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俄]基尔·布雷切夫    更新:2021-12-06 15:12
  警察确认道,一边撅起嘴唇,似乎想专门为柯拉展示一下这种喊声。柯拉摆了摆手。
  “然后怎么样了?”她问。
  “没什么。”场长答道。
  “请问,能不能从后面,从山洞或者后墙进人场子?”
  “那边的门早就钉死了,”场长说,“我今天早上检查过。要是有人想从那儿进来,肯定毫无结果。”
  “也就是说,在我之前没有人进去过。”
  场长走到门口,从腰袋里取出一把大铜钥匙,插进锁里。警察专注地盯着场长的手。柯拉回头一看,梅里无精打彩地站在她背后,再往后是昨天欢迎会上认识的女会计员和会计师,他们冲柯拉点了点头,柯拉也和他们打了招呼。
  门伴着锈住的声音打开了。柯拉走进去,尽量想办法不破坏犯罪的痕迹——如果这种痕迹还存在的话。
  很久没下雨了,场子的水泥地面浮了一层土。不过龙在里面通达,把土都豁腾开了,所以只是在角落和水池上还有土。水池确切地说只是个深一米、长三米的小水泥池子,将够龙在里面湿湿尾巴尖儿。
  柯拉在尘土里可以分辨出脚印并拍了照。她知道这些脚印用处不大,因为清洁工和饲养员每天都要进来履行职责——就让当地警察去研究它们吧。
  洞口有个食槽,是一个嵌入地里的水泥池子。这个食槽给了柯拉第一批罪证。用水泥固定的大槽子里面,盛着半槽子很可疑的东西,看上去像灰乎乎的汤或是稀粥。柯拉用旁边的一根棍搅了搅,发现里面有甜菜、胡萝卜、土豆、烂西瓜和啃剩的骨头。
  “这就是尊贵的龙的饲料,”柯拉心里说,“换了我,宁肯上吊自杀。”
  场长、会计师和其他工作人员聚集在栅栏外边。
  “你们没事了,”柯拉冲他们喊道,“可以走了。我待会儿去找你们。”
  围观者不情愿地离开了,他们似乎想等柯拉从水池或是食槽里捞出一个龙头来。
  食槽周围的土都被踩实了,最后一场降雨在已经干涸的泥浆上留下一米来长的龙爪印。槽沿上的粥已经凝固了,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无从猜测。不过柯拉不仅拍到了龙的爪印,还拍到许多各种在龙周围觅食的小动物的痕迹:乌鸦、麻雀、还有大小老鼠。
  柯拉想,不排除在龙饲料里发现感兴趣的东西的可能。至少,侦探在侦察时不应该放过一丝细微的可能。
  柯拉从腰袋里取出薄薄的塑料手套和小试管,用试管舀了些汤,装人塑料袋藏到腰里。汤里可能有毒或是安眠药……这时,柯拉听到栅栏外有人喊道:“奥尔瓦特女士,奥尔瓦特女士,您听到了吗?”
  胖饲养员阿波利多尔站在场子外边,他肩上挎着盘成大圆圈的水管子,头戴灰色大沿帽。
  “什么事,阿波利多尔?”柯拉见到饲养员很高兴,因为刚好他可以回答几个问题。
  “早上好!”阿波利多尔喊道,“他们不放我进场子。”
  警察的确忠于职守。
  “请让饲养员进来。”柯拉请求道。
  警察抱歉地退到一旁。阿波利多尔挤进来,急急忙忙地跑到柯拉面前。他情绪不高,所以失去了昨日的红润和神气活现。
  “多么不幸!”他感叹道,“您想想,昨天我和梅拉走了,我不想让她在那些醉鬼中间久留,所以我今天早上才听说。想象一下,邻居来敲我的门。他说,您听说了吗,报纸禁止刊登的事?我问:报纸禁止刊登什么事?他说:整个城市都陷人恐慌之中,又一只龙被偷了。现在,恐怕饲养场被封闭了,要和米安德利亚打仗了。
  “等等,”柯拉打断饲养员,“为什么打仗?”
  “我们认为龙一死就是要有战争了。现在已经有五只龙不见了,就是说要有世界大战了,所以政府才禁止公布。大家都只是这么说。”
  柯拉看了眼办公楼,心想,真够奇怪的:原来全城都知道昨天有只龙丢了,翻译却没听说?“对我而言这是个沉重打击。”阿波利多尔的眼圈红了,他垂下眼睛,语无伦次地说着。柯拉想:或许,这个人对龙很留恋?可怜它们?还是只不过担心自己的职位?“我知道,”他接着说,“我们的龙感悟力很强。一旦要出什么事,它们会非常不安,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只有我不怕它们——我的性格就这样,什么也不怕。所以我想:到场子里来,把场子刷刷,给它们弄点儿好吃的。我过来,而您已经在这儿了,我作常高兴。看来,龙现在到了可靠的人手里,您不会误事的,对吗?”
