午,马尼拉城北某处。
  程家骥看过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记录片,可影相、文字资料的冲击力,又怎及得上亲眼目睹的万分之一!
  而程家骥更没想到,他会在异国他乡补上这一课!
  在太平战争爆发前,此处原是菲律宾最大的体育场,马尼拉沦陷后,被一个日本商社用作露天货场。现在么?是尸体堆积场!
  上万个菲律宾家庭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摞在广场上,而广场外圈的尸体,更是堆能与两米高看台栏杆平行!从那洒落在看台上的内脏、人头、四肢,就能看得出来,日军是把平民们一拨拨的从家里赶到这里变着方的残杀取乐,再从看台上抛入场中的。
  多年征战下来,程家骥不止一次的领教过什么叫血流飘忤,可是浮在‘血面’上婴儿的尸体,别说是他了,就是见证过尸骸封江的草鞋峡、恶臭薰天的万人坑的于俊才,都是平生仅见。
  分解在空中的血腥味,浓烈得能把人‘醉倒’!
  一众在尸横遍野的战地,都能面不改色的饮食睡眠的铁血军人,俱铁青着脸、唔着鼻子,一言不发。唯有他们额头那一根根此起彼伏的青筋、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在显示着他们的激动、愤慨。虽说遇难的不是他们的同胞,可只要是有人性未泯的人类,面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又有谁会不义愤填膺了。而这一幕的制造者,在中国领土上也犯下了滔天罪恶的事实,让他们更平添了一份同仇敌慨之心了!
  “钧座,中原已不能有效掌控部队了!”钱绅的感叹声,打破了的沉默。
  “日本人脚阵乱了!命令各部适度加快突击力度!”深知以中原的精明、务实,是不会做屠杀姥姥不亲、爹爹不爱的菲律宾土著,这种无谓之事的程家骥,对钱绅的话深表赞同。
  “等等!”秦冬生叫住正要去传达程家骥的命令参谋,对程家骥、钱绅请示道:“钧座、参座,是否可以让给北条部队发个单独电令,限其十二小时内推进到马尼拉市中心!”
  程家骥、钱绅在交换了了个眼色后,钱绅用一个饱含赞赏的眼神批准了秦冬生的建议。
  是啊!玉师团的识事务带给第四十八集团军的也不尽是喜悦。总兵力已超过到两万五千人的日本和平军,就让程家骥等人深感不安。当然,在当前的国际大形势下,日本和平军就是再多上一倍,也不敢欺主,可将来要是四十八集团军如愿驻军日本,又拿什么去制约这支实力坚强、人地两熟的仆从军了?如此一来,抓住一切机会消耗和平军的实力,就成了集总将官们的共识!
  钱绅说的没错,中原确实已制约不住他手下那些末日气息烧坏了脑子的兽兵兽将们了。而体育场大屠杀就是日本海军少将岩桥擅自所为,为此岩桥还贻误了战机,以致被中国军队趁虚占去了一大块地盘。
  换在平日,单是失机丢地这一条就能要了岩桥的小命。可此刻的中原又哪还有向岩桥问罪的心情!
  同日午夜,已暴露在日本和平军的重机枪射程内的日军菲律宾方面军总部。
  “对不起了!司令官!我辜负了您和大本营的信任,更没能达到我自己定下的预期目的。菲律宾之战,日本完败了!”难得换上中将礼服的中原怀着深深的歉疚,向一身和服黑田重德躬身致礼。
  平常很爱激动的黑田大将,不带半点火气的评价道:“中原你不要过于自责了。回首想来,日本的战败,其实是早在不能快速解决中国事变时,就已经注定的了,甚至比那还早!你能把这场胜算全无的大仗,打成今天这个样子,已是难能可贵了!”
  长者的‘通情达理’,让自认在菲律宾战事中,犯了太多不可原谅的错误的中原,更感无地自容。
  黑田大将把一纸命令拍到了摆着几样酒菜的矮桌上:“我刚写好的,请你过过目。”
  不解早交出了指挥权的黑田,在这方面军的覆灭已进入倒计时的时刻,突然要发布命令,是何用意的中原,接过一看,顿时被打入了石化状态中!
