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美]约翰·丹顿    更新:2021-12-06 15:27
  他们都在竭力帮他,现在他要去找西蒙,卡尔的室友,去看看还有什么未知的秘密。
  他想起了贝丝,她一直是他的向导——在揭开卡尔和达尔文两人的秘密上都是。在他脑子里,这两件事逐渐交汇在一起,拧成了一股绳。想起当她从纽伊敦带回乔治·爱略特的信件副本时那兴奋的样子,他不禁笑了。她在帕克匹斯准备了一顿野餐,边喝酒边富有感情地为他读那些信,还时不时地用手指头梳梳头发。最后一封信,她说,有说不出的悲伤,她让他带回家以后再看。
  回到房间,他又一次涌上一股对达尔文的钦佩之情。在他看到莉齐的日记之前,这种钦佩之情一直支撑着他度过了在加拉帕戈斯那可怕的几个月。内维尔是对的,他的天才——他的创造力——要胜过他的不屈不挠。就是那种异乎寻常的能力,让他能够追溯过去,用开阔的眼界,找到很多联系——这是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因此一个模式出现了。他对事情做出推断;山脉是怎样形成的,世界是怎样在万古前形成的。他能够站在时间之外。这些想法突然从他的脑海中蹦出来,好像他眼前的真实景象,万物之间突然有了联系——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这种创造力也许来自其他地方,也许来自工作本身,来自对它的迷恋。他是怎样一直8年都沉迷于对黑雁的研究,而逐渐形成了震动世界的学说的?工作赋予他这些。罗兰的话没错:达尔文所刻苦钻研的黑雁原本是雌雄同体的,最初的一代有两个橘黄色的生殖器官。达尔文如此入迷地——也许如此惊骇地——发现性别之分缓慢地进化了,而不像教堂要让我们确信的那样。上帝是那么计划的吗?微观和宏观。模式就是那么定的。不仅是把点连起来,像老话说的那样,而是能够先看见那些点。
  休打开抽屉,拿出几张从网上复制的小猎犬号上的画像。有船员的画像,他已经开始知道这些人:菲茨洛伊船长,勇敢又有点疯狂;惠格姆上尉,戴着海军帽,洋洋自得;菲利普·吉德利·金,如拜伦般浪漫;杰米·巴顿,圆脸但高深莫测;十来岁的传教士马修斯,面如银盆,长发披肩。
  他看着康拉德·马顿斯画的一些航船的水彩画。有一幅画的是停靠在塔希提岛上帕度提的小猎犬号。那个所在是一个平静的海港,四周棕榈树环绕。另一幅画是停泊在悉尼的道斯的一批船只,有些正准备扬帆远航。
  然后,他想起了达尔文和麦考密克站在树边的那幅素描像。就在一瞬间他明白了它的意义所在。当然,它里面藏着个秘密。那是莉齐已经破解了的。多么愚蠢,以前怎么没想到。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幅画。关键不在画画的地点,而在于画画的人。那个画家是康拉德·马顿斯,而不是奥古斯塔斯·依阿尔。而马顿斯只是随航行走了一半的路在蒙得维的亚上的船。
  就是这样!——这证明麦考密克在里约并没有弃船而去。他一直在船上,直到最后都在与达尔文唱对台戏——嫉妒,野心勃勃,毫无道德。而达尔文,对此撒了慌。莉齐是对的——她的父亲——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做出了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欺骗行为。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二十二章
  对于查理和菲茨洛伊来说,在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最后一天,正好向他们证明了小猎犬号整个航行的悲剧色彩。但是船员中没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没人能猜出这一天对于将来那些相关的人来说是多么地至关重要。
  那灭早上,查理、菲茨洛伊和麦考密克乘一艘小船去了埃尔伯马尔——那座最大的岛屿,去考察火山。他们曾在远处观察过那些火山,为那直入云端的烟雾和断断续续的火焰而着迷。
  埃尔伯马尔有5座火山,最大的沃尔夫是一座活火山。几天来它一直在震动,在隆隆作响。那天早晨,它喷出一股白色的烟云,足有l万米那么高,在空中散播开来,像一顶巨大的张开丁的帐篷。他们看着这一景象,被它的宏大所折服。一阵风吹起一片火山灰落在船上,将船变成了白色。
  查理心急火燎地想尽可能靠近那个火山口,想从那儿收集些熔岩标本。那比散乱在火山锥体周围的那些普通的凝灰岩更具诱惑力。菲茨洛伊虽然因刚刚摔了一跤而仍心有余悸,也迫不及待地要开展开采汁划以证明他的勇气和决心。而麦考密克也不愿让在理独享荣耀,不愿自己被落下。
  4个船员把他们送到了岛上,把船停在岸边。他们依令等在那儿,直到3人归来,不过显然他们都巴望着尽早离开。海湾表面掀起层层惊涛骇浪,仿佛就要沸腾起来一样。但这一切都没有减少他们探险的热情与勇气。
