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作者:流泪的毛驴    更新:2021-12-04 03:22
  刚听到这些,萧然脑子里好一阵糊涂。按照惯例,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规矩:没有皇命,驻外武将私自进京,那可是谋逆的重罪,非处以腰斩极刑,并抄家灭族。尤其是在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敏感时期,曾国藩冒着杀头的危险,不远千里一路迢迢的赶回京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自从咸丰北狩,肃顺扈跸,北京实际上就成了恭王的天下。尤其在天字号钱庄案之后,肃顺留在京里的党羽元气大伤,恭王势力基本上一手遮天。这个时候曾国藩来京城,怎么能逃过恭王的耳目?
  转道承德?绝对不会,从地理上看他完全可以绕开北京;与肃顺的党羽接头?貌似也不必亲自进城去冒这样的风险……
  那么结论就只剩下一个:曾国藩与恭王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默契!
  萧然这个时候。就隐隐想通了这段历史遗留下来地一个最大的疑点。
  辛酉政变,咸丰皇帝驾崩之后,在承德行宫那边,肃顺明明已经把两宫皇太后和小皇帝都控制在了手里,咸丰钦点襄赞一切政务的顾命八大臣也全部都是自己的党羽。按理来说完全可以不必立刻奉梓宫回京,乐的在承德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事实上在回京的途中。肃顺跟端华、载曾经派出刺客,秘密刺杀两宫皇太后。既然已经有了杀人灭口地心思,为什么不索性留在行宫或北上盛京,却一定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从而促使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解除了顾命八大臣的权利、同时也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呢?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肃顺当然是不会在乎什么“难掩天下人悠悠之口”一类的东西。毕竟相比较来说,权力跟性命比什么都要重要的多。所以发丧回京,就只有一个原因:他自信凭自己的势力,完全可以跟恭党和两宫皇太后抗衡!
  历史上肃顺奉梓宫及两宫皇太后一回到京城。立刻被革职拿办,肃顺、端华、载垣一律处死并抄家,顾命八大臣剩下的五位,充的充,革的革,竟然一个也没有剩下,肃党多年经营地势力一夜之间冰消瓦解,而两宫皇太后也正式垂帘听政,揭开了清朝历史上的第一个女主临朝。到此为止,疑点也就出来了:一向老谋深算的肃顺。回京之前理所当然的要为自己留好后路,究竟是什么原因竟在一夜之间闹了个满盘皆输、以至于丢了身家性命?
  这一点历史上没有明确的记载,史学家也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萧然这个半吊子历史迷自然更是弄不明白,但是现在,他自信已经初窥端倪。
  曾国藩的湘军。是肃顺握在手中的一张王牌;极有可能在最后的关头,这张王牌反了水!
  想到这里,萧然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在夜色中也能明显看出有些发白。联想到曾国藩之后的际遇,深得慈禧赏识,被封为一等勇毅侯,成为清代以文人而封武侯的第一人,后历任两江总督、直隶总督。官居一品。在所有汉臣中,无出其右。也就是说,作为肃顺一力保荐、提拔起来地汉人大臣,在肃顺倒台之后不单没有被牵连。反而一跃成了朝廷所倚重的红人、封疆大吏!后人对此的评价,大都归结为慈禧的用人眼光,但现在看来,只怕是这位曾文正公在政变之前,就已经投效了恭王。至少,他们也一定是暗通款曲!
  原来如此!……
  萧然沉默良久,两个眼睛在夜色中渐渐的发出光来,看上去象是一匹隐藏在黑暗中的狼。林清儿自小习武,胆量本来也算可以,但是不知为什么这时看到他地神情,心里竟有些发毛,迟疑着道:“你……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萧然终于回过神来,忽然发现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一对纤纤素手,忙不迭的松开,尴尬的道:“对不起,一时……失礼了!”
  “……”林清儿刚才也全然没有在意,给他这一说,猛的警觉,顿时觉得脸颊热辣辣的发起烧来。更何况两人正并肩依偎在一起,羞不自胜,嘤咛一声,慌忙起身,低着头匆匆想前跑去。不成想刚跑了没两步,却咕咚一声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方姑娘!”看清了来人,林清儿失口低低的叫了一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心说糟了,刚才跟萧然亲昵的那一幕十有八九已经让人家老婆瞧见了,一个大姑娘家做出如此举动,那可真是羞也羞死了!一时芳心乱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林姑娘,真巧啊!”雨婷却似乎并没瞧见,微笑着说道,“你也是在里面憋闷了,出来散心地吧?今儿晚上月色真不错,天儿又凉快,出来走一走,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呢。”
  “啊,是啊,……对。”林清儿稍微的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不早了,明儿还要训练,我,我就不陪方姑娘了!”说完,也不待雨婷开口,低了头自顾急匆匆地走下山崖去了。
  完!萧然顿时心里拔凉拔凉地。林清儿这一走,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如来菩萨,上帝耶稣……一时把能想到地神仙都求了个遍,只希望老婆真的是眼神儿出了问题,什么都没看见。想想又觉得自己够弱智:这么大个月亮地儿,怕是想瞧不见都难啊!
