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者:炼之蜻蜓    更新:2021-12-06 14:13
  她自是万分小心竭力不在君御清面前露出马脚,不代表她在他身后也是如此。这小小的动作落在周少眼里,浓眉大眼溜溜一转,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多时织锦夫人便被请来,她只是一个妾,还未有唤“夫君”的权利,娜娜一礼,唤道:“楼主。”
  君御清挥退下人,连带也打发走好奇正旺恋恋不舍的周少,厅内只剩君御清和织锦、管事、丝丝四人……貌似她是君御清的随身侍女,貌似她这个侍女上任不过几天……她该不该离开啊?本分,本分……尽管很想留下来看个究竟,她依然抬步走出门,细心的替他们带好门,然后体贴的站在门口守门……
  反正在外面听,效果是差点,结果却是一样。
  一声拍桌的声音,君御清隐隐含怒道:“织锦,你进门不过一月,已经想谋害亲夫了么?”
  “楼主何出此言,织锦绝无此想……”织锦的声音已经着了急,连忙否认。话音未落一阵桌椅乒乓,料得君御清这回真发了脾气,丝丝正竖起耳朵要去听,门忽而开了条缝,管事也退出来,瞪了她一眼。丝丝只能退远了些,似乎里面已有了怒喝声,嘤嘤哭声,却听不真切。
  她寒颤了一下,有些不忍心,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守着。
  半晌过后君御清摔门出来,对管事吩咐:“看好她。”便径自离开。丝丝向门内看了一眼,门半掩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得匆匆跟上君御清。
  他一路无语,大步进了书房便狠狠甩上门,丝丝被甩在门外面,险些撞了脑袋。不用她进去伺候自然是最好的,她还不想找不痛快呢。丝丝冲紧闭的房门作了个鬼脸,随便找个地方靠着,守在外面。
  谢天谢地笑无情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丫头……虽然,有给他的儿子当过保姆,但基本上她还是有行动自由的,若是要像在这里一样走哪儿跟哪儿随传随到,这样的日子还有意义么。她此刻无比的怀念沧冥水榭,还在长吁短叹,有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拉了她,拖进角落——
  周少!怎么又来这招!
  “你干吗?别拉拉扯扯……”
  “丝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给君御清下了什么……呃,那个……就是……嗯……”
  “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少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我的意思是,你给点内部消息……你给君御清下的药真的会让人……呃,不举?”
  “错了,不是我下的药会让他不举,而是大夫开的解药将会让他不举。”
  “这还不是一样?哎,你用的是什么药,有什么解决法子没有……”
  丝丝睨了他一眼,“干嘛,你想赚他的钱?”
  周少干笑几声,看来丝丝还蛮了解他。“还有……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下毒的?不可能是你亲自下的吧?”
  “看来你也挺了解情况的么,可是我为什么告诉你啊?我又没什么好处拿……”
  根据他们认识以来的经验来看,周少晓得不出点血是别想知道他想要的解释,咬了咬牙,“这样……我承诺将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只要你找我,我就无条件给你一条你想要的消息。”
  丝丝想了想,虽然她已经坑来了三个月之内周少无条件提供的消息,但是计划提前,她这两天就会离开,算算还亏了不少日子。反正告诉他自己也不少点什么,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用得着呢。
  “好,就这么着。”
  第十九回
  “我当然也知道想要给君御清下毒,要不被他发觉难如登天,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给他下毒。”
  “嗄?”周少愕然,丝丝摆弄着衣服上的丝带,继续道:“我下的,只是‘引’。这世上有许多药草本身是无毒的,只有配合了特定的东西,才会产生毒素。我特地将毒分解开,配成‘毒胚’和‘引’,这两种只要不放到一起,都不会显出毒性,且配成无色无味之物,我只带了‘引’,至于‘毒胚’,早已经有人暗中给君御清吃了。”
  周少已经听傻了眼,“你这个女人,未免太可怕了些……不仅可怕,还歹毒,那,那什么‘不举’……”
  丝丝露出一脸无辜,“这个真不是我故意的。要知道将一种毒配成‘毒胚和引’的方式有多难,况且还要让它无色无味不会被检验出来,在药草的配置上局限了好多……我也是配好之后,才发觉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周少用十二分怀疑的目光盯着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此毒非无解,但要解毒,就会‘不举’;不想‘不举’,就只能不解毒——傻子才不解毒!这简直就是在折磨人嘛!
  他阿弥陀佛日后千万不要惹到这个魔女,看着丝丝哼着曲儿准备回去“站岗”。走了两步,丝丝突然停住,回头问:“你说织锦夫人会被怎么样?”
  “谁知道……怎么,你良心发现啊?”
