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温瑞安    更新:2021-12-04 04:02
  一个剑侠、一名刀客,要无情断情才能练得成绝世之剑、惊世之刀,你师父说你天性多情,绝情刀法、无情钊法练不成,却练成了“仁剑仁刀,这却可以刀仗剑持道行于天下么?”
  “仁者,二人相与耳。人与人之间相处,本来就是有情有义的。如果为了要练刀法剑招,而先得绝情绝义,首先便当不成人了,还当什么剑侠刀客?却是可笑而已:人在世间,首先得要当成一个人,此之外,铁匠的当打铁,教书的识字,当官吏的为民做事,要做刀客剑侠的可去练好他们的刀刀剑剑;如果连人都当不成,为绝招绝学去断情绝义,那岂不是并非人使绝招、人施刀剑,而是为绝招所御,为刀剑所奴役?”王小石展开白如小石的贝齿一笑道,的确,在江湖上,做人要做得相当坚强才能当得成人:在武林中,早已变成友无挚友,敌无死敌,甚至乎敌友不分,敌就是友,友就是敌。可是,当一个人的可贵,也在于他是不是几经波澜历经折磨还能是一个人或许,我眼中无敌,所以我“无敌”,“”好:好个无敌:“诸葛先生拍案叱道:“有道理!。”
  他一见王小石至今,已说了七次“有道理”。
  “来人啊,”诸葛先生兴致颇高,“上酒菜。”
  七情大师含笑看着这一老一少,他似乎完全没听到两人的对话,只对看一局残棋,在苦思破解之法。
  菜肴端了土来,果然风味绝佳。
  “好酒:好菜?”王小石禁不住赞道,“听说负责师叔膳食的是一位天下名厨,而今一尝,果是人间美味!。”
  诸葛先生笑了:“尤食髓妙手烹饪,天下闻名。你要不要见见这罕世名卜。”随即拍了三下手掌。
  不消片刻,便有一个瘦子行出来,虽是长得一张马睑。咀大颧削。但擘止之间甚有气派。
  诸葛先生向他引介王小石,尤食髓笑道:“王公子,请多指点,这道”炮淳母,算是我爱烧的、先生爱吃的终生名菜,你不妨试尝一尝。“王小石一听。心头一震。(”终生名菜“日)(也就是说,尤食髓就是傅宗书在诸葛先生身边所伏下的”卧底“!尤食髓既然说了这句”终生名菜“,就表示说:“五马恙”和“藕粉”都已经下了,就在诸葛先生身前的酒菜里!)王小石心里忖思,口里却说:“我那四位师兄呢?”
  诸葛先生慈霭的道:“他们在外边替我护法,要不要我召他们进来跟你引见引见?”
  王小石忙道:“既然他们有事在身,待会儿再一一拜见又何妨!。”
  诸葛先生含笑端详了王小石片刻,忽道:“你有心事:“王小石一笑:“谁没有心事一。”
  诸葛先生白眉一扬:“你身上有杀气。”
  “杀气分两种:一种是杀人,一种是为人所杀:“王小石反问:不知我现在身上的是那一种?”
  “两种都有:“诸葛先生目露神光,”杀人和被杀。“”刚才我杀过人来,但杀不着。
  “王小石面不改容。”杀气仍末消散,“诸葛先生问:“你待会儿还要杀人”。”
  王小石只觉手心发冷,但神色不变:“是。”
  就在这时,忽见两人电驰而至,急若星飞。
  一个年轻人,悍冷峻;一名中年人,落拓潇脱。
  诸葛先生即向王小石道:“他们是崔略商和冷凌弃,是我三徒和四徒,江湖人称追命和冷血。他们如此匆急赶来,必有要事。我先且不跟你们引介。”
  王小石“哦”了一声,目光大诧。
  那落拓的中年汉子,急掠而来,呼息丝毫不乱。一揖便道:“世叔,外面有鲁书一、燕诗二、显铁三、赵昼四藉故挑,扬言要闯进来找世叔,大师兄和二师兄正拦住他们,争持不下。”
  诸葛先生银眉一耸,道,“他们都是蔡太师的心腹,如此闹事,必有原故,你们快去助铁手和无情,我稍过片刻便出来应忖他们。”
  追命一拱手,道:是“这时冷血才赶到,叫了一声:“世叔。”他们虽是诸葛先生的徒儿,但都称之为“世叔”:诸葛先生待他们,既有师徒之义,亦有父子之情,不过,他一向都因有隐衷,只许他们以“世叔”相称。
  “哦?”王小石忽问:“他是冷血?”
  诸葛先生正待引介,王小石忙道:“两位有事,就不叨扰了。”
  诸葛先生便道:“待办完事你们才好好聚聚吧,”手一挥。追命、冷血二人,领命而去。
  诸葛先生再饮一酒,不慌不忙地说:“蔡太师和傅丞相的人,跟神侯府的人一向有些误会,常生事端,请勿介怀……这,也许就是二师兄不肯出道多惹烦恼之故吧:对了,你适才不是说还要去杀人的吗?”
