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者:[美]杰弗里·亨廷顿    更新:2021-12-05 01:25
  她皱了皱眉,“你看,得汶,在这所房子里我想不明白得太多,我有另外的看法。”
  “但是,为什么?塞西莉,你能否认——”
  “为什么?”她很烦躁地看着他,“因为不这样我就会发疯!想一想我从小就在这里,这么多年,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吗?!”
  “你之所以有另外一种看法,是因为那是你母亲经常那样告诉你。”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我说得对吗?”
  她撅着嘴,没吱声,她的沉默告诉得汶他说对了。
  他大笑着说:“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按你母亲说的去做的?”
  塞西莉不安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着一种很难说清的光。“在这方面,我仅仅简单地按妈妈说的做,从未想过什么。得汶,我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我被可怕的、恐怖的噩梦惊醒时,我不得不相信妈妈对我说的,那哭声只是风在叫,走廊中的影子老房子中都有。当她说这里没有什么会伤害我时,我也相信。现在我不能不相信。”
  说完,她推开她的碗,上楼去了。
  他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她,但他需要有人进一步证实他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早饭后,他在图书室碰到格兰德欧夫人,他奇+書*網决定直接问她。
  “你是一个有决心的年轻人。”听完他的描述,她说。她今天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衣服,长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手里拿着三本旧书:一本是马克·吐温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其他两本看不清是什么书。图书室散发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但是藏书却很多,往往都会使他轻松,但此时,他既感觉不到轻松,也感觉不到的它们的艺术魅力。这都是因为他的心思不在此,他已决心查明这里有什么瞒着他。
  “我相信我看见了灯光,并且是两次。”他坚持说。
  “好了,我会查一查的,”她懒洋洋地翻着书,用一种很厌烦的口气说,“也许是一些老的电器设备短暂地被接通,那里的线路已经近五十年没有更新了。”她合上书,“我得谢谢你,得汶,你从另一方面提醒了我们,那里存在着潜在的火灾的危险。”
  这就是她的回答,现在他只能接受。
  “顺便问一句,得汶,”她冷漠地说,“我和亚历山大谈过,他说你袭击过他。”
  “不,我——”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这孩子的想法。但我希望你和他能成为朋友。记住,我希望你给他做个好表率。”她把《海克·芬》递给他。
  “给,你带给他好吗?我告诉他我要送他几本书看看。在决定他受什么学校教育以前,我希望能把他的注意力从电视上引开。”
  她走出了图书室。他只能摇头叹息,又没什么收获,但他还是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楼上,也许他能从那孩子身上得到点儿什么。他又在游戏室找到了他,他正在用手托着下巴坐在电视前,看那个面容丑陋的小丑表演。“在这个节目中又看到了什么?”得汶问。
  亚历山大没有理他,欠了欠身从他手里接过书,电视上马哲·缪吉克还在比较字母“M”和“N”:“听起来它们几乎一样。”那小丑用刺耳的声音说。
  “是重播吗?”得汶问。
  亚历山大微笑着关掉电视,“如果你想出去玩的话,我可以不看电视。”他说。
  得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想和我出去玩?”
  “是的,为什么不呢?”
  得汶咧开嘴笑了,“你似乎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嘿,我需要一个哥哥,”他微笑着,“你不认为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得汶仔细地审视着他。
  那孩子哈哈大笑。“我要改变我是个粗暴的孩子的形象。”他眼中有一些东西在闪,是挑战,是蔑视,还是有什么秘密?这些得汶在第一天曾看见过。
  “我想你会喜欢那本书的,”得汶指着《海克·芬》说。“我像你这么大时就喜欢看。”
  亚历山大又咧开嘴笑了,“我不能想像你这么大时是什么样子。”“唔,”得汶说,“我是。”
  “你也像我这样陷入困境吗?”
  得汶谨慎地回答:“唔,我也有些麻烦。”
  “像什么?”
  “我们那儿的教堂墓地旁边有个走廊,有时我和我的朋友们到那里去玩,因为走廊已经很旧了,并且砖都松动了,屋檐下还有蝙蝠,我们不应到那里去玩。但是,我们每个人又都喜欢去那儿。有一次一个牧师走出来看见我和我的朋友苏在那儿——”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样?”
  “没干什么,”得汶为这孩子的猜测吃了一惊,“我们只是在聊天。”亚历山大带有深意地咧开嘴笑了,“我敢打赌你们只在聊天。”
  “是的,”得汶感到声音比预想的要刺耳。“我们只在聊天,并且从一个管子里挤出吸血鬼的血。”
  “吸血鬼的血?”
