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阴云散尽(上)
作者:人间小可    更新:2021-12-06 14:01
  许自在还是第一次来吃这么好吃的小笼包,缙云轩果然名不虚传。她今天逛了一下午,的确是饿了。
  程子执看许自在吃的不亦乐乎,说:“刚才是谁说打死也不来这里的?”
  许自在专心的吃包子,根本不理他。
  她说打死也不来这里是因为多年前那次,程子执说她的胸是小笼包,她至尽仍记忆深刻。
  许自在偶尔抬头看一眼程子执,他也跟自己一样,风卷残云。刚才程子执威胁她如果不陪他来吃东西就告诉爷爷她下午逃课,迫于形式,她还是屈服了。现在看来,她的选择是对的。他不光会为她保密,而且还请她吃这么好吃的包子,看来程子执是亏大了!她决定不再计较他的坏脾气。
  两个人吃了三十个包子,还意犹未尽,许自在想着包子里汤汁的鲜美,“再要十个如何?”程子执建议。
  许自在冲他打了个ok的手势。
  吃饱喝足,程子执才问,“下午到底去哪儿了,我和严冰都替你担心呢!”
  许自在看程子执认真的表情,的确是一副担心的样子,或许,这么多年的打打闹闹,他已经把她当朋友了吧?
  “遇到宁浩,跟他一起到西单玩了!”许自在坦然说。
  程子执脸都绿了,“你逃了一下午课,就是为了跟宁浩去西单?”
  “恩!”许自在点头。
  “你傻啊,高三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每天的课程有多重要?”程子执的态度又恶劣起来。
  “我逃我的课,又不影响你!”许自在冲她龇牙咧嘴做鬼脸。
  程子执沉重的冷哼一声,“谁说不影响我?”我一下午都无心上课呢!他心说。
  “无理取闹!”许自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饮料,决定不跟他计较,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强词夺理,老是一副霸道模样。
  从缙云轩出来,许自在打个冷颤。初冬的夜晚开始降霜,而她穿的依然单薄。
  程子执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风衣给她披上,幸好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妈多给带了件外套。
  有一瞬间,许自在甚至看到了程子执眼里闪烁的温柔,“不是又想什么点子整我吧?突然对我这么好?”许自在开玩笑的说。
  “我一直都对你很好,只是你没发现而已!”程子执含情默默的看着她,神情里尽是。
  许自在笑了,之后一本正经的说,“拜托,别这么看着我,容易让人误会!”
  他那温和且充满柔情的注视让人充满绮色的遐想,许自在的心跳不由的加快,眼前这个妖娆帅气的男子,是那么的陌生。
  “害怕了?”他痞笑着,目光慢慢变得澄澈。
  “不是,只是觉得怪异!”她诚实的说出她的感觉。
  程子执无奈的,“看来我还是很失败!”
  “说什么?”她回头看他。
  “没,没有!”看来,他还需要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许自在还是很少见到宁浩,他或许很忙,没时间过来看她吧?也曾天天留意校门口等人的男生,却再也没见过宁浩的影子。
  忙完期末考试,马上就是寒假。老爹老妈从遥远的大洋彼岸飞回来,帮她参谋到哪里读大学。
  “英国的教育比较好,去英国吧。”老妈说。
  “美国的教育比较开放,而且兼容并包,还是去美国吧!”老爸说。
  “依我们看,还是留在北京比较好!”爷爷奶奶也参加了意见。
  为什么没人听听她的意见,许自在郁闷!“大学我想自己考,你们都不用动用自己的关系了!”她闷闷的说。
  “什么?”爷爷奶奶首先反对,“我们这样的家庭,哪能让孩子去读一个没有名气的学校?”
  “读什么学校跟家庭有什么关系?你们在乎我读什么学校,还是怕我给你们丢脸?”她真的感到有点失望。父母好不容易回国,现在竟为一些琐屑的事情争执了,让这难得的团聚变的索然无味。
  “这还不都是为你好?”老妈绷着一张丽颜说。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我自己也能行?不会让你们跟着丢脸的!”她坚持自己的意见。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无言!孩子长大了,多少会有些自己的意见!