  他含笑问:“不知杀的是谁?”
  王小石看看他,咀里遽然迸出了一个字:“你!。”
  “你”字出口,他已拔刀、出剑
  五:变变变变变变变
  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昼四一齐出现在“神侯府”前,不顾御前带刀侍卫副统领舒无戏的力阻,要进见诸葛先生,舒无戏坚持不让他们闯入:“就算你们要拜见诸葛先生,至少也得让我先行通报一声:“鲁书一道:“我们有急事,通报费时。”他位居“六合青龙”之首,堂堂须眉男子。说话竟是女子声音。
  舒无戏道:“就算你们是来拿人,也得先交出海捕公文。”
  “拿人?谁要拿诸葛先生!”燕诗二哂然道:“我们乃奉丞相之命,有事紧急通报诸葛先生,这不是比那门子的海捕公文更重大:你要是防碍了我们,后果自负:“这时,一人以手自推木轿椅而出,道:“到底是什么事?”他身后跟着一名威武大汉,舒无戏一看,见是无情和铁手来了,知道纵有天大的事,这两人也承得上肩膀,登时放了大半个心,把事情向无情铁手道分明。
  无情听罢便道:“到底是什么要事?为何这般急着要见先生?”
  赵画四哈哈笑道:“诸葛先生是缩头乌龟不成,躲在里面不肯见人么!”
  铁手脸色一沈,无情也脸色发寒。
  鲁书一假意叱道:“老四,你可别口没遮拦,丞相和先生相交莫逆,你这把不长牙的咀别替相爷开罪了朋友!。”
  鲁书一这般一说,无情和铁手倒不好发作,铁手道:“有什么事,先告诉我们也一样。
  世叔正在见客,诸位稍待片刻可好:“燕诗二冷笑道:“我们有的是要紧的事,要是出了事,你们可担待得起!。”
  无情也不禁有气,“是什么事,我还倒想听听,四位尽说无妨。”
  赵昼四又是哈哈一笑:“我们就是不要说予你们这些小辈听。”
  燕诗二冷笑道:“我们是非要见诸葛先生不可。”
  赵昼四哈哈笑道:“若有人阻拦,我们冲进去也无妨。”
  铁手再也按捺不住:“四位真的要乱闯神侯,那也休怪我铁某人粗鲁无文了。”
  这时。冷血和追命也闻风赶至,舒无戏知道冷血性情刚猛,连忙把两人拉到一旁,说了情形,并要冷血追命先行走报诸葛先生,以行定夺。
  鲁书一却又叱喝道:“老二,老四,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出言无状:得罪两位神捕大爷。万一私仇公了,你们可是一辈子都睡不安寝、食不知味了!”
  这几句话,说的讽刺入骨,偏又不好发作。
  无情只道:“我们不是不让四位马上进去,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既未事先约好,又未投帖,未免过于仓卒。我们若拜会丞相大人,当亦不敢不守礼节;至于神侯府,也不是没教养的所在,不是阿狗阿猫胡言乱道一番都可以混进来的。”
  这番话,倒是听得赵昼四和燕诗二睑色变了,鲁书一却在一旁做好做歹的道:“说的好,说的好,只不过,我们此来,为的不是我们自家的事,而是你家的事。你们却不急,我们还急死才怪呢!”
  这样一说,倒是缓了下来,不急于求见。
  如此一急一缓,一张一驰,倒令铁手、无情好生不解。
  这时,追命、冷血已得到诸葛先生的指示,赶了出来。
  追命即道:“我们已通报世叔,因席间有客人在,他请各位稍候片刻,即行接见,””
  有客人在?”鲁书一故意间:“那是位什么客人?”
  “一位稀客。”追命答等于不答。
  “可是腰间系一把似刀似剑、不刀不剑的利器的年轻人?”鲁书一追问。
  “正是……”追命话末说完,已听到府内传出一声惨嚎。
  诸葛先生的声音。
  “糟了!”鲁书一不分悲喜的叫了一声,冷血、追命、铁手、无情、舒无戏,全都变了睑色。
  爱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年轻人是个什么样的客人?
  客人有分好几种:有的客人好,有的客人坏,有的客人受欢迎,有的客人不受欢迎:有的是稀客,有的是顾客,有的过门是客,有的是不速之客。
  但刺客能不能算是“客人”?
  无情、铁手、追命、冷血神思未定,一人已飞掠而出。
  正是那名腰系如刀似剑的青年人。
  他衣已沾血。
  他神色张惶。
  他手上提了个包袱,包袱绢布正不断的渗出鲜血!
  这时,鲁书一正说道:“不好了,我们正要赶来通知诸葛先生的是:我们接到密报,有一名腰佩可刀可剑利器的青年,今夜要行刺诸葛先生。。。。”
  冷血怒吼一声。
  他迎了上去。
  以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