  “中原君!你曾经跟我说过,若战局地可挽回,那就要尽力保住日本民族的每一份元气!我虽平庸,还也没愚蠢到,会把交还比连三百比一都不到的仗,都打下去的程度!”黑田指着中原手中的命令道:“‘遗臭万年’的事情,还是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来做的好。中原君,你是我从军近五十年来所共事过的最优秀的将领,日本还需要你活下去!”说无这句话,黑田又自顾着饮酒吃菜,享受他生命中的最后晚餐去了。
  好半天,中原才重新有了行为能力。
  “司令官阁下,战败后的日本在很长的时间内,只需要工程师、科学家!”中原无比决绝的说道:“等到军人又有用武之地的时候,下官也早落后于时代了!
  “以后的事,你自己决定吧!”黑田长叹一声,挥手逐退了中原了!
  十九日凌晨一时,在日军菲律宾方面军中威望极高的方面军司令官黑田重德,向被盟军困在马拉尼四郊,每日被盟军火力白白杀伤的数万日军,下达了投降命令。
  命令发出后五分钟,黑田重德剖腹自杀。
  四郊日军虽并未全部受命,可却分崩离析了。至日出时分,已绝粮多日的城郊日军,或违命突围被歼、或遵命放下了武器的就占了大半,还呆在原有的阵地上的抵抗的只剩下了几小股,合计还不到两万人,对大局已无碍!
  可马尼拉城内的日军,却仍在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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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大家,先补上昨天的一章,今天的晚上更。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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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几何时,盘踞在菲律宾群岛上的日军还是军容鼎盛,可开战仅三个多月,五、六十万大军,就只剩下了十余万疲兵败将,分别散在马尼拉内外、吕宋北部山区、莱特岛中心区域及几十个被盟军认定已无攻打价值的孤岛上!而就是这种苟延残喘,日本人也喘不了几天了。
  十九日九时,经过惨烈的肉搏战,日本和平军攻占了日军菲律宾方面军总部。方面军司令部的警卫部队全军覆灭。只有中原规一等一批日军高级军官,在少量卫士护送下钻隙而出,侥幸脱身!
  十一时,从北向南挺进的日本和平军一部,成功凿穿了日军防区,与美军陆战四师在马尼拉南城会合。
  十五时,从四面八方向心突进的各路盟军,会师于马尼拉中心广场。至此,盟军对马尼拉市内守军,完成了分割包围!
  虽已死到临头,可接到代理司令官中原规一‘尽力缠战、奋力杀伤’训令的日军将兵们,却象吃了几斤****似的,抵抗得更凶了。一屋一墙的争夺,无疑是攻城者的大忌之一,就算盟军有装甲部队助阵,也未能例外。加之盟军各级指挥都不愿在胜券在握之时,再徒耗军力。于是,盟军各部一度迅猛的进攻步伐,又逐渐放缓了下来。
  百战老兵们都知道,战斗是能让人感觉时间已停滞的。可这毕竟是一种错觉。不管人类相互杀戮得再惨烈、残酷,可时光却是无法被真正留住的。浸在血水中的马拉尼,终于又迎来第一缕晚霞!
  太阳一西斜,已站在中原的办公室里程家骥,就向其所属各部队发出了‘停止攻击,巩固新占地域、加强前沿阵地火力配备。’的命令。
  单从用兵上看,程家骥这个决定合情合理。受战事过于激烈的影响,今日白天尘土飞扬的马尼拉城内的能见度就很低,全靠着照明弹打得勤,盟军方能正常作战。可这天再一黑,那照明弹就不定管用了。所以,这当务之急,已不是继续推进,而是防备穷途未路的日军会趁黑反击!可不知为何,发布了这道命令后,程家骥心境怎么也安宁不下来!
  出于与程家骥一样的顾虑,美军的战地指挥官们亦先后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相对而言的寂静,并没能在马尼拉城内维持多久!
