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宫藤深秀    更新:2021-12-04 21:26
  “呵……我这样靠着你真的没事吗?”瑞珠倒在航怀里干哑的低笑起来,航心惊胆战的望着满身血迹的瑞珠,喉咙里干了干,瑞珠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僵硬,正要挣扎起来,下一秒却已被航静静的扶了住。
  “我错了吗……?”瑞珠低着头无力的把头靠在航肩上,她原本应该是最能体会茹叶那种心情的不是吗?那种,想对别人好,却怕被别人伤害,所以就提前一步把自己全身的刺都乍起来,在别人伤害自己之前先去刺伤别人的心情——她,原本应该是最明白这种又卑劣又可笑、却也是又胆小又无奈的心情的——
  “为什么我没隅点发现茹叶的胆小和怕受伤?”眼泪渐渐淌湿那张就算是面对巨熊也未流过泪的脸,瑞珠的笑着,喃喃般的自语的问,扶住瑞珠的手微微的紧了紧,航努力想克制住自己心上翻滚起的那种又胀又痛的感觉,原本他以为自己又是在晕血,但等他从那种挣也挣不脱的酸涩感觉中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像是怕被别人抢走什么一般的紧紧抱住了瑞珠。
  [好痛……]
  瑞珠被紧勒得恍惚了一下,轻轻的抽了口气,浑身的痛楚都渐渐被一种疲惫的晕眩感觉渐渐淹没了过去——
  为什么她会忘记这种她最能体会的心情?为什么她会忘记原本的自己?
  为什么她原本以为自己变了但其实却没有变?她以为换了身子,便理所应当的拥有了可以爱人、保护人的力量,她以为她会做得比之前的那个瑞珠好,但其实她没有。
  她以为自己不同了,结果,她还是她。
  第四卷 105 瑞珠
  再次睁开眼时她又看到了茹叶那张苍白消瘦的小脸,那双细细的眉毛即使是在睡梦里也拧得紧紧的,刚开始她看到那张脸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随着苏醒渐渐恢复了痛觉的身体却让她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紧接着她开始记起自己自从那天昏倒在航面前之后其实已经过了将近十天了。
  摇摇晃晃的从茹叶上下来,瑞珠缓慢的拖着疼得要命的身子往屋外走,刚刚推开通向屋外的门,瑞珠就看到航穿着一身软绸的中衣中裤站在她面前,那双如玉造般微凉的手抬起来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瑞珠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战,航一双细柳般的眉毛立刻好看的皱了起来,下一秒瑞珠已被扶进了航的臂弯里。
  “还烧着呢……你身上疼调害吗?”
  航连扶带抱的把瑞珠拉到搭在外屋里的软塌上,拉起被子小心翼翼的给瑞珠盖好,瑞珠望着披上外衣想要再去拿药的航,忽然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低声说:
  “我不疼……这天还没亮呢,你别老顾着我,不多睡会儿到时连你也病了怎么办?”
  航回过头望了望窝在上拉着他满眼固执的瑞珠,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小声说:
  “那等天亮了你就一定要吃药了——”
  “我又不是小孩……”瑞珠微皱起眉的说了一句,航瞧了瞧依然没有松手打算的瑞珠,犹豫了半晌,终于轻声道:
  “你……你往里挪挪吧……”
  瑞珠望着眼角微微染上层薄红的航,脸上难掩喜的‘嗯’了一声,在被子里动了动,让出个空地,航又犹豫了再三,才稍稍的沾着边躺了下去,瑞珠拉着航的手一点一点腻过去。
  “你……你别靠这么近……小心我又像上次似的把你伤口碰疼了……”航有点僵硬的又往边挪了挪,有些讷讷的小声说。
  “我想挨着你……”瑞珠把头偎进被子里模糊的嘟囔道,航感觉着身边轻轻扑到脖子上的呼吸,心头略微一样的紧了紧,慢慢感觉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匀长了,航又静了会儿,慢慢的反过手,轻轻握住瑞珠一直拉着他的那只手。
  只是假装睡着的瑞珠动了动,身旁男人特有的那种清新味道混着暖烘烘的热气钻进瑞珠的鼻子,让她身上那些痛似乎都稍稍减轻了些,那日瑞珠在台阶上昏倒之后,就被人连扶带拖的就近弄进了茹叶房里,原本是航和月总管是顾虑着瑞珠提前回府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才把瑞珠放进茹叶房里,可是没想到瑞珠这一昏就连睡了两天两,一直到那边怜和惜玉跟着去狩猎山庄接人的马车招摇过市的回了府,瑞珠才算稍稍清醒一些的睁开眼,心急火燎的怜和惜玉看到自家主子就这么憋屈的在外屋里搭了个,原本立时就想让瑞珠搬回自己的院子的,但却没想到昏睡了两天都没显出一点毛病的瑞珠却在要挪地方的时候突然发起烧来,吓得府里一干人赶快把前两天都没敢请的太医急忙请到了府里,太医检查之后说估计是在搬动的过程中又扯裂了伤口,结果伤口一下感染了炎症才会起热,这下没人敢再让瑞珠挪窝,瑞珠就这样在茹叶的房里住了下来,一干人为了方便照料她,干脆就把怜阁里的下人房略微打扫了一下就住了进来。
