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俄]基尔·布雷切夫    更新:2021-12-06 14:22
  轮椅也随着歌剧高潮的到来而越走越快,在奥基·列德的指挥下除了柯拉之外的所有人都用力踏着正步。
  “吉涅维耶娃,夜不能眠,没有眼泪,”上校换了一种嘶哑的声音领唱道。
  吉姆也换了一种柔和的假声:“她早睡早起。”
  “迎接朝阳!”医护人员齐声合唱。
  “思念丈夫!”上校的低音重又响起。然后紧接着是第三次领唱:“邻近的城堡里住着一个黑发男爵,他是远方乌鸦族的后裔……”
  一路高歌,大家推着轮椅走近一了座坡势极缓的小山丘,到了长满青苔的古老的塔楼门前。
  上校还想继续唱下去,但是柯拉阻止了他,说:“这只来自远方的小乌鸦,也就是那个男爵引诱了你们的吉涅维耶娃尔后又遗弃了她是吗?”
  “怎么能叫遗弃呢?”上校惊奇道。他甚至转过头来,把气得直翘的胡子向下一拉,“那可是我们的吉涅维耶娃先把他给端了的!”
  “好吧,就算是又怎么样!我可不想和您争。”柯拉轻声细语道,“但是我们眼下已经到目的地了,如果我们想看看你们敬爱的老国王死在什么地方,以及究竟是怎么死的,那么在塔楼里面唱歌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说我们敬爱他了?”敏感的吉姆突然对政治话题的转换起了疑心,“不错,是有人喜欢他,但是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他。他太软弱了,奥基·列德先生,您不这样认为吗?“我认为——都是他把你们这帮人惯坏的!和那些自由分子串通一气。他还勾引自己的女秘书!”
  “噢!噢!噢!”穿着战靴的医护人员威胁地狂呼乱叫起来。
  “勾引那个辛季卡女士!”
  “哦,天哪!简直是奇耻大辱!”吉姆叫道。
  “那么他和预言家帕尔凡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呢?”一个医护人员问。
  “嗯,可能要好一些吧。”紧接着吉姆话锋一转,问柯拉道,“是他杀吗?”
  “您也这么认为?”柯拉反问说。
  “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
  “放心吧,等回到星际刑警组织后我会把一切有关情况都讲出来的。”柯拉许诺说。
  “哎呀,干什么非得拘泥于形式呢!”吉姆显得有些心慌起来,“跟杜阿基姆国王先生说一声不就完事了吗,他会决定接下来再去告诉谁的。”
  轮椅那边传来一阵咆哮。上校在塔楼旁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或许他想继续高歌,或许他根本都不喜欢这个吉姆副官。
  塔楼的大门窄窄的,虚掩着。
  “进吧?”柯拉询问大家。
  于是医护人员非常听话地推起轮椅往里走去,只是接连三次都把上校那只打了石膏的伤腿重重地撞在了门上。每一次,上校都痛得发出狮子一般的狂吼,见此情景,吉姆双眉紧皱,急忙伸手捂住了耳朵,不过柯拉倒没有,她极力忍耐着:毕竟调查中出现的任何情况、任何细节都要比参加刚才那样的合唱练习好多了。
  费了好大周折,轮椅终于进人了塔楼里面。
  一楼极其宽敞、空旷。地板上铺满了干草,正对着门的那面墙壁旁边坐着几名小兵。他们在草上又铺了一层棉被,此刻正坐在那儿玩骰子。看到有客人到来,小兵们也没有一点站起来的意思——只是拿目光朝楼梯口方向示意了一下。
  楼梯通往二楼,直接连结着已故国王的卧室,它紧贴着塔楼的墙壁,盘曲而上,非常陡峭,而且最令人不安的是没有扶手。
  “这里一直没人住吗?”
  吉姆搡了一把上校的肩膀,使得他不得不回答道:“老国王在这里睡觉的时候,楼下会有一个排的兵力负责警戒。”
  “那天晚上也有人守卫吗?”
  “当然,怎么啦?”
  “就没发现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国王晚上8点钟走进的卧室,”奥基·列德极不情愿地回答道,“然后他从里面反锁上了门,还插上了门栓。”
  “卫兵们都问过了?”
  “该问的都问了,一切正常。”奥基·列德双眉紧皱,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使进去了才能将谈话进行下去似的。不过柯拉对此倒一点也不担心。
  “他们中有人听到什么值得怀疑的动静了吗?”
  “你给我听仔细了,臭丫头!”奥基·列德终于按捺不住发起了脾气,“只要一有人发现不对,他就会立即拉响警报,然后所有人都立刻冲上楼去,明白吗!”
