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梅花兰花成血花
作者:温瑞安    更新:2021-12-04 00:30
  柳五的刀法和赵师容的剑法! 
  梅花孤峭! 
  兰花清秀! 
  这是武林第一等剑法和第一流刀法的决斗! 
  梅花点点枝头,兰花片片飘浮。 
  第一刀第一剑交击平手。 
  从第二剑起,方觉闲已持两柄剑。 
  一黑一白。 
  这正是当年萧开雁的“黑白双剑”。 
  公子襄不只有一柄刀,但他能使出“五瓣兰”招式的只是一刀。 
  谈青色的刀。 
  亦即是从前柳五公子的青刃! 
  两人交手一招,青刃如青龙摆动,黑白剑如风起云涌。 
  到了第三招,公子襄忽觉压力增强:要是对手只有一把剑,他或许还对付得了,但对方却有两柄剑……黑剑处处牵制青刃,白剑猛下杀手! 
  事实上,连当年学“五展梅”在麦城大显威风的南宫无伤也只是练成单手发剑,不似方觉闲能双手共同施展“五展梅”,至守势与攻招并施的程度。 
  到了第四招,柳五刀法上的声势大增,杀着连扣,险中求胜,绝处逢生,反而将方觉闲双剑迫得手忙脚乱。原来大凡一种绝招,经过年岁与无数战斗后去芜存菁,自有其精义,“五展梅”是一柄剑所施的剑招,方觉闲以两把剑法去使,剑势上大增声威。但一到较精深奥妙、返理归真的第四招后,优势忽去,而公子襄的一柄短刃,反而短中带险,险里却有着处处致敌于死的高招。 
  两人一时间交上了手,因旗鼓相当,一上来就用了自己的看家本领。而“五展梅”和“五瓣兰”一旦出手,谁也无法控制生死——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赢了就生,败了就死。对手也是一样。 
  第四招方觉闲闪躲得甚是勉强,到第五招——也是最后一招。方觉闲见对方青刃倏忽,隐约如兰花瓣瓣,秀丽绝俗,对它已全无敌意,只想束下待毙;方觉闲明知如此,也非死不可,但又控制不任心神,那候忽的青刃己抢入中宫,方觉闲长叹一声,第五招的“五展梅”只好递了出去! 
  岂知这一招施出,局势全易。 
  公了襄只觉朵朵寒梅,如雪飞落,无限清爽,恨不得让落花降拂脸上,那青刃的刀势,个但没有封住双剑,反而回刀反卷,被“五展梅”所带,连同双剑一刀,刺向自己额、颈、心窝三处! 
  公于襄此你非同小可,但“五展梅”和“五瓣兰”都是两人生平绝学,再无一招可以自救;他此时方知“五瓣兰”刀法绝不在“五展梅”之下,但是到了最后一招,”五瓣兰”竟刚好成为“五展梅”的套招,自动带人必死的自毁中,公子襄茫然不知所以,只有束手待毙;他却个知创“五瓣兰”者柳随风,一生坎坷,力争上游,全为了赵帅容,然赵师容嫁给提耀他成名的帮主李沉舟,痛苦之余,不敢表达,深情无寄,只恨不得死在赵师容剑下,方有解脱之乐。 
  两人恩怨缠绵,柳五却终于为救李沉舟与赵师容,死于唐门暗器下。但两人所创绝招,却由两人弟子分出生死高下! 
