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的声音里透出些许失望。
  夏羽尽量把身体浸在热水中，热气腾腾，雾气昭昭，夏羽的头脑有些迷糊。
  为明明做了那么多事情，明明还是走了，真的是很失败，想想自己为明明做的一切，现在看来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毫无结果。有时，夏羽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罪恶感，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那么费力地去找骨髓，也就不会牵出萧梦音和洛童之间的关系，而这层关系不被捅破，无论是对洛童还是萧梦音，都不算是坏事。还有，如果找不到适合的骨髓，那么明明就只能接受保守治疗。即使治疗成功的几率不大，但那样，至少到现在，明明还会活着。
  夏羽，是你啊，是你的自负，断送了一切。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水面，激起的水花溅落在脸上，宛如泪痕。
  “夏羽，”门外传来萧梦音的声音，“是不是又在哪里胡思乱想？我就知道，只要你一个人单独呆着，你的那个脑细胞过剩的脑子就不知道会转到那个奇怪方向上去。我告诉你，该想的想，不该想的不要想。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去想，那些根本你就办不了的事情，你想也没用。”
  萧梦音的几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夏羽在这里怎么想都是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那就无可挽回。
  夏羽吸了口气，慢慢呼出，闭上眼睛，脑袋有些晕，被热气熏得。
  真希望永远在浴缸里。夏羽对自己说。
  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只能是空想而已。想到后来，他也不知不觉地笑了。
  真是可笑，可笑的夏羽，可笑的世界，觉得这一切都可笑的人难道不是最可笑的吗？
  外面的萧梦音又开始敲玻璃，喊着：“夏羽，快出来吧，出来吃饭。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去把你拉出来。我可不管你穿没穿衣服，你那个身体我老早就看腻了。”
  萧梦音说得出做得到，不听她的话，等于伸手去拔老虎的胡须。夏羽可不愿意招惹这个母老虎。他忙回答：“好了，很快我就出去。你再等会。”
  刚要从浴缸里出来，手机响了，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夏羽只好重新回到浴缸水中。
  “哪位？”夏羽接起电话。
  “是我，杰克迪。”
  杰克迪，那个一直想带夏羽去好莱坞发展的大导演。他打电话来只可能是为一件事，就是问夏羽什么时候和他走。前几次都被夏羽以模糊的态度推脱掉了。这次不同，夏羽必须给予他明确的回答。
  果然，杰克迪问夏羽：“那件事情你想好了没有？我是说，你得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表。”
  美军撤离伊拉克要时间表，杰克迪要夏羽去美国也要时间表。
  夏羽还是有些含糊地说：“我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去美国……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应付得来。”
  杰克迪笑笑说：“如果那次弹琴所发挥的是你的一般水平话，那就差不多。明天我要在龙红大酒店开一个招待会，会邀请一些业内人士。你可以在那里给他们演奏。只要你发挥得好，我们还没到美国，你就会成为大明星。”
  说得真是很诱人，夏羽也心动了。面对诱惑，即使是圣人也无法做到心若止水，更何况，夏羽这个骨子里就有追名逐利热情的年轻人。
  “那好，我明天就去，到时候，我会发挥我的水平的。”夏羽自信满满地说。
  “好，我等着你。”杰克迪挂断电话。
  夏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心花怒放。
  第五章 不是生日的生日
  心情总是会突然变坏，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转好。
  接到了杰克迪的电话后，夏羽觉得心情异常舒畅。如果明天顺利的话，他就可以声名远扬。
  呵呵，想到这，夏羽的嘴角挂上了笑容。
  “夏羽，还没有洗好吗？”萧梦音在门外问。
  “快了，快了。”夏羽赶忙回答。
  “刚才谁来的电话？”萧梦音又问。
  “是那个杰克迪导演。”夏羽笼统的说。
  “是那个说要把你带到美国去发展的大导演？他还没死心呢？”萧梦音的声音里透着不高兴。
  “是啊。就是他。我也没想到他到现在还没有死心。不过，这对我可是个好机会。”夏羽显得有些得意。
  “好啊，那当然是对你有好处。你要是成功了，估计你就不会回到这里了吧。”
  “别这么说，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夏羽把洗澡水搅动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水涡。他现在对生活充满信心。
  萧梦音咬咬牙，从本心说，她不希望夏羽和那个杰克迪导演扯上什么关系。可是，她又不好说什么。无意中，她伸手一摸，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一抹坏笑爬上了她的脸蛋。
