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温瑞安    更新:2021-12-04 04:35
  很少人的笑容会这么孤苦的。
  “我如果要拿钱跟她逃跑,早就走了,还在这里干什么?……”他不是为了解释什么,只感觉到他说清楚些,恋恋的痛楚仿佛也减轻了些,“你为什么要这样傻?”
  “我……我爹……”
  “死了。”
  恋恋眼角流出了一行泪。
  “你娘……?”
  “也死了。”
  这时候,离离已发定可危了,但突然间,一人熊背虎腰,狮鼻马脸,一身湿疵,抄大扑刀杀了进来,往杜老志猛砍狠攻。
  这是呼年也——原来他给杜渐打落江中,却未死,因不熟水性,好不容易才游上岸来,水喝了个饱,命赔了一半,狼狈十分,也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赶了过来,踉社家兄弟拼死命。
  离离一旦加上了呼年也,又勉强敌住了杜老志。
  恋恋看了看战况,凄然间:“是我爹…杀了你娘?”
  “我不知道。”庄怀飞也并不十分清楚谢梦山与粱失调及上风云之间的关系、只沉痛地道:“我只知道/不是你爹,娘是不会死……”
  恋恋又流下了两行清泪。
  “也许,一切都扯平了。”她充满了歉意;身体徽微抖哆着,用手轻触他腹中的刀柄,她的手更剧烈的抖动音,“那一刀,我不是为那女人而刺的,我是因为爹才杀…你一刀的…
  …”
  庄怀飞抓住她的手,沉重的道:“我明白。”
  恋恋很珍惜的看着他,道:“我也快要死了……你却不能死。”
  庄怀飞大声说道:“谁也别说死!谁也别轻言死......”
  他已泣不成声:“永远别说死——”
  “我不行了。你不要死……”恋恋无限依恋的说:“你还有大志未酬,你原要——”
  只听“当”的一声,金光一闪,离离手上的剑,已给震飞。
  血光飞映。
  呼年也已着了一刀。
  杜老志这时抖擞神威。
  他的刀法大变。
  刀略大异。
  他现在不止用手上的两把刀,而是把身上的八把刀,不断更换、更动。更替着来用,使得刀招不住变易,令呼年也,离离无法应付,险象环生。
  这一次,在悲痛中的庄怀飞似乎没有觉察。
  恋恋却觉察了。
  她忽尔竭力叫了一声:“姑姑。”
  姑姑一直都在她身畔。
  她是恋恋的“忠仆”,只要恋恋一声令下,她就拼了老命也要将庄怀飞打杀。
  “你去帮那姑娘………”恋恋却是这样有气无力的吩咐道:“我们的事,不关她事……
  …”
  “姑姑”只好应声而去。
  她施的是雁翎刀。
  刀对刀,她居然一时敌住了杜老志。
  她跟离离、呼年也三人联手,力战杜老志!
  恋恋居然叫姑姑去帮离高。
  她的用意很明显。
  她明白庄怀飞的用心了。
  她旨在说明:离离无涉于她和庄怀飞之间的感情……
  这就够了!
  她和庄怀飞依然是一对恋人,无人能替代,无人能破坏,无人能参与其中,这就足够了!
  “可惜……”恋恋眷恋也倦俯的说,“我们却一直去不成太白山……”
  外面的风,呼呼狂啸,仿佛是那高山上捎来的一个回应。
  “只要我们想去、要去。”庄怀飞悲酸而坚定的说,“就一定能去。会去的。”
  “只是,”恋恋恋恋风尘的说,“我等不到了,我……”
  “不要说死,”庄怀飞苦苦地迫:“永远也别说……”
  第三章正在老去的梦
  突然之间,“哇”地一声,“姑姑”庞大的身影,给一掌击飞。
  “呼”的飞了个半天,小珍力图接着,但却她身躯压了下来,小珍“哎”的一声,但还是给压了个正着!
  “姑姑”着了一掌,虽没气绝,但也半死不话,受伤甚重。
  出手的是杜渐。
  他已止了血。疗了伤、镇住了毒!
  他一出手,就暗算了“姑姑”一掌。
  ——至于小珍勉力去接,只让人看出她完全不会武功,一点内力底子也没有!
  他暂且不去管她。
  “姑姑”一倒,局面更是败如山倒!
  杜老志已在他兄长之后,一刀砍着了呼年也的右臂。
  呼年也一痛,左手抚臂,于是左手立即又着了一刀!接着下来,脚,腰。肋、颈、脸。
  额都各中了刀:
  死了。
  战场里只剩下了离离:
  ——、以她一人又焉是杜氏兄弟的敌手!
  “你去帮她啊!”
