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毒尊沙龙
作者:铁旗    更新:2021-12-04 11:51
  王猛皱了皱眉头,喃喃道:“玄木令主?便是那武功天下第一人吗?”他虽然有些惊诧,却不似大多数人那般震惊。他多年不涉江湖,如今重新出山,虽然听得玄木令主如何如何的厉害,也并不怎么的上心。
  赵黑子瞪着王猛,沉声道:“家师昨晚亲眼目睹王猛遭人杀害的经过。王猛既死,你自然不会是王猛。你虽然装扮得惟妙惟肖,但冒牌货就是冒牌货,终是上不得台面的。还是速速现出原形,让大伙瞧瞧你是何方神圣吧!”
  玄木令主的名字一出,几乎所有人瞧向王猛的眼神都带上了怀疑。这世上虽多鬼怪之说,但真说死人复活,却是没多少人相信的。王猛瞧着自己徒弟商良投来的狐疑的目光,忍不住一阵恼火,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也怀疑为师的身份?”商良惶恐的垂首下去,连连摇头。
  郭铁盯着王猛,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要说?”王猛哈哈一笑,道:“那位朋友所说之话,不论真实与否,终究只是一面之词。王某俯仰无愧,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即便是玄木令主就在王某面前,王某也要斗胆问上一句,因何要无故诬陷于我!”他神色激动,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这一番做作,登时将一部分人的心拉了回来。
  赵黑子顿时气结,怒道:“想家师是何等人物,又怎会诬陷于你?你分明就是假冒的王猛,居然还在狡辩……”正在此时,一声厉啸自远处传来,穿云裂石,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却是打断了赵黑子下面的话。
  “终于来了!”王猛暗叹一声,身形倏地一滑,竟到了屠夫人身边,动作快到了极点。屠夫人一直听着众人的争论,脸色并不太好,甚是苍白。她想着沙龙,想着他会不会真是自己的父亲,想着若是事实的话,自己该如何的承受……
  仕进第一个发现了王猛的举动。却见王猛一双手掌齐齐向屠夫人推去,淡黄的皮肤瞬间变成了灰色,还跳跃着点点的亮星。那星点中仿佛带着诡异的魔力,光是瞄一眼便觉冰冷刺骨的寒意传遍了全身。王猛竟要对屠夫人痛下杀手,而屠夫人却是懵懂不知,仍是呆呆的出神。
  两下距离太远,仕进却是鞭长莫及,援救不到。便在这一刹那,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最后却只剩“救人”二字。嘿的一声,仕进单足猛的踏下,一股汩汩绵绵的真气沿着地面传了过去,直通屠夫人足底涌泉穴,然后迅速的冲了上去,护住了她的心脉。
  屠夫人只觉寒风袭来,还未及反应,身子已是结实的挨了两掌。两道冰寒冻气蓦地钻进了体内,肆意破坏着,隐隐间直指心脏。她整个人霎时不能动弹,却是冻僵了,只余心窝处尚有几分暖意。“那东西怎么没有半点效果呢?……”失去意识前,屠夫人脑中忽地掠过这个想法。
  王猛双掌乍一触及屠夫人身体,便觉阵阵波纹荡来,似乎掌下是一团棉花一般,竟将他的掌力吸收了三成。“她穿了护身宝衣?嘿嘿,再厉害的宝衣也救不了你的!”他想着,冷笑一声,马上缩手退开。事情已了,王猛也不想多留,足尖用力,身形闪电般的掠向了宫外。
  “你也吃我一掌吧!”耳边传来这淡淡的声音,同时一阵凉风拂了过来,王猛顿时大惊失色。心念电转间,他身子猛地扭转过来,双掌似缓实快的推了出去,竟是鼓足了全身功力。这一次,他的手掌仿佛涨大了一倍,颜色更加的深沉,就像两截黝黑的枯木。这一瞬间,王猛只觉自己武功达到了昔年梦寐以求的境界。“单此一刻,便足以告慰平生,虽死无憾了!”他心头宁静,微微的笑了。