  不过公子襄并没有死。 
  死的是方觉闲。 
  他突然双剑势道一逆,“五展梅”依然是“五展梅”,但势度变得全往自己身上而发。 
  于是两剑一刀,全刺入他的身体内。 
  公子襄呆住了,诗他奔过去时,方觉闲已倒在血泊中,公子襄揽着他,震锄地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觉闲摇头一笑,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悠长的倦意,说:“我根本就不想杀你……你我无冤无仇,我何必要你死,我既答应了人,只好非杀你不可……但你在武林激浊扬清,我只是山野闲民……我死得,你死不得……所以你死不女如我死……”说到这里,红润的薄唇带着骄傲的笑意:“我虽死,但我胜了你……” 
  他说完这句话,就与世长辞。 
  他一生抱负,不过是作个与世无争的平凡人,结果事与愿违,学就一身本领,为了一句诺言,去杀一个毫不相识的人,结果在动武中相知,不忍杀他而自杀。 
  梅花消逝了,兰花不复存,在他白衣上,一黑一白一青,三件兵刃,染成了血花。 
  公子襄硬咽道:“是我败了,他不想杀我,但剑招已出,无可挽回,只有身死。” 
  他短短几句话,说得极为难过,梁斗等虽不知个中详情,但可以想见其中包含多少惊心动魄的格斗,肝胆互照的相知,出人意表的变化,出神入化的武功。 
  泰歌衫禁不住欢喜:“只要人……平安没事就好了。” 
  公子襄涩声道:“可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唐方道:“公子,杀方公子的人,不是你,而是唆使他来与你决斗的人……你应该找到挑拨离间者,替方公子报仇。” 
  公子襄甚依从唐方的话,便说:“我得先把方公子埋葬……” 
  众人合力挖穴,不胜唏嘘。 
  梁斗感叹道:“这几年江湖上,比过去寂寥多了,人材凋零,算得上人物的,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散的散,隐居的隐居,譬如孟相逢、孔别离……” 
  话说到这里,使唐方忽然想起一事,失声道:“刚才……对不起,打断了大叔的话。” 
  粱斗问:“不要客气,是什么事?” 
  唐方道:“刚才萧大哥的旧属弟兄们:铁星月、大肚和尚、陈见鬼、林公子、胡福,李黑、简便龙、施月、洪华等人来过……” 
  公子襄动容道:“他们来过?”他从传说中对萧秋水的兄弟们,仰慕倾迟,缘里一见,正待详问,只听唐方道:“他们实心跟儿听了唐甜的话,给引到远路去了,只怕赶不到唐家堡。” 
  粱斗跺足道:“这干老兄弟,石灰木炭一把抓,就是黑白不分。当真属吕布性情的!”当下道:“他们走了多久?” 
  唐方答:“有一刻钟。” 
  梁斗叹道:“现在下去追,只怕追不到了。”他深知那几人轻功厉害,纵有轻功不怎么的,内功也强,就算内功、轻功都不太行的,武功也吓人,这一路急奔去找萧秋水,只怕现在不全力追上,这一千人不知跑到天涯海角的哪座崖哪处角去了。 
  当下梁斗向唐方问明李黑等去处,以及往唐门的路向,一一记住后,又替海难递接好了双手腕骨,一面道:“你们先赶去唐门……我追到那几个肉锅里煮元宵的小混蛋,再来与你们会合。”又道:“你们一道上,要多加小心,襄儿受了伤,唐姑娘穴道未解,海霸主伤不碍事,但也不宜动武……歌衫儿应先发讯号,通知子弟来此接应,再赶去蜀中,比较妥善。”说到最后,“我去了”三字时,人已自各人眼前消失。 
  歌衫自知一人之力,保护不了三人,又知责任重大,不敢怠慢。忙自袖里抽出一小彩花筒,呼地一声,一道蓝色火花,直冲天空,散成星状,端是美丽。 
  公于襄惭愧地道:“我保护姑娘不力,令你屡受惊吓,实在是罪该……” 
  唐方笑道:“怎么?当我是外人,还是弱不禁风的大姑娘,处处要人保护?” 
  公子襄赦然道:“怀抱五老”的事,因我而起:所以才连累姑娘……到如今姑娘受那么多苦,本以为穴道数个时辰即解,不料一封就是三天,到现在穴道未解,实是我罪衍。” 
  唐方听公子襄语态诚恳,知其当真歉疚于心,便正色道:“公子千万别那么说,我至今没受一点伤,都是公子、海兄和歌衫儿三人拼死相救,公子和海兄还受了重伤……都是我累的,我却还未表歉疚,怎么倒过来说呢。这样说……我听了更难过。” 
  海难递听唐方提到他,心里一甜,徽微笑道:“其实要算起来,我才是罪魁祸首呢……要不是我劫了唐姑娘来,公子早就救了姑娘了……” 
  秦歌衫灵活的眼珠儿转了转,调侃道:“我说呀,我也有错哩。” 
  众人不禁一悟,实想不出秦歌衫何错之有。 
  唐方知她调皮,故意间:“你又错在哪里?” 
