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凌嘉    更新:2021-12-05 02:08
  天刚蒙蒙亮,宸亲王命人来接许可心上马车。许可心呆滞的走出房间,透过人群看到不远处的穆怜。穆怜一双灵动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一样。就那么看着她,似乎在说:“死吧、死吧,你死掉一切都好了……”
  许可心被人推入马车,宸亲王紧接着坐上来。穆怜站在马车外,声音和煦的送别道:“王爷一路顺风,记得早去早回。”
  宸亲王高兴的拉着穆怜地手,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下令出发。
  放下车帘,宸亲王的脸色突然变的十分抑郁。许可心看到他那副样子。连生死地问题都抛于脑后了。
  刚出王府不远。一个心腹模样的中年人悄悄来到马车外。低声对易宸说:“王爷,穆姑娘送出王府的账簿已经被送进京城,您看怎么办?”
  易宸沉思了很久。终于开口说:“如果明天我不能安然出京城,就送穆姑娘上路,黄泉路上太寂寞,总要有人相陪。”
  许可心在旁听的身上寒意顿起,易宸竟然是冒了必死的决心进京地!
  易宸地心不可谓不凄凉,他冒死选择相信穆怜,但穆怜终究是背叛了他,正如当年地誓言---“宁可卿负我,我绝不负卿。”
  他做到了,那么穆怜也该遵循她自己的诺言----“上穷碧落下黄泉,绝不弃君。”
  如果他不是王爷,如果她不是薛伏玉的义女,抑或是他们地背后没有那么复杂的过往,他们也许能够真心相交,过着相濡以沫的生活。但这只是如果。
  抬起头,易宸发现许可心认真的盯着他,瞬间恢复到浪荡不羁的样子,打趣问道:“这样看着本王,莫不是爱上我了?”
  许可心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只是满眼不忍的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叛逆的事情?如果你不谋反,安心的做个亲王,你、穆怜、我、徐大哥、太子,都会得到自己的幸福,你为什么要打破这一切?”
  宸亲王冷笑道:“一个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活着。你们都幸福了,谁来关心我和我母妃的得失?我只是去取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京都的九重宫阙,东宫的太子之位,那些原本都该属于他的,他现在要去夺回,有什么不对?
  “既是要牺牲无数人的幸福快乐,你也再所不惜吗?”
  宸亲王的薄唇轻轻说道:“在所不惜。”
  “宁可卿负我,我绝不负卿。”这只是对穆怜一个人的誓言,而对于天下人,他又何来怜悯之心?
  这一日因为跟易宸乘同一辆马车,许可心难免听到很多布防机密。当她听到几支投靠于宸亲王的地方军队已在京郊严正以待时,心中忍不住的惊慌起来。
  军队对许可心来说等同于战争,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面临战争的时候。
  见她心慌意乱的样子,宸亲王说:“如果你明天乖乖的配合我,明天早朝只会是一场宫变,如果不然,那就是兵变。知道兵变吗?京城的百姓将会身处水火之中,包括你的亲朋好友,谁也别想逃!”
  他利用她的不忍之心来威胁她,她明明知道,却依旧让步。
  早上盘旋在她脑袋里的想法又蹦了出来,死掉会不会比较好?
  宸亲王命人在他的大马车里支起一张小书桌,拿来笔墨,铺在许可心面前。
  “写,约徐离生今晚亥时正,到京郊十里坡来见你。”
  许可心蓦地收回手,摇头道:“你要害徐大哥,我不
  宸亲王冷笑道:“我不是害他,我是在帮他,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不然明天一早,他也必须陪那个所谓的太子死掉,快
  许可心依旧摇头,紧紧的把双手藏在身后。
  宸亲王叹气道:“你不写就算了,反正他知道你在我手中,也不敢不来。不如我切下你的一根手指给他当做见面礼,你说如何?”
  许可心倒抽一口气,满眼惊恐的看着易宸。心中的声音不断放大:如果这样,不如死掉算了!
  第七集 【141】帝王情薄
  宸亲王十分满意的欣赏着许可心脸上的表情,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看你吓的样子,你放心,本王还没有到欺凌妇孺的境地。”
  许可心恨恨的还嘴道:“你挟持我,难道不是欺凌妇孺吗?”
  宸亲王摇摇手指说:“我可是打你还是虐待你了?我挟持你是为了对付其他人,不算欺凌妇孺。”
  争不清楚的歪理!
  许可心别过头去不理他,宸亲王自己提笔简书一封,命人送了出去。
  到了傍晚,他们已经行到了京郊的一个小镇,并安歇在了那里,打算明日一早再进京。
  刚停歇下来,就有人送来一封信,宸亲王原以为是徐离生的回信,可展开看,却不是。看着看着,眉头越发的皱紧了。
  “吾儿宸:
  娘亲近日察觉后宫之中有异动,恐会影响儿明日之大事,务必尽快到蓬莱阁秘晤,再做细谈。”
  这封信太过诡异,贤妃从不曾邀他在宫外相见,即使有事相商,也是派心腹传达。难道是事情太过机密,连心腹都不能信任?