  王猛瞧清了对手的模样。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不带一丝火气的招数,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包容在那修长的手掌上。两人无声无息的对了一掌,王猛只觉所有奔涌而出的劲道都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知道,即便自己练到极至,也不会是眼前青年的对手。他也知道,对方虽没有刻意用劲,但反震的力道,已足够使自己身上数处经脉断裂,自己是撑不了多久了。因此,他强提一口真气,飞身退去,眨眼间出了问道宫。
  说时长,那时快,在场之人正在为远处的啸声猜疑不定时,却只见人影闪动,瞬息万变,再定睛瞧去时,场中已是少了王猛的身影,而屠夫人则满脸冻青,砰的一下身子僵直的倒在了地上。白楼眼睛尖利,即刻高声喊道:“快些救人!”他飞快的朝屠夫人奔去,心却是要蹦了出来。但还未近得屠夫人身,人却给众崆峒弟子堵在了外面。郭铁与赵黑子对视一眼,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情势变化太快,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在场的英雄豪杰们都目瞪口呆的瞧着乱成一团的灵堂。在仕进三人四周之人却将目光盯在了三人身上。他们方才都觉得眼睛一花,似乎有人从自己身边飞过,微风吹过,脖子都还凉丝丝的,但再眨眼时,仕进却又一脸沉静的站在原地,仿佛从未挪动过。
  含笑略带担忧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屠夫人会不会有事?”冰儿也睁着大眼睛,满脸的好奇。仕进摇了摇头,低叹道:“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掉的!嘿嘿,机关算尽,到头来恐怕只是闹剧一场而已!”他心头澄净,忽然间想通了事情的关键。
  灵堂前是一大庭院,院中摆满了素席,众人散落的站在其中,都满心疑惑的瞄着灵堂之内,纷纷猜测发生了何事。就在此时,敞开的大门处刮进了一股狂风,直冲灵堂。沿途所在,无论桌椅菜肴,还是下盘稳健的江湖豪杰,皆是倒摔出去,撞入了旁边的席位中。稍远处之人侥幸避过了这一劫,都惊骇的盯向那阵狂风,隐约可见其中裹着一道灰影。
  灵堂前的白楼正自心焦如焚,瞧到此等情景,也不禁心头凛然。他随手往腰间一抹,脆响声中,人已是持着软剑拦在了灰影前进的路上。他沉喝一声:“来人止步!”与此同时,崆峒派数名功力精深的长老也跃了出来,拦在了堂前。丐帮帮主鲍云楼却慢了一步,但他也手执打狗棒,凝势以待。众人都瞧出了来人武功奇高,在场之人单打独斗,根本无人是其对手。
  灰影顿时止步,现出了身形。众人定睛一看,来人灰色长袍,头发随意披散,高瘦的身躯却透着一股强悍无比的气势。但再瞧时,人们又不禁诧然,来人面容枯槁,满是皱纹,却像是一百多岁的垂暮之人,与他散发出来的威势委实太不相符。然而,当众人瞧到来人眼睛时,却都释然了。那人眼睛异常深邃,就如那无底深潭一般,幽深清寒,却又散发着阵阵精光,慑人心神。有了这双眼睛,他给人的垂暮之感顿时荡然无存,脸上的皱纹也成了睿智的象征。
  灰袍人扫了拦路的众人一眼,神情不屑,讥诮道:“堂堂的昆仑正道不学,偏要练什么奇诡之学,嘿嘿,想来你这一生也就只能到这个境地了。”他说的正是白楼。白楼神色一变,持着软剑的手微微的震颤一下。他自幼聪颖,拜入昆仑之后进境是一日千里,但半途却喜欢上了快捷诡异的软剑,于是全心钻研,将其他的功法抛诸脑后。前任昆仑掌门就曾叹息道:“若非昆仑于黄山上死伤惨重,派中更无他人可托,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传位给你的。”言下之意,却是不赞同白楼的做法。想起往事,白楼瞧向灰袍人的眼神更加凌厉,充满了警惕。
  “嘿嘿,想不到丐帮如今竟堕落到了如此地步。脚步漂浮,内气不纯,身体亏虚,堂堂的丐帮帮主却是如此脓包的角色,还不如当年丐帮的一名七袋弟子!可悲,可叹!”灰袍人一眼便认出了鲍云楼手中的打狗棒,当下出言讽刺。鲍云楼脸色涨红,瞥了随他而来的那名少*妇一眼,心中顿时起了些许埋怨。
  灰袍人抬眼瞄了瞄一片素白的灵堂,低声对面前的崆峒长老道:“这是为你们掌门设的灵堂?”他语气中已无讥讽之意,换之深深的感慨。一名老成持重的崆峒长老忙道:“正是!不知前辈前来,所为何事?若是吊唁,今日敝派屡出惊变,一时还无法依礼接待客人,还请前辈见谅!”
