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弃城
作者:无齿盗贼    更新:2021-12-04 11:42
  幽幽地睁开眼睛,辛迪娅第一眼看到的是粉红色的罗帐。
  几乎是立刻跳起来,因为她想起了昏倒前的最后一幕——父亲史蒂文森的忽然出现让她觉得事情很不妙,然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房间的布局很熟悉,且亲切,只有家,才能让人产生这样感觉,这里是辛迪娅自小到大的闺房,然而她却差点再次晕倒过去。
  在不应该在家的时候,她却回到了家里。
  她当然清楚,这是父亲与家族的杰作,他们不愿意看着自己陪那位原本是帝国大红人,但如今已无利用价值的丹尼斯死在一起。
  没有任何的犹豫,辛迪娅冲过去将房门打开,但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却又停了下来。
  都现在这种境地了,还能怎么样?
  家族的人肯定不会再让自己跑掉,再说了,就算能溜出家族,又如何回到米其斯去。遥远的路途中,满是凶残暴戾的变异魔兽。如非帝国精英飞行队这样的团体,根本不可能活着到达那里。
  颓然坐倒门边,辛迪娅心中满是懊恼。
  与慕容天一样,在米其斯的半年中,辛迪娅早把那里当成另一个家。以志愿勇士身份加入米其斯的她,在那里才感受到民众们发自内心的敬爱,可以真心地为别人做点实事,而非总是拈花家族千金小姐那样被养在温室之中。
  米其斯还是她的避风港,没有家族的逼婚压力,没有数之不尽为了她的美色与家族势力而纠缠身旁地讨厌苍蝇。
  但现在,她已在千里之外的家族里。无法在米其斯的人们最需要的时候,为他们贡献一点点地力量。
  尽管这里是她的家,有着数万庞大数目的族人,孤独感却油然而生。总像缺少了些什么。
  她蓦地想起了那位色狼上司,不,应该说是曾经的色狼上司。
  从解决美人鱼事件开始,辛迪娅就渐渐地发现,他并非想象中那么的讨厌。尤其是在魔兽暴动期间,他比任何人都来得努力正经,往日的油滑轻浮再也看不见。
  在那段日子里,他总会全神贯注地与自己探讨战术对策,认真地听取意见,印象中猥亵与好色的眼神。被对胜利的渴望完全取代。
  多次的并肩作战,解决一**的危机之后,辛迪娅地警戒之心早已在无形中消除。相反。在不知不觉间,那个原先最讨厌的男子,却已成为最可信赖的伙伴。
  伙伴?
  对整日在家族压力之下,任何事都处处谨慎,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仅有一点自由地辛迪娅而言。这个词语应该是第一次在她生命中出现,而且还是她之前绝对意向不到的。
  辛迪娅忽地为他担忧起来,在调走一批高官后。米其斯将面临一段为时不短的调节期,他无疑得承受更重的压力。
  原本就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的他,是否能熬得下去?
  如果此刻还在米其斯地话,辛迪娅肯定他会笑着说:“不要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他已经说过无数遍,但每次听到,辛迪娅都会觉得浮躁的心情平静下来,希望重新燃起。
  无论处境多么恶劣。碰上怎样地危机,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第一时间为别人打气,即使自身肩上的担子是没人能想象到的重。
  辛迪娅想到此心里不禁一暖,然后大为惶恐,因为她发觉自己竟然对慕容天产生了难言的好感与莫名的关切。
  以前从梦中醒来,她首先想到的总是那位曾在鲸吞肚中患难与共,心有灵犀的神秘男子史密斯。可是近段时间以来,她睁开眼睛时最为频繁地想到的第一个人,却渐渐换成了上司。
  她觉得这样很不妥,于是不愿接受事实地辛迪娅开始彷徨,并且挣扎着试图将这归结为自己只是关心米其斯的人们,因为他们的命运,是与上司息息相关的。
  但真的是这样吗?为何史密斯的影子越来越淡,而上司那张笑脸却越来越清晰呢?辛迪娅开始迷茫。
  “从姐?”
  一位精灵族的清秀侍女出现在门口处,见到呆坐地上,脸色忽晴忽暗的辛迪娅,吃了一惊,掩口低呼道。
  辛迪娅如梦初醒,强提精神道:“奎琳?”
  这位精灵侍女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下人,善解人意且忠心不二,除了三哥西德尼外,也许是唯一知心的人了。
  奎琳忙将辛迪娅从地上扶起来,关心的道:“小姐,你怎么了?”
  辛迪娅努力尝试着将慕容天的笑脸从脑中抹去,淡淡的道:“没什么,奎琳,你有事找我吗?”好看的。101du。整理收藏
  奎琳点头道道:“嗯,是这样的,家主说等你醒来之后,让我将一样东西交给你。”
  辛迪娅疑惑道:“什么东西?”
  奎琳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我也不清楚,但家主说是米其斯的丹尼斯大人嘱咐他转交给你的。”
  辛迪娅几乎是立刻拿过奎琳手中的锦盒,快得让精灵侍女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姐的反应那么强烈。
  锦盒打开,一颗龙眼大的明珠静静地躺于其内,散发出漂亮幽幽蓝光。
  灵犀之珠!
  辛迪娅的脑中顿时只剩下一片空白。
  淫荡无耻,猥亵下流的色狼上司丹尼斯。
  宽厚大方,温和善良的知心之交史密斯。
  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在辛迪娅眼前渐渐模糊,最后竟然幻化在一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丹尼斯离开的时候,史密斯也总是不在。丹尼斯回来后。史密斯也总是会随时出现。
  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辛迪娅忽然想哭,原来,再好地灵犀之珠。也比不上两颗灵犀相通的心!