  “我尽力而为,”柯拉拍拍他宽厚的肩膀,“我也在等您。”
  “是么?我很高兴帮助您,”饲养员用令人信服的绿眼睛望着她,雀斑散布在鼻子周围,粉红的圆嘴唇不知是要笑,还是要难过地撒嘴——由于事态的恶化。
  “我想对龙的饲料进行分析。”柯拉说。
  “为什么?”饲养员害怕了,“我们喂得很干净,没有有害的东西。不行,我反对。”
  “听我说,阿波利多尔,您没听懂我的意思。您不说我也明白,为了养活饲养场的工作人员,龙受到了盘剥。”
  阿波利多尔低下头。
  “我知道,龙得到的不是正常的饲料,而是甜菜汤。”
  “我能做什么?”
  “我现在关心的不是饲料的质量,而是想知道里面是否掺有别的东西。”
  “这不可能!我亲自检查饲料。”
  “但是您并没有品尝它。”
  “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但愿不要如此!”
  “就是说,可能有人往饲料里掺安眠药甚至下毒。”
  “您在说什么!”
  “要知道不只您能接近饲料。你们大概有个厨房准备这些东西,然后有人用桶或是锅运到这儿来。”
  “是的,我们有两个小伙子,但是他们很愚蠢。”
  “您看到了吧,我们已经知道好几个人有机会给龙下毒。”
  阿波利多尔不太肯定地摇摇头,他很不喜欢柯拉的说法。
  “也许,您知道什么实验室,”柯拉说,“可能对饲料进行化验。也许您能让兽医帮忙?”
  “我们的兽医辞职了,”喂龙员说,“他去海边就没再回来。他对我说,生存更可贵。”
  “我可以让我的警察同事们进行化验。但我知道,龙的代谢非同一般,它的肉能毒死别的生物就足以说明。所以,最好是找龙的专家。”
  阿波利多尔惊惶失措地摇着头。
  “那我去和你们的场长说,”柯拉说,“给我拿个罐子来,我要亲自从槽子里盛点儿汤。”
  饲养员顺从地往出口走去,不过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一张挂满汗水的脸转向柯拉:“当然啦!”他愤怒地吼叫着,“当然,您指的是第二研究所的生化实验室,对吗?”
  “我根本不知道你们第二研究所的实验室是干什么的。”柯拉问答。
  “拉米奥多尔教授在那里工作,他是实验室主任。他会为我们做一切。”
  阿波利多尔转身朝出口跑去,他在值班亭里保存着一些有用和没有的东西。他在那儿翻出个玻璃罐。柯拉命令他用清水洗干净,他又朝给水栓跑去。
  为了保险起见,柯拉没告诉饲养员自己也采了份小样。他属于可疑人员之列。
  “我都告诉梅里翻译了,”阿波利多尔通报,“他知道了,表示赞同。”
  他容光焕发,好像通过了音乐学院的入学考试。
  “当然,”老小孩权威地说,“它是飞行脊椎动物学的领头实验室。”
  “我想往那儿打个电话,并和领导谈谈。”柯拉说。
  梅里抢先跑到办公楼,等柯拉走到电话跟前,他已经给实验室打通电话并说明了情况。
  领导实验室的拉米奥多尔教授很有礼貌,但并未表现出过分的热情。他解释说,他的实验室本来预约就特别多,但鉴于是重要的国务,他同意今天夜里开始化验。大约两天,他将完成所能作的一切。他也不得不与龙打交道了……阿波利多尔在警察的陪同下前往实验室,柯拉则留下来:她想与饲养场的一些工作人员谈谈。
  一小时后,阿波利多尔回来了。柯拉允许他清洗天眠的场子。
  到午饭前柯拉确信,在饲养场不会了解到任何新东西,又过了两小时她搞清了,那里没有任何地道或秘密出口——至少是没有能把活龙运走的出口。
  下午柯拉忙碌于无聊的琐事。等回到旅馆后,她想最好听取翻译的建议,到城里和博物馆转转。
  通常柯拉总能抽出时间参观博物馆。还是在警校时老教授教导说:在国际旅行中,当数百万普通人的目光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时,请采取一些出人意料、但是对自己的名声即声誉有益的举动。例如,去博物馆。可能他们的博物馆已经六年无人光顾了——没关系;也许那里总共只有三个石头做的弓箭头、一口破锅和一张工业增长的图表——没关系!就让反对派的报纸去指责你吧:“就在我们焦急等待享有盛名的地球侦探如何行动时,她却沉溺于博物馆之中。或许明天该去画廊了吧?”没什么可怕的。你们不置可否地冷冷一笑,第二天就去画廊。让新闻界愤怒去吧——大众舆论已经站到我们一边!
  柯拉没有去博物馆,而是先把密探梅里拉到重型锅炉机车站,然后是宇宙港仓库,甚至强迫他挑选一架直升机,以便参观电影“龙在飞翔”的拍摄。因为梅里说走了嘴: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向饲养场提出花大价钱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