  “咳!”雨婷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萧然拱在草丛里。只露着半边屁股在外面,一动也不敢动。方才急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被风一吹,凉凉的在背上,禁不住微微的打着哆嗦。
  “没人?”雨婷自言自语。萧然拼命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
  “……张大哥,快出来吧,我那死鬼他不在!”
  “???!!!”
  只微微楞了那么一秒钟地时间,萧然象是给锥子扎了屁股一样嗖的从草丛里蹦了出来。两眼通红的准备随时PK。但是跟着就发现上了个大当。山崖上明明朗朗的,哪里有半个人影儿?
  “啊哈,哇哈……老婆,真巧啊!我……我刚从悬崖底下爬上来的,你能信么?”
  “你说呢?”
  “……”
  “小三子,我倒忽然想起一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
  “又想起一句:贪心不足蛇吞象。”
  “……”
  “还有一句: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老婆!”萧然一把抓住雨婷衣袖,痛心疾首,以泪洗面,“实在是冤枉啊老婆大人。小三子一贯清清白白,洁身自好,白璧无瑕,对我主忠贞不二……哦,是忠贞不三……恩,忠贞不四!呜呜!”
  雨婷再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弯了腰,“傻子!刚刚你跟林姑娘……我都瞧见了,又没说你什么,干什么吓得那样儿?”
  “啊?”萧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立刻支棱起耳朵,“你,你不是故意冤我呢吧?难道,你同意我跟林姑娘……”心说卖糕的。总不会是林清儿这丫头早已把雨婷给收买了吧?……
  “呸,死太监,想什么美事儿呢!”雨婷气得使劲儿在他额角一戳,“我是说。刚才林姑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真想不到这么一个武功高强地姑娘,竟也有这么凄惨的身世。唉,我心里都替她好生难过呢!……她对你那样儿,也是一时的情不自禁罢了。我又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难道还会真的因为这个跟你闹不成?”
  雨婷也是个苦命的人,自小没了双亲,姐弟俩相依为命,当年从山西到河北,再到京城,受了多少苦自然不用说了。也正因为如此,对林清儿的遭际自然是深有感触,遂起了同病相怜之心。一时虽有过分的举动,但一来事出有因,二来天黑也无人瞧见,过去便算了,大可不必闹得满城风雨。
  她的性格跟雪瑶、宁馨正相反,外柔内刚,颇有气度。萧然听了这一番话,感激涕零,一时想不开都恨不能顶礼膜拜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狂风暴雨的就是好一阵亲吻。
  雨婷被他亲地娇喘连连,几乎透不过气来,好容易才挣脱他怀抱,淬道:“混没个正行儿!这大月亮地的,被人瞧见,臊也臊死了。”理了理发鬓,正色道:“不过相公,理解归理解,有句话还是要说的。雨来对林姑娘的心思,这你是知道的。我只这么一个亲人,无论如何也不想你伤了他的心。男人三妻四妾,古来有之,你若是又瞧上了哪家姑娘,我也是管不住你地。只是对林姑娘,希望你能为雨来想一想,算是我唯一求你的,你能答应我么?”
  “放心吧,老婆这么开明大度,相公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么!”萧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脸上全无羞愧之色。
  第二天一早,雨婷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精致小菜,端到林清儿房中,陪她一起吃早饭。往常吃饭可都是跟萧然、宁馨四个人在一起吃的,这么一来,林清儿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林清儿这一晚基本没怎么睡,眼前晃动的翻来覆去都是萧然的影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对一个男人动这样的心思,但是想到他那两位如花似玉地夫人,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免羞一回,愁一回,柔肠百结,缠绵悱恻。一夜之间,竟折磨的憔悴了许多。现在看雨婷有说有笑的,还不住的给自己夹菜,对昨晚地事情混不在意,不禁又是钦佩,又是羞愧。只能强作笑颜,心里却对暗暗自怜:看来这一番心思,从今往后也只能藏到了心里啦!
  这大概也正是雨婷高明的地方吧。
  吃过了早饭,林清儿独自去找萧然,向他辞行。看她清丽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萧然心里也隐隐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好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