  当晚九时许起,上百支怀抱着炸药包、爆破筒、手雷的日军敢死队,就从暗处钻了出来,嚎叫着向盟军阵地扑去。
  一堆堆浑身透风的日军尸体,一个个被打得自行爆炸的炸药包,再次证明了,盟军一旦有了防备,日本人引以为傲的自杀式突击,就会变成突击式自杀!
  日本人惨败,非但没能驱散横在程家骥胸中的那片阴影,倒把这片疑云,升华成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程家骥从不敢轻视中原规一,纵使他一时忘形,倒在钦江畔的数百将士,也会提醒他,那个长得不象日本人的日本人,是一个何其危险的存在!
  程家骥的烦恼,也是钱绅的烦恼,可任被共同的忧虑凑到一起的二人,再怎么冥思苦想,却终究想不出,在这外无援军、内失地利的绝境中,中原除了能督率残部巷战至最后一息,还有什么好棋可下!
  四十八集团军的两大巨头,还在‘两两相望’了,两位日商打扮的熟人,就被马三宝径直带到了他们眼前。
  不消说,这对日商‘夫妇’,自是李燕菲跟田家富了。在打过招呼后,李燕菲大大方方的把一个散发药草香味的油纸包,塞到了钱绅手里,又温言细语的柔声交待道:“用水煎服,一日一次,每次的份量、该注意的事项,纸包里的字条都写着了!”
  她这一下子,所引起的轰动可不小。
  马三宝被不食人间烟火的钱参座的面红如赤,惊得目瞪口呆!
  田家富在暗自惊心于钱、李二人的关系非浅之余,也在后怕不已。他这些年都在钱绅的指使下‘干活’,可愈是熟悉了解对方,他对这位杀伐果决、精于阴谋算计的参座的恐惧心理,就更上一层楼。要是钱绅知道,他曾打过李燕菲的坏主意,那后果?田家富想着想着,这额头上可就冒出了一排黄豆大的汗珠了!
  程家骥的表情最是从容。饶有兴致的‘观赏’着钱绅的窘态的他,在心里想道:‘照这个情形看,老钱举手投降,怕只是个时间问题喽!”从大方向上说,程家骥想得没错,可这个时间之长,却又不是这时的他,所能想象得到的。
  “李组长!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如何?”意识到自己已严重失态的钱绅,连忙转移起众人注意力来。他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本来就没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可他这一欲盖弥章,却正合了李燕菲心思,把两人间的暧味给牢牢坐实了!
  “已探明了具体位置‘皇家藏宝点’共四十七处。另外,从我们这次绑回来的那几个日本工程师的嘴里,应还能鞘出个十几处来。”既谈到了公事,很懂得适可而止的李燕菲,便也换了一副下属的面孔。
  程家骥的脸庞挂上了赞许的微笑。由日本皇室把持的山百合会一手经办的‘皇家藏宝点’,可是日方的高级机密,李燕菲他们在这么短的时日内,能有这份‘收成’,已远远超出了程家骥最初的预计。
  可接下来,程家骥所听到的就不光是好消息了!
  “在圣罗马纳方面我们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到头来却毫无收获!”李燕菲侃侃而谈道:“但我们却从黑田的副官小岛口中获知,就在我部攻下巴莱尔港的第二天,有一支载有成箱金条的日军车队,离开了马尼拉,进入了北部山区。”
  “这批黄金的数量有多大,运到北部山区什么地方去了”程家骥连声追问道。
  这不能怪他太沉不住气,若后世报纸的披露准确无误的话,美军在圣罗马纳的山洞中所得到的黄金,能抵得上二、三十个‘皇家藏宝点’的总和!而圣罗马纳的黄金最早就是从马尼拉运出的!
  “日本军方把这批黄金的数量列为了一等绝密。小岛也只能确定一点,那支车队共有六十三辆军车。去向小岛都是靠猜的,据他分析运到普洛格要塞的可能性最大!”李燕菲的回答,更坚定了程家骥的想法,这就是那笔原该被日军运到圣罗马纳的巨额黄金。支撑程家骥的判断的理由有两个,第一,圣罗马纳位于吕宋岛中部,巴莱尔港一失,圣罗马纳的安全系数就会大打折扣;第二,从日军车队的车辆数目来估算,刨开护送部队,运送黄金的卡车,最少也该有四十辆上下,。再按日军军车的运力来折算,正好与历史上圣罗马纳那笔黄金的总重量差相仿佛。
  可这普洛格要塞又岂是能随便攻得下来的,退一万步说,即便花天大的代价拿了下来,也未必就能如愿。说到底,这笔还指不定在不在普洛格要塞里了!
