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恕，真的不继续查下去了吗？”
  返回虚陵洞天的过程中，殷无忧开口问道。
  “不是不继续往下查。”
  周恕摇头道，“而是这条线，已经没有价值了。”
  “梁红袖，已经被幕后之人抛弃了，她身上的所有线索，自然也不会再有。”
  周恕继续说道，“与其在她身上再浪费时间，不如去查一查别的事情。”
  “无忧，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终究还是天外之敌，我们不可能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周恕眼中寒芒一闪。
  “唉，当初红袖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到底是谁蛊惑了她呢？”
  殷无忧感慨道。
  “不管是谁，只要让我抓住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陆文霜咬牙切齿地道。
  “会有这个机会的。”
  周恕说道。
  三人一行回到了虚陵洞天之内，殷无忧和陆文霜刚刚离开之后，华夏阁副阁主史松涛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王爷，之前我们被劫走的那一批铸兵材料，被人送回来了。”
  史松涛沉声道。
  “被人送回来了？”
  周恕眉毛一挑，“谁送回来的？”
  “不知道。”
  史松涛摇头道，“有人把东西放在了虚陵洞天的入口处，没有人看到到底是谁做的。”
  “我找蒙大将军问过了，但是他也不知道。”
  “铸兵材料你检查过了？”
  周恕问道。
  “检查过了，没有异常。但是有一点奇怪，他们送回来的铸兵材料，比我们丢的更多。”
  史松涛说道。
  “王爷，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史松涛疑惑道，“先是劫走了我们的铸兵材料，现在又给送了回来了，他们图什么呢？”
  “图什么？”
  周恕冷笑。
  对方这是在表明态度。
  表明他们并不是真的想与自己为敌，之前或许是试探，或许是失误。
  现在东西回来了，而且还给出了一个替罪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是哪有这么简单。
  他们以为杀了人，多送一些铸兵材料回来，这件事就过去了？
  别看表面上周恕不再追查，但不代表他就这么放过了那些人。
  “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周恕看向史松涛，开口道，“我上次传你的铸兵之术，你们掌握得怎么样了？”
  “大家伙都已经入门了。”
  史松涛说道，“大家伙正在尝试实操。”
  “好，带我过去看看，先天神兵的铸造效率，一定要提高。”
  周恕说道。
  妖不齐已经带着虎力妖皇和象皇，按照计划回到妖界去搞风搞雨了。
  华夏阁的先天神兵必须得供应上，他们那边的计划，才能向前推行。
  不把妖界搅合一个天翻地覆，那天外之敌的巨手，怕是不会感觉到紧张。
  等收拾完那天外巨手，把纪陆天和白芊芊接回来之后，周恕有的是时间来慢慢收拾那些跳梁小丑。
  ……
  周恕的加入，让华夏阁上下干劲十足。
  整个华夏阁的铸造效率，提升了何止一倍？
  本来一年都未必能够铸造成功一件的先天神兵，现在竟然几天就能铸造成功一件。
  这主要的功劳，自然还在周恕的身上。
  毕竟没有周恕的引导，他们是绝对做不到的。
  接下来数月时间，妖界暗中风起云涌，人族确实风平浪静。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背后的风起云涌，自然是无法尽言。
  这一日，周恕又带领着华夏阁的众铸兵师铸造完一件先天神兵，给众铸兵师短暂地放了一个假，他自己也走出铸造房，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刚刚走出铸造房，他就看到陆文霜双手抱着膝盖，坐在不远处一块青石之上。
  风吹动她的发丝，不断撩拨着她那如玉的脸颊。
  “小陆？”
  周恕笑着走了过去，“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喊我一声？”
  “是我没让史松涛他们打扰你的。”
  陆文霜抬头看向周恕，开口道，“师父，这段日子，我又去原来的地方走了走。”
  她脸上依旧带着一股哀伤。
  梁红袖的背叛和身死，对她的打击，着实不小，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依旧是没有从里面走出来。
  “小陆，这件事，不怪你。”
  周恕上前一步，把陆文霜揽进怀里，开口说道，“梁红袖的性格偏执，走到这一步，在所难免。”
  “这种事情，我们谁都预料不到。”
  “师父，我一直都觉得，红袖她不是那么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陆文霜看着周恕，肯定地说道，“是我传了她武道，这些年，她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她如果是这样的人，我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的。”
  “这些日子，我去了以前的地方，我真的发现了红袖留下的东西。”
  陆文霜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我不敢看，所以我把它们带了回来。”
  “师父，你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陆文霜有些柔弱地说道。
  自周恕认识陆文霜的时候以来，陆文霜一直都是个痴迷武道的女子，她性格坚韧，对外一直都是冷若冰霜。
  虽然后来受了入梦涂山妖王的影响，她在床笫之间另有风情，但总体来说，她还是很少露出这种柔弱的一面。
  现在她如此，让周恕心中也是一软。
  “好。”
  周恕点头道，“她留下了什么？”
  “是书信。”
  陆文霜开口说道。
  “我在以前青州的训练场那里，找到了红袖留给我的书信。”
  当年梁红袖离开京城之后，就去了青州。
  那个时候，陆文霜在青州训练自己的兵马，梁红袖，就是她的第一批班底。
  在那里，梁红袖学到了武道，也成为大夏斩妖军中的一员。
  或许对梁红袖来说，在青州学习成长的经历，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活得最有希望。
  周恕也是叹了口气，众生皆苦，谁又能例外呢？
  “拿来我看看吧。”
  周恕开口道。
  陆文霜从乾坤镯中取出一封书信。
  对于洞天境的武者来说，其实已经很少使用这种传统的书信了。
  洞天境强者，精神凝练如一，完全可以做到用精神留影。
  最简单的，就是在玉符之中留下一段讯息，只要人贴在眉心处，就能接收到那些讯息。
  这种方式，可是比手写文字来得方便多了。
  梁红袖死之前已经是洞天境强者了，她当然可以做到这种传声，但是她没有使用。
  文字，相比于那种方式，倒是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产生丝毫的灵元或者精神波动。
