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作者:黯夜妖灵    更新:2021-12-04 21:07
  风影退了一步,垂首道:“谷主,我们离别谷的弟子都在等着你回去。风影迫不得已,免得离别谷被焚心教拆散分解,只好与白碧深周旋,暂时僭越,如果谷主降罪,风影愿意一死谢罪。”
  那些带着斗笠的杀手也齐声道:“弟子恭贺谷主回谷。”
  眼中渐渐充血,白碧深大喝了一声,毛发皆竖,反正逃离无望,干脆拼了性命,
  印别离无语,一剑紧似一剑,剑如急雨,密不透风,将白碧深罩于其中,一波紧似一波的剑气,让白碧深感觉到了窒息。
  咔嚓一声。
  白碧深一声惨叫,左臂被印别离砍下来,断臂处血如泉涌,剧痛难忍。
  印别离连眉头都不挑一下,剑光一抖,血珠儿溅落,然后剑花绽放,又要攻去。
  彻骨的痛楚,还有绝望的寒意,让白碧深心头升起了莫名的恐惧,死亡,还有什么比死亡让他更加恐惧的事情?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乞讨,常常看到街头饿死的尸体,他真的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路边饿殍。混入江湖时,他要出人头地,要让人闻而生畏,不想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所以他要杀人,杀死所有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他看到别人死的时候,在无限的快感中也充满了恐惧。
  现在,是他的性命岌岌可危,落于尘土的那条断臂,还在流血,断处血肉模糊,白碧深心胆俱裂,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方才这条胳膊还在自己的身体上,怎么可能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谢神通喷了一口酒:“喂,小印子,你也欠揍了是不是,砍条胳膊,也弄得和杀猪一样,满地是血,我老人家还怎么喝酒?”
  印别离面有愤愤之色,可是看情形不敢反驳,只是狠狠地瞪着白碧深,举剑就要刺去。
  心地一片绝望,白碧深横剑于颈,就要自刎。
  印别离哪里会让他自尽,飞起一脚,将白碧深手中之剑踢飞,长剑一抖,横拍过去,正好打到白碧深的心口,噗地一声,白碧深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身子晃了晃,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印别离剑又举起,照着白碧深另一条胳膊砍去。
  等等。
  列云枫连忙拦住:“印师叔,这个人留着有用……”
  滚。
  印别离低喝了一声,森然地瞪了列云枫一眼。
  上次在幻雪宫,他本来要袭击澹台梦,结果被澹台梦的吸星大法吸取了很多功力,仓皇离开后就遇到了谢神通,谢神通一见面就要收他做徒弟,印别离本来没有理会这个疯疯癫癫地老头子,可是没想到,谢神通的武功高深莫测,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印别离到哪里,谢神通就跟到哪里,绕在他身边叫徒弟。
  开始的时候,印别离总想摆脱谢神通,可是试过了几次,每次都逃不开谢神通的手心,被捉到以后,谢神通居然像打小孩子一样打他,痛是不痛,却让印别离羞愧于死。
  说来实在倒霉,这个谢神通,摆又摆脱,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印别离已然被他折磨得要崩溃了,除了对谢神通听命以外,印别离连逃跑的打算都放弃了,起码现在是逃不了,这个草庐里边,还有列云枫他们,一个谢神通已经够头疼,现在又多了列云枫和澹台梦,所以印别离就拿着白碧深泄愤。
  看到列云枫笑呵呵地阻拦,还张开闭口叫他师叔,印别离心中更气。
  谢神通喝了一口酒:“好了好了,乖孩子,不要吓唬枫儿,枫儿,这个白碧深归你了,你要怎么发落他?”
  列云枫过去封住了白碧深的穴道:“师祖,这个人我想交给另外一个人发落,大哥”他抬头叫海无言“麻烦你把他交给我爹爹。”
  谢神通一跃而下,过来拍拍印别离:“不错嘛,越来越乖了,一会儿为师带你去见你师兄,枫儿,这个人血淋淋地怎么带着走?一路上还不得让焚心教的人发现,现在图苏城可是群魔乱舞,蛇鼠横行,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列云枫眼神一扫,看到柜台后边的大酒坛了,不觉一笑:“既然送个人不容易,不如送几坛好酒吧!”
  看着海无言真的把白碧深塞进了一个酒坛子里边,白碧深犹自挣扎,可惜连哑穴都被封住了,如果能挣得脱?