  放弃太可惜,想要还真烫手,程家骥犹豫了。
  人在六神无主时,通常会以下几种表现,生性内敛的低头沉思、性格张扬的没话找话瞎说一气、性情中性些的下意识的东张西望,而程家骥的习惯却恰是后者。他的目光扫来扫去,便扫到了马三宝的胸前。马三宝的胸前可没空着,并排别着两枚程系部队历年来下发的战役、战斗纪念章了!说起来,佩戴这玩意,已在四十八集团内部的慰然成风。从这一枚枚能起资历的证明作用纪念章上,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那年加入的这个团体,
  象马三宝戴的那枚大王庄战斗纪念章,就同侪中的王中王,在不太正式的场合,莫说普通的勋章跟它比不了,就连军衔都得给它让路。这并不难解释,能戴上这块小铁牌的人,那个不是程系的起家元老,那个又不跟程家骥多少能扯得上点私人关系,旁人能不礼让三分嘛!
  而留住程家骥的目光,并让他脑子豁然开朗的,却是马三宝别在胸前的另一枚纪念章,南昌战役纪念章!
  几秒钟后,
  神色惊惶的程家骥快步冲到钱绅跟前,语无伦次的大声喊道:“中原在学我们!他铁定是早有预谋的!他要用火跟我们同归于尽!”
  刹时间,屋子里的另四个人如遭雷击,脸色不约而同的苍白如纸。
  亲历南昌那把大火的他们,又怎会想不起日军第九师团的惨状。而这时节的马尼拉城里的军人密度,比当日的南昌又只高不低!若真给程家骥不幸而言中了,那眼下这情势.可就不是严峻两个字能形容得过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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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凌晨五点,补了初三的这一章,请大大们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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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九)
  !#10207783
  “这一刻我就敢下结论,日本人早在城内各处埋设下多个炸点,只待时机一成熟,就要把马尼拉化为灰烬!”程家骥对王济民、秦冬生揭示着眼前的危机:“从今夜日军已吃足了我方有备的苦头,却仍没把自杀式突击停下来这一事上,就能看出中原今晚必会动手!要不然,他又何必下血本来麻痹我们!”
  极度震憾的旋风,瞬间席卷了被急召而来的两位集总实权人物的心灵!
  “钧座,盟军司令部转来的战地气象报表明,今天午夜后,马尼拉内外会有六级大风!”到底是少年老成,王济民的思维还乱成一锅粥了,秦冬生就已抓住了事物的关键。自古到今,风都是火攻的第一大凭仗。
  “晚十时七分!”低头看表的钱绅,冷冷的强调道;。
  也已进入状况的王济民苦着脸分析着:“我集团军已进城的部队约有四万人。在城北那一万五千人还好说,那里民房在多日的反复争夺中,已损毁坍塌过半,助燃物的减少和空地面积的扩大,对火势都能起到很大的制约作用。中心区里的那两万多人则不然,那一带的房屋完好率达九成以上,又多是间距很小的高楼大厦,这一烧起来,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程家骥听得心头蓦然一沉,难怪当初攻入中心区时会势如破竹,根本就是人家有意放水!
  当然,这个时候可不是追悔的好时机。
  “这就是说,我们要在一个多小时内,把两万多人都撤出中心区!”话是这样说,可能不能达成这个目标,程家骥实是半分把握都欠奉,可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亦只有尽力而为了!