  ————————
  “卜扑……”
  一只小鸟扇动翅膀从窗口钻进来,它的脚上,绑着一个通信卷轴。
  慕容天大为讶异,在暴动中,横行的魔兽早将米其斯与其他地方地海陆空通道完全封锁,只要任何带有灵力痕迹的人或物品出现,都会遭遇魔兽的群起而攻之,通信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很快地他发现这不是一只由通信术士制造的普通灵力鸟,而是活生生的灵宠。
  缪姬的信天鸽蓝蓝。她最喜爱的小宠物之一!
  以前与慕容天经常分割两地,蓝蓝便成了倾诉彼此相思之情的最好工具。
  “斗通!”
  蓝蓝的身上已伤痕累累,一只翅膀甚至失去了不少羽毛。在穿进窗子后,再也支持不住,直直倒栽下来。
  慕容天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顾不得看卷轴上地内容。急呼道:“给我请一位兽医过来,以最快的速度!”
  “是!”
  城守府外的一位驯兽师当即领命而去,不多会。便带了一位兽医回来。
  兽医地职业性质与神官有些类似,不同的是神官治疗的是人,而兽医能帮助的对象只是灵宠,除此之外兽医还能制造灵宠使用的药物如恢复丹等。由于人类与灵宠地身体结果不同,丹药是不能混用的。
  先将几颗红色的治疗兽丹塞进蓝蓝口中,然后兽医手上冒出阵阵白光,将它笼罩在内。
  治疗此种小体积地灵宠,对兽医而言并不算多困难。数分钟之后,蓝蓝便爬了起来。“叽”“叽”地轻叫了两声,只是精神有些萎糜。
  兽医手中的白光散去,对慕容天道:“城守大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它穿越海洋时被飞行系魔兽攻击受了伤,勉强支撑到这里,身体过于疲累,需要修养几天。这里有些恢复丹,给它每天吃三颗,能痊愈得更快一些。”说话间,他递过来几个瓶子。
  慕容天听得蓝蓝没事,松了口气,接过瓶子道:“好的,麻烦了。”
  “城守大人严重,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我先告退。”他看到了蓝蓝脚上的卷轴,而且用灵宠代替灵力鸟作为通信工具,看来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说不定与战机相关,不容耽误,简单地交代完话后,便识趣地离开。
  慕容天展开卷轴,里面却是最简单原始的文字。他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如果以声音或光象作为载体的话,那么卷轴蕴含的魔力便得强上不少,容易吸引魔兽地注意,从而使蓝蓝遭受攻击的几率增加。
  “黑脸鬼:”
  看到繆姬特有的称呼,慕容天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是我给你寄的第七十三个卷轴了,之前的全部石沉大海,据通信术士的人宠感应,他制造的灵力鸟全数在去途中被魔兽击落,想来那些卷轴你都没能收到。最后我只好让蓝蓝冒险了,希望它能将卷轴送到你的手上。你这个笨蛋,超级大笨蛋,你为什么要留在米其斯不回来?你这是找死,懂不懂?”
  慕容天苦笑一下,像缪姬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又那里会了解自己肩上的重任。
  “我想去米其斯找你,但父亲坚决不让,叫人将我看得死死的,我跑了几次,可惜都未能成功……”
  ………如果你收到了信,不用回了,蓝蓝再穿过一次海域太危险。再说了,让它代替我,在那边陪着你也好。最后,听着,黑脸鬼,不能死,绝不能死!你要是死在米其斯的话,我到地狱也要找你算账!”
  一封信很简单,没有情人间生离死别,肝肠寸断的千言万语,繆姬甚至连一些不该说的不详之话都没有避讳。但这正是龙女的风格,敢爱敢恨的她不会像寻常女子那样说一个爱字,只是隐藏在那粗鲁词汇,字里行间下的柔情,却足以将心如铁石的硬汉融化。
  慕容天握着手中的卷轴,久久没有说话。
  短短时间内,繆姬已寄了七十三个卷轴,并且多次逃跑,欲不顾危险到米其斯来,以她直白冲动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说谎的,也随时做得出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话确实不错啊!
  死在这里并没什么,但如果想到有位深情的女子在远方等着,在得知噩讯后会伤心欲绝,甚至不惜轻生追随爱人到地下之时,慕容天就不能做到置生死度外了。
  没错,不能死,必须活着,活得好好的,然后回去与心爱的人儿团聚!
  ————————
  次日每三天一度的战略会议如期召开。
  主帅营长一片愁云惨淡,死气沉沉。
  部分官员的背弃确实激发了士兵们的士气,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但光有士气显然还不够,敌我力量悬殊的局面依旧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变。米其斯还是不断地失利,到现在为止,西北最近的防线已缩至仅剩两条,岌岌可危。一旦剩下的两条防线失守,那么首当其冲的鲁瑟将会面临洗城之灾,其他方向各城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可以这么说,如今的米其斯,距离兵临城下只剩一步之遥。
  不难想象,在如此糟糕的战况下,还有哪位将领会有好心情?
  众将已齐聚,不过主帅还是迟迟没有出现,这让他们觉得有点奇怪。要知道,往日的战略会议,来得最早的人通常都是慕容天。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之时,慕容天大踏步从营帐后走出,朗声道:“各位,今天的会议上,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提议!”
  在这种几乎是无药可救的局势下,还有什么提议能扭转灭城命运呢?几乎没有人相信奇迹会发生,因此只是勉提精神。
  但慕容天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像被针刺到那样跳起来,差点没被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