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温瑞安    更新:2021-12-04 01:51
  那两盏强光,陡然到了张小愁近前之后,张小愁的双目被照得几乎睁不开来,可是,她却依然看见,自她所坐的车子所发出来肠灯光和那两道强光之间广有些“物体’经过。
  一是阿蒂。
  一是德叔。
  两个已被“黑火”烧死的“人”。
  一分明是他们!
  “怎么会?”温文和史流芳都叫了起来。
  温文加了一句:“你见鬼了不成?”
  张小愁居然点头。
  温文把下面要说的话都“吞回”肚里,他看出张小愁是真的十分恐慌,而且是在说真话,转述真的发生过的事。
  史流芳却觉得张小愁在恐惧之余,还有哀愁。
  这表情令他心动,同时,也令他几乎要说出口的讽嘲全消解于喉间。
  他只能重复的问这一句:“怎么会?”
  张小愁扬起了脸,但仍在点头。
  她肯定她自己所看到的,虽然她自己似乎也并不十分相信。中“你真的看见德叔和阿蒂?”
  陈剑谁问。他们在赶来这儿的途中,已听温文略述过“黑火”肆咸,烧死女胶工阿蒂和看更德叔的事。
  张小愁放开了手,坚决地点头。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张小愁先摇头,然后眼神一亮,点头。
  什么不一样?”陈剑谁仔细地问。
  “那时候,我的车灯的电力已经用完,逐渐暗淡下去,直至全熄了。”张小愁说,“可是我还是看见了他们。”
  “他们比以前黑……”张小愁犹有余悸的说:“……就像是烧焦了的那种黑。”
  “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
  “没有……他们只是很痛苦……”
  “你怎么知道他们很痛苦?”
  “他们的五官都在淌着血,开着口,溢着血,在说话,可是我在车内,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你是怎么认识阿蒂和德叔的?”
  “德叔曾跟我舅舅一起砍过柴,来过家里几次,他认识爸爸;阿蒂在小学的时候,是我的同学。”
  “哦。”陈剑谁陷入了沉思。
  然后问:“而后呢?”
  “而后……”张小愁像下了极大的决心说,“他们就消失了,他就出现了。”
  “他?”
  “四幸。”张小愁痛心的说:“他全身被一种黑色的火缠烧着,他在远处惨呼,叫我快走,我开车门出去的时候,他已倒在地上……那些黑色的火,直把他烧得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才告消失……”
  大家都没说话。
  都说不出话来。
  “可是,”张小愁忽然说:“火熄了,四幸还是动了一动。”
  “啊。”听的人都吓了一跳,很想知道下文。
  “只听啪的一声,原来是四幸被烧焦了的尸体,肘部似被什么搁住了还弹了一弹,才落实在地上,”张小愁忽然掩着脸,已泣不成声:“夭啊,那是什么火,竟如许恶毒……”
  除剑谁沉声说:“张小姐,你不要难过,我们会竭尽所能,查个水落石出的……”
  然后低声吩咐史流芳,“你和温文留在这里,好好看顾张小姐……”
  史流芳奇道:“你要去哪里?”
  “骆铃和牛丽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恐怕已经是遇事了,陈奇$%^書*(网!&*$收集整理剑谁说,“我去看看。张小姐曾在现场目击,现又重提这件可怕的事,情绪自然不大稳定,宜有人在这里看顾……”
  温文和史流芳一齐抢着说:“我来看顾她好了。”说完,而入都止了声,瞪了对方一眼。
  第五章
  1、“刚击道”里没有“道理”
  幸亏陈剑谁赶了过去。
  ——要不然,这样的场面,真不知该如何收拾。
  牛丽生和骆铃追了出去。
  可是追不着。
  牛丽生长得高大粗壮,难免笨重了些。可是只要他迈开大步,谁也不及他步子宽,他跨三步等于人跃五步,能跑赢他的人本就不多。
  骆铃的轻身功夫极好。
  她一向都认为,轻身功夫能使自己身材美好身体棒,既然有这么多好处,那又何不多练练呢?
  可是骆铃懒。
  她爱睡、贪玩、好吃,有点大志,却无野心。
  她喜欢练轻功,但对脚踝绑着铅铁山下跑上山再由山上跑下来的练法全无耐心,因此,她的基础也扎得不够好。
  不过一向都比别人灵活轻快。
  她跑起来就跟她的出手一般轻快。
  没料到的是:
  他们两人都迫不上顾影。
  ——甚至连顾影的影子都迫不上。
  在日影下,顾影连影子都不见了。
  骆铃觉得很生气,也很丢脸。
  她更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
  牛丽生倒无所谓,他还说:“唉!那家伙,跑得倒是挺快的。”
  “快?他快?”骆铃忿忿不平的说,“见鬼了!”
