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作者:ane    更新:2021-12-04 05:25
  苏果想到昨天见面时候那男子还冷着一张脸,今天虽然依然冷,可客气了很多,很有一天一个样的味道。听他说到气息,不由想起以前的相光,那个被她搞得很狼狈的男人。见车子拐上去高速的路,她装作视而不见,上了火车也一样会遇到献殷勤的人,还不如坐这么好的专车舒服。
  那男子见苏果不说话,也冷场了好久,直到上了高速,这才又道:“冒昧请问一下苏小姐,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很好闻的味道。”
  苏果惊讶,怎么果然是个跟相光差不多的人。不由有点戏谑地笑道:“你一定弄错了,我喜欢天天洗澡没有人肉味便可,香水不用。”
  那男子“哦”了一下,没有不三不四地答话,只是开到前面没车的路段,侧脸深深看了她一眼。后面的路段他依然话很少,最多是问问这儿休息区要不要下去一下之类的话,但会时不时看她一眼,眼光很深,好像带着很多的意味。直到把苏果送到机场,看着她买好票,做好行李,走向安检,他才又道:“苏小姐,可以问你要一个联系电话吗?”
  苏果站住,微笑着看着他,很久才道:“这是我的名片,但是你也得给我你的名片作为交换。”她总觉得这个男子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所以想知道。
  那男子递过一张便笺,而不是名片,上面是他刚写的名字:墨鸦。苏果看了这个名字哑然失笑,果然一身黑,而且气质也相同,比较的酷。应该是没见过这样的一个男子,难道是以前那个苏果的情人?以前那个苏果的一身气息可并不怎么高明。
  但是为什么她会有熟悉的感觉呢?坐上飞机,难得的是旁边人不是男人,还是一个美女。可是无论多美的美女,坐到苏果旁边,一样也会被打入陪衬的地位。可是这位美女却是引起了苏果的好奇,因为她手中拿的一本书不是寻常美女常拿的时尚杂志,也不是路上随便花钱买上一张的报纸,而是一本有关遗传工程方面的专著。
  系上安全带,苏果便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双手懒懒支在胸前,掐指算计。旁人看来,还以为是一个小姑娘坐着无聊玩手指,而且旁人看着小姑娘的手指纤细圆润,小小一个玩手指的动作赏心悦目,可以手指的舞蹈来形容。
  可苏果并不轻松,不知为何,她算不到送她来机场那男子的出生之处,这还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她能算到的那男子最早的画面一直只定格在那个男子年幼时候,全身光裸,满是污泥地从泥浆堆里钻出来,瓢泼般的雨水才洗去他身上一点点污垢,他又被无情的山风打回地面,非常无助。好在那个地方的风雨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过得一会儿,那儿便风消雨歇,难得可见的几柱绿草含着露珠迎接重降的阳光。
  苏果看到,那个时候,那男孩才有办法稳稳站了起来,泥污满身中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闪亮精神,可也透着阴冷的寒光。那寒光甚至比昨晚遇见时候所见还要阴冷几分。苏果都不能想像,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有那样的深刻的寒冷。只见他走出来晃了几下后,又回去刚才起身的泥沼,伸手扒拉几下,摸出一大团也满是污秽的东西,左右转转,见附近有一水塘还算干净,他便走过去,冷静地将那些东西一一清洗出来。先出来的是一只镶红宝金累丝长命锁,这种东西她以前做玮月的时候见过,不过男孩手上那件因为镶嵌的红宝有鸡卵之大,才显异常珍贵。
  荒山野岭,加手握重宝的阴寒男孩,怎么看怎么古怪。难道是这个男孩偷了东西逃来此处?再看他又洗出一件东西,颜色润黄,底下一寸左右见方,原来是方田黄印玺。苏果以前见过的君文的一方闲章用的也是田黄,据说已经是最好的了,可是看那男孩手中田黄的色泽,竟是比君文那块还好。如果这方印玺还是老古董的话,那就价值连城了。
  苏果越看越疑心,又见那男孩洗出一件水色极好的翡翠雕龙九连环、一件汉玉含蝉、和一只远古时期的金虎符。小孩拿出最后一件的时候,苏果见他恭恭敬敬地双腿合拢跪正了,用双手珍而重之的捧着那件东西下水,不是象刚才那样用拇指搓食指抠的,而是极有耐性地捧着那东西在水中打圈,用柔和的水波缓缓涤荡上面的污垢。苏果好奇之极,凝神屏气看仔细了,终于见那男孩神色虔诚地必恭必敬地捧出手中宝物。雨后初晴的阳光正好正正地照在那方宝物上,苏果凝神一看,大惊,不由跳了起来,冲口而出:“乐履尘!”幸好腰间的安全带拦住了她,她一屁股坐回椅子,尤自怔怔发呆。男孩手中的宝物正是她做玮月时候赠给乐履尘护身的羊脂白玉观音。怎么会到了那男孩手中?而且周围看去,正是她昨天拜访过的郊外小山,男孩出来的地方,全是淤泥污秽,像是刚刚发生过山体滑坡。难道,乐履尘最后诅咒中的怨毒让他存活了上千年?