  得汶哈哈大笑起来,“那只是红染料,但是我们把它涂在手和脸上,那老牧师以为我们是鬼魂,他叫来许多人。孩子,他们都被吓坏了。”
  亚历山大咧开嘴笑了,“真是一个很酷、很可怕的破地方。”
  “是的。”
  “我也去过一个像那样的地方!你想去看看吗?”
  得汶皱皱眉,“我想那一定是一个不允许你去的地方吧?”
  “哦,过来。我想你是希望成为我的朋友的。”那孩子用手托着下巴说,他的双肘放在地板上。
  “是什么地方?”
  “东跨院。”
  得汶心理中一动。“你姑姑说那是不许进的。”
  “是不让进,不过我不在乎。”
  当然,得汶是想亲自进入东跨院。但问题是,和亚历山大一起去他觉得更加危险,这是格兰德欧夫人明令禁止的,并且他不能确定这孩子能不能为此行保密。
  亚历山大抬头看了看他,“我们会很快地进去并出来,”他保证,“并且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去过那儿。”
  得汶可以肯定,如果这所房子中有他要找的答案,那它们一定在东跨院。“好吧,”他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了,“但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这孩子容光焕发,“好吧,”他跳起来大叫,“跟我来。”
  亚历山大以最快速度迈动他肥胖的小腿,跑进走廊,得汶跟着他来到他的卧室,亚历山大打开衣橱顶上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铁制蜡台、一个短粗的蜡烛,还有一盒火柴。
  “嘿,”得汶说,“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亚历山大把蜡安到蜡台上,举到他面前,“我们要去的地方,已经被他们切断了电源。”他告诉了得汶问题的实质。
  得汶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格兰德欧夫人说的线路老化就是有意把他的注意力引开。
  “我们不能手电筒代替蜡烛吗?”得汶问。
  亚历山大摇摇头,“这样更刺激,”他坚持说,“如果你不害怕的话。”
  “我不怕。”得汶告诉他。
  但在走廊中,房子的寂静突然使他有点担心,似乎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但这不是实事,格兰德欧夫人不知道在哪里,也许和他隐居的母亲在一起,那反复无常的西蒙也许就潜伏在他们周围。塞西莉,也许,也……得汶突然希望她也和他们一起去探险。
  他跟着亚历山大走在这古老的走廊中,走廊有的地方已经褪色了,有的地方还保持明亮的红色。亚历山大举着蜡烛走在前面,像是带领着一支严肃的队伍。
  在走廊的尽头,亚历山大打开通向储藏室的门,低声说:“在这儿。”
  得汶忍不住微笑了,这正是他想来的地方。
  “看,”小孩儿把蜡举高,照亮储藏室的暗处,除了他以前看到的,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亚历山大把蜡拿得更近一点,终于,得汶在架子的后面看到一个模糊的矩形架子。
  “好好看着,”亚历山大命令他。说着他的手沿地板摸,手指抓住一个旧的木制按钮,一推。一开始,没什么动静,等了一会,得汶听到一个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木头和石头相摩擦的声音。这是一个暗门,现在,一个小窗口打开了,里面黑洞洞的。这个入口只有三四英尺大小,仅能容一个小人的钻过。从里面散发出一种又冷又潮的霉味。
  “明白了?”亚历山大大声说,“一个秘密通道。是不是很酷?”
  “我不知道从这里进去是不是安全?亚历山大。”得汶小心地说。
  “我一直从这走!”那孩子干脆地说,“有什么事?你害怕了吧!”
  不,不是害怕,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新的还不太自信的家庭成员,和一个八岁的孩子这样做,应该负一定的责任。但,在好奇心和寻找答案的心情的驱使下,他也就不顾及有可能被格兰德欧夫人发现时的后果了。
  亚历山大四脚着地爬了进去,得汶做了个深呼吸,也跟了进去。这个通道对他来说有点窄,但还能过得去。
  这个狭窄的通道在两墙中间,另一面他们可能站直身子,亚历山大把门恢复原位。“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了。”他小声说。
  在他们前面是一条向左转的小通道,亚历山大举着蜡烛在前面带路,忽明忽暗的光只能让他们看出几英寸远。有几次,得汶觉得他的脸上有蜘蛛网,他用手把它挥开,却没有用,他想他背后肯定有个大蜘蛛。
  在通道的末端,亚历山大推开了另一个门,它通向一个宽广的走廊,这里和他们卧室外的走廊不同,铺着长长的、类似东方风格的地毯,上面是一层厚厚的尘土,一进来,呛得得汶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