  秦歌衫嘻嘻一笑道:“在客来客栈之前,我若好好保护姑娘,姑娘就不会被那老和尚劫走了。” 
  唐方知她要缓和气氛,笑骂道:“呸,你救得了我!” 
  秦歌衫装个鬼脸,众人见她活泼可爱,都不禁笑了起来,阴霆一扫而光,这时忽听背后有脚步声,秦歌衫甚是机灵,屡遇暗算,早有警惕,一闪而退,公子襄笑道:“是羊舌寒他们。” 
  秦歌衫喜形于色,放下心头大石。只见白衣长袍的羊舌寒,率了三名门生,气喘吁吁地赶来。 
  羊舌寒一见场中情景,他何等聪明,立即明了几分,拜倒在地,惶愧道:“公子,姑娘,属下等来迟,请公子降罪。” 
  公子襄学着唐方的话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两人相视一笑,公子襄笑道:“哪里学来了这些规矩?入我门下,不必这一套,你是他们的大师兄,领头作好榜样,别成了一门人馒头里面包豆渣,旁人不夸自己夸。” 
  羊舌寒恭声道:“是。”上前一步,忽然左手五指,势若奔雷,急点公子襄头部本神、额庆、目盲、正营、率角、承灵、临波、悬颅、阳白、悬厘十处要穴,右字如灵蛇闪跃,疾弹公子襄后脑天冲、浮白、脑空、窃伤、凤池、完骨、玉枕、强间、络却、解脉十穴。右足飞起,踢向公子襄小腹四满穴! 
  这刹那间,羊舌寒连攻公子襄二十处死穴,一处要害! 
  公子襄猝然遇袭,他两只手掌,立即举起来,十指如弹急弦,抖动如飞,瞬间将羊舌寒二十指死穴攻势,完全接了下来。但是四满穴的一脚,骤起仓促,役能避得过去,公子襄砰地中了一脚,全身一麻。 
  这一脉仅是短短霎间的事,公子襄一股真气,直透四肢,所封之穴立解,但仅在这短短的时间,羊舌寒又飞足踢中了他“京门”、“大包”二穴,然后双手再拿住他的“肩井”穴。’ 
  若在平时,公子襄运气冲穴,穴道将解未解,他已可以出手搏敌,但此刻猝受暗袭,气未运注,加上先前屡受重创,聚力不易,终于数道要穴被制,软倒当堂。 
  他倒下来时,耳际只听一声哀呼。 
  另外三名跟随羊舌寒而来的门生,一齐出手,秦歌衫骤不及防,一下子,她明丽的瞳孔睁大,三件兵器,五件暗器,都打在她身上。 
  那三件兵刃拔出来的,唐方发出一声尖呼。 
  秦歌衫乍受偷袭,身子立即旋动飞起——但在未跳走前已着暗算,但兵刃自体内抽出时,她的旧力未消,一直旋转着,一个旋,两个旋,像穿花蝴蝶一样,一真旋飞入那门开着的木屋里去……沿路血迹点点。 
  那三件兵器,都是刀,一柄是朴刀,一柄是马刀,一柄是雁铃刀,雁铃刀又名金背大环刀,刀背厚,刀头阔,刀势重,刀背上贯以们环,由五至九不等,挥动时环刀相击,酷似雁鸣。而刀身类半片雁飞,故又名雁钢刀。朴刀一向用作古代步战,刀身狭长,以劈、刺近搏为主,故兵刃典籍有谓“双刀为父母,拼命之时用朴刀”,又谓“刀如猛虎先走红”,不出则已出则见血。马刀乃骑兵专用兵刃,史记“骤骑兵”即曾以马刀之威,屡挫西域异族进侵,立下彪炳占绩。形状与倭刀略似。这三种刀,撂在人身上,很少有不送命的。 
  何况这三人俱是用刀好手! 