  “很好,谢谢,”柯拉说,“那么现在就让我们看看案发现场吧。”
  “可以,可以,请,”吉姆急忙表示支持道,他可不喜欢柯拉对上校的盘问。仿佛心里十分担心上校一漏嘴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医护人员站在轮椅两旁等待着命令。
  柯拉向上望了一眼——楼梯紧贴着塔楼的墙壁,每一级都足有半米高,竟也半米多。
  “看来只有抱他上去了。”一个医护人员犹犹豫豫地说道。
  上校也向上望了一眼。尽管他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但是也完全可以猜到如果这样上楼,那么自己的腰助可就惨了。他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就连目光也痴呆起来。如果说他现在还像一只警犬的话,那么也只能算是一只即将遭受鞭打的警犬了。
  柯拉非常清楚,如果是自己处在奥基·列德的位置,他一定会残忍地把柯拉赶到楼上。所以他一点都不期望柯拉会给自己什么优待。
  可是,上校没有料到如果自己不上去反而会对柯拉更有利些。她本人就是侦探,她会找到一切自己需要找的东西的。
  “您还等什么?”柯拉严厉地质问上校。
  上校眨了几下眼,但最终还是强压住怒火没有发作。
  “把钥匙交给副官先生。”柯拉命令道。
  噢,原来是这样,奥基·列德可算明白过来了。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可是医护人员不同意:“这怎么行,况且钥匙在我们身上。”
  “难道有人自告奋勇愿意抬着轮椅上上下下吗?”柯拉说,“那么请吧,反正我和吉姆不用发愁。”
  医护人员想了想之后,屈服了。
  “那里的东西什么也别碰!”医护人员命令说。
  “没事,没事,让他们去吧。”这时的上校明显热心起来,阻止他道。
  “这才像个男子汉的样,总不能孩子似的老赌气吧。”柯拉说,可这话又让奥基·列德不高兴了,他狗一样地呲着牙,好像是从柯拉的话里嗅出了对自己的侮辱。
  国王卧室的门大开着。柯拉停下来,仔细观察起来。
  门已经被炸药扭曲得高低不平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它的坚固——显然,这是中世纪为了防止破城捶撞击才特意这样建造的。
  房间比以前从屏幕上看到的显得小多了。门的右边是一张简单的床,国王就死在这里,床上没在被褥:它们在被国王的鲜血染红之后就都被撤走了。可以看出,后来再也没人在这间屋子里睡过觉。
  地板上用粉笔画着一个人形的轮廓。国王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看得出,当时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地板上。
  柯拉搜寻着窗户。找到了——窗户也就有30厘米宽,已经用格栅封死,通过它几缕阳光吝啬地射进屋内。行军床旁边的小桌子上立着一个蜡台,满是蜡油。
  天花板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见,地板用大块的石板铺砌而成。
  “地板检查过了?”为防万一,柯拉问。
  “怎么着,您以为还能从地板缝里挤过去?何况下面还站着卫兵呢。”吉姆感到非常惊奇。
  但是随后他又决定不和这个女子争辩了,走向敞开着的门口向楼下喊道:“地板和天花板都检查了吗?”
  “早都翻烂了,混蛋!”上校在下面暴跳如雷。
  “看到了吧,”吉姆两手一摊,悻悻道,“他的素质实在太差。”
  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在房里呆下去了。柯拉最后又仔细研究了一下门锁,随后发现,如果从里面上了锁——那么也只有用炸药才能把它弄开。
  柯拉走到放在架子上的弹簧床垫边坐了下来。她应该好好把看到的情况过一遍了。可是吉姆会碍事。
  “您先走吧,副官。”柯拉吩咐。
  “走?去哪里?”这个花花公子一点头绪都没摸着。
  “爱去哪去哪儿,反正先下楼,去上校那。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好好想想。”
  “有这个必要吗?”吉姆不同意。
  “当然有,而且这就是我不同于你们的地方,”柯拉骄傲地回答,“赶快去吧。”
  吉姆耸了耸肩离开了,临走之前又扫视了一遍房间,好像是最后再看看有没有落在屋里什么重要的东西,以防被柯拉偷了去。
  柯拉向后一倒,侧卧在床上,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尽力想象着此刻国王就站在眼前的情景。
  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吉姆压低的声音:“一个白痴能有什么发现?她还自诩是个侦探呢。”
  随后响起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好吧,假设我们可以相信警察,门是反锁的,窗户用格栅封了。屋里没有炉子也没有壁炉,显然排除了顺着烟囱钻进来的可能。现在再看看通风系统吧,可是房间内根本没有这些东西。也就是说只剩下地板了。这些石板足够大足够沉,上面布满了灰尘,石板之间接合得相当紧密,以防有人能从中穿过。而且塔楼的一层还有守卫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