  许自在一个人出来散步,正遇到程子执抱个足球出来。
  “怎么?你爸妈都回来了,倒自己出来溜达了?”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盯着她。
  他怎么就不怕冷,大冬天只穿着单衣?她想起他的一件外套还在自己家,老是忘记还给他,下次一定不能忘记了,她提醒自己。
  “外边清净!”她淡淡的说。
  他走进她,呵呵的笑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怎么把自己弄成了一副苦瓜脸?”
  “哪有苦瓜脸?”许自在故意抬起头看他,正好与他对视。
  停!又来了,那双可恶的桃花眼熠熠的闪着光,仿佛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要把人困住。
  看她脸色泛红,迅速别开头,他知道自己的注视可能造成了她的困扰?
  他清了下嗓子,大声说:“不如来看我们踢球吧?很有意思的。”
  反正无聊,正好可以舒缓一下郁闷的情绪。许自在点点头,跟程子执去看球了。
  大院里有标准的足球场,但程子执他们更喜欢湖边的草坪,广阔的空间比标准的场地更容易让人自由驰骋。
  他一直喜欢这个草坪,就如同幼年的许自在无可救药的恋着那架古老的秋千。只可惜如今草坪还在,秋千却没有了。
  这里,有他儿时最美好和最不愿提起的回忆。
  第一次见到许自在;第一次跟她打架;第一次被她还击;第一次偷偷给她画素描;第一次无意中看她在草地上小憩;第一次嘲笑她不会骑自行车;……
  当然,这里,也有他许多不愿提起的回忆,许自在用稚嫩的声音说“恶魔,讨厌你!”;宁浩牵着许自在的手渐渐走远,只留给他一个缩小的背影;宁浩拉着许自在的手一起在老槐树下捉迷藏,而无论如何他都参与不进去,……
  那时,他们还太小,不知道该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而如今长大了,他是否学会了如何去喜欢她呢?他自问,答案仍是茫然!
  许自在站在湖爆看着他们踢足球,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也都参与进来了,整个草坪一片喧闹。
  程子执一贯步伐矫健,英姿飒爽,几个漂亮的进球,看得许自在连连叫好。
  其实,她一直好清净,不怎么喜欢这种剧烈的运动,但看过几次之后,发现这运动的确不错,能让人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而不至于被看做反常。
  许自在看着一群人在草地上奔跑,追逐,忽然想到宁浩。
  她似乎从来没见过他踢球,他是那种文质彬彬的男生,一向干净清爽。许自在想象着,如果宁浩换上球衣也来题球会是什么样子?估计就连踢球的时候,他也会文明礼让吧,会不会看到球在跟前,跟对方说:“您先请吧!”
  许自在边想边笑,正在怡然自乐的时候,听到程子执喊,“小心!”
  可惜,晚了!许自在没躲过,球正好打在她细致柔滑的小脸上。
  “妈的,谁踢的?不长眼睛啊!”程子执喊完立即跑过去,还是没挡住球,看到许自在脸上的一片红印,赶紧问她:“疼不疼?”
  许自在捂着半边脸,,“还好!”
  “都这样了还叫好?”程子执向来都是火暴脾气,“你也是笨,看到球都不知道躲开啊?”他拍拍她的肩膀。
  “不是没看到吗?”许自在小声嘀咕着。
  程子执球也不踢了,要送许自在回家。
  “我看我还是在外边溜达溜达吧!……回家让我老爸老妈看到脸上的红肿又要念叨个没完了。”许自在说。
  程子执笑笑,“好办,跟我来!”
  这是许自在第二次来程家,第一次是小时候和程大公子打架被奶奶强拖着来给他道歉,那时候只注意程父程母受宠若惊的表情了,根本没注意程家原来这么大,比爷爷奶奶住的房子大出了将近一倍。
  “你等会儿,我去取点冰块帮你敷一下。”程子执让她在客厅坐下,自己去取冰块了,保姆端来热茶,许自在只是放在手中取暖。
  客厅的一角放着程子执的画架,远远能看到架子上半幅未完成的油画作品,艳丽的色彩老远就能吸引住人的视线。许自在走进看,不禁愣住。
  画面上是一处幽雅的院落,四周有郁郁葱葱的树,院子里花团锦簇,有玫瑰、百合、郁金香等,院子里还有高大的银杏树,可能是秋季的原因,银杏的叶子都变黄了,片片金黄衬着其他树木的浓绿更显灿烂夺目,千姿百态,然而,院里最显眼的却是一架飘荡的秋千,秋千上有小小的人影,仿佛有着灵性,随着风一起一落。院子里其他的景致还没有完成,只留有适当的轮廓。
  许自在喜欢这画的意境,有种闲适的唯美,正当她想再走进点观察,却看到程子执拿着冰块过来了。
  “看什么呢?”他走进她,身上的运动服已换下。
  “这画很美!”许自在指指架子上未完成的画。
  “噢?”程子执浅笑,“随手画的,练笔而已。”
  “你画的?”许自在更觉难得,她不是没见过程子执的作品,他以往的人物、风景画都不是这种风格,现在看来,他这几年的进步很大。
  “只是乱画!”程子执倒是少有的谦虚。
  许自在回到沙发上坐下来。
  程子执把冰块放到毛巾里包好,边弄边说,“我爸妈和韵执出去串门儿,找不到人帮忙,只好我帮你敷了。”
  看他熟练的动作,许自在问:“你经常帮人做冷敷?”