  何况秦歌衫还先中了五枚暗器! 
  秦歌衫死。 
  公子襄被擒。 
  后方穴道未解。 
  能作战的,场中只剩下了一个受伤未愈的“西方霸主”海难递。 
  海难递原本以为公子襄的手下来了,万事都有了解决,见公子襄待唐方深情无限,磊落胸襟,他只想安顿诸人后悄然离开,回到西域,黯自神销,却不料陡然之间,这四人竟以下犯上,挟制公子襄,杀死秦歌衫! 
  只听羊舌寒冷冷地道:“海霸主,你原本是‘小妹’的人,这里没你的事,你远远地走开声,咱们‘刚极柔至盟’也不来犯你,你要是想在老虎头上拔毛,不自量力,咱们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襄眼见秦歌衫中伏,自己受制,万未料自己七一门生中的大弟子;善文能武的羊舌寒,居然是无耻小人,一至于斯。 
  公子襄痛心疾首地道:“羊舌寒,你是人不是?” 
  羊舌寒笑,因为紧张,所以脸肌绷紧,与笑容很不调和:“公子,还说这些作甚?你自己也快变作鬼啦!” 
  公子襄道:“我在何处待薄了你?” 
  羊舌寒道:“没有。” 
  公子襄道:“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羊舌寒道:“也没有。” 
  公子襄道:“那我有没有什么地方藏私,没有教你,或者骗瞒了你?” 
  羊舌寒道:“更没有。” 
  公子襄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羊舌寒道:“因为你事事都太公平,样样都太好了,我是你大弟子,除了你和仲孙先生外,事情都交由我管;因此我知道有你在,人人都眼你,所以才听我的;有一天你不要我,就没人听我的。故此,我要在你还没有不信任我,先杀了你,这样人人还是听从我的。” 
  公子襄冷笑道:“可惜你所作所为,又怎瞒得过仲孙先生!” 
  羊舌寒哈哈笑道:“是瞒不过。”他袖出了一柄剑,剑上染有鲜血斑斑,道:“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只能够像陶醉先生一般,一起到阎罗王面前告状罢了。” 
  公子襄一看,脸色倏变:”仲孙先生他……你……” 
  羊舌寒双目发出寒芒,已越来越镇静,冷冷地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公子襄脸色惨白,颤声问:“谁……谁下的手?” 
  羊舌寒笑得越来越自然,也愈来愈阴森:“告诉你也无妨,我,小妹,招大喜下的手……元三迁、覃九忧、吕破衣无一人生还!” 
  “小妹”指的当然是唐甜,招大喜则是手持马刀那人,在公子襄门下排行第十三。 
  唐方也变色,恨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甜儿,甜儿,你下手狠辣,处处逼迫我们人绝路,而今又害死了仲孙先生、歌衫儿……我不能饶你!” 
  羊舌寒森然一笑道:“你自己今儿是泥菩萨过江,还在望乡台上弹琵琶,真不知死活!”转首对公子襄冷然道:“我们不止杀了罩九忧、吕破衣、仲孙湫、秦歌衫这些对你死心塌地的人,你嘱叔梁讫、老君奇送卫悲回返‘血河派’,也让我们一并做了。” 
  公子襄目光暴长,无限冷峻凌厉,羊舌寒久在他门下,虽明知他已不能移动,但不觉心中一寒,退了一步,这时,公子襄忽向海难递道:“海兄。” 
  海难递应了一声。公子襄厉声道:“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此时还不动手,给我滚去远远的,我们本来就毫无交关,今日我公子襄不愿与你这等无耻之徒死在一起!” 
  唐方也接着骂道:“我跟公子,死而无怨,你别在这里假惺惺,我们不需你来猫哭老鼠假慈悲!” 
