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光。”
  刘逼笑着拍拍手：“就是他，搞装修咱们也得求着人家，好歹是大老板。他一个屁，能让我们出大气。”
  板板说：“先不用考虑这些，人与人之间，无利不往来。我算是看透了，没有好处，谁当你是朋友？所以！我决定，以后拉关系，非得瞅准出手。打个比方，卫生局这里，除了公共卫生间，还有什么？医药、食品卫生……也就是说，除了‘进出口’外，还有大众身体健康。如果咱们打算开家小馆子，少不得跟人家打交道。这关系不整好，到时候查你卫生不合格，冤枉什么传染病，嘿，到时候再多钱都得打水漂。”
  豆腐甩了猴子的“贼手”一巴掌：“去摸铁牛……说正经事呢。”接着板板的话道：“老大的意思，卫生局的关系不能断？”
  板板道：“不是不能断，只是暂时不要跟人家翻脸。你们想想，人家把咱们卫生间黑了，这心里有什么打算？”
  刘逼骂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吃定了呗！”
  板板笑道：“确实吃定了！可你们想过没有？人家为什么黑咱们？每个月该给的孝敬，一分没少，每个人该送的东西，样样到位。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翻脸。这只能说明，刘海军给的东西比我们多！阿B，昨天在汉江大学，我问你野兽和禽兽的分别。你说野兽什么都敢咬，禽兽是什么都咬。”
  刘逼惴惴不安地问：“这话怎么啦？”
  板板道：“现今社会，人和兽没有分别，问题是咱们不是禽兽更不是野兽！刘海军是禽兽，什么都咬。但他不是野兽。你们看，刘小明在的时候，他不敢动手。刘小明刚一下台，马上行动。”
  板板指指脑袋笑道：“凭这儿，我们以后当猎人，管他禽兽野兽，统统搞死！”
  猴子跑到铁牛怀里，蹭得高兴，听到这话，马上接口道：“老大，咱们学了那些骗人的玩意儿，我老觉得用不上。不如偷，实在啊。看准谁有钱，咱偷光老舅子。”
  板板宽厚地笑笑：“久走黑路必遇鬼。铁牛，把猴子扔开。”
  铁牛毫不迟疑把猴子甩开，末了还瞪对方一眼，猴子吓得缩脖子，贼眼瞄瞄二毛，斜眼儿嘴角阴笑，忍吧；再看看刘逼和豆腐，都不是好东西。
  “葱，肩膀酸不酸，来，我帮你揉揉……”
  大葱嘿嘿憨笑几声：“小心你的狗爪子，别乱伸。”
  刘逼笑骂：“贱猴子小心点儿。早晚你要吃大亏啊。老大，你接着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干？”
  要这帮人读书，肯定不行。要他们学手艺，非要投其所好；猴子这种人不用管，他的爱好……好吃懒做，不劳而获。
  二毛和铁牛最能吃苦，豆腐脑子好使，刘逼也懒！但刘逼对所有赚钱的事情感兴趣，只要有钱赚，认你当老子都成。最后是大葱、大虎二虎兄弟，这三人没主张，自己怎么说，他们怎么干。
  板板转向刘逼：“阿B，我的意思把仓库租出去，咱们擦过皮鞋，收过破烂，摆过摊，唉……要是厕所还在，也不用这么可怜。仓库租出去，大家跟我到套房住。”
  板板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刘逼郁闷地问：“老大，仓库租给谁？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板板摸摸下巴，满脸茫然四处看看：“还没想明白。”
  其他几人轰地大笑起来，刘逼苦笑，摇摇头道：“走吧，大家把身上的钱凑起来，先出去搓一顿，妈的，从昨天到现在，饿得惨啊。”
  铁牛听到吃饭，两眼发亮，第一个站起来走向板板：“哥，俺早饿了，走，吃去。”
  板板威严地看看兄弟们，大手一挥：“吃饭！”
  万事没有吃饭大，刚刚愁云惨雾的少年们，一扫颓废，欢声笑语，指天骂地往外赶。
  板板回头看看空旷的仓库，凌乱的上下床，昨天，这儿还住满了人，今天已经鸟兽分散。
  刘逼落后几步，跟在板板身边，小声问道：“老大，如果你实在不想受累，不如把钱分了，大家好聚好散。”
  板板叹口气道：“我刚才也想分了，可你看看他们几个，钱花光了干什么？花钱容易挣钱难。三文不值二五，特别是猴子，我不想看到他当贼，更不想他坐牢。”
