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周大烟斗    更新:2021-12-04 10:06
  那稽枫亭先道:“支七,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方才我与神女正共赴云雨,你一叫醒为何是这般模样?”
  那金乐棠也道:“对也,我方才明明与神女双修,正悟那性身之法。”
  两人都说与神女相会,话音方落,各自望了对方一眼。支七本想把狐仙之事说出,但恐这二人是富贵子弟,回后央请高人,到时反为不好。便编了套说辞,道:“你们着了山魅所诱,差些丧失元阳。”
  稽枫亭尚是不信,道:“那来的山魅,明明是神女呀,方才那牙床华屋,这儿是荒山野外,你莫要欺我!”
  支七见他不信,便把地下两节枯木指向两人看,两人见那枯木如人般高,有一裂缝正应跨下,一片污白之物,顿时脸上大惭。金乐棠与支七道:“多谢支兄了,没想到这山魅如此厉害,竟能晓我俩心中所想。支兄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午间让支兄见笑了。”
  支七道:“不用谢,倒是二兄那两个仆人,见二兄不在,以为让我害了,嚷着要去告官呢。”
  稽枫亭脸色苍白,喃喃道:“支兄莫和下人一般见识。只是那山魅如此可恨,支七可曾拿它得着?”
  支七见他心生寻仇之心,暗叫不好,忙道:“稽兄,那山魅善于变化,我只是把吓它走,要想拿它却难。而且这山魅乃山灵所化,除之不尽,要想灭它,当移平这巫山,怕是为难。”又道:“二兄速随我回那斜坡吧。”
  二人默然,但那身子经方才一阵梦淫,又吃了山风吹体,虽堪行路,但不住的抽挛,一个不小心,便要坠个粉身碎骨。无奈之下,支七又因方才说了吓退山魅,显明他也有些本领,便把两人挟起,飞过岩壁,落在那斜坡之上。
  那两个仆人见得少爷归来,自是大喜,连声呼叫,一齐上前相搀扶住。又见二位少爷那脸色苍白吓人,双唇发紫,身子儿不时抽挛,握手往额上一探,都如烫火般,便与支七问道是何缘故。支七又把那番说辞说了一遍,又吩咐他等天明后下山,寻个岐黄妙手,好生料理二位少爷身子。两个仆人又是一番相谢,那金乐棠半躺身,道:“支兄,此次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不然想必我与枫亭兄便命丧这里。若有到江浙松江府,便说我名字,自当有人引路,到时再为兄洗尘摆宴。”
  稽枫亭半喘了口气,也是这般说道,到时自当厚谢。支七自是谢过好意,又见天色渐明,索性好人做到底,帮两个僮仆把二个少爷搬弄到山脚下。又用手劈了几根木棒,权作担架,好让稽枫亭与金乐棠躺上休息,所幸两人都是瘦弱身板,那两个粗壮仆人抬起来倒不觉重。只有那金乐棠见支七能腾能飞,手劈大树如刀切豆腐,便又嚷嚷道说要拜他为师,不学那双修之术,学这腾飞之能。
  支七催说他自己也在寻仙访佛,那敢为人之师。一意别过二人,只道来日有缘再聚。待见二个仆人渐担渐远,自沿着江畔一路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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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回 初人马坝曾逢佛 正一静渊欲诛狐1
  这支七,连日顺江而行,逢山则遍寻一番,自采些果籽,餐霞饮露,倒也悠闲。这蜀中多有洞天福地,名教设宗,地仙收徒。也多荒壑险穴,巨妖盘踞,鬼怪暗行。夜间飞剑腾空,紫碧金黄、白赤朱蓝,诸色皆有,有长达数尺,也有如指之宽,都显出非凡气势、正道玄光。
  支七行了数日,一路逢人则问可识得一辟支佛,那料都以为问的是得道高僧,言了数个,有峨嵋山的宝掌长老、昙陀神尼;金佛山的圆明头陀之类,再次便是支七所问之处,有一些小庵小寺的主持监院。支七见了数个,一语起辟支二字,多半咄之以鼻,云是小乘之道;有一些倒招见了支支一番,问道可是要请他前去降邪镇妖,银子相付;或是有红丸春丹,低价相售。但听得支七要问这佛法,说甚识海、空性种种,便借个口,把支七打发出来。
  这一日支七行到一镇。这镇虽不大,但在江边,倒也有商贾游客,码头市肆,名叫悦来镇。只见街上川女佳丽秀色,着彩披靓,数步一香风,又有不少无赖少年,或油头滑脸、或羞涩、或放荡,或衣裳华丽、或磨白旧衣,都各跟了些女子之后,嬉戏欢笑,把言语骚扰,趁个人多便挤蹱一二。
  支七那鼻嗅得这脂粉香味,好些惬意,俱摄进了识海之中,在街上也兜兜转转一番。先寻了些药铺,把这数日山上采来一些药草卖了,换得银子一锭。再找了个饭店,坐在近门口那桌,吆上小二,问了菜价,要上一碗灯影牛肉,一壶茶水,便脸望街道,慢慢吞嚼。
  近晚时份,这上街挑菜市鱼的人渐多起来,老妇童叟,挎篮的挎篮、拎布裹的拎布裹、挑菜的挑挑、割猪肉的割猪肉,吆吆喝喝,好不热闹。一阵喧喧嚷嚷自街上头传来,那街中男女,都停下手中活儿,纷把脚垫起,抑头观望,指指点点。支七正嚼吃之间,忙问了正在奔出门的小二,道:“小二,都看些啥?”