  “没有,只是有时候踢球受伤了自己会敷一下,挺舒服的!”程子执把包好的冰的毛巾轻轻放在许自在脸上,“自己按住了!”
  许自在觉得火辣辣的半边脸顿时清爽起来。
  许自在一边敷着脸一边和程子执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
  “你画画的很好,将来会不会成为一名画家?”她望着画架的方向,随口问着。
  “你钢琴弹的好,将来要成为一名钢琴演奏家吗?”他反问。
  “呵呵,我不知道!”许自在换了另一只手按住毛巾。
  程子执看着她,过了一会才说:“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建筑师!”
  许自在点头,“希望你能成功!”
  高三下半学期的确很忙,忙的程子执和许自在都没时间针锋相对了。
  许自在有时候去s大附中找宁浩会拜托程子执和严冰帮忙应付老师,虽然程子执老大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尽力帮她蒙混过关。
  程子执烦闷的时候也会拉着许自在去大院门口的缙云轩吃小笼包,许自在一直当他暗恋某位不知名女生无果,心中伤感,所以就耐着性子听他没头没脑的唠叨一番。
  有时候,程子执也会关心一下她与宁浩的进展,她不爱多说,只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他们的关系似乎比普通同学更好一些,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高考在即,大家开始填报志愿了,看着严冰每填一个学校都远离北京,许自在一阵心惊,“为什么?”她轻声问。
  严冰深深看她一眼,“因为我们长大了!”
  许自在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我们永远都是我们啊!”
  “不一样了,留下来只会让我更沉沦,我不想以后每天都跟自己的心做斗争!”他无奈的说。
  许自在无言,拿着笔,她不知道该如何勾画这难以计数的学校。
  许自在上北大纯属意外!
  她本来报志愿的时候先填写了清华。那天,她去北大看老妈演出,正好遇到中学时一起去南非演出的团长,团长打量着许自在,这孩子怎么看怎么眼熟,又一直跟在林芳芸女士身后,难道是前几年一起去南非的那个小自在?
  遇到认识的人,许自在自然要去打招呼,团长伯伯一叫出口,连老妈也跟着吃了一惊,“怎么?你认识周先生?”
  “中学的时候去南非演出我们一个团,他是团长呢!”许自在。
  遇到故交自然高兴,周先生问了许自在的近况,一听她高三正要高考,更是乐的合不笼嘴,“干脆来北大,选个轻松的专业,主修或兼修音乐,在这里我还可以帮忙照看啊!”周先生现在是某学院的院长,时刻不忘替北大网络人才。
  他一说正好合了林女士的意愿,她正想给许自在找个名校呢,“还不谢谢周伯伯?”
  许自在不知道为什么要谢谢人家,因为她压根就不懂为什么就凭老妈和周伯伯一句话自己不用考试就可以上北大?这跟她想象的艰难的考试差了太多。
  高考完毕又是一阵忙碌,许自在提前参加了北大的面试,成绩出奇的脯只等着拿录取通知书了,她觉得这样很无聊。
  程子执是直接被保送清华建筑系的,也无波无浪,一番风顺。严冰凭着自己的出众成绩稳稳当当的考入复旦。
  高考完毕一直没有宁浩的消息,许自在一颗心一直悬着,她知道他报了清华,却不知道结果如何?
