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美]杰克·威廉森    更新:2021-12-06 14:22
  她的声音里不无柔情。
  “我就是想知道。”他继续坚持着,“我还想知道这个期待着的黑暗之子到底是谁。”
  “真的,巴毕?”母狼鲜红的舌头又掉了出来,她笑得更开心了,“你会知道的,”她像是在许诺,“等你证实了自己的能力时,你就知道了,不过现在,我想你已经明白我们的自由幻形状态,和在这种状态下潜在的危险,对吧。好了,趁山姆还没醒,让我们开始干活吧。”
  她一路疾步小跑到书房门口。
  “喏,现在你明白了。我来帮你通过这扇门。”她轻声说道,“我的朋友教过我怎样理顺木质最重元素的电子不规则震颤,不然,门上的油漆就可能是一道障碍。”
  她绿荧荧眼睛的目光紧盯住门的下半部分——巴毕记起老蒙瑞克博士在课堂上曾讲过的盖然性理论。所有的物质中,都存在着相当多的空间,博士解释说,只是因为原子震颤运动的不规则性,才使得那个黑色的灯盏不会从貌似实在的桌子上漏下去。宇宙间没有任何物质是绝对的,只有盖然性是真实的。根据艾溥露的那位不知名的朋友的理论,思维网络是受盖然性约束的。
  “等一下。”母狼轻声发着指令,“来,跟我来。”
  她目光盯视的书房下半截门开始分解,像烟雾一样化为乌有。有一瞬间,巴毕看到的固定门铰链的螺丝,和其它的框架结构,像是被放在爱克斯光下透视一样。接着,金属的部分也分解了,母狼纤细的身体就从分解掉的门中悄悄钻了过去。
  巴毕费劲地跟在后面。他感到他遇到了些阻力,阻力是从门原有的木质部分来的。他穿过门的时候,能感到像是有什么轻轻刮住身上的毛。他进了书房站定,像要窒息似的不住哀嗥。白色母狼赶紧跑过来扶助他,屋里有什么东西,什么致命的东西。
  巴毕到处嗅着,寻找危险所在。屋里充斥着纸、干了的墨水和书脊上胶水的霉味道,旁边衣橱里樟脑味,山姆写字台上芬芳的烟草味,还有曾在书柜后面筑窝的老鼠发出的像麝香一样好闻的气味。不过,巴毕所闻到的那种奇怪的、令他害怕的强烈恶臭气,是从写字台旁那个打着铁箍的绿木箱里发出的。
  这股直冲鼻孔的恶臭味,像是在地下埋藏了许久而腐烂了的东西,它使巴毕想起基金会塔楼里明显的不祥气氛,这使他恐慌,可又闹不懂原因。母狼站在他身边,突然停止了低嗥声,眼里闪动着仇恨,同时也显得紧张和恐惧。
  “是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母狼的声音很微弱,“蒙瑞克在阿拉山挖出来的东西,在我们前辈的墓穴里——是曾毁灭了我们同类的武器,现在山姆打算再次使用这些武器。我们今晚一定要想办法把它搞坏。”
  巴毕却浑身发抖,恐惧地向后退。
  “我感觉很不好。”他不安地说,“我感到呼吸很困难,这味道一定有毒。我们快出去吧。”
  “巴毕,不要当懦夫。”母狼翘起嘴唇,讥笑似的暗示巴毕,“箱子里的东西一定比狗厉害,也比我们的同类能对付的日光,甚至银都更厉害。我们一定要把它破坏掉,不然,我们都会重遭厄运。”
  说着,母狼伏下身,白色的狼毛戗立着,慢慢向那个硕大的术箱接近。巴毕满腹孤疑,极不情愿地跟在后_葡。那股难闻的气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孔里钻,他摇摇晃晃,踉踉跄跄,颤颤抖抖。
  “扣吊锁!“他呻吟着,“山姆一定猜到——”
  这时他发现母狼眯细双眼,盯住涂着绿漆的箱子凹进去的一面。
  噢,他记起母狼可以控制原子的盖然性。箱子的木板部分变得模糊了,显出捆绑箱子的金属部分。螺丝分解了,宽宽的铁箍也分解了,然后,厚厚的锁扣也分解了。母狼低嗥起来,狂怒地发抖。
  “银!”她大口喘息着,抖缩着靠在巴毕身上。
  分解掉的木质箱子有一层衬里,是白色金属镶嵌的,不能被分解。银的原子与思维网络之间没有链接。
  发出恶臭的东西仍好然然地呆在箱子里。
  “巴毕,你的老朋友们很聪明!”母狼哑着声音嗥叫着,晃动着前爪,“我知道这个木箱很重,却没曾想里头还有一层银衬。我看,现在我们必须要找到钥匙,把扣吊锁打开。如果不成,我们就得把房子烧掉。”
  “不!”巴毕颤抖着说,“不能在他们睡觉的时候这么干!”
