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凯离皱起眉头，看着风，通过脑能波动将自己的疑问告诉她。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风湖空间既然已被彻底摧毁，追踪的线索就随即中断了，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快就追踪到我们的方位……”风同样通过脑能波动告诉凯离。
  可是风的话还没有说完，数十枚粒子炮弹随即呼啸着激射而来。
  凯离一把揽住风的细腰，冲天而起。随着一阵密集的巨响，藏身处的巷子随即化作光子碎片。
  “分头走！”凯离猛然将风凌空抛出包围圈，接着手中的电磁斧蓦地劈出，借着反弹的力道飞身往相反方向掠去。
  “投降，或者毁灭，这就是你们唯一的选择。”一道充满血腥的声音响彻光域，漫天的机甲战队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遮住天脉光域的大半个天空。
  凯离暴喝一声，启动自体机甲钻进千回百转的小巷里一路狂奔，然而无论他的速度有多快，身法的变化有多灵动，身后的炮弹就如同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风，你还好吧！”凯离笑道，他不想让风过分担心。
  “不好，我已经被包围了……到处都是重装机甲……”风的声音充满绝望。
  “破壁，使用破壁术，快，你先走！”凯离叫道。
  “天，我……”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凯离心头大震，身上燃起了熊熊火焰，忽然反身朝风的方向冲去。在这极速之下，在凯离的身后形成一个短暂真空。
  而周围的建筑在真空的压力下忽然倒塌，空中的重装机甲随即失控，纷纷向着四面后撤。几架撤退不及的机甲和光域建筑撞在一起，机甲攻击顿时为之一滞。
  在一堆倒塌的光子碎片中，风的双手像车轮一般挥动着，一道道壁障程序从指尖飞出，将自己勉强保护在壁障之中。
  风虽然是一名杰出的禁空突客，可是面对强大的机甲攻击，她也只能靠这种最原始的办法进行防御。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是攻击，甚至连逃脱的空隙都没有。
  凯离冲到风的跟前，风的双手依然没有停下。
  凯离出手如飞，一把抓住风的手腕冲出包围圈。
  铺天盖地的炮弹再次倾泄而来，无论他们如何动作，那些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紧紧咬住凯离和风。
  凯离再次冲进机甲群，逼人的杀气弥漫在光域空间中。
  熊熊燃烧的火焰光华流溢，随即分化、凝滞……在他的周围蓦地出现了几十个“唐·凯离”，举着同样诡异的电磁斧，在漫天的死气中分头杀进机甲群。
  这些电磁斧带着一道诡异光芒迎面劈去，所有的机甲驾驶者心胆俱裂，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电磁斧强大无匹的杀气催折下，轰然爆裂……
  凯离身子一软，顿时感到体内的能量有些无法接续，只得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杀念，趁着攻击的间隙拉着风冲出包围圈。
  “情况有些不对劲啊，他们好像总是能找到我们的准确坐标。”凯离叫道。
  “这……难道我们一直处在对手的监控之下？”风不由得一阵心惊胆跳，这一路的逃亡过程随即出现在她脑海中。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监控我们的呢？要知道，无论是谁，想破解我们的掩饰程序，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凯离说。
  “难道……是病毒？我们身上有他们种下的病毒程序？”
  在意识体上种下病毒程序，尤其是像凯离和风这样高明的禁空突客意识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风惊叫一声，立刻启动一道探测程序。
  在探测程序的扫描下，两人的意识体就像一个半透明状的晶体。
  不过，令人觉得意外的是，在凯离的意识体深处，一道结构复杂的程序树若隐若现，让凯离的意识体就像是一枚沉睡了千百年的琥珀，而那程序树就沉睡在“琥珀”中央。
  而且，更让风感到疑惑的是，在凯离意识体的表面还有一道蜈蚣状的纹路，就像是不小心留下的擦痕。
  风目瞪口呆，陷入了沉默之中。
  “有什么不对吗？”凯离感觉有些奇怪，边跑边问道。
  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惊天动地的炮声中──天脉集团和军方的机甲战队又追踪上来了。
  机甲战斗群铺天盖地，不管凯离的能量如何强大，要想凭一柄电磁斧爆掉所有战斗机甲，根本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找到原因了吗？”