  难怪那自称墨鸦的男子看上去那么面熟,他与玮月的脸有点象,可是已经看不出他小时候的圆润线条,现在的乐履尘,看上去类似他自称的名字墨鸦,浑身带着阴寒邪恶。
  收起手指,睁开眼,见身边美女冲她和煦微笑,她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忙也冲那美女友好地一笑。那美女微笑道:“做恶梦啦?刚才看你的手指起舞,我不由想起,《红楼梦》中神仙般的女孩子玩起‘拇战’时候一定也是与你的手势一般美丽。”
  苏果听了大是中意,连忙笑道:“那我刚才跳上去又撞回来,可不可以叫沉闷的‘射覆’?”
  那美女欢然而笑,道:“你那么精灵美丽,怪不得可以与同样精灵一般的北极狐成为朋友。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抽个假期到北极拜访那些美丽的精灵,看了你的文章,我都恨不得把工作辞了现在就走。”
  苏果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笑道:“原来这张脸都那么有名了,都是编辑坏的事,我不小心把那张自己的照片给夹在狐狸照片中寄出去了,没想到他那么庸俗,居然用美人头做那么好杂志的封面。你是做遗传的吗?我有计划去大兴安岭调查动物群落,你有没有兴趣?我准备趁着现在天还没冷下来,这几天就出发。”
  那美女显然没有想到苏果会对陌生人发出邀请,有点尴尬地道:“还是没时间。要是再早几天,趁暑假时期学生休息,我或许可以调剂出来一点时间。我对居住在大兴安岭的鄂温克族语言有兴趣,曾想过退休以后,或许到那里住一段时间,将那么稀少的语言形成可以书写传授流传的文字。”
  苏果听了眼睛一亮,道:“我记得朝鲜的文字以前也是只有语言没有文字,需要用汉字的音和意来记录,五百多年前才由世宗着大臣编写出文字来,那可是很有意义的事呢。”
  两个女子趣味相投,交换了通讯方式。美女叫徐闱,三十出点头,竟然已经是一所世界名校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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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陈樨几乎是吃完中饭便迫不及待地出发去了机场,他多少长了个小心眼,没把苏果要来的消息通知罹。虽然与罹无话不谈,可是他早就看出罹对苏果有心,否则,他怎么可能对苏果的事一直那么热心。虽然是最好的朋友,但陈樨安慰自己,什么都可以出让,唯独老婆是不可以让的。
  陈樨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正好有几个省办的人也在机场等着接人,大家熟悉,聊了几句。陈樨自己也感觉到今天有点神不守舍,怕言语之间对父母的同僚有所得罪,不得不在一个电话进来时候借口出去外面独处。所有诸如心跳加速,手心发汗等现象一一在他身上出现。高考时候都没那么紧张过。让他奇怪的是,有两个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说说笑笑从车子里出来,手上倒拎着一块牌子,上面居然写着“欢迎苏果小姐”。难道还有另一个苏果?或者,苏果来此不止是看他?
  想到这个,陈樨不免失落。可还是足足等足了半个小时,等到苏果的飞机降临。但心中还是不免在想,那两个持牌男子的到达时间也是比苏果抵达时间早很多,可见他们也很重视苏果这个人。但他们究竟是哪种角度的重视呢?
  苏果很是周到,到达时候先到出口探一下头,与陈樨打个招呼,这才回去等行李。她注意到人群中有两个男子持着写着她名字的牌子,她除了陈樨,没有通知过别的人,难道是乐履尘让人来接?考虑到乐履尘的阴暗,而陈樨又是他以前最痛恨的陈姓,苏果不想让他的人与陈樨接触,干脆当作没看见。
  陈樨相信苏果出来探头时候一定已经看见那块醒目的牌子,但见她没有招呼的意思,心里很爽。终于,看见只穿着简单白衬衫,米色及膝裤的苏果背着一只双肩包走出来,长发被随随便便地用橡皮筋扎到脑后,清纯一如学生。这个时候省办的人与他拍肩说话他也没听见,全身心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点,那一点就是苏果。省办的人见陈大公子迎上一个绝色美女,非常殷勤地接过美女的双肩包,然后双眼一直不离美女地一起出去,等他们的背影消失于转弯处时,全体轰动,新闻啊。
  陈樨的千言万语等到遇见苏果的时候全哽在喉咙,嗫嚅半晌才浓缩成一句:“你几乎没变。”
  苏果并没感觉出这话有什么千钧之力,只笑了笑道:“现在赶去接阿乐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