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wsganr    更新:2021-12-05 02:48
  欧斌问:“你们把粗蛋白含量只有10%的鱼粉冒充粗蛋白含量为60%的鱼粉,以次充好,是什么行为?”
  官文棠很吃惊:“什么?那批鱼粉的粗蛋白含量只有10%?”
  欧斌说:“最高的达到10%,低的只有3.5%,名字叫做秘鲁鱼粉,实际上只是下杂鱼、鱼汁、统糠、条仔麸、贝壳、花生壳、黄泥的混合品。东港水产养殖公司进货以后,把这些鱼粉拨给下属的养殖场,动物吃了这种饲料后,生产的肉、蛋、奶都含有巨毒铬,不能供给人食用。如果人吃了,会造成严重的二次污染,使人致癌或者得其他疾病。”
  官文棠听得目瞪口呆。
  欧斌说:“现在东港公司正在请检疫部门作全面检疫,然后把全部动物一次性销毁。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官文棠急扯白脸地说:“我确实一点都不知道。如果那批鱼粉是假货,只能是兴华贸易公司搞的鬼。他们把鱼粉卖给我们时,说明粗蛋白含量是60%的,我们也化验过样品,确实是60%。我们一收到货就立刻发往天津,天津出了事追我们,我们也会追电白。”
  欧斌说:“可是你们和兴华贸易公司签的合同上写明粗蛋白含量是10%。”
  官文棠说:“是60%。”
  欧斌说:“是10%,你自己看看合同。”
  官文棠一看合同,傻了。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粗蛋白含量10%!
  粗蛋白含量10%?这绝对不可能!官文棠记得很清楚,那天签合同前还仔细地看过,是60%,怎么今天就变成了10%?他看了一次又一次,手里的合同都和那天签的一模一样,一样的内容,一样的格式,一样的编排,一样的纸张,一样的公章,一样的签名。99.9%都一样,只有一点不一样,那个阿拉伯数字6变成了1,60%变成了10%!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该不是撞鬼了吧?
  欧斌问:“你怎么解释?”
  官文棠突然想起了陈梦飞,他说:“陈梦飞是我们公司的副总,那天他和我一起签合同的,你们可以问他,他也看过合同,肯定是60%。”
  欧斌说:“我们会问他的。这两张合同你存放在什么地方?”
  官文棠说:“合同的原件放在我这里,复印件在营销部和财务部都有。”
  欧斌问:“你有没有借过给别人?或者说,除了你还有谁能不经过你就拿得到合同?”
  官文棠说:“一般没有谁能拿到的,我更不会把原件给别人。”
  欧斌问:“你确认这一点么?”
  官文棠答:“是的。”
  欧斌按停了录音机。
  ***
  欧斌、王长河与陈梦飞的谈话如下:
  欧斌问:“你认为这份合同真实么?”
  陈梦飞答:“完全真实。”
  欧斌问:“签合同的时候你在场么?”
  陈梦飞答:“我在场。”
  欧斌问:“签合同的地点在哪里?”
  陈梦飞答:“在犀牛望月宾馆。”
  欧斌问:“时间是否就是合同上注明的时间?”
  陈梦飞答:“是的。”
  欧斌问:“在场的还有些什么人?”
  陈梦飞答:“代表靓靓公司的是官总和我,代表兴华贸易公司的是蒋日松和邵桂平。”
  欧斌问:“这份合同就是当时签订的那一份么?”
  陈梦飞答:“是的。”
  欧斌问:“有没有不同的地方?”
  陈梦飞答:“没有。”
  欧斌问:“合同中注明鱼粉的粗蛋白含量是10%。有没有错误?”
  陈梦飞答:“没有。”
  欧斌问:“粗蛋白含量为10%的鱼粉,值不值2500元一吨?”
  陈梦飞答:“商品的价格是随时上浮或下降的,没有值不值的说法,关键是有没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来买,有人买就值。”
  欧斌问:“我换一个说法,2500元这个价格,你认为合理么?”
  陈梦飞答:“不太合理。”
  欧斌问:“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买?”
  陈梦飞答:“官总是公司的法人代表,也是第一大股东,我们没有必要反对他,反对他也无效。”
  欧斌问:“粗蛋白含量为60%的鱼粉,以每吨5000元的价格卖给天津,你认为这个价格合理么?我指的是真正的鱼粉。”
  陈梦飞答:“完全合理。”
  欧斌问:“你知道卖给天津的是假货么?”
  陈梦飞答:“不知道。”
  欧斌问:“关于靓靓公司与东港水产养殖公司的合同,你还知道些什么?”