  凯离身上的火焰越来越淡，自体机甲转折突破的灵动性也渐渐迟滞许多，几次都差点被身后的炮弹击个正着。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在你的意识体中……好像种植着一道奇怪的源程序……”风喃喃道。
  “什么？源程序？”凯离悚然一惊，他好像听到那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
  “还有这里……这应该就是他们总能追踪到我们的原因吧。”风的指尖闪过一道白光，轻轻按在“琥珀”的擦痕上，那擦痕忽然脱落，坠入风的掌心之中。
  “这……怎么会在我身上？”凯离惊讶道。
  “这应该是一种最新的病毒追踪程序，就是它留下我们行动的光子痕迹。”风有些犹豫的说。
  “你能肯定吗？”凯离大叫。
  “我肯定！”风咬牙道。
  “好，那就让他们去死吧！”
  凯离忽然将风向前一甩，自己却蓦地顿住脚步，将手中的电磁斧狠狠劈在最前头的机甲上。随着机甲爆炸掀起的巨大气浪，他反身冲向风的落点。
  凯离从骷髅耳环中取出一架蚊子机甲，冲着风大叫：“将程序给我，快！”
  他瞬间将病毒程序输入蚊子机甲的微细光脑中，趁着爆炸弥漫开来的气浪，将蚊子机甲甩向天空，消失在茫茫光域之中。
  机甲战队的光脑屏幕上，一道闪烁的红色光斑极速移动，重装机甲群迅速调整了追踪坐标，跟随蚊子机甲消失的方向潮水般扑去，而密集的粒子炮弹在前方阵地，形成了一片绝对死地。
  蚊子机甲很快就将被他们包围、摧毁。
  凯离身上蓝芒一闪，拉起风的手靠近天脉光域的系统后台。
  后台登入口的隐秘角落里，光域壁障上又被风挖出了一个洞。两人在闪身突进系统后，立刻用伪装程序将洞口掩盖好，随即消失在后台建筑中。
  凯离所料不差，天脉光域的系统后台相较于外面而言，反而平静许多。看来天脉集团已经将绝大部分的力量，都投入追捕行动当中去了。
  两人很轻松就进入了系统后台的数据库。数据库显然经过了大清理，除了一些必要系统程序外，连原来一些无关紧要的档都被清理干净了。
  系统越干净，也就意味着这里越安全。
  凯离长舒了口气，伸展四肢，懒洋洋的躺在数据库地板上。
  风的眼睛里闪烁迷离光芒，如梦似幻的看着凯离。
  凯离打了个哈欠，玩笑道：“哎，拜托你醒醒，你这样子，该不会是看上了我吧？”
  风面色微红，别过脸去，“我觉得……你一定不是人……在你的身上肯定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我？不是人？你疯啦？”凯离差点晕倒。
  “你不应该是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一道病毒程序。”风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严肃的表情让凯离心里一阵发毛。
  “天，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凯离头都大了，伸手去摸风的额头，却被风闪躲过去了。
  “你还记得，我是怎样在你身上找到那追踪程序的吗？”
  风指头飞动，利用游离光子能量在瞬间构结一道扫描程序。
  在这道扫描程序的全息图像上，凯离的意识体就像是一个人形水晶球。水晶球通体瓦蓝，只是在上面遍布着树枝状的血丝。
  乍看之下那些血丝的分布很无序，可是在风和凯离的眼中，那分明就是一道复杂的程序树，而且是一道超出联盟科技解析能力的程序树。
  凯离不由得愣住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实的面对自己。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顿时不由得冷汗直冒。
  他知道风的判断一定没错，自己确实是一道程序。准确的说，应该是一道程控下的意识体。那声发自他灵魂深处的呼唤，就是来自这道诡异的程序。
  而且，就凯离自身的反应看来，这道程序已经和他的意识体血脉相连，再也无法彼此分割了……
  凯离的脑海中滑过一道闪电，冈嘎和卡帕的身影瞬即出现。
  冈嘎和卡帕就是程控下的意识体，他们称凯离为兄弟，而他们就是凯离现在唯一所能确定的两个黑暗幽灵。依次推论，那自己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黑暗幽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程序的奴隶，变成程序主人的杀人工具！找了大半天的黑暗幽灵，最后却找到了自己头上，这真是绝妙的讽刺……”一想到这，凯离不由得冷汗淋漓。
  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却只有祈求上帝保佑，祈求那条神奇的项链能克制住病毒程序的魔力，让他不至于彻底迷失心智。
  可是，这种拉锯战似的相互克制又能延续多久呢？凯离的心中没有底。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处在无底的黑暗深渊之中，身不由己的往下沉沦。
  “你……没事吧？”
  “我没事。”凯离苦笑一声，笑声中还带着淡淡的酸楚。
  “也许是我的探测程序出了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