  本以为考完试与宁浩见面的机会会多点,但许自在想错了,高考结束后她就一直没再见过宁浩。
  去过宁家几次,每次都是宁浩的母亲在,“宁浩和同学出去了。……宁浩去给阿芳补习功课了。……宁浩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他没有说几时有时间呢!”许自在真有点灰心了,看来只有等大学开学才能见面了!
  高考过后,有一大批人都面临分别。往日亲密的朋友和伙伴就要各奔东西,心中的不舍再所难免,离别的惆怅充斥心间,哎!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送走了几位同学,许自在很是伤感,回来的路上对严冰说:“你走的时候千万别告诉我,我不去送你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真没良心啊,这么多年的同桌了,我走都不去送!”严冰佯装气愤的对程子执和来送别的其他同学说。
  “有程子执、杨峻他们送你,帮你拎东西就足够了,我又没力气,帮不上什么忙。”许自在淡淡的说。
  “行啊,不送就不送吧!”严冰不爽。
  回去的路上,严冰与程子执和许自在他们不顺路,出了车站,大家分道扬镳。
  走出老远后,许自在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往回跑,“严冰,等等!”她边跑边喊。
  严冰一直走的很慢,听到许自在的声音也往回跑,“怎么了?”他问。
  “严冰,你要保重!”她声音沙哑,有想哭的冲动。
  “恩!”严冰点头,“还要跟我说什么呢?”
  “我会想念你!”她认真的说。
  “还有呢?”严冰继续追问。
  “我,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许自在微笑着说。
  严冰黯淡的表情里闪着无奈的笑,“是啊,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两个人相对无言,严冰光亮的眼睛里有些湿润,“许自在,我能抱抱你吗?”严冰张开双臂,宽阔的胸膛起伏着,好象能容纳整个世界。
  许自在象受了蛊惑,也伸开手臂。
  两个人默默相拥,各自想各自的离别!
  程子执追过来,看到他们相拥而泣,心里也五味陈杂,但程子执毕竟是程子执,“又不是生死离别,至于吗?你们?”他将手搭在许自在的肩膀上,顺势将他们分开。
  “是啊,又不是生死离别!”许自在微笑着,眼里闪着泪光。
  “等我们这边报道完了,有了时间,去上海看你!”程子执拉着许自在,跟严冰说。
  “好!”严冰最后再看一眼许自在,“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回家的路上,程子执问许自在,“如果我去外地上学,你会去送我吗?”
  “不会!”许自在想都没想的说。
  “还真是冷酷无情啊!这么多年的同学呢!”程子执感叹。
  过了好半天,许自在才说:“这么多年的同学,突然要离开了,真让人伤感!”
  “就知道是因为这个你才不去送严冰的!”程子执拍拍她的肩膀,“严冰会理解的。”
  “程子执,你今天话很多啊?”许自在打量着程子执。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话多很正常啊,如果你对着个闷葫芦再不找点话说岂不闷死了?”
  “你说谁是闷葫芦?”许自在问。
  “得,又横眉冷对了,看来闷葫芦还不能开玩笑。”程子执低头看许自在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程子执,你真是无聊又讨厌啊!”许自在咬着牙小声嘀咕,脸上却笑的一脸无辜,反正他也听不懂她骂他什么。
  两个人路过西单的时候,程子执说:“我们去逛逛吧,正好要到图书大厦买本书。”
  许自在想到上次逃课和宁浩在西单逛了一个下午不免怀念,“好啊!”她随口答应了。
  西单是北京的中心地带,繁华自不必说。匆忙的人们带着满身的疲惫来往于这个城市,就是为了让它更繁华,却不知道这无尽的更替究竟是为了哪般?
  许自在和程子执这对亦敌亦友的冤家并肩走在西单宣泄的街市,极匪夷所思却又极和谐!她走热了,脱下外衣挂在胳膊上,他顺手拿过去,“我拿着吧,省得丢了!”她乐得轻松,什么时候程子执变得那么善解人意了?她好奇。不过,管他呢?或许程大少是一时心血来潮,没准过不了多久就恢复本性了!
  图书大厦人不少,因为快要开学了,很多人来选购新学期的课外读物。
  跟着程子执转了大半个图书大厦,也没找到他要的书。许自在有点累了,说:“你去找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你找到了来这里找我。”
  程子执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笑着说:“体质那么差,才走一小段路就这样了。”
  “怎么能跟你比啊?壮的跟头熊似的。”许自在小声嘀咕着。
  “肯定又说我坏话!”每次她说什么不想让他听到的内容都是唧唧呱呱的。
  “才没有!”许自在朝他做个鬼脸。
  程子执叮嘱她:“别走开啊,就在这里等我,马上回来!”
