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进退，咫尺天涯 第142章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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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哀叫一声：我那可怜的闻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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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倾听着，一直到那些声音逐渐自耳畔淡去。
  而人影也消退不见。
  我这才深深呼吸，仍旧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发了一会怔，这才低头望自己放在腿上的手，翻开来，手掌淡淡的纹路纠结，五指并不能展开，只能微微的曲着，试着舒展开来，便有一股透过肌肤的痛感蔓延。
  好厉害的真气反噬。
  苦笑之时，“我该怎么做。 ”闻仲的声音忽又出现。
  眼前便泛出他痛苦双眸，透过虚空绝望看着我。
  我仰头望向暗暗黑夜，是啊，其实，……我也想要问，我该怎么做。
  怎样才能不负人，怎样才能不伤人，但人生便是一场伤痛。 如何才能避免。 若说不伤不负，不如当初不相见才最为干净，奈何回头之时，早就后悔莫及，一切一切，无非如此，对么。
  若是你真的不知该怎么做。 那么就让我来做好了。
  咬了咬牙，我弯腰直起身子。 仍旧如先前一般盘膝坐好。
  勉强将颤抖双掌提起，上下合在一起。
  这一番动作做完，浑身早就大汗淋漓，痛苦不堪。
  我闭上眼睛，试着运气。
  遍体真气如走火入魔般地乱窜，感觉像是无数小蛇在四处游走，我试着聚拢他们。 他们便走地更快，强烈的真气窜动之下，无法控制的力道让脑袋都微微胀痛。
  我忽然觉得不对，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很凶险的，但却出乎意料的太过凶险，流光说会遭受真气反噬，但我尚未曾将真气合拢，他们居然就会有如此雄霸的力道。 或者，真如流光所说，那个教给闻仲这法子地人，果然是针对着我要置我于死地的。
  明知如此，我却没有退路。
  感觉额头血管微跳，接着便加快速度。 隐隐有爆裂之势，我心中略略急躁，手掌一番，加大力道。
  浑身窜痛不已，却也更无法压制身体之内流窜地真气，若一直如此下去，毫无疑问我真的会死，而且是真气爆体而死。
  只是求仁得仁，又何怨？
  若这样，也不必有人问“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了。 若这样。 也不必让他说什么“我会守着你”了，若如此。 那远在终南的人，也不用说什么“我不能再见你”了，……性命攸关之时，回想昔日种种，我不由地仰头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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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黑影同一道白衣齐齐掠进。
  “清流！”黑衣人叫一声，上前扶住我肩膀。
  我微微睁开眼睛，流光双目泛赤，望着我一脸后悔莫及，而右手边，却是……云中子？
  我低低地笑，疑心自己回光返照，出现幻觉，喉头一口血欲吐不吐，不吐难受的很，我一张嘴。
  那白影一甩拂尘，手起，在我身上各处穴道飞速点了一遍。
  我只觉得体内的痛楚刹那减轻，那凶猛流窜的真气也稍稍被制伏了一般。
  他将我向着流光怀内一推，自己单掌伸出，击在我的后背之上，雄浑真气滚滚而入，将体内真气压了下去。
  我呻吟出声，流光抱着我地手臂欲紧又松，身体轻轻地颤着。
  云中子松手，流光也慢慢地松开我。
  我转头看，云中子深深皱着双眉，眉心一点琉璃光芒浅浅，双眼白色睫毛一翻，看到我的脸上来。
  “云中……哈哈哈……怎么会是……”我大笑出声，终于是忍不住那股烦闷，笑声一止，那股血已经涌到喉头。
  “不可吐出来！”他霍然出声。 声音真切，急中带痛。
  真的是……云中子？
  我眨眼看了他一眼，他伸手扶住我肩头：“清流，我来了。 ”
  我看着他，自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何必。 ”
  何必又来，既然已经说了——我不可再见你！
  我看着他。
  他浑身狠狠一抖。
  流光满面痛色，此刻慢慢地转头：“清流大人，云中子上次离开之前曾经叮嘱流光，若是大人有事，便立刻通知他，此次……他会带你走。 ”
  原来如此……
  你仍旧是放不下呵。
  既然要走，又做什么还留下后手。
  我仍旧笑，那口血却是生生地被压了下去。 转头看流光：“流光，你如此做……你……”
  流光低头：“流光决心已下，清流大人不必再担心。 ”
  云中子望着他，放慢声音：“这次多谢你了。 ”
  流光点头：“速带大人离开吧。 ”
  云中子答应一声，将拂尘插在衣领之中，腾出双手来抱我。
  我身不由己，被他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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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这时候，只听得门口脚步声响起。
  云中子同流光面面相觑，面上各带一点紧张。
  却听得那脚步声响了两下，却又停住。
  似乎本来是要进来，却又站住，更是叫人紧张。
  “流光，可是你在内。 ”果然，是闻仲的声音。
  流光上前，挡在我跟云中子之前，应声说道：“回太师，是的。 ”
  “嗯……清流她……还好？”那声音又问，似乎说的极艰难。
  流光顿了顿，才别转过脸，沉沉地说道：“是……很好，她、很……好。 ”
  “好……这就……好。 ”闻仲轻轻地笑了两声。 声音酸涩难当。
  我忽地觉得心酸。
  流光不语，似乎也不知这种场景，该如何面对，回头看看我跟云中子，又转身望着门边。
  若是闻仲此刻进门，便能发觉一切。
  但闻仲竟不进门，却也未曾离去。
  以他的神通，没理由不会知道屋内另有他人。
  但是……他竟然……站着不动。
  为什么？
  难道他当真未曾察觉么？
  闻仲的声音终究再次响起。
  “若她醒来，”他说，“流光，你替我告诉清流——”他忽而慢慢地，斟酌着似地，艰难地说。
  流光声音忽而哽咽：“太师啊……”
  “你替本太师告诉她……”闻仲忽然猛地打断他的话，提高声音，说，“我……很是喜欢她，若是日后遇上……不管何种身份，不管结局如何，我……我仍旧……”他再也说不下去。
  云中子抱着我的手臂收紧。
  流光矗立身前，纤瘦肩头颤抖：“若她醒来，流光会……告诉她，太师的、心意。 ”
  闻仲仿佛在笑：“好，好，这就好。 ”
  云中子抱我越发紧紧，但我却觉得浑身的冷，挥之不去。
  我在他的怀里睁开眼睛，向着那一墙之隔地地方看过去。
  透过墙壁，似乎看到魁伟身形的闻仲站在那里。
  他巍然挺立，双手握拳，却半是仰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嘴角却挂着一丝笑容，双眼清亮如水，我眨眼看去，却见有泪，正从他的眼角滚落鬓中，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