  陈梦飞答:“我依照官总的布置与天津方面商谈,官总把粗蛋白含量为60%的鱼粉样品给我,我交给天津,于是签订了合同。”
  欧斌问:“你们平时谈生意都是这样的么?”
  陈梦飞答:“是的。大生意都是官总说了算,小的就由营销部去做,但最后也要经官总签字批准。”
  欧斌问:“你愿意对你刚才说的话负法律责任么?”
  陈梦飞答:“如果要负法律责任的话,我要重新考虑一下怎样说更合适。官总栽培了我,我不希望说些对他不利的话。但我愿意尽我所知协助你们的工作。”
  欧斌道:“谢谢合作。”
  陈梦飞的眉毛像想要飞扬那样欲飞不飞地动了一下。
  ***
  欧斌再一次来的时候多带了一个人,那人挎着照相机,还有个不知装着什么东东的小箱子。三个检察官和官文棠展开了第二轮对话。
  欧斌问:“在以往的经商活动中,你有没有收受过不合理的金钱或物品?”
  官文棠答:“没有。”
  欧斌问:“有没有索取客户的金钱或物品?”
  官文棠答:“没有。”
  欧斌问:“你现在有多少存款?”
  官文棠答:“没有了,我刚刚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包括我父母的,全部投入公司里作流动资金了。”
  欧斌问:“包括你妻子么?”
  官文棠答:“包括了。”
  欧斌问:“你还有其他存款么?比如说,以你儿子名义的存款?”
  官文棠答:“没有。”
  欧斌问:“你的家庭收支平衡么?”
  官文棠答:“平衡。”
  欧斌问:“你再仔细想一想,刚才所说的话里面有没有说错的?如果有,你可以重新说一遍。”
  官文棠答:“没有。”
  欧斌问:“你愿意对你刚才所说的话负法律责任么?”
  官文棠答:“我愿意。”
  欧斌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搜查证。我们奉命对你的住宅进行搜查。”
  官文棠看到搜查证反而坦然了,要搜尽管搜个够,难道张锐文会藏在我家么?笑话!
  欧斌说:“为确保公正起见,搜查时需要有你的亲属在场。你家里现在有人么?没有的话你可以叫上一个。”
  官文棠答:“可以叫我妹妹官小凤,她也在靓靓公司工作。”
  小车载着三个检察官和官文棠、官小凤去到了官家。欧斌他们略略看了看大致的环境,就直接进了卧室,在官文棠、官小凤面前拉开了大衣柜。咔嚓咔嚓打着闪光灯照了几张照片后,欧斌指着一件长褛问:“这件长褛是谁的?”
  官文棠答:“我前几天买的。”
  欧斌问:“在哪里买的?”
  官文棠答:“在古之鸟买的,发票就放在衣袋里。”
  欧斌找出发票,看了看,放回原处;掏出一把小刀,把内袋上的商标线口割开了。只见他从商标里抽出一张折了几折的纸条,展开看看,问:“这是什么?”
  官文棠象看魔术一样看得眼花缭乱,道:“不知道。”
  咔嚓咔嚓又照了几张照片,欧斌才把纸条递过来。官文棠和官小凤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一张银行定期存款单,存期为一年,存款额为25万元,存款人竟是官太的名字!
  官太为什么会有25万?她为什么把存款单藏在长褛里?官小凤一点都不明白,官文棠更加不明白。
  欧斌问:“你不会告诉我,这个名字你不认识吧?”
  官文棠答:“是我太太的名字。”
  欧斌问:“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笔钱是从哪儿来的吧?”
  官文棠答:“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回去再慢慢想,再慢慢讲,我们有的是时间。”欧斌说:“官文棠,你因涉嫌受贿罪和诈骗罪,检察院依法对你进行拘留审查。”
  “什么?”官文棠一把推开欧斌递过来的拘留证,大叫着要跳起来;却听咔嚓一声,已被戴上了手铐。
  欧斌冷冷地说:“冷静点,否则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手段了。”
  看着他们继续搜查,官文棠气得七窍生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受贿?诈骗?25万?突然,官文棠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深的陷阱八五八书房,而这个陷阱是没办法爬出来的。他唯有坐以待毙。
  人有时是不能说错话的,说错一句话,很可能就会堕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而官文棠恰恰在不能说错话的时候说错了一句话,那就是“我前几天买的。”
  “前几天买的”指的是那件长褛,蒋日松送的那件长褛,黑色的长褛。
  穆秀珍早就给它下了定论:不祥的长褛。
  女人有时会不讲道理,会胡搅蛮缠,还会撒泼,男人很头疼很烦女人的这些所作所为。但是女人的直觉却是男人所缺少的,那直觉往往非常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