  换而言之，文字，有时候反倒会更加安全。
  或许这也是梁红袖选择手写书信的原因的吧。
  周恕打开信封上的火漆，然后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信纸上，写满了娟秀的小字，以字识人，能写得这一笔好字的女人，必定也是一个淡雅如菊的女子。
  只可惜……
  周恕无限感慨。
  以梁红袖的容貌和才艺，不应该走到今天这一步啊，她本来应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蛊惑了她，不知道这封信里面，会不会有答案。
  周恕低头看去。
  那封信，开口说得都是一些家长之事，主要是回忆当年和陆文霜一起修炼的事情。
  其间自然也少不了对周恕的思念。
  陆文霜听得眼圈发红，她小手紧紧抓着周恕的衣袖，用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不让自己苦了出来。
  梁红袖的信写了很多，几乎是回顾了她整个前半生。
  往后看时，信已经写到了十国演武，写到了他们在妖界挣扎求生。
  周恕的心，也随着提了起来。
  要不是陆文霜就在旁边，周恕甚至忍不住直接翻到后面，看一看她到底是被什么人蛊惑的。
  不过陆文霜心情激荡，周恕也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点地向后看去。
  “原来在那个时候，红袖就已经变了啊。”
  陆文霜喃喃自语。
  信里面，终于开始露出蛛丝马迹。
  按照梁红袖的说法，当年陆文霜和周恕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跟梁红袖接触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梁红袖选择了拒绝。
  在那之后，梁红袖的性格不断地发生变化，一直到周恕失踪，梁红袖就彻底地变了。
  她觉得周恕是被人所害，而她的实力，又不足以替周恕报仇，所以她选择了和对方合作，出卖自己，换取实力。
  但是一直写到这里，她也没有说出来，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红袖，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陆文霜低声呢喃道。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心中所爱的那个人，虽然她的做法，有些太偏激了。
  但是身为女人，陆文霜现在已经可以理解她了。
  当年周恕失踪以后，她不也是日夜修炼，为的就是能有实力查出周恕失踪的真相吗？
  只不过，她有天赋，有资源，更重要的，她是周恕的女人。
  而梁红袖，什么都没有，她只能是在背后默默地努力付出。
  “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万恶不赦的人。”
  陆文霜道。
  “人都是复杂的，又岂是善恶两个字能够简单区分清楚的。”
  周恕摇头说道，继续往下看去。
  “原来，是他！”
  周恕的瞳孔猛然收缩，眉头也是随之皱了起来。
  陆文霜的脸上也是闪过一抹诧异，“怎么会是他呢？”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向下看去。
  梁红袖加入那幕后组织之后，对方确确实实提供给她许多的资源，她的修为，也是在对方的帮助之下，攀升到了洞天之境。
  这中间，她当然也少不了帮对方做了一些事情。
  不过这次打劫铸兵材料，屠杀数千士兵，她并没有参与其中。
  或者对方也知道，梁红袖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周恕，她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周恕的事情。
  抢劫周恕的铸兵材料，让梁红袖知道了，怕是会多生事端。
  “我就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不是红袖做的！”
  陆文霜松了口气，有些欣喜地道。
  周恕暗中摇头，虽然这屠杀数千将士的事情不是她做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坏事她也是没少做。
  不管她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但是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就算是她是为了周恕，也是无法开脱的。
  当然，如今人已经死了，万事皆空，对与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这是——”
  信已经看到了最后，周恕忽然猛地起身，双目之中，光芒爆射。
  之前看到与梁红袖接触的幕后黑手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现在他的反应，足以看到他内心之中，掀起了多么大的波澜。
  “师父——”
  陆文霜也是微微惊讶，她也看到了信的内容，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红袖，是投靠了天外之敌？”
  如果说梁红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陆文霜还能替她找到开脱的理由，但是这一条，是绝对无法开脱的！
  哪怕是说她投靠了妖兽，陆文霜都能好接受一些。
  但是投靠天外之敌，那是真真正正地背叛了这一方天地啊。
  “不能说是投靠。”
  周恕摇摇头，说道，“自始至终，梁红袖怕是都不知道天外之敌的存在。”
  “这就是她最悲哀的地方，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无知不是她的错，但是她同样会因为无知受到伤害。”
  周恕沉声道，“不过她这封信，倒是起到了大作用。”
  “我本来就在找它，没想到妖不齐他们还没有逼出它的踪迹，梁红袖，就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她竟然知道它的藏身之地！如果能消灭它，梁红袖，居功大矣！就凭这一个功劳，梁红袖以前的做的那些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周恕眼神之中，精光四射。
  “小陆，你不用再伤心了，梁红袖，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从今以后，她还算是联军中人，还算是我们的同袍！”
  周恕看向陆文霜，沉声说道，“对外，你可以宣称，她是我们打入敌人内部的密探！”
  “现在，我们就要利用她用命换回来的消息，去解决了那天外之敌的手臂！”
  周恕眼神之中，杀气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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