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冬阳    更新:2021-12-04 03:06
  小梁想的不错。上个星期县人事局的文件刚下来,在这批转干的名单中有史秘书的名子。通过招工进乡委大院的史秘书真的成了一名正式国家干部。
  原来这史秘书只是以工代干的代秘书,是房书记调任亚东前张乡长给安排的。史秘书早就扒着转干的这一天,只有转了干,才有条件让组织部门任命,自己的秘书才名副其实。没想到转干文件这么快就下来了,这叫史秘书这几天很是兴奋。这几天小梁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心想,他史秘书也真是二球人有憨福,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轮到他鳖娃头上?
  其实现在史秘书的心里和小梁很不一样。得罪小梁的事,史秘书一点也不知道。在史秘书看来,只是把那句话当成了玩笑话。去年挨了房书记的整,史秘书丝毫也没察觉是小梁点的炮。处心积虑的小梁总想找点史秘书的缺角。而史秘书则想,房书记不待见自己,那是不容易改变的,要是能和小梁搞好关系就尽量搞好关系。但看看精明的小梁,史秘书也感到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就是不能搞好关系,但最起码不能成为敌人,史秘书内心这样想。
  可人的心就象那变幻莫测的云,史秘书也只是一厢情愿。令史秘书更想不到的是,小梁日后会那样地让自己过不去,几乎让自己有点活不下去。
  小梁正低头走路,忽然听见有人喊他。扭头一看,原来炊食员小周在向他招手,还压低声音喊他过去。小梁一边转身一边想,你个周二杆子神经啥神经,你个火头军能知道个啥鸟事?刚走进厨房,只见小周满脸通红,神情明显很激动的样子。急忙把小梁让到里间,又是压低了声音,急急地说:“梁弟,梁弟,我有个重大发现,我听说了一个重大消息。”
  小梁心想,看你那熊样。嘴上却说:“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
  小周说:“昨天我回了一趟家。我有个叔伯弟在县人事局上班,昨天也回去了。晚上在我家喝了点酒,便拿出身上带的一个金戒指来显摆。我问他从那里来的。刚开始他说是他买的,后来喝多了酒,才说是咱乡委史秘书送的,值五百多块呢,快赶上半年的工资了。我问史秘书为啥送他戒指,他支唔着说转干考试,转干考试,其它就什么也不说了。”
  小梁心里翻腾得很。既然送重礼,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小周给自己送了个这么隐密的内幕消息,小梁很感动,说:“周兄,你等着,今晚乡委院里也没啥人,我去街上弄俩卤猪蹄,咱兄弟喝两盅。”
  小周知道,这是小梁感谢自己,自己也巴不得和小梁多套套近乎,连忙说:“行!行!”
  为什么小周总想和自己套近乎,小梁心里也有点不太明白。其实小周起初总巴结小梁,是源于对房书记的崇拜。在小周心里,房书记那就是亚东的皇帝,是无尚尊贵的人物。看着亚东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们见房书记的那种摇头摆尾的神情,小周想,自己连这种资格也没有。老实的小周就想,自己和小梁拉上了关系,也就能了解关于房书记的一些消息,在和别人拍话的时候,特别是回老家村子里的时候,就能拿出来显摆显摆,说房书记这个人怎么着怎么着。这样一说,自己在人们眼里的地位就倏地一下往上窜。
  到后来,小周感到小梁对自己真的不错,够兄弟情谊。在内心深处,把小梁当成了朋友,当成了那种能患难的朋友。而小梁在心里却一直看不起小周。直到小梁倒霉的时候,小周的好,小周的真情实意,才真的打动了小梁。
  初夏的夜里就有点燥热,小梁又失眠了。
  小梁睡在床上仔细回味小周说过的每一句话,想着每一句话里的意思。小梁想,他史叫驴为啥给小周的堂弟送戒指?为啥给人家送那么厚的礼?就凭他史叫驴那水平,连初中还没上完,怎么就能通过转干考试?加上小周堂弟反复说的转干考试,莫非他史叫驴在考试上做了什么弊?