  羊舌寒嘿嘿一笑道:“海霸主,你没听着么?你还是别狗逮老鼠,少趟这趟浑水吧!” 
  海难递惨笑道:“我听到了。” 
  羊舌寒道:“那就请吧。”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海难递却不理他,凄然一笑道:“公子,唐姑娘,你们越是骂我,那就是越看得起我,要我离开这是非之地,这心意我领了;但我只求你们把我当兄弟看,虽不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死,今日我海某若背义逃生,纵率大队人马回来救授,将公子门人叛变一事告知余众,可是我伺来见到你们尸首,我海某人又能独活么?” 
  海难递语意无比坚决:“我不走。我一定,他们就会下杀手。” 
  他无奈地一笑又道:“我知道,公子的门人弟子,当然敌得住区区一个霸主,何况大弟于羊舌寒也在这里,我断非其敌……但海某只求力拼,能与两位同死,不亦人生一大快事?” 
  羊舌寒恨恨地道:“快事,快事?快事!我看你快死才是真!” 
  唐方突然道:“甜儿唆使你杀卫悲回,目的是促使‘血河派’与‘梁王府’的人为敌,是也不是” 
  羊舌寒冷哼道:“两派自相残杀,又与‘龙王庙’、‘黑杀’的人残杀殆尽,此正是我‘刚极柔至盟’崛起之时。本来我就偷了公子匕首,给甜姐儿杀了地眼,可惜少林五老黄鼠狼结婚的小打小闹一场就没事了,所以我们只好亲自动手!” 
  唐方冷笑道:“唐甜要杀公子襄杀我,使你独揽梁王府大权是不是?” 
  羊舌寒寒着脸道:“梁斗素不管事,公子襄一死,我暗中将逆我者剪除,大权自然落我手中,势必如此!” 
  唐方反问:“甜儿既替你筹划取代公子襄,为何又要你杀卫悲回?这不是造成了‘长江’、‘黄河’二派之争,这岂不是等于削弱你的实力,使你穷于面对大敌,而非向‘刚极柔至盟’靠拢不可?” 
  羊舌寒一怔,即笑道:“不会的……”忽然脸色越来越阴沉,喃喃地道:“你胡说八道!你胡说……”越骂声音越低。 
  唐方观形鉴色,冷冷地道:“会与不会,你比我清楚。甜儿身边男人,可不止你一个,她嘴上抹蜜,说得甜,听的人水做梦吃糖,想得也甜。” 
  羊舌寒怪叫道:“你再胡言乱诺,我就先杀了你!” 
  唐方不屑地道:“你要杀就杀,就怕你不怕忠言,拳头打跳虱,吃亏的还是自己!” 
  羊舌寒脸色一连数变,就在这时,那提雁钢刀的道:“羊大师兄,甜姐儿哪会是这样的人,你莫要妄听人言!” 
  这拿雁钢刀的;在公子襄门下排第八,叫尹宿疑,武功很高,而且在羊舌寒身边,显然也很有影响力,他这这么一说,羊舌寒立刻镇定了下来。 
  只听尹宿疑义道:“羊大师兄,此时你该当机立断,不管是淮,咱们并肩子上,一齐杀了,甜姐儿面前,好立一个大功。” 
  羊舌寒道:“是,是……”转身向公子襄厉声道:“你怪不得我,谁叫你是公子襄,偏又收我作门徒!” 
  公子襄长叹一声,也无言语,只是深深望着唐方,唐方心里一疼,大声道:“在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充好汉!” 
  羊舌寒怒极:”那我就先宰了你!”刷的一声,拔出蝴蝶双刀,直往唐方颈上劈去! 
  公子襄怒吼一声:“唐方!”海难递急奔而上,待要营救,但三柄刀已缠上了他,根本寸步难移,眼见唐方就要死在羊舌寒刀下! 
  蓦然羊舌寒狂吼半声,仰天而倒,脸上被打满了一蓬细如牛毛的针,他的脸也就成了针插绒儿,密密麻麻都是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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