  恋恋这样吩咐。
  同时也是要求。
  庄怀飞把恋恋交给沙浪诗——她已几乎吓坏了,她身旁沉默的保镖倒没有吓坏,只是吓傻了——他保住沙浪诗的方法(也许是他唯了的方式)就是以他扭曲似的身抠,挡在沙浪诗的身前,这时候,挡住沙浪诗也形同护住了恋恋。
  庄怀飞一起来,只觉双腿一阵痛苦,只觉一阵昏眩,几乎摔倒。
  他不光是失血过多,而且,剑毒一直在蔓延,伤心又比伤身更伤。
  他已千疮百孔。
  他才站起来,还没站稳,刀已到。
  杜老志的刀。
  还有剑。
  杜渐的半截剑锋。
  ——他们决心要先放倒庄怀飞,可是他们又要留他活口,好迫出赃款,于是,每一刀,每一剑都往他手脚剁,刺,他们有意要把他四肢断尽,再逼他说出一切。
  身受重伤,奇毒入体的庄怀飞;再也招架不了,手足又多了几道血泉。
  离离拼死冲了过来,迎剑力敌杜氏兄弟。但没有用。她决不是任何一个人之敌,何况,双杜联手,威力更甚于二人原来的实力。
  就在这时,突听一声虎吼。
  铁手猛然而起。
  ——他本来至少还要“多一阵子”才能回得功力。
  这是第五次“复功”。
  他腾身,第一件事,便是拉起了小珍。
  他抓住小珍的手,珍惜得似是最后一次。
  然后他攻向杜老志。
  杜老志这时己闻异响,返身,一刀,砍向铁手。
  铁手挥手挡掉。
  杜老志再一,二、三刀。
  铁手不但不退,反而进攻,迟的是杜老志,将他迫退到杜渐身旁。
  杜渐接庄怀飞,剑攻铁手:
  “铁手,你最好别插手这件事,否则,我要你死在这里!”
  “这事我管定了!”
  他只说这一句。
  其他一切,已不必多说。
  他手上已经办了不少大案,也破了不少矩案——他很清楚遇到这种人,且已干到这个地步了,再劝也是不会回头的,再说也是多余的了。
  他见形势险恶,便祭起毕生功力,神功斗发,提早“片刻”恢复功力,虽然大耗元气,但他大伤元气也决在所不惜。
  他要救离离。恋恋和庄怀飞!-----不能让这屠杀继续下去。
  “说什么四大名捕。铁手神捕,其实也不过是贪图这笔赃款之人!”
  杜老志一面恶誉,一面出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刀!
  一刀比一刀快。
  一刀比一刀狠。
  一刀比一刀凶。
  快,凶、狠,八刀一过,忽听杜渐“啊”的一声,已给震开,铁手不知何时已妙手把他怀里的药瓶拿了过来,杜老志一见,情急,刀更急,更紧,这时,忽又多了一把银剑,与金剑合一,猛攻杜志,原来便是离离的丫环小去,与离离金银双剑,联手合拼杜老志。
  ——小去在江畔遇上杜渐的伏袭,因而与离离走失,现在才会合得上。
  虽则日离与小去联剑也非社老志之敌,但的确能一时敌住杜志,好让铁手救人。
  铁手扶起了庄怀飞。
  庄怀飞已毒气攻心,低叱道:“你别管我!让我死!”
  铁手骂了一句:“你自己说过:永远别说死!恋恋姑娘还活着,你怎能死!”
  铁手一手先喂恋恋,服了五六位透明若冰的药九,然后再把庄怀飞剩余的药丸全塞人庄怀飞嘴里,真气源源不绝,输入庄怀飞体内。
  庄怀飞听了,似乎精神一振,强吞药丸之余,还咕咬抗声,“你这样以内力强行冲破‘冰火’的禁制,很容易……
  咕咯咕嗜……很容易使得……咕咯……最后一次散功,变得……咕……完全没有定期…
  …你急了。”
  杜渐这时又掩杀了上来,铁手虽认准了他刚才所队食的药瓶和药九,准确地拿到手,但再要重创杜渐,却已力有未逮。
  杜渐回复一口气,又杀了上来。
  幸好这时庄怀飞已吞下了药丸,铁手以一手拆解他的攻势,另一手仍按往往怀飞的膻中穴,以本身真气,灌注其身,燃点起庄怀飞生命的真元。
  他在竭力应付!
  杜渐毕竟是个可怕的敌手。
  他听一传功于庄怀飞,一面得应付这每一根手指都是根杀伤力奇大的棍子之敌人,已是疲于应付了。
  离离与小去也在勉力应付。
  杜老志也是个卑鄙的刀客。
  他奋起双刀,见一时攻取二妹未下,他便忽尔一刀。砍向铁手,离离急奋身挥剑,接过一刀,但为杜老志另一刀划了一下,血如泉涌,战斗力顿时大减。
  铁手叱道:“快走!”
  离离仍仗剑拦在铁手身前,应付杜老志。
  铁手一面传功于庄怀飞,一面力敌杜渐,大声道:“别救我——马上走,不值得都丧在这里!”
  “我不是救你,我在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