  宸亲王拿着书信仔细斟酌很久,这信的确是贤妃的亲笔,错不了。蓬莱阁是逊王的地盘,贤妃邀他在那里秘密会晤也不是不可能,思量再三,他决定悄悄前去。
  带了几个心腹,又派人将许可心送往不远处地秘密军营中关押。他才放心前去赴会。如果快的话,还能赶上亥时和徐离生的见面,一面这样想着,一面策马消失在黄尘之中。
  后宫之中,贤妃满脸横泪的瘫坐在大殿之下,她的目光怨毒的盯着龙椅上的人,正无声的控诉着他地无情。
  一个太监躬身跑进来在易泊成耳边低语一阵,又退了出去。
  易泊成垂目看着曾经的发妻。感叹道:“宸儿一向多疑,没想到会如此信任你,已经起身进京了。
  此话一出,贤妃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她万万没想到皇帝会逼迫她写下陷害自己儿子的书信,她纵然恨了他这么多年,总觉得他至少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可到最后,她竟是错了,错的如此彻底。他已不是当年的夫君,他是高高在上的无情帝
  易泊成慢慢走下龙椅、走下台阶。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贤妃,语调平和的对她说:“素素,朕自知愧对你们母子三人,所以这些年来不管你们做出怎样地事情。朕都不曾去认真计较。宸儿自成年以来,朕便赐他亲王之位,赏他最好的封地。逊儿痴迷经商,不论大臣们怎样弹劾他,说他聚敛钱财、意图不轨、威胁江山社稷。朕都不去理会。只因为朕心中有愧。但事到如今。朕才知朕错的离谱!你们因为朕对你们的放纵,竟然将主意放到龙椅之上!这是朕地底线,亦是你们的禁区。你明白吗?”
  贤妃推开易泊成的手,踉跄后退,哭着斥责道:“我才是你的妻,宸儿是你的长子,亦是你地嫡子,这皇位本就是他地!不管我觉得多苦多委屈,我也认了,但是让我地儿子低头做人就是不行,他本该高高在上,而不是被那淫妇的儿子压制在下!”
  “住嘴!贤妃,注意你的用词,她现在是皇后,是一国之母!”
  贤妃不管不顾地说:“可她的确是淫妇,难道不是吗?先是诱惑先皇,又是诱惑你,如她那样不贞的女子,凭什么做皇后?我受够了,我隐忍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啪”的一声,易泊成一掌掴在贤妃脸上,而后对殿外的侍卫命令道:“来人,带贤妃下去禁闭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外出一步!”
  贤妃仰天长笑,笑声何其凄厉。当年的结发夫妻,走到今日,竟是如此不堪。犹记得那深宅大院中的小姐坐在秋千上,浅笑轻歌;犹记得白马公子沿墙走过,被那墙内的欢声笑语所吸引。只一眼,便定了终身。
  帝王情薄,更难消受。
  东宫中,易弘听到易宸被皇上扣押的消息,又是惊,又是喜。他们准备多日,没想到最后竟是被皇上揽过所有的主导权,控制了局势。
  较之易弘的安心,徐离生和任秋则如热锅上的蚂蚁,宸亲王被禁锢,但许可心依旧下落不明!太子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心事,稍微交代了两句便放他们出宫,并调配了东宫禁卫帮他们寻人。
  宸王党的军队潜伏在京郊,其中有很重要的一直阵营就是淮南府的府军。元彬跟随着他的父亲元都统来到大帐,看见手脚被捆、嘴巴被堵的许可心,略微吃了一惊。
  许可心自从被宸亲王的人绑到军营里,就惊恐的不得了,现在突然见到元彬这么个熟人,心中欣喜之情自然非比寻常。
  元都统看了许可心一眼,再转身看儿子,眼中满是警告,分明就是在说不许以公谋私!不过元都统也没有给元彬以公谋私的机会,他一挥手,几名士兵就上前压着许可心走了出去。
  元彬着急的问父亲:“爹,这是要带她到哪去?”
  元都统声音冷静,毫无波澜的说:“自然是她该去的地方。”
  元彬心中惴惴不安,他一直都知道父亲是假意投靠宸亲王,内在是最最忠实的保皇党。许可心留在宸亲王手中是不安全的,但若落到皇上手里,安全与否也不太好说。
  看着父亲带着许可心进入一辆马车朝京城的方向驶去,元彬在原地徘徊了一阵。终是翻身上马,扬鞭出营。
  许可心之前再怎么想象,也想不到自己短短地一夜会辗转这么多地方。先是被宸亲王扣押,再被关在军营里,还未弄清楚状况,又被送进了宫里。
  虽然她在宫里的时日不长,但是下马车时瞥见的“金銮殿”三个字也足够让她知道,她即将见到的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