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作者:[美]威廉·曼彻斯特    更新:2021-12-06 15:43
  这个人大概是不可能悔悟的。他知道这次他又翻了个大筋斗,韦尔奇又赢了一局。他拚命想重新站着脚跟,咆哮说韦尔奇没权利谈什么残酷问题,因为他“已经在这里有几小时在引科恩上钩”。
  『韦尔奇:参议员,我们还是不提这个问题吧。我和你都知道他过去参加过律师协会的,你看科恩先生向我点头了。』
  科恩显然极不好过,他真的向韦尔奇点头,而且他还咬着嘴唇,全身颤抖。【科恩在1968年2月《绅士》杂志上揭露说,麦卡锡本已答应如果韦尔奇不追查科恩不服兵役的问题,他就不把费希尔提出来。韦尔奇信守了诺言,所以当时科恩担心他的主子违反协议,是有理由的。】他本人就曾经搞倒过很多见证人,他当然知道韦尔奇现在这样对付麦卡锡会有什么后果。韦尔奇又对科恩说:“我认为我没对你个人干什么过不去的事,科恩先生。”
  『科恩:没有,先生。
  韦尔奇:我并不想干什么对你个人过不去的事。如果我这样干了,请原谅。』
  科恩又点点头,这时麦卡锡又想回答,韦尔奇又制止了他。
  『韦尔奇:……让我们不要再伤害那位年青人罢,参议员。你已经伤害够了。
  难道你真的没有道德观念吗?难道你真的没有吗?』
  这位参议员低首望着大腿,又抬起头来,又想问韦尔奇,费希尔是否他的助手。而这次,这位波士顿人就用再蔑视不过的口吻制止了他。
  『韦尔奇:麦卡锡先生。我不再和你谈论这个问题。你坐在这里和我相踞不过六尺,而你竟然会向我提出弗雷德·费希尔的问题。你把问题公开出来了。如果天上有个上帝的话,他不会对你,对你的事业有什么好处的。我决不再向科恩提什么问题了。主席先上,如果你愿意,可以叫下一个见证人上来。』
  但那天不再有什么见证了。听众们都费力地站将起来,向韦尔奇鼓掌。甚至连蒙特也跟他们一起鼓掌。他把锤子放下来。本来在那里的六个警察曾接到训令,要是有谁鼓掌的话,就把他们赶走的。但现在他们站在那里,木然不动。麦卡锡的脸色阴沉,呼吸沉重。韦尔奇走向门口,那里有个妇人摸摸他的手臂,哭了起来。当他走到外面过道上时,记者们都从后面涌向他。突然之间,全场的人都向门口冲去,就好象有人大声喊说,“起火了”一样。他们都是迫不及待要出去。一会儿以后,留下来的就只有一直没离开坐位的麦卡锡和几个法警,一些搞电视的技术人员。他向周围望了一下,搔了一下头,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初没有人望他,后来有一个向他望过来。这位参议员把手一摊,问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呢?”
  陆军和麦卡锡对垒的听证会举行了三十六天以后,便在6月17日结束。于是小组委员会就那七千四百页纸的证词进行研究,提出一份报告,对两方都进行了指摘。起初,麦卡锡究竟因此遭到多大损失还不易察觉。以前也有人揭发过他,但每次他都很快又站起来。他体力也没受到影响,还有八个至十个很重要的参议员对他很忠诚,他对国会里共和党领袖还有很大的影响。他还是野心勃勃,又宣布要对陆军、国防工业和中央情报局的共产党人进行新的调查了。
  但所有这些调查,都是胎死腹中。在麦卡锡问题上,国内现在出现了新的声音,原来的一些声音现在调子也不同了。内布拉斯加州共和党领袖詹姆·施拉姆写信给谢尔曼·亚当斯,说共和党州中央委员会的每一个委员都认为,经过这次听证会这样“出洋相”,共和党候选人都会受到影响。科罗拉多州的帕尔默·霍伊特说,“现在该是共和党声明与麦卡锡断绝关系的时候了,不要等到他把他们拖垮为止。”俄亥俄州共和觉保守派众议员乔治·本德,在竞选塔夫脱的参议院议席时说,“麦卡锡主义已经成为政治迫害,专横武断、剥夺民权的同义词。我国在其历史发展过程中之所以不同于别国,正是由于有这种民权。”大家都认为科恩已经声名狼藉。小组委员会里除了麦卡锡而外,全部成员都反对他。于是他在7月19日辞积。(乔咬牙切齿地说,“这是共产党人的伟大胜利。”)自从这位参议员和陆军年初公开破裂以来,民意测验的人发现,公众对麦卡锡的看法有很大的改变。8月末,成年人中有百分之二十二,对他的看法变坏了。现在已经有二千四百万人对他印象不好。