  原本清桐等人还怕航待在瑞珠身边会晕血,但却没想到这原本稍稍闻闻血味就会吐得昏天黑地的航公租次不但没表现出半丝怯懦,反而更加衣不解带的没日没的耗在了瑞珠前,瑞珠人虽然烧着但神智却还清醒,每次换绷带时都想叫航避开但航却雷打不动一般一直陪在瑞珠前,弄得瑞珠每次看着航忍得发白的脸总是要心疼好一阵,怜和惜玉原本都是瑞珠的贴身近侍,但见了航和瑞珠的那副模样,那两人也就都知趣的故意避了,时时都留下机会让自己那虽然伤得趴在了上、却依然不老实的主子和航亲近。
  原本按瑞珠身体的底子,这一次虽然伤调害却也不应该拖得越来越厉害,但偏偏瑞珠的烧却发得奇怪,每次都在觉得快好了的时候突然就又反复了起来,相较之下反倒是里屋里的茹叶身子好的快,人虽然依然不能下,但自从那天拔光了坏血这人就眼见着慢慢有了起,再加上蕈和雁儿一直细心照料,听说两天前就已经开始可以吃肉糜粥了。
  瑞珠虽然就和茹叶隔了一墙,但这里屋外屋让像隔了一个世界一般,天气进入冬天开始变冷,月总管怕外屋大容易走风,所以特意带人挑着杆子挂起了一层加了皮的棉帐,又在棉帐里支起了火盆,粗看起来到好像是在屋子里盖了个小帐篷般,既保暖又隔音。
  这边的茹叶还不能下,蕈和雁儿又没敢告诉他瑞珠就睡在外头,所以过了这将近十天的功夫茹叶也不知道那如一块石头一般埂在他胸口的人就住在他外面,再说那边的瑞珠,白天的时候倒还没见她怎样,但到了晚上这人就不安分起来,总是睡到一半的时候就突然悄悄的起了,一语不发的挪到里屋去挤进茹叶上,第一次航半醒过来发现她不见时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但随即一找就发现瑞珠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茹叶的。
  航在一旁看得心里发酸,一同被惊起来的怜和惜玉看那样子反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先这么放着想等天亮再把自己主子叫起来,但没想到第二天天没亮瑞珠就醒过来自己又慢吞吞的挪回了外屋的上,惜玉在一旁旁敲侧击的小心问了,却发现瑞珠对头天晚上自己什么时候爬上茹叶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众人没法多说,然后到了第二天晚上瑞珠依然如法炮制,就这样每天半瑞珠都会梦游一般的挤进茹叶的被窝然后到了第二天一早就又自己走了回来,众人瞧在眼里心里明白这是自己主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一颗心还是系在里屋那人的身上,虽然怜和惜玉过去全都对茹叶心有间隙,但如今看这屋里屋外的两个人全都又是伤又是病,模样一个比一个可怜却又一个比一个倔强,这两个人心里也就渐渐生起些许的怜意,虽然她俩依然还是不喜欢那个茹叶,可眼见自己主子喜欢茹叶的这颗心恐怕是改不回来了,也就只好对里屋那个做了错事的人放下怨恨就算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姑息了去。
  瑞珠半梦游的事,这边航和怜惜玉虽然知道却全都闭口不提,那边茹叶因为喝了四儿给配的安神药总是睡得人事不醒更不知道,所以其他人也就全不清楚为什么瑞珠的病会总是好好坏坏的反复个不停,只有这一连十天几乎都是衣不解带的守在瑞珠身边的航最清楚其汁因,航把瑞珠总是闷在心里的东西看得清楚,心里,也就更是为他看到的这份清楚而伤心。
  天光大亮,怜和惜玉端着热水和毛巾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一直就没睡实的航听到响动睁开眼,看到怜和惜玉进了帐子,脸上静静的红了红,怜和惜玉见她家主子又和航公子睡在了一起,就连忙放下东西想悄悄退下去,谁知两人刚动,一直闭着眼半卧半趴的窝在被子里的瑞珠却突然慢悠悠的睁开眼,轻轻的嘟囔了一声:
  “既然都起来了又躲出去做什么……今天早上吃什么?别又是素粥,吃得我也快跟着那粥里的菜叶子一起变黄了。”
  怜和惜玉被瑞珠说得微微笑了笑,又都转身留了下来,航见瑞珠已醒,赶忙悄悄的松开瑞珠一直被他拉着的手,怜和惜玉静悄悄的服侍着瑞珠漱了口擦了脸,清桐也进来悄悄的服侍着他家主子洗漱了一番。
  刚吃过早点,四儿就端着一个白布蒙的托盘进了来,瑞珠倒是不用人劝的喝了药,但等喝完了药看到四儿紧接着拿出来的东西时瑞珠的脸上就开始变得不那看了。
  “又、又要做吗?”瑞珠面有些发白的望着四儿手里的玉石矸子,四儿面无表情的轻轻点了点头,航有些不忍的望了望脸上明显露出惧的瑞珠,想起那四儿即将要做的事,身上也不起了一层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