  小梁再往深里想,就再也想不出了什么头绪。头好象也有点疼,后来就炸一样地疼。小梁伸手从床下摸出半瓶酒,咚咚咚地一阵猛灌,然后晕乎乎睡着了。象这种情况,奇 -書∧ 網小梁是很有一阵子了,每当小梁睡不着的时候,就拿酒来催眠。
  其实,史秘书考试作弊,事后也不是一点迹象没有。自从史秘书转干被录用后,人们闲聊的时候总是说,史秘书真聪明,脑瓜子真好使,初中只上了一年,考试就考那么高的分。史秘书他也是兴叉,有时很调侃地说,“山人我自有妙计”。这就不能不引起人们的联想。特别是小梁知道了,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绝处逢生 绝处逢生(8)
  第二天,小梁把炊食员小周早早喊到自己住室,又翻箱倒柜摸出一盒红塔山,对小周说,这是县上某某县长来吸剩下的,自己保存了两个月也没舍得吸,送给周老兄尝尝。小周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老弟抬举,老弟抬举。”
  别看小梁这个小花招,也真感动了不少人,特别是从农村来乡委大院办事的人。只要到小梁住室,小梁总是翻箱倒柜找好烟。不是说这烟是某县长吸的,就是说烟是某局长吸过。反正好象只要吸了这烟,身份也就提高了一截子。或者在桌子上放两样烟,来人了就拿好的那种烟招待人。有时甚至还装扮着拿错了,便急忙又换了好的那种给来人掏。这让来的人非常感激,心里非常美起。感觉小梁对自己格外好,自己让小梁给高看了一眼。
  小梁又和小周扯了几句淡话,接着说:“周兄,我小梁想求老兄一件事。”
  小周赶忙说:“客气啥,客气啥,只要是你梁老弟的事,只要我能办,就是让我挨一刀,我周某某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小梁笑着说:“哪有那么严重,只是想去县里问问你那堂弟,他史秘书是怎么通过的转干考试。”
  刚才很仗义的小周犹豫了一下说:“这恐怕有难度,我堂弟他恐怕不会说。”
  小梁说:“只要你老兄愿意和我一起去,我小梁自有办法。”
  小周说:“那行。”
  小梁说:“那我们明天一起搭班车去县城。”
  小周说:“好!”
  说起小周的堂弟,其实是小周父亲弟弟的三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县人事局上班。要说小周的三堂弟真混得不错,刚三十出头就干到人事局干部科的副科长,主管了今年的转干考试。
  小梁在县人事局附近找了一个小饭馆,在一个僻静的房间里坐下,把随身带来的两瓶好酒和两盒好烟放在饭桌上。小梁只所以带烟酒,是因为拿乡委的烟酒自己不用掏现钱,招待档次也明显地升高许多。
  小梁和小周在饭馆里喝了一会茶,拍了一会小周的三堂弟。其实小周来找他三堂弟也有些愁肠。自己虽然比堂弟大了十多岁,可仍是个乡委大院的火头军,说到底还是个农民。况且,这个堂弟在小的时候,小周还打过他。至于为什么打,小周已记不清原因。因为这,在小的时候,小周的这个三堂弟很长时间不理小周。后来小周的三堂弟考上大学,回来的时候也到乡委找过他。小周也给他做好吃的,有时候甚至还给过他一块两块钱。就算这样,俩人仍感到有点那个,有点不那么不融洽,不那么亲和。但碍于堂兄弟的面子,见了面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约摸十点多钟的样子,小梁让小周去约他堂弟,说中午在一起吃个饭。
  小周走后,小梁反复想着如何对小周的堂弟说这件事情,小梁在来时的公交车上别看是闭目养神,其实小梁为这事已经苦苦想了一路。虽然小梁在乡委的这些天,心里早有了主意,但小梁觉得事关重大,这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一定要做得不露声色。因此小梁就想把见小周堂弟的每一个细节想清楚一些,再想清楚一些,以确保细密周道,万无一失。这事小梁很在意,在意的如同怀疑得了绝症的病人,在等待着医生的检查鉴定。
  小周的堂弟终于来了。小梁急忙起身很热情地把小周的堂弟让到上位,嘴里不停地说着周科长好,你周科长这么忙能抽空来,实在是打扰了。虽然小梁很用心地抬举着小周的堂弟,小周的堂弟还是一脸很不在乎的样子。小周堂弟心里想,你一个乡委书记的跑腿的,自己也没必要浪费表情。指不定你要找我办什么事,如果回应了你的热情,到时想回绝你怕一时也不好转弯。
  小梁心想,求人者自然低人三分,心里也就没计较小周堂弟的傲气。
  菜很快上来了,三人便吃便说着话。看着周科长额上出了细密密的汗,小梁也感到有点热,就让服务员打开电扇。小梁对小周的堂弟说:“要论,我们还是亲戚呢。”
  小周的堂弟皱了一下眉头,装着认真听下文的样子。小梁说:“周哥的小儿子是我的干儿子,我和周哥是干亲家哩。要论这,你周科长还是我小梁的干哥呢。”一时间,小周堂弟脸色有了一丝和缓,转脸看着小周。
  小周忙说:“是呀,是呀。”心里却说,你个小梁也真能胡球抡,蒙人也不捡捡地方。
  小梁又趁机说了一些恭维的话。小梁说:“你们坐大机关的就是不一样,说话有水平,举止又斯文。手里虽有权,待人却温和。不象我们乡里,说话大腔大调,三句话不离下三路。手里只要有一丁点的权就趾高气扬,盛气凌人。可我小梁天生的贱命,没福气来这县里的大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