  许自在坐在书架旁的椅子上,上次和宁浩过来逛也在这里休息,还跟宁浩开玩笑,“一会走丢了,我还回这里等你啊!”
  她还在这里等他,而他呢?
  她擦擦模糊的视犀宁浩?她最近老是眼花,怎么眼前又出现宁浩的身影?
  这次,宁浩身边还多了另外一个人,是阿芳吧?许自在见过两次,许副市长家的千斤。她正牵着宁浩的手往艺术类书架赚宁浩可能觉得不自在,轻轻把手抽回来。
  他转身,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头,只是转过头轻轻一瞥,目光便定格。“自在?”他的表情似乎是惊异,又似乎是喜悦,好半天恢复平静。
  他看到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冲他微笑。他飞奔过去,靠近她,过了足足有一分钟,他才问:“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在微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我在等人!”
  “等……等人?”宁浩的语气有些迟疑,“是等走丢了的那个吗?”
  许自在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溢出淡淡的哀伤。
  “许自在,叫你不要乱跑了,怎么不听话?”程子执抱着几本书走到许自在旁爆突然看到宁浩,有些吃惊,“宁浩也来了?”
  宁浩向来与他无话,只是点头权当与他打招呼,然后又看向许自在,“你等的人是他?”宁浩冷冷的笑道。
  看看旁边的程子执,许自在不知道该如何。或许她也没必要,因为宁浩已然转身去寻阿芳了,等的不耐烦的阿芳正满脸冰霜的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面对她挑衅的目光,许自在投过去一个平静的微笑。
  回去的路上,许自在不说话,程子执也不说话,两个闷葫芦就这样无声的走在喧嚣大路上,一前一后,想着不同的心事。
  程子执追上去,挡在她身前,“非要把你的失意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他忿忿的说,“让人看了难受!”
  许自在微弱的一笑,却比哭的更难看,“我以为我掩藏的很好呢!”
  程子执握紧拳头,郁闷的想揍人。“掩藏?你那点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许自在笑着,却面色空洞,看不到任何情绪。
  程子执也难过,说不清为什么,心里象破了个洞,所有的压抑和感伤都往里面涌,撑的心好象要裂开一样。要在以前,他非得找个人干仗,好好发泄一番,可现在,他却没有了那样的冲动,任凭妒忌的火焰在胸中猎猎焚烧,而情绪上的愤怒却偃旗息鼓。
  他矛盾着,压抑着,站在许自在面前幽幽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只看得到宁浩,你的心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是啊,为什么只有宁浩?许自在心里也觉得委屈,掩饰了很久的情绪突然之间爆发了。许自在第一次在程子执面前哭了,哭的毫无保留。
  他借给她自己的肩膀。她哭,他反而觉得安心了,因为她终于不再苦苦压抑自己,勉强自己。
  等她哭累了,他轻轻拍拍她的背,柔声说:“行了,别人都看我们呢,好象我欺负你似的!”
  许自在抬头,他肩膀已经一片狼籍,湿了一大片,“就是你欺负我,如果不是你非要去买书……”说到一半,许自在突然顿住,如果不是他要去买书,她也不会在图书大厦遇到宁浩,也不会让他误会,也不会徒惹自己伤感,……可是,程子执又何其无辜,他们之间的千回百转他又怎么会明白?可是,如果他不明白,又怎么知道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宁浩?
  程子执无奈的笑笑,心想,“如果不知道你喜欢宁浩多好啊,心里就不会有妒忌,看到你哭就不会感觉那么痛苦!”
  程子执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们,许自在这样真不适合再走回家。
  宁浩陪阿芳在图书大厦找书,一直显得心不在焉。阿芳抱怨:“要知道这样,今天真不该叫你出来。”
  宁浩安抚她,“我没事!赶紧找你要的那些书吧!”