  拉尔夫·弗兰德斯没等到材料齐全就动手了。麦卡锡对费希尔的攻击惨败以后的第三天,这位弗蒙特州共和党人就提出动议,要求参议院撤销这位威斯康星州的后辈参议员的各种主席职务。麦卡锡说,“我认为他们该把他放在个网里,投放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在当时,通过这个动议的可能性是很小的。诺兰第二天匆忙开了个记者招待会,对这个动议进行谴责,南部民主党人表示,他们怕这样就会造成先例,影响到国会的资历规定。6月30日星期五,参院展开辩论。那天晚上,弗兰德斯就改变策略,提出一项简单的谴责麦卡锡的提案。内容是“参院决定,威斯康星州的参议员麦卡锡先生,违反了参院的传统,对参院的声誉可能有所损害,因此这种行为应受到谴责。”诺兰提出将议案交由一个有三个共和党人和三个民主党人组成的特别委员会处理。看来这倒很保险,因为成员们都是由诺兰和林登·约翰逊所挑选的保守分子,主席是犹他州共和党阿瑟·沃特金斯。麦卡锡他们以为己经稳操胜券了。
  他们把沃特金斯估计错了。这个主席决心不让公众再看热闹,禁止在新听证会进行电视转播,并定出几条严格的基本规定。甚至连吸烟也不行。乔和他的律师两人,只能有一个有权利向见证人进行反诘。既然麦卡锡本人是个蹩脚的公堂律师,这就是说,他不能再担任主角的角色。在第一次听证会上,他又试探一下沃特金斯,又来“主席先生,主席先生。”但这位主席把锤子一敲,就象刽子手那把用刑的大刀一样。他直截了当地说:“参议员先生不符合程序。……我们不能给引到岔道上去,我们将继续按原定路线进行下去。”麦卡锡于是冲出去走廊,正好有一群电视记者在那里等着,他就在话筒前劈啪劈啪地叫起来,“我认为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前所未闻的事情。”但特别委员会不为所动,它就弗兰德斯的谴责麦卡锡的决议案作出决定,建议谴责麦卡锡,参议院全会又以六十七票对二十二票通过。而在1月份,这里只有富布赖特一个人,敢于投反对麦卡锡的票!
  尼克松副总统利用他参议院议长的身份,行使特权,将决议的标题改动,删去“谴责”一词,改为“关于威斯康星州参议员麦卡锡先生的行为的决议。”他是想助他一臂之力的。麦卡锡的崇拜者,对决议案改动感到安慰,但麦卡锡本人则没有受骗。他对记者说:“这还不完全是信任投票,我很高兴这场马戏宣告结束,我现在又可以搞我的真正工作,去揭露共产主义、揭露罪行、揭露腐化了。”在白宫,艾森豪威尔见到部长们时就略为微笑地说,“听到最近消息么?麦卡锡主义成了过去了。”
  确是这样的。没有科恩在那里推动工作,乔就变得毫无生气,软弱颓唐,轻易丧气。他的忠实的追随者组织了一个“一千万美国人争取正义委员会”,由一名退休的海军少将当“参谋长”,反对谴责乔的决议。他们用一部装甲车将有一百万零八百一十六人签名的请愿书带到首都。纽约市也有一万三千人参加了“谁提升了佩雷斯”的大会。这个大会的赞助人,有犹他州州长布雷肯·李,美国退伍军人团的阿尔文·奥斯利,美国革命女儿会的格雷斯·布罗苏夫人,一位新泽西州的前任州长,还有一位前任驻莫斯科的大使。一队中学的乐队奏着“前进呀,威斯康星州。”一个唱摇滚舞曲的歌手在歌里套上歌词说,他愿意为他的头头“颤抖不住、唱个不停、舞个痛快。”科恩还对群众说“乔·麦卡锡和我宁可要这样的美国人,也不要全世界的政客们。”但是,乔本人却没有到场。他在和一位选民握手时把手臂弄伤了。那个人无意中把他的手肘在玻璃台板上一推,有人则认为这个动作是有象征意义的。总之,这位参议员进了贝塞斯达海军医院,出来时手臂挂在悬带上。
  继麦卡锡之后,成为共和党中期竞选的主要人物是尼克松。民主党人都说这两人之间没有多大不同。尼克松指责说,民主党是“随着赤风倒”。当艾德莱·史蒂文森说美国经济似乎是停滞不前时,尼克松就说他是“散播共产党的宣传”。如果哪个民主党人得到史蒂文森的赞成和支持而获选,他就说“艾森豪威尔政府所开除的危害安全的人物现在又要统统被雇用了”,他要求民主党中的爱国者“抛弃他们的党,而选出一个艾森豪威尔的国会”,因为“我们了解共产党的威胁,这个政府决心要把这个威胁粉碎。”他警告说共产党正在和共和党“拚命地公开地”作战,因为“民主党的候选人名单几乎无一例外地是民主党左翼集团的人物,他们对共产党的阴谋视若无睹,竟然让它在美国得逞。”
  “我的老天,”艾森豪威尔说,“这一切吵吵闹闹,有时真令人厌烦。”尼克松也感到厌烦。“我真烦透了,从骨里烦透了,我的心根本不在这些问题上,”他有一次对一个朋友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