  澹台梦微微叹息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坛里乾坤何成寐。去时来日皆空空,因果从不由人废。世间之人,只知为非,图一己之私,一时之乐,到最后只吞恶果,悔不当初啊。”
  她这话是说给印别离听,印别离也听出来其中的意思,把目光投向别处。
  列云枫也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惊回首一百年身,其实人生多劫,也不是没有机会让人悬崖勒马,只看到了悬崖的人,是翻然悔悟,还是一意孤行了。”
  白碧深在里边犹自动弹,列云枫过去,笑着拍拍酒坛子:“白贤弟啊,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最好识趣些,给小爷我老实点儿,不然我把你带坛子都放在火上烤,用不了一时半刻,烤得你外焦里嫩,酥脆流油,我们虽然不稀罕吃,可以拆散了喂狗。”
  海无言顺手将白碧深点了昏睡穴,然后封住坛子口:“这趟差事也用不着我,这里不能离人,辛姑娘已经把你章大哥找来了。这几坛酒,就让小章捎给卫帮主好了。”
  料峭春风可化雨
  刀,是新磨的刀,刃口锋利,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敢怒不敢言的怨愤,还有无可奈何的怒火,让印别离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修长,关节灵动,虽然瘦,但是瘦不露筋,骨肉匀称,没有一丝赘肉,这双手,不知道结果掉多少条性命,一剑刺去,就是一条亡魂飘散。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放下长剑,改用了这把刀。
  菜刀。
  命令是谢神通下的,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违抗的念头,当着那么多人,尤其还有印无忧在,印别离可不想自讨没趣,他感觉自己现在和阶下囚一样,没有什么资格去谈条件,谢神通是一个惹不起的人,如果惹毛了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真要当着儿子的面被他责打,还不如拔剑自刎。
  他印别离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印无忧在这里,印别离更不想走了,要走,也得把儿子一起带走。
  眼前,白菜萝卜,散落得满桌子都是,谢神通居然命令他来下厨做饭,印别离感觉到了绝望的难堪,他堂堂离别谷的谷主,被逼得在玄天宗的后厨做饭,一想到这儿,他握着菜刀的手死死地攥着,骨节青白。
  如果老子手里有毒药,一定毒死你们这些混账东西!
  印别离感觉自己要气爆了肚皮,可惜手里没有毒药,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学习用毒之道,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对用毒如此不屑,是因为厉娇娆?
  现在想来实在可笑,自己还认为只要将毕生精力都浸淫于剑法之中,一定能斜睨天下,傲视武林,未料到还真应了那么一句老话,强中自有强中手,遇到了谢神通,他就束手无策,只有任其摆布的份儿。
  当当当当。
  两把菜刀纷飞,印别离发泄地切着菜,他的刀法果然不错,切成的片,片片薄厚想等,切成的丝,都细如头发,他咬着牙,恨恨不已。
  灶膛里边的火,忽明忽暗,跳跃的火焰,把印无忧的脸照得通红,他蹲在灶膛前边填着木柴,可是神情有些魂不守舍,本来在这里能遇到父亲,已经让他出乎意料之外,而且父亲还是跟着师祖谢神通来的,这更让他惊讶不已,但是最让印无忧瞠目结舌的是,父亲竟然比木偶还要听话,谢神通让他去下厨做饭,印别离丝毫没有犹豫,转身就离开了大厅。
  那一瞬间,印无忧基本傻掉,望着父亲的背影,才诺诺地道:“我,我,我去生火。”
  他是木然地到了厨房,印别离根本都不看他一眼,只管自己哪里叮叮当当地切成,印无忧几次想说话,可是都只张了张嘴,不知道和父亲说些什么才好。
  灶膛上,铁锅里边的水已经烧开了,热气腾腾地冒出白色烟雾。
  印无忧鼓起了几分勇气:“爹,水开了,下米吗?”
  他说完这句话,立时满面窘色,感觉自己应该去撞墙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被掴了一耳光般地让印别离难堪。
  当。
  印别离把菜刀狠命一甩,被剁碎的菜末飞溅起来,迸了他一身都是,他骤然回身喝道:“你没长手?”
  听着父亲没有好气儿地呵斥,印无忧也不敢抬头,自己舀了米,淘了几遍后,下入锅中。
  窗外有人噗嗤一笑,只见窗子一开,贝小熙探出头来:“哈,好厉害的刀法,我今天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大材小用了,哈哈,这白菜切的,一片是一片,实在太让人佩服了,离别谷的剑法真不是吹的,等到百年大典,就可以让天下的英雄都见识一下离别谷的菜刀神功!”
  他是太过得意,笑得嘻嘻哈哈,好像肚子都笑疼了。
  印无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欠揍!”
  贝小熙哈哈大笑;“小印,你怎么听不出好赖话,我是在夸奖令尊大人,难道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我夸人还夸出错来了?”
  印无忧哼了一声:“废话。”
  他的确有些生气,不管怎么样,印别离是他的父亲,贝小熙嘲笑印别离,他心里就是不自在。
  贝小熙瞪了他一眼:“你才是非不分呢,他以前杀了那么多人,你敢说个个都是该死的吗?我现在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又没有骂人,连这个都听不下去,那以后还怎么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