  地场的四个人里,就有三人是参谋军官,做计划那又是参谋的老本行。阵前撤军虽非比寻常,可好在这三人也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只两、三分钟,一个紧急撤离计划就出草拟了出来。急就章又能有多丝合缝,可情势逼人,细节方面只好靠各级部队长去自行掌握、相机行事了。
  程家骥抢过墨迹未干的计划,逐条的审视着:“北城各部可采取一切手段推倒压平防区内的房屋,务求能给撤出中心区的部队清出多道安全通道;中心区全部步兵除留防守一线阵地的部队原地警戒外,分批分路撤出;将百余辆的坦克、战车放置于两线阵地,如火起后日军扑上过纠缠,则由其负责配合一线将日军击退。从城外急调两百辆运兵车入城,以快速接出断后的步兵。”
  看不出这个作战计划有何毛病的程家骥,只追加了一条:“通令各部,在撤退时,凡是没配备机械牵引车辆的重武器统统丢弃,步兵也要彻底轻装,每个士兵身上只能留二十发子弹、一条枪。”临了,生恐穷惯了的官兵们会舍命不舍‘财’的程家骥,还额外补了一句:“再跟下面说清楚喽,只要违反这条命令的,不单本人要一律降职,还要执行革命军连座法!”
  钱绅、秦冬生听了倒还没啥,王济民可就勃然色变了。
  这个由最高当局在第一次东征前,亲自制订的革命军连座法说来繁杂,可究其实质也就只两个字‘诛连’。一人违犯军规,他的上下级都会被处以同等的惩罚。例如,一个排长临阵脱逃,他手下的班长和头上连长,都会被一同枪毙。正因这种上接前秦的军法过于严苛,部队无法长期承受。早在二次北伐时,中央军执行起来就时断时续了。到最近两年,连座法虽未明令废除,却已名存实亡。取而代之的,是较为宽松的部队长问责制。
  王济民自到四十八集团军以来,耳闻目睹的都是程家骥如何的宽以待下、恩以驭军,又何曾想到过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程家骥也能严厉至斯。
  计议已定,程家骥才把自己的担心,用分别用汇报与提醒的口气,给道格上将及马尼拉城中的几路美军的指挥官发去了急电,至于人家会不会采纳,行动上又能否跟得上,那就不是他能管得的了。
  集总的这一道道命令通过普遍配备的步话机,迅速的传达到了中国军队各营、连、排,日本和平军的各中队、大队。
  晚十时五十分,四十八集团军的第一批撤离者,就走出了阵地。
  大军开拔难有秘密可言,中国军队的异动,很快被潜藏在中方控制区内的日军侦察兵所发觉。可日军的联络手段却原始了些,等这个消息传到中原规一的新司令部时,时针都快要指到晚十一点半的位置上了。
  “美国人有动静嘛?”被惊出了一头冷汗的中原连忙问道。在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后,他不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代理司令官阁下,快起风了,要是马上派部队主动出击,还来得及把中国军队跟北条叛军留下一部分!”方面军情报官田中大佐凑到中原耳边小声建议道。
  “田中君,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希望你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军务上来!”中原都点到这个上份了,管他田中大佐对曾逼得他差点剖腹谢罪的第四十八集团军的仇恨再深,这火也煽不下去了。
  中原先瞅了一眼,看似老实了不少的田中,才对身后的新任副官(中原的原任副官在昨日突围时阵亡)吩咐道:“小泉君!你去告诉野村少将,让他在火起后只管向南突击吧!”
  田中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野村少将负责的就是中心区北面,中原把这支部队调开,已意味放弃了打击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原定计划!