  那小二道:“客倌,那会说人话的猴子又进镇卖山果药根。”
  支七也窜出了门口,只见那人群边围边行之中,有一混身长毛、高颧隆额、凹眼凸碧、阔嘴扁鼻的猿人,手长过膝,毛覆满面,披了一条兽布如裙,双足半曲而行。一肩挎着一大竹编篮子,有些碧圆红尖垒出外面,想必就是小二说的山果。
  待那猿人寻个空位摆下,便是在这饭店门口,那些男女老少都拥了上来,纷道:“老猴子,今日又有啥山果药根好卖?”
  一个公子哥儿,哟叫一声,挤开了人围,拿出一锭银子,道:“你给爷们翻上一通筋斗,这银子,就归你了!”说罢,那些看客都哈哈大笑,少女们也是掩嘴莺咛。那公子哥儿自个得意,摇头晃脑,身后那一二仆人也拍手附和。
  那猿人怪叫一声,把大手一扫,连那银子扫飞半空,怪腔学那公子哥儿说道:“我给你两锭,你给爷我翻一个。”自兽裙中果然掏出两锭银子,冲公子哥儿晃了晃。看客更是哄然大笑,都道这猿人好些有钱,藏在后面那些看客更是叫嚷着公子哥儿翻个来看。
  公子哥儿脸上大怒,叫道:“你这猴子,那来的银子,莫不是偷来的。”又与两个仆人道:“把这猴子拿下,送到吴大人那严刑酷打。”
  那两个仆人应声便要冲上前,那料看客中有一个老妪之声叫道:“谁说有银子就是偷来的,那你的不也是偷来的。”那些看客都应声附和,对那公子哥儿指头点手,又有人说这猿人在这兜售了奇异山果、无名药草,有一月之余,赚上二锭银子也是正常。那公子哥儿教众人叫嚷一番,懊恼率了仆人而去。
  待那公子哥儿走后,那一干看客散的散,走的走,只余了几个在猿人摊上挑买东西。想必这猿人在此兜售已有时日,三两下便一扫而空,自嚼了个果子便向镇外走去。支七见那猿人甚是古怪,便付了菜钱,跟随在后。
  正出了镇外,那猿人一路西下,眼看向一上山头走去。方行了不远,一彪人马追了上来,当头的正是那公子哥儿,又有一番僧打扮,手执法轮并肩而来。那公子哥儿赶在当前,指了那猿人与番僧道:“伽罗叉上师,便是这个妖怪。”
  那猿人碧眼翻白,怪腔叫道:“爷我有名有姓,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公子哥儿脸上阴阴一怒,与那伽罗叉番僧道:“上师,你看这妖人,人不人,猿不猿的,又口出狂言,在街上抵毁上师所尊的金刚乘。”
  那伽罗叉番僧身着红喇嘛衣,耳挂了白森森二个骨环,项上又有一串人头链子。长得是油头大脑,黑粗皮肤,只把口张开,露出一排黄垢大牙,啧啧有声,道:“好好!佛爷正要祭练一样宝贝,你把灵魂借我,佛爷定下世渡你入门。”
  猿人也不分辨那公子哥儿栽赃之话,把长手一托腮打量那伽罗叉番僧一眼,怪腔道:“你这番僧,又来唬人。灵魂给了你,那还有下世,不如你把灵魂给我,我下世渡你。”
  支七藏在一旁树后,听得分明,顿生疑惑,暗道我自修了识海宝珠,似觉三魂七魄全然无用,如是累赘,但不知是何缘由。便跳了出来,向当中那伽罗叉番僧拱手道:“这位高僧,莫听了小人之话,我适才在街中见得分明。是那公子想调戏这位不成,反教众人羞辱。”
  那公子哥儿眉上一跳,喝道:“我早见你在一旁鼠头鼠脑,不是好人,原来是同伙。上师,我爹爹每月供奉佛爷,礼佛爷为上宾,小的那敢乱讲。”
  那伽罗叉番僧,粗大鼻孔嗯了一声,道:“少爷你且放心,来的不过是一个鼠精,倒是那猿人,看不出根源。待佛爷试上一试。”粗大手掌当胸一推,显出一大手印,有金光赫赫如轮,往猿人摄去。又左右耳那骨环一跳,化为二根森森骨剌,一前一后向支七飞来。
  支七忙跳叫一声道:“这位高僧,在下只是想请教灵魂之说。”但话尚未说完,那骨剌眼见要穿体而过,急忙往地下一遁。二根骨剌如鱼相贯,也追了进去。支七在地下行了一圈,也未曾甩掉,急然然往地面一跳,取了阴阳珠当头打去,哐的一声,正与一根骨剌相碰。那骨剌中有一点幽光被吸了进去,另一根骨剌方才飞起,那飞出了一点幽光,顿时软坠下地。
  伽罗叉番僧大叫一声,道:“好妖怪,敢在佛爷面前摆弄这摄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