  萧梦音摆弄着手机，向里面问：“夏羽，你还在洗澡吗？”
  “是啊，麻烦你再等一会儿。”
  “我会等的，绝对会等。”
  话是这么说，脚却没有向后退。她快速推开浴室门，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
  虽然里面雾气蒙蒙，但也不是对面不见人那么模糊。
  “你要做什么？”夏羽问她，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不会有好事发生。
  萧梦音不说话，只是把手机举起来，擦了擦上面的摄像头，对着还在浴缸里的夏羽连续拍照。
  “喂喂，你这是性骚扰！”夏羽抗议。
  萧梦音笑笑，说：“没关系，我就是拍两张夏羽出浴图，留着以后看，要是你真的和那个导演走了。我可会很寂寞的。”
  说完，她哈哈大笑，转身出去。
  有萧梦音这么一个朋友还真是有点要命，简直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夏羽叹口气，无可奈何。好在自己在浴缸里，下半身浸在水中，重要部位没有被拍到。
  他站起来，伸手抓浴巾擦身体。忽然，他又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接着是白荷的声音：“夏羽，怎么回事？怎么让萧梦音进浴室，你们做什么了？”
  话音未落，白荷已经站在夏羽正对面。她进来的时机刚刚好，正好看到夏羽正面全裸的精彩画面。
  夏羽反应不及，呆呆望着白荷，白荷也愣住，一时不知所措。就这么僵持了五秒钟。白荷“啊”的叫了一声，转过身，夏羽也脸红起来，迅速蹲下。
  “夏羽，你真坏，我先出去了。”白荷红着脸，咚咚咚的跑出去。
  这个女孩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忽然来，忽然走，想到什么做什么。
  外面传来萧梦音笑声，好像又在逗弄白荷。
  夏羽嘟囔一句：“谁要是做你萧梦音的朋友，那可要倒霉一辈子。最好去找个男朋友，那样就就不会折腾我了。”
  想到这，夏羽忽然伤感起来。如果萧梦音有男朋友，自然不会来骚扰自己，那自己会不会寂寞？也许到那个时候，反而不适应。
  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客厅的桌子上摆了一个大蛋糕。上面插了二十二支蜡烛。
  夏羽指着蛋糕问萧梦音和白荷：“这是干什么？”
  “为了给你庆祝生日。”白荷柔柔的说。
  “生日？”夏羽低头算了算，“可是我的生日是十二月十二日。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日子和西安事变同一天。现在离那个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呢。庆祝什么！”
  萧梦音摇了摇头，说：“这是为你提前庆祝。本来呢，是因为你最近比较消沉，怕你一蹶不振，万一自杀就麻烦了。所以，白荷就提议给你提前过生日。不过，现在这个庆祝有了新的含义。你说明天要去给那些家伙弹钢琴，好啊，如果你成功了，可能就不回来了。我们正好给你做一顿最好的晚餐。”
  白荷则说：“没关系，夏羽，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大不了我到美国看你去。”
  没错，估计一根筋的白荷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虽然美国离这里很远，但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追求恋爱路上不值一提的小关节。
  萧梦音不会像白荷那么花痴，她说：“如果你走了，我可不会跑到美国去找你。当然，即便我想去，估计近期也没办法。谁让咱们和美国人总是处不好。好了，不说这个。国际大事不归我管。来夏羽，点蜡烛。”
  蜡烛被点燃，白荷熄灭了灯光。透过蜡烛金黄色的光晕，浪漫和梦幻在这一刻交汇。夏羽看到白荷与萧梦音的笑脸，虽然两个女孩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但毫无疑问，两人都是好女孩。
  “夏羽，吹吧。”萧梦音这么说。
  “是啊，夏羽，吹吧，对了，许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所有的蜡烛。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白荷说得很详细。
  夏羽有点想哭的感觉，这辈子第一次有人给他过生日。他看着蜡烛，一动不动，好像是画面定格。
  “夏羽，不要胡思乱想。虽然是秋天，但多愁善感也得有个限度。”萧梦音哼了一声，之后拍拍夏羽的肩膀。
  夏羽点点头，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白荷一拍手，兴高采烈地叫道：“夏羽，蜡烛全灭了，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萧梦音眨眨眼，她夏羽许下的愿望很感兴趣。
  “你许了什么愿望？”萧梦音问。
  夏羽看了看两人，说：“我希望我能心想事成。”
  萧梦音差点乐翻了。
  “你的这个愿望会把老天爷气死的。绝对实现不了。”
  白荷站到了夏羽那边，说：“不会的，神是很宽容的，绝对会实现夏羽的愿望。”
  萧梦音说：“好，我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