  刘逼点点头，无奈地说：“我倒觉得这钱被老贼偷走的好。”
  板板讶异地看着他，刘逼说：“你想啊，要是没了钱，咱们跟原来一样，数着手指头过日子，节约，勤快，现在有了钱的盼头，你看看猴子的吊样，妈的，生怕人家不晓得咱们有钱！”
  板板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声发笑，眼珠子转动间，搂着刘逼说：“阿B，我有个想法……”
  “老大，有什么直说。”
  “我想出点钱，到服装批发市场买个门面，你带猴子管？”
  刘逼犹豫不决：“为什么？”
  板板笑着拍拍他的头：“你跟猴子脑袋好使，而且那里边锻炼人，干一年，抵别人打工十年。里面什么角色都有，竞争激烈，手段多花样多。我看好你们俩！进去好好发挥，只要能挣钱，我给你算六成分红！放心！我有空就去帮你们！”
  最后这句话才真正打动刘逼，有“天眼”在，啥人拿不下？刘逼点头答应，反问道：“那其他人呢？”
  板板笑道：“活人还会被尿弊死？大虎二虎去餐馆打工！大葱学厨，豆腐嘛，按他的意思，我找马小光帮忙介绍一家装修队，等他完全熟悉装修后，出钱招人就是。”
  “二毛和铁牛呢？”
  板板道：“我决定送二毛读书！”
  刘逼不敢置信地看着板板，指指二毛的背影：“二毛？不拿正眼看人的去读书？”
  板板嘿嘿笑道：“对！二毛去读书，学会计，他要是学不好，老子让他到建筑工地上挑水泥浆。”
  说完拍拍刘逼的肩头安慰道：“放心，二毛绝对行！你忘了我什么眼神？”
  刘逼还是不敢相信！疑声问道：“老大的意思是说，二毛打心眼里想读书？”
  板板肯定地点点头：“他一直想读书，而且特别喜欢跟数字打交道，本来我想让豆腐去，可咱们几个人中，没一个真心想读书的。我倒是想读，唉……可惜底子太差！咱们几个分开打拼，我带着铁牛跟当官的打交道，瞅准机会做一笔。等本钱攒够，你们能各挡一面时，再整在一起……发大财！”
  刘逼默然，心里有些奇怪，他有点看不懂板板。刚刚在仓库里还说没想好？怎么一转眼，条条款款的？猛地心里吃惊……日！忘了他的天眼！老子心里打什么主意他会不清楚？
  一脸苦相的刘逼看着板板：“老大……”
  板板温和地笑笑：“放心！咱们是兄弟。以后有什么主意直接跟我说，我也向你保证，该心狠手辣的时候绝不软蛋！”
  几人挑了一家小餐馆，板板特地要来几瓶啤酒，等菜上完后，板板让二毛帮忙倒酒，举着酒杯道：“还记得咱们头一回吃饭吗？”
  猴子兴奋得小脸发红，大声道：“记得！老大请客，我还记得老大不会擦皮鞋，嘿嘿，我教你上油的。”
  板板点点头，看着身旁的兄弟们，时间好快啊，当初几个擦鞋孩子凑在一起瞎胡闹。想不到一晃过去三年。
  吃饭喝酒的气氛很温暖，几瓶啤酒喝完，板板开始宣布决定：“从今天开始，我决定，阿B带着猴子到服装批发商城落脚，豆腐去装修队打工，尽快把门道弄熟，特别是里边的旮旯角落全部整明白，免得以后吃大亏。大虎二虎分开去火锅店和海鲜店当学徒，学人家怎么经营大餐馆。大葱去厨师培训班，学不好手艺，自己滚蛋！二毛，我送你到职业学校读会计。最多三年，你要是学不好，老子把你卖到陕西当干儿子。”
  猴子满脸不情愿地说：“老大，我跟二毛去读书成不？”
  刘逼怒骂道：“你敢！咱们几个人中，只有你跟我率先开张，你***不识好歹！这是老大瞧得起你。”
  板板伸手摸摸猴子的头顶：“猴子，我跟阿B说好了，得闲过去帮帮忙，你知道我卖东西的本事。呵呵，何况你们还有分红。赚得越多，你的小日子越好过。但是有一条，绝对不准偷！要是被发现的话……”板板的目光慢慢变冷，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干巴巴地说：“我发誓，一定剁掉你的手！”
  几人看着板板的表情，没来由一阵胆寒，谁说板板是个老实人？这气势，老实个屁！
  猴子惊恐地看着板板，小心回答：“我记住了。老大放心，你让我偷我就偷，你不让我偷，哪怕饿死我也不偷！”