  踏上海滩的那一刻,杏珲就感到有些不对头。直到他走到树带生长界线。回头再看时,他终于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沙滩上没有海狮——实际上,没有任何生命的踪迹,连鸟也没有。除了火山口深处断断续续在喷射之外,到处一片死寂。
  他们想找一条上去的路,最后决定沿着条干涸的河床前进。四处杂乱的岩石让他们无处落脚,不过还好没有树枝和藤蔓阻路。大约一小时以后,他们看到了路上铺满了蕨类和一丛丛的马樱丹,上面白色的小花已被焦热烤枯了。
  菲茨洛伊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在前面开路,查理紧随其后——带着他的各类工具:一个小显微镜,一个指南针,一把地质锤,还有别在腰带上的手杖。麦考密克跟在最后,带着午餐,呼吸沉重。
  最后他们来到了斜坡上的一片空地。他们可以看到下面有个礁湖,末端被灰色的火山岩流围了起来。再远处是大海,远远望着,还能看到小猎犬号小小的身影。查理说那个礁湖曾经是一座火山的山口。
  “喂!”他说道,“看这个。”他掏出指南针,把它放到一块岩石上。
  了他们看到指针迅速转了起来。但它没有指向真正的北方,而是没头没脑地四面八方乱转。
  “火山破坏了磁场。”他说。
  “你感觉到震动了吗?”麦考密克问。他正坐着,手掌铺在地上。他听起来很紧张。
  查理坐在那儿,也感到不停的震荡。他很快意识到这种震荡不仅来自地层深处,而且好像也存在于他们周围的空气中。他知道,大气的这种骚动,是火山喷发的前兆。
  菲茨洛伊从麦考密克的包里拿出一大块腌牛肉,用猎刀切成小片,分给每一个人,接着是撕下一片片的面包片。
  “我们现在需要借酒壮胆。”他笑着说,一面在酒杯里斟满了红酒。
  他们都已疲惫不堪,实在不愿意立刻就开始艰苦的跋涉。菲茨洛伊不停地倒酒,直到两瓶酒都被他们喝光,然后他们仰面躺倒,头枕着一块木头,把帽子盖到脸上。
  过了些时候,查理睁开了眼睛。菲茨洛伊和麦考密克一动不动地躺着,还在睡觉。他觉得震动越来越强烈了,甚至闻到了空气中硫磺的味道。在后面的斜坡上,他看到一片凝固了的熔岩流。他爬起来,用锤子敲打着熔岩,撬出了一块光滑的黑镯石,他从上面切下一小块,放进了口袋里。
  重新爬回来,他看到麦考密克已经醒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查理点点头,指向山顶。麦考密克站起来,没说话,也点了点头。他们一起开始跋涉,留下还在梦中的菲茨洛伊。他们周围震动又加剧了。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火山口顶。热浪扑面而来,将他们的脸映得通红,也使他们呼吸急促起来。透过带着硫磺味的烟尘,他们惊愕地向那深不见底的盘状盆谷内望去。周围一圈发亮的硬壳起伏不定,中央部位液状的红红黄黄的熔浆汩汩地冒泡,放射出一股高大的烟柱,伴着隆隆的响声。
  下面20英尺的壁层处有些查理从未见过的火山岩,是深黑色的——一种古人在威苏维尔火山找到的熔岩。他看到有可能够到它们,火山口内的岩壁并不陡峭,人可以下至中部,往下有充足的立足之地,可以做到的。
  有哪个探索者曾敢冒那样的险呢?
  一段时间后,海滩上的船员已经消除了恐惧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厌倦和乏味。他们在沙滩上来回走动,很小心地不敢远离小船。后来,他们发明r些游戏来消磨时间,包括用标枪投掷水中的浮木。最后,他们都躺到了树荫里等待。
  第一阵爆裂声来势凶猛,听起来像加农炮,只不过更迫近更响亮。他们紧张地转向海平线搜寻小猎犬号的身影。它还在原处。停泊在海湾的外围。
  接着他们感到了震动,脚下的大地开始不再牢固。这种感觉令人不安。另一阵爆裂声伴随着一阵烟雾接踵而来。火山喷射出一片浮石,像冰雹一样砸在沙滩r,雪块一般的烟云紧随其后。
  几个船员开始争辩该怎么办,他们不愿丢下船长,但却开始着手准备离开了。他们把船推向水中。3个人跳进船里,另一个还站在地上,手里抓着绳子。他们就那样等了好大一会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后,他们看到山坡上两个倾斜的身影。他们跑到海滩上,跑着穿过沙地——是船长和阿哲。船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没有第三个人。
  就在预示着再一次喷发的爆裂声响起时,两人跑到了海边。他们激动不安而又气喘吁吁地上了船。
  船长立刻下令:“离开,马上离开!”
  回小猎犬号的半途中,一个船员大着胆子问道,“麦考密克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