  “你可怜的诺拉!”母狼毫不掩饰地说,“那你为什么坐视山姆跟她结了婚?”母狼露着鲜红舌头,冷峻地嘲笑说,“火,是不得已的最后一招,”她告诉巴毕说,“银的原子震颤会要了我们的命。还是先找钥匙吧。”
  他们朝着门的方向,朝着传来鼾声的方向匍匐着,突然——巴毕感到浑身“突突”地震颤起来,整座房子似乎也颤抖起来。在突来的恐慌中,母狼呜咽着,从巴毕身边跑开,冲向山姆剧烈晃动的写字台。如同催战鼓般的喧闹声嘎然停止了,巴毕这才意识到,是电话铃响了。
  “哪个蠢货现在来电话?”
  白狼急匆匆地嘶嗥着。巴毕听到山姆躺在床上,睡意惺忪的含糊声音。刚才静悄悄的房间,现在如同一张收了口的网,他真想立即逃之夭夭。电话铃如果再响一声,山姆肯定就会醒了,书房门锁着,巴毕招呼着母狼,不顾一切地冲向黑暗中空旷的地方:“我们快离开这儿——”
  白狼已经蜷起身体,轻轻向上一窜,跳上了山姆的写字台。
  不等电话铃再响,就用灵巧的前爪,小心地提起了听筒。
  “别出声!”她发着命令,但声音很温柔,“听着!”
  小小的书房里气氛顿然紧张异常,写字台上的钟“滴答、滴答”的声响分外刺耳。巴毕听得见山姆·奎恩梦呓般的声音,像是在问话,接着,又是鼾声。厨房冰箱的发动机的“嗡嗡”声停了,巴毕能够听到听筒里细小但很急切的声音。
  “山姆?”是罗维娜·蒙瑞克的声音,“山姆·奎恩——能听见我吗?”巴毕听到卧室里不安的低吟,然后,又是山姆·奎恩疲惫但又躁动的鼾声,“诺拉,是你吗?”写字台上的听筒里又传出声音,由于害怕声音显得很尖利,“山姆在哪儿?告诉他给我打电话,好嘛,诺拉?我要给他提个醒——告拆他,是关于巴毕的事。”
  白狼蹲卧在听筒旁,她的前爪伸出很长,像是要一掌打碎听筒似的。她的耳朵竖起听着,斜视着的绿眼睛里含着仇恨。
  “谁?”听筒里微弱的声音显得很害怕,“山姆?”那声音轻轻叹息了一下,“诺拉?你怎么不——说话——”
  听筒里传出来一声尖历的叫声,巴毕真怕会传到卧室。那边儿的罗维娜一定也吓坏了,“咔嗒”
  一声,她挂断了电话。白狼放下听筒,眺回到巴毕身边。
  “那个该死的,老朽的寡妇婆!”白狼轻轻地喘着气说,“她知道的太多啦——她失明上前看到的太多了。我真担心,她所知道的一旦告诉了山姆。就会使那个绿箱子里的东西发挥更大的威力。”
  她长长的耳朵贴在脖颈处,又低声嗥叫起来。
  “现在我们又多了一项工作,巴毕。”她以温和的口气对巴毕说,“我看,我们最好是在罗维娜·蒙瑞克和山姆·奎恩联系之前,就先把她干掉。”
  “我们不能伤害一个又老又瞎的老夫人!”巴毕强烈地抗议着,“再说,她也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白色母狼不无讽刺地说,“巴毕呀,你要学的还多着哩。”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母狼的喉咙,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低很含糊,“一旦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儿,她就会背叛你的——”
  说着,她摇晃着,瘫软在地毯上。
  “艾溥露?”巴毕焦急地触摸着母狼的嘴头,“你怎么啦,艾溥露?”
  “——糟了!”巴毕不得不竖起耳朵,才能听见母狼微弱的声音,“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你的老朋友奎恩居然不锁后门,就去睡觉。那个绿色的木箱是诱饵——他猜准我们弄不开箱子。那个箱子里的鬼东西是致命陷阱。”
  巴毕差点儿忘记了,刚刚进书房时的那股强烈的难闻味道,刚才乍闻时,真有点儿受不了。可现在他扬起鼻子,使劲儿再闻闻,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似乎好闻多了,有股昏昏欲睡的奇妙感觉,他又使劲闻了—下。
  “别再闻了!”母狼无力地说,“有毒。奎恩把它放往这,是想毒死我们。”地在地板上不住地抖动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了,“我们必须放弃这个箱子——去拜访一下你的那位亲爱的朋友罗维娜,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话——”
  地瘫软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艾溥露!”巴毕喊着她的名字,“艾溥露!”
  母狼还是一动不动。
  第八章黑暗中的杀机
  巴毕身体摇晃着,叉开四肢,站在母狼毛茸茸的松软纤细的躯体旁,以免瘫软在地上。他嗅着木箱里的东西发出的气味,一种神秘的、与人类已知的历史一样古老的秘密武器。它曾打败了与巴毕、艾溥露一类的物种,从那时起,这种武器连同被它消灭掉的物种的遗骨一起,被长久地埋葬在阿拉山上。今天看来,这种武器又要把他杀死。然而,它所释放出的气味,却是如此芳香怡人;巴毕昏昏沉沉地思量着,这个东西为什么有这么怪的气味。
  想着,想着,巴毕又深深地吸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