  板板把猴子挽过来，轻轻抱抱：“好兄弟！我相信你。而且我会跟铁牛经常去看望你们，其余的人有什么困难直接打我手机，咱们每个月聚一次。兄弟们……现在不同以前，咱们不能擦一辈子皮鞋，也不能守一辈子厕所，虽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可咱们也是人，是男人，咱们也要过体面生活，不能让将来的老婆孩子跟着受罪。想想看，等你有儿子了，其他人会怎么说？那是守厕所的儿子！或者骂他们：擦鞋小子、掏粪娃儿……你们从小流落街头，靠各种手段维生。现在总算长大了，人争一口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不混个人样出来，誓不罢休！”
  正文 第35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饿了一天的家伙，盘子里没剩下多少油渍。
  板板两手腆起撑实的肚子，其他人同样小心翼翼走路，生怕走太快产生震动，造成胃不舒服。
  铁牛满足的表情感染了板板，后者扬手勾搭在铁牛雄壮的肩膀：“铁牛，跟哥说说，你想不想找婆娘？”
  铁牛举起手，很不好意思地搓搓丸子头：“不想，俺天天吃饱饭，跟着哥就好。”
  板板笑笑，要是把铁牛带回村里，一家人的地不用发愁。
  这时候刘逼想起板板说出租仓库的事情，倚过身来问：“老大，咱们的根据地真要租出去？”
  板板说：“当然要租出去，留着干嘛？那儿住人不方便，没卫生间，没厨房。再说以后你们分开上班，重新找一套大点、靠近市区的房子住，方便大伙。”
  刘逼瘪着嘴说：“敢情便宜隔别的周二麻子，狗日早想租我的仓库。老大，这可是我的老本啊，当初花了三千块请人办证，而且我习惯了，这个……”
  板板有些意外地看着刘逼：“噫，我说你没毛病吧？咱们虽然不是有钱人，但也用不着受苦。对了，你说这个仓库有产权？意思是可以买卖交易？”
  刘逼左眉一挑，无比得意地哼道：“我是什么人？早作好打算，将来等我有钱，把它推倒，建幢舒适的小楼，半租半住。咱也当回地主！哎，我说老大，你之前还提过把附近买下来……”
  板板打断道：“没用。这里不值钱。我琢磨刘小明前次说过的事情。要不是徐孝天搞鬼，说不定我们现在……嗯嗯。我得想办法见见刘小明！”
  刚好板板手机响起，接起来一听，是马小光：“板板啊，我说你手机欠费怎么不续交？”
  板板愣了半晌才道：“马哥，我这手机和卡都是刘书记送的，他说不用交费嘛。”
  马小光的苦笑声，听得板板直皱眉。
  “我说板板，你有时候聪明，有时候笨啊，刘书记已经双规，你连卫生间都没了，电话怎么可能公费？”
  板板这才反应过来：“你看我……嗨！那你怎么打通的？哦哦，谢谢马哥，改天我把钱给你。”
  马小光笑道：“自家兄弟别提那个。板板，这次咱们悬啊，还记得前回喝酒时刘书记提的计划吗？唉……幸好咱们没动，托你的福，要是出资成立新公司，这会儿你我跟着进局子喝茶。”
  板板接道：“我这两天出了一大堆事，刚刚才想起刘书记说的两个项目，还正打算去看看他，探探口风。”
  马小光急忙道：“你傻啊！现在千万别露面！正在调查时期，别说你，除了纪委的人，谁也别想见。最好连罗主任也别找。有事单独跟我联系……前次在酒席上，你说手头有三百万？”
  板板听到这话，心里暗暗发紧，当时只顾着吹牛，三百万确实有过，那是总的营业额。交完承包费用、改造卫生间、送礼上贡外加付工资提成，和一大帮子人的生活开销。剩下的七十多万还差点被王利山偷走。
  幸好在电话里，对方看不到板板脸红，赶紧解释：“马哥啊，这两天你不知道，卫生间收回，交完各种费用，支付工资，杂七杂八算下来，手头只有几十万……”
  马小光追问道：“还有几十万？具体数字！”
  板板咬咬牙说：“还有六十万。”
  马小光非常失望，这么少……看来得另想法子。
  想想板板这人的确不错，马小光决定卖他个人情吧：“板板，你听我说，前次刘书记说起的两处项目，现在还有机会，本来我以为你手头有钱，咱们合作暗中买下部分产权，虽说赚得不多，但好歹有点收益。可眼下，你手头紧，我也不宽松。消息我放给你，汉口区的老文化路规划改造，徐家已经拿下大半条街！现在还有几幢文化厂职工楼。可以直接从那些住户手里买过来，再倒出去。明白不？”
  板板连连点头，好像马小光站在眼前，嘴里恭顺道：“明白、明白，谢谢马哥！可是有徐家插手，咱们干得赢吗？”
  马小光笑笑：“你知道刘书记怎么落马的？徐家为了独吞两处项目，跟刘书记谈不拢条件，才使出阴招！现在老厂那边的人还不知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