  其实,中原是做梦都想让程家骥这个‘老朋友’陪他一块上路的,可事情的轻重却不是由他来决定。火焚马尼拉的首要目标是美军,若能把第四十八集团军也稍带进去自然最好,若不能那也无伤大雅。要是因本末倒置,弄出个鸡飞蛋打的局面来,对无论成败都已把自身搭起去的日军,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田中君!美国人随时都可能会反应过来,不要等起风了,你立即行动吧!”话一说完,身心俱疲的中原规一就闭目养起了神来。
  “是!”田中朝着中原行了个鞠躬礼后,便径直去按动引爆按钮去了。
  田中一转身,中原就掏出他那把没用过几次的佩枪。
  把玩几下后,中原规一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中将!”从外面回来的小泉中佐不及多想,就飞起右脚踢了过来。
  小泉在情急之下,这脚上也就无了下数。他的右脚在踢飞了中原手上的南部式手枪后余势未消,又把中原左边脸颊给踢得青紫了一大块。
  这份意外的战果,直把小泉吓着跪在了中原面前。
  抛开小泉对中原的敬畏不提,在等级森严的日军中,下级打上级的事,可是闻所未闻。何况,中原跟他之间的地位差距,远不是用几级军阶能说的明白的。
  “小泉君!起来吧!”本当大发雷霆的中原却没事人一样宽慰着肇事者:“我从小就不喜欢火,又怕痛不敢剖腹,这才想到要用枪。结果,却让你搅黄了。好吧!那我就认这个被烧死的命吧。”
  小泉是死活不肯起身,中原也只得作罢。或许是寂寞得太久了吧,接下来,中原竟自说自话的扯起了闲遍:“还有点时间!那我就给你说个故事吧!那是昭和十二年深秋,我跟我的老师安藤中将,噢!那时他还是少将,穿着便服到被‘皇军’占领不久的北平城里去游览。在中国皇帝祭天的地方,我们遇见了一群长衫马褂戴眼镜、摇头晃脑的中国人。起初我们都没在意,可他们自己却争执起来,那声音还挺大,让会汉语的我们想不听都不成!”说着说着,沉浸记忆中的中原的声音就变得飘渺恍惚了:“我们听了半天才弄懂了,这些中国人原来是赞成我们日本人统治中国的,他们争论的只是日本之所以能统治中国,靠的是他们所信奉的儒家经典中的五德循环说里的那一德而已!”
  “阁下!‘大日本’的强大靠的是全体国民的团结奋发、‘天皇’的英明、将兵的浴血苦战,跟中国人的‘德’扯不上半点关系!”小泉听得又是愤慨,又是好笑。愤慨是愤慨这些中国人不声不响就窃取了上述三者的功劳。好笑则是笑这世上竟然还有平白无故的为异族征服、奴役自己的同胞找借口的人!
  “小泉君一定觉得那一群中国人都是疯子是吧!”中原笑着问道。
  不知不觉间已直起腰来的小泉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中原又笑了笑:“当时,我跟安滕老师也这样想的,所以我们就走开了!”说这里,中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事实是,我们错了!且是大错特错!”
  小泉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的直属长官。
  “若时光能倒流,我会恭恭敬敬去拜那群疯子中的为首者为师,向他学习儒学,并把他们都组织起来,鼓吹日本人统治中国是顺乎天道的,不论他们说日本的兴起靠的是那一德都成!”中原很动情的高兴举着双手叫嚣道:“唐朝之后的儒学,是汉人自我阉割的产物,儒生更是任何想占领中国的异族最有力的同盟军。忽必烈只是摆出了一个尊孔、重用儒生的空架子,就灭亡了,在横扫半个世界的蒙古铁骑面前,还能迄立六、七十年的南宋。满人就是靠着儒生们前朴后继的鼎力支持,才能以一个不到一百万人的弱小民族,安然统治亿万汉人三百多年!我日本军势盛时,比蒙古当年或有不如,可决不下于满清!恨只恨,当时整个日本上下都只盯着中国地方实力派军阀、失意的北洋政客,居然没人重视拉拢儒生!”