  “我倒知道在哪里可以把他扒出来。”骆铃说,帕们去‘红毛拿督庙’。”
  牛丽生傻呼呼的说:“去那里干什么?”
  “那人鬼鬼祟祟,决不是什么善类!”骆零振振有辞,“你看,黑火闹得个满城风雨,但只要化钱拜了红毛拿督就没事,这不是摆明了内里有文章吗!搞不好,黑火就是他们父子俩一手炮制出来的。咱们去闹一闹,闹他个鸡犬不宁,看他还灵不灵!”
  牛丽生愣愣地道:“这……”
  骆铃激他:“这什么?你怕呀?”
  牛丽声瞪圆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躬着身子,气呼呼的说,“我?怕?”
  骆铃银铃似的亮笑着:“不怕就会嘛。”
  牛丽生仍是有些犹俊:“不先问问老大么?”
  骆铃把美丽的眼睛一瞪:“问了他还有得玩么!”
  牛丽生一想也是,两人奔到路口,却见那咖啡店仍坐着那个毛念行。
  毛念行生得特别白皙,颇不似当地人大都是皮肤比较黝黑,所以远远看去就知道是他,何况他还长得特别秀气。
  毛念行乍见他们,有点诧异,但仍热烈地招呼。
  “你们俩匆匆忙忙的,要到哪儿去呀?”
  “我们去找人算账!”骆铃恨得牙嘶嘶的,“要看热闹的就一起来。”
  毛念行更加讶异。
  他忙追上去,搞了老半天,才知道骆铃在生谁的气,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你们就别去红毛拿督了,”毛念行劝止,“小回的爸爸武功法力,都高强得很,你就别惹他了。”
  “武功?法力?”骆铃不屑地道,这种人,确偏要惹一惹。”
  “我知道小顾,他现在正在教武,不会在红毛拿督候您的大驾的,”毛念行说,“我跟小顾是十数年的朋友,他的起居作息,我最清楚不过。”
  骆铃停了下来,问:“他现在在哪里?”
  她不等毛念行回答,便美丽着脸容但正经八板的说:“你最好不要骗我也不要说你不知道,因为我现在脾气不好,而且正要找人发脾气!”
  她很无理的说了以下一句:“我不希望我上你。”
  “大会堂。”
  毛念行只好这样回答。
  大会堂里,充满了喊杀之声。
  一群人穿上道袍,正在杀气隆胺的练武。
  这时,正好是三步式的自由对拆。其中一名学员,不小心用力过猛,踢中对手的腹际,那人痛得脸色发白,弯下了腰,学员连忙说对不起赔不是。
  “刚击道里没有对不起。”顾影沉声喝道“在这里过招,生是生,死是死,败了胜了都是常事,婆婆妈妈对不起,这里都用不上,怕痛的就不要给人击中,怕伤的就不要上阵来。”
  数名学员都疾声应道:“是!”
  却听外面有人捏着嗓子怪声怪气的叫了起来:“要是怕死呢?”
  顾影皱了皱眉,并没有加以理会。
  他仍然发出呛喝,每喝一声,那三回十名学员就打出一举、踢出一脚;或退或进、架势十足。
  外面又有人阴阳怪气的喊:“唆,好像真有这么两下子哩!”
  另一个嘿声道:“说什么那也是日本人的走狗!”
  这些人一唱一搭,使外面围观堂里练武的群众,些微骚动起来。
  大堂里一位黝黑结实,眉粗眼细的塔型大汉,忍不住就要动怒,霍然回首,顾影疾问:
  “巴闭,你记不记得刚击道第八和十四条门规?”
  “是。”大汉立即握紧了拳头、垂下了头,大声的背而:“‘不可好勇斗狠,不准私斗逞能’、“能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敢小。”
  只听外面的语音怪笑起来:“忍人之所不能忍?怕是便秘吧。”
  “为人所不敢为?,另一个接道:“偷鸡摸狗、外加讹神骗鬼……”
  顾影忽然朝外喝了一声:“什么人?进来说话!”
  外面一时静了下来。
  顾影只等了片刻,便转身向学员们朗声道:“我们这儿是道馆,已向地方政府和警察单位注册,我们练我们的武,怎么练是我们的事,反正我们没犯着别人,要是真有人惹我们,咱们也一定应接着。不过得要说明:是有人来砸咱们的盘子,把他给拾出去咱们可不赂伤药费。”
  一众学员们战志高昂,齐声道:“是!”
  只听外面又有人尖声道:“日本走狗,装腔作样,有本事跟我们‘搏击派’的人单挑只对!”
  “好,那你进来,咱们要是有三只手欺负两只手的,立即关了铺子就走!”顾影叉着腰,扬声道:“是好汉的就不要躲在黑暗处说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