  灰袍人脸色一变,道:“那你们的掌门夫人呢?崆峒派究竟发生了何事?快说!”话语中狂傲不羁之气表露无遗。答话的还是那名老成的长老:“前辈,此事是我崆峒私事,请恕晚辈不能相告!”他心中不免暗忖:“今日发生之事,似乎都是指向了掌门夫人,莫非当中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灰袍人透着人缝,隐约瞥到了倒在地上的屠夫人。他心头一紧,沉声道:“那人是不是你们掌门夫人?”话中咄咄逼人之势更甚。白楼眉头一跳,忽地想到了一个可能。他忙道:“前辈可是当年大名鼎鼎的毒尊者沙龙?”
  来人正是沙龙。他斜眼瞄了白楼一下,冷声道:“是便又如何?你莫非想替你的长辈报仇?”那披散的黑发随风飘飘,他整个人顿时充满了一种张狂的气势,似乎又回到了昔日叱咤风云的时代。所有人都震惊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只听说过当年的黄山之战,只知那一战是血肉纷飞,惨烈无比,至于如何的激烈法,他们却是不得而知了。本来卜安风所说之事,众人都将信将疑,想不到如今传说中的人物竟真的出现了。
  白楼脸色一沉,道:“报仇之说暂且不提,你抛妻弃女,无情无义,今日我便先跟你算一算这笔帐!”沙龙神色一黯,马上又大笑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小辈来插嘴!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白楼冷声道:“你休想过去!”鲍云楼也喝道:“要想过去,先过我这一关!”崆峒派此时更跃出了十数名老者,将沙龙团团围住。得知沙龙便是当年的毒尊之后,联想到屠洪亭之死,崆峒众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沙龙离开的。沙龙脸色愈见的阴沉,眼中的杀意更是越来越浓。他寒声道:“我数三声,再不让道,我惟有破誓出手!一……二……”数字慢慢的从他嘴里蹦出,字字透着冷意。
  郭铁神色变幻不定,瞧着沙龙,却始终没有出声。赵黑子则是将普门扯到一边,护在了身后,生怕伤到了他。白楼攥紧剑柄,手心却满是冷汗。鲍云楼只觉胸膛闷得难受,尚未出手,已感觉力不从心了。崆峒众人也是无比的紧张。现场的气氛顿时沉闷到了极点,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三……”沙龙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字。便在这一触即发之际,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耳中:“且慢!”沙龙神情微变,转眼瞄了过去。只见一名温和的青年慢慢的行了过来,正是仕进。
  众人目光都定在仕进身上,想瞧瞧敢阻拦毒尊沙龙之人究竟乃何方神圣。他们都失望了,仕进看上去不过是一名普通青年而已。但路上之人都下意识的给仕进让开了道,似乎事情本就该如此。便连那些围着沙龙的崆峒老者也都默默的退开,让仕进过去。
  仕进瞧着沙龙,淡然道:“你托我之事,我已经完成!但现下看来,似乎已经多余了。”沙龙神色变幻,沉声道:“谢谢!事情出了点意外,所以我才提前出来的。”他现在已瞧不出仕进的深浅,说话间不由得谨慎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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