  不知是为中原疯狂而错愕,还是为日本错过这大好良机而惋惜,反正小泉是被震得木若呆鸡了。
  中原举起的还未放手,冲天的火光却已映在他所在的房间的窗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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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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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头一起,对程家骥的‘预言’,还在将信将疑的美军战场指挥官们,就慌了手脚。让前沿部队撤退、派二线装甲部队救援、向上级司令部向空军求援的命令、请求一道接一道的发了出去。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都到了这当口了,道格上将让美军入城各部紧急后撤的命令,才传达到美军师一级指挥机关。事后查明,程家骥发给盟军西南太平洋司令部的密电,被耽搁了许久(收到电报之初,盟军司令部的某位事务官员,认为不值得为中国人的危言耸听,而把道格上将从睡梦中叫醒。直到美军前线各部接连发电,反映程家骥向他们示警的情况,这位官员见事情闹得太大,这才把这一大叠相关电报给一并呈了上去。)。当然,这位美军上校也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个月后,他被军事法庭判处了十二年徒刑。
  老实说,这位美军上校的牢坐得稍有点冤枉。其实,第四十八集团军这一率先动作,无论美军是否能及时跟进,马尼拉的这把火也是注定要提前烧起来的。当然,美军若能早着手准备一秒钟,这应付起来也就从容一分,可归根结底.这个‘缸’美军是替中国人顶定了的。而且,美国人还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程家骥可是料事在先,就凭他调动部队出城时用的是换防名义,就凭火起时,四十八集团军的一线部队,都还呆在前沿阵地里,就没人能在这上头对中国军队说三道四!
  凌晨一时,马尼拉郊外。
  王济民说得没错,马尼拉中心区确是火攻的‘福地’,虽尚无风势可借,可一个多小时烧下来,马尼拉市中心却早已是火海滔滔。大火不但把夜幕映得一片通火,其产生的热量,更把正处隆冬的马尼拉,一举变成了盛夏的撒哈拉!连程家骥所在的这个离市区三公里开外的小山包,也未能幸免。站在小山丘上的中国军人们,没一个不是被高温烤得大汗淋漓的!
  透过望远镜,面沉如水的程家骥凝视着,淋浴在火光、烟尘中的马尼拉。
  那一群群移动、追逐、纠缠、的小黑点,是急于逃出险地的盟军官兵,是铁了心找垫背的日军将兵;
  那此起彼伏的硕大亮点,是美军飞机员们在俯冲轰炸,希望能给深陷火海的己方地面部队炸出一条生路来;
  那一颗颗凌空而起的信号弹,是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盟军官兵在发出最后哀鸣!
  虽隔得远了些,很难看的真切,可对那种竭斯底里的末日气息,程家骥却感同身受!
  拿着一张抄报纸的钱绅大步走上山丘,走到了程家骥身后:“钧座!道格上将的急电”
  连头都没回的程家骥笃定万分的说道:“是让我部派出装甲车队到城里去救人!
  钱绅没言语,在此情此景之下,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派吧,多派些!但让去的人注意分寸,在边缘地带搜索一下就成了!”这不是程家骥忍心见死不救,实是力所不能及。要是派进城的部队过于深入,难保不被日军拖在火场中活活烧死。
  “城里还有咱们多少人!”程家骥很是紧张的问道。
  “钱绅语调低沉的报告着:“各师加起来有三个连队、北条部队有三个中队。都是因退路被大火隔断,被困在城里的。这个六支部队里有两支已失去了联络。零散掉队人员各部尚在统计,大约两百多人。另有三十一个装甲运兵车组也没能冲出来。王敬陶他们正根据那四个连级部队的位置,在组织接应、营救!”
  程家骥听得不胜唏嘘。他明白那四个连级部队及装甲车辆,好歹还能接出一部分来,可掉队的那二百来人,是半点也指望不上了。
  单纯从数字上看,程家骥似乎有点‘贪心不足’!这点人手,还不到四十八集团军从城内安全撤出的部队的两个百分点了,且又有近半是如假包换的日本人。若非中原在最后关头改变了原定计划,四十八集团军的损失再翻上几翻,都不稀奇!
  “钧座,事已至此,尽可让下面去操持,你还是休息一会吧?”深知在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程家骥耗费的心神,比一场大战役都只多不少的钱绅,破例说了一个与公务无关的长句。
  “休息?!”程家骥哑然失笑:“不必了,我还是站在这心里踏实些!”
  钱绅没再劝下去。正如程家骥所言,今晚的马尼拉内外,又有几个人能睡得着啊!
  揉了揉被望远镜压得发麻的眼眶,程家骥嘴里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维礼兄,你说中原规一此刻在想什么?”
  长官的有感而发,只换来了钱绅的冷然一晒:“将死之人的想法重要吗?!”