  “少管。哎,给我盯着点,我要知道织锦夫人那边的情况。”
  今日难得君御清没有让她跟,早早的打发了她一边而玩去,丝丝便已经猜到或许跟织锦夫人有关。入夜周少便来通消息,说是已经将织锦夫人关了,下午君御清亲自逼问过。
  丝丝毛了一下——问?不是刑讯吧?
  这事儿不妥,丝丝打发走周少,一个人在屋里走了两圈,终究是呆不住。换了夜行衣揣上随身的药袋,偷偷出了门。
  织锦虽然被关了,到底没有落下罪,只关在空房里,没有关去牢房,门外只有一人看守。半夜里一阵困顿袭来,看守便迷迷糊糊打着盹,丝丝从他身上摸了钥匙,开门进屋。月光下能够看到织锦夫人靠在墙边,脸色略略苍白,粗粗看来身上似乎并无受伤,丝丝却眼见的看到她皮肤上的一条条淤痕,似乎鞭笞所为。
  丝丝急忙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拍拍她的脸颊,低声唤道:“织锦夫人,织锦夫人……缺月,醒醒……”
  那双眼睛缓缓睁开,初时显露的一丝温婉如水在看清来人之后卸去伪装,回归寂静。
  “新月……”
  “缺月,你要不要紧?丫怎么这么狠啊……”她借着月光摸索着去看她的伤,全身各处皮肤底下都大片瘀血,又怕被人发现无法给她上药,匆忙从怀里掏出药丸塞进她嘴里,“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我马上就会办完……”
  缺月仿佛是略略勾了一下唇角,丝丝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一丝笑意淡得无法辨认,缺月低声道:“我没事……不过皮肉伤,不要紧……”她的神情依然淡淡的,仿佛身上的伤不是自己的,习以为常,缓缓地闭了眼去。
  丝丝心里有些难受,从以前缺月就常常不在水榭里,每一次都离开很久。丝丝只知道她出门办事,却从不知道她在办些什么,有什么危险,因为回来之后的缺月便总是这样淡淡的,让人无法感觉到她的情绪。
  水榭里竟然只有自己一直过得那么安逸随兴。
  她方要起身,手上一紧,缺月按住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略略蹙眉道:“君御清下手很重,你当心。”
  “嗯。”丝丝勉强笑笑,“别担心,你还不知道我么?什么事情难倒我过?”
  缺月的眉仍未松——是呃,她还不知道新月么?功不好好练,净耍些小把戏,又没太多实战经验……就靠着那点狗屎运,面对君御清真的能全身而退么?然而各司其职,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慢慢松开手。
  “我走了,我会在传字条的地方留些保命的药丹,你要保重哦。”
  缺月点点头,看着丝丝悄然离开,整个人便又恢复了那柔顺纯良的模样。
  丝丝略有些心急,她无心去细细安排,只想快点做完事,缺月也好早日平安。
  黑夜里有一道身影落在书房门外,推门而入。片刻之后一阵响动,忽闻一声:“什么人!?”隐在暗处的清尊楼护卫一声长哨,各处立刻行动起来。
  君御清在院子里火光点起的瞬间披衣起身,门外已经有护卫禀道:“楼主,有人闯入书房。”
  君御清拉开房门,“什么情况?”
  护卫一顿,硬着头皮道:“清樽印被盗了。”
  君御清的瞳孔猛然一缩,厉道:“你们都在做什么!?”护卫正要跪,他喝一声:“还耽搁什么,去追!”
  “是!”
  火光绵延,几乎照亮整个清尊楼,打斗声从一角响起,数个黑衣护卫逐渐包围一身夜行衣的盗贼,在黑夜中只有刀剑映着火光,灼灼闪亮。
  忽然一道白衣身影一跃而出,一掌击于夜行人胸口,猛地扯下蒙面的黑布。君御清披着白色长衫落定,看着火光下夜行人那张杨柳如丝的清秀脸庞,愤愤道:“丝弦!竟然是你!”
  丝丝轻笑一下,胸口一阵翻涌,硬压下一口甜腥,“是我,怎样?”她着实太操之过急——或者说她低估了君御清,他中了她的毒,竟然还有如此内力。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背叛我!”
  “背叛?呵……我不就是你养不熟的奴才么,说我背叛你,你还不是只想怎么利用我?”
  “哼……”君御清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放下清樽印,交待出你背后的主子,我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你说这个?”丝丝把手里的布包扬了扬,突然向远处的湖里丢过去——趁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分散,积蓄的力量一口气发出来,飞跃而走——
  然而身后一阵气流袭来,君御清已追到身后,她用力一侧身,剑锋擦身而过。然而这口气一泄,却一口甜腥从喉咙涌出,胸口震裂一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