  “那个女孩就是你喜欢的人吗?”阿芳问的直接。
  “恩!”宁浩也承认的干脆。
  “你?”看他这么坦然,阿芳的脸上忽然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喜欢宁浩!当父亲带着沈阿姨和宁浩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他干净、柔和的气质所吸引。父亲介绍说“这是爸爸的同学沈青,这是她儿子宁浩,以后宁浩就和你一个学校了!”当时,她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天啊,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不骄不躁,完全没有纨绔子弟的狂傲和不羁,他永远都那么平和、明亮。跟他接触多了,她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聪明、内敛,懂得照顾人。阿芳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宁浩,然而宁浩对她的心意却视而不见。她知道他喜欢着许自在,那个在昆仑饭店门口她第一次见到的女孩,那个有着淡淡笑容,眼神明亮却传达出幽幽哀伤的女孩。阿芳讨厌她,宁浩却承认喜欢她!
  “我们回去吧!”宁浩一脸懊恼的说。
  阿芳无言,只能跟在他身后往回赚该买的书一本也没买成。看来,今天她真是不该叫他来。
  严冰走的时候,许自在真的没有去送行。
  杨峻和程子执还有其他不少同学都去了,严冰在站台上四处张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最终却只是失望。
  程子执说:“别找了,她说了不来,托我把这个给你。”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包装的很精致,严冰小心的拿在手中。
  “不打开看看?”杨峻凑过去说。
  “算了,等你上车再看吧!”程子执虽然好奇这个精致的礼物,却不愿意看到许自在对别人的心意。
  告别是一种隆重的仪式,越是男人越矫情。几个大男孩在拥挤的站台上拥抱,惹的过往的人群频频回头。“快到时间了,上车吧!”程子执握紧了严冰的手,“兄弟们会去看你的!”
  “恩,我知道你们会去的!”严冰点头。
  最后,严冰匆忙的跟程子执说了几句话,火车就开了。
  一群美少年仍在站台上驻足观望,眺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内心涌起莫名的伤感,有人甚至说:“靠,老是弄的我想哭。以后谁他妈走我也不送了!”
  回家的路上,程子执一直沉默,杨峻皱着眉头,分析兄弟的心思。“严冰走的时候单独和你说了什么,惹得你一脸便秘样?”
  程子执笑笑,掂着手指示意他靠近点,然后在他耳边说:“多喝水治便秘!”
  “靠,你耍我!”杨峻伸着拳头捶他。程子执只好到处躲。
  其实,严冰临走前的确单独和他说了一些话,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白的。
  他说:“珍惜和拥有是两回事,我珍惜她给予的快乐,我就拥有了想要的幸福。”“我不是要放弃,只是去寻找能给予她快乐的法宝!”“不表达并不代表我不爱,只是不想造成她的困扰。”“我会回来,希望到时候她还能给我机会!”“有时候,我真羡慕你,那么无畏,那么坚决!”“或许再见面的时候,你们还停留在原地,到那时候我一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
  “你没有机会!”最后,他是这么回答严冰的,因为连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关美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也是离开最彻底的,她选择了去澳大利亚读大学。
  来送别的人不多,除了家人就是程子执和樊卓云。
  “你来送我,我很高兴!”关美云一扫多日来的阴霾情绪。
  程子执帅气的一笑,“从小到大,你都在我身爆既是朋友也是亲人,当然要来送你!”
  “有一段时间我真恨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一直陪在我身笨”关美云认真的看着他,“后来总算明白了,儿时的友谊是很难割舍的,就象生活的一部分,无法抗拒也不能抗拒,因为没有了,生活就不会完整。”
  “是啊,就象生活在同一个笼子里的鸟,未必是朋友,但却是必不可少的伙伴。”程子执再次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说过,你比韵执更象我妹妹。其实,在内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亲人了。”
  关美云也笑了,“我想我是明白了!不过,很可惜,也要说再见了!”
  “我们大家都会想念你!”
  关美云了然的点点头,“有时候,我很纳闷,为什么许自在对你的笑能免铱”
  这句话正好说到程子执的痛处,“临走还不放过我?”
  “哈哈,只是好奇而已!”关美云笑的爽朗,看来昔日所有的结都暂且释怀了,但结解开时都有痕迹,那结痂的伤疤需要时间去慢慢消解,最终消逝。
  “或许她并没有认真的看过我笑!”他自嘲的说。
  “她会看到的,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她最后的话没说完,因为已经开始准备登机了。
  “再见了,我童年的伙伴!”他最后挥挥手,看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