  程家骥渭然一叹。是啊!以中原的性情,既设下了这同归于尽之局,必不会苟且偷生。从钦江之役到如今,四年有余了。在这四年多里,他与中原三度沙场对阵,次次都是险象环生,其中甘苦,唯当事者自知。可以说,若无程家骥施予的一次次打击,中原规一断无今日,反过来,中原又何尝不是程家骥的‘磨刀石’呢。程家骥虽从不以英雄自居,更没那种对手愈强就愈兴奋的‘无聊’豪情,可一想这世上从此没了中原,内心深处会有些许的怅然若失,却也在所难免。
  从感慨中回过神来的程家骥,叫住正要走下山丘的钱绅:“维礼兄,你捎个话给文老二,让他替我多上几柱香,多烧几张纸钱,把中原必死的消息‘告诉’子俊一声吧!”
  钱绅点头而去。
  假若程家骥、钱绅此际能知晓中原这番似是而非的临死感悟,八成会点评上一句:痴人说梦!
  先不说,近代日本崇尚西学,处处模仿、追寻欧洲强国称霸足迹,很早就自行割断了与以儒学为主体的东亚思想体系的联系。即使中日战争初期的日本内阁、军部,能清晰的认识到尊孔重儒对日本统治中国的庞大助力,也不大可能改弦更张。这里面的长期风险太大了!从过往的历史上来看,自承为中华苗裔,又尊崇儒学、重用儒生的异族,虽每每能以弱势一统中原,可最终却总是不免会被惰性、韧性、生命力样样超强的儒家学说‘泡软’、同化。以日本那浅薄之至的文化底蕴,想跳得出这个‘周期率’,可谓难如登天!
  既不敢兵行险着,日本欲征服中国便只剩下了先用武力占领,再以刺刀逼迫中国人学习日语、改用日本名字,这一条路可走了。可是,以日本的综合国力,这一套拿来对付琉球之类的弹丸小国还能凑合成事,可当目标换成泱泱中华时,却只会是白费心机!
  由此可见,做梦的又何止一个中原规一,日本对中国的窥视,从根本上就是个不切实际的狂想!
  程家骥还真就在原地站了一宿,到天放亮时才被星夜赶来的道格上将急召了去的。在程家骥走下山丘的那一刻,北风骤起!
  马尼拉的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三夜,虽有‘风神’以‘迟到’一夜相偏袒,可是被这场大火永远留在马尼拉的残墙断瓦中的美军官兵,仍有近七千人,第四十八集团军亦损兵近千,给他们陪葬的是两万多日军残兵、十五万以上的马拉尼市民。
  灾难性的阵亡人数,逼得刚刚第四次当选美国总统的罗斯福,在下文要求军方‘适当’掩盖马尼拉大火真相的同时,还得利用他那强大得在美国历史上已史无前例的个人影响力,封杀各种真实的新闻报道!罗斯福所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回避美国民众的过度反弹,会对美国推行其将太平洋战争进行到底的既定国策,起到的负面作用。罗斯福的举措,除导致了数千死于马尼拉大火的美国官兵的阵亡日期,被人为的分摊到菲律宾战役的历次战斗中之外,美军曾进入马尼拉中心区的几个师官兵的家信。也被美国邮局加发了严格的检察。若被发现内有泄露相关实情的内容,信件便被退回该部队军法处!
  五十年后,这份总统特别命令与马尼拉事件的真相一按规定解密,就被美国媒体‘誉’为罗斯福晚年几次重大错误之首,在美国社会引起一场罗斯福能否算是一位独裁者的广泛争议!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在当时,被政府告知马尼拉只被烧毁了一部分,而美军士兵损失甚微的美国民众,都在欢呼马尼拉的‘解放’,都在关注着精心排演的菲律宾‘民选’政府胜利还都!
  想让美国民众对美国政府的宣传丝毫不生疑心,菲律宾战役就只能加快,不能放慢,毕竟一场接一场胜利才是最好的麻醉剂!
  二十四日,马尼拉郊区的日军被全部歼灭。
  二十五日,第四十八集团军奉命向吕北山区进发了。
  二十七日,美军第六集团军对莱特岛上的残余日军展开清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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