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红河    更新:2021-12-03 15:26
  不想活了?
  身边的皇甫令雪轻咳了声,郑重其事地说:「承蒙皇上操心,只不过,我已经有了意中人,无法接受你的美意了。」
  「你有了意中人?」宁昭云讶然地眉尖一挑,随即现出颇感兴趣的表情,「谁家的姑娘?是个怎样的人?比起璧行还要好吗?」这下皇甫令雪语塞了,半晌接不上话,居然转脸朝我看过来。
  这种时候看我干什么?还怕皇帝不晓得我俩关系好吗?
  虽说自古就有皇帝喜好男色的例子,譬如魏王龙阳,分桃短袖,勉勉强强算是美谈,但那只是极少数而已。
  反之那些不好此道的皇帝,通常都对这种事轻鄙反感之极。假如宁昭云不幸就是其中之一,那可就不妙了。
  我赶紧收回目光正视前方,决定不跟皇甫令雪眉目传情,免得惹火烧身。
  再声明一次,我是不怕宁昭云动武或者怎样,但是在能够避免的情况下,尽量不要让事态发展得更糟比较好,不是吗?
  宁昭云的视线跟着皇甫令雪的视线走,自然就落在了我脸上,不过他似乎并没觉察到什么异样,只是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沉吟问道:「这位是……扈唯?」
  咦?我的名声几时变得这么大了,连皇帝都知道。
  看我茫然的脸色,宁昭云莞尔一笑:「朕听说,你在初段比试中表现出色,却在中段第一场比武之后无故退出,委实令人惋惜。朕还听说,你的言谈举止以及形象都相当……呃,有特色。」
  「哈哈……」我只能回以干笑。言谈举止就不提了,至于形象,我想指的是发型吧。
  我既不像皇甫令雪那样长发飘飘,或者用发簪在后脑勺挽一团小髻;也不像多数人那样扎着高马尾。
  我只有一根长度勉强过肩的小辫子,绑得又低,看起来多少有些标新立异。
  虽然笑的起因不尽相同,不过我俩还是蛮有默契地对笑了几声,宁昭云突然斜瞥皇甫令雪一眼,又看回了我,和善有加地问:「扈唯,你年少有为,难道甘心作池中物,从不曾想过为国出力,为自个儿争得荣誉,光耀门楣吗?」
  「咳哼……」皇甫令雪蓦地咳嗽两下。
  这不是在暗示我什么,我知道,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笑而已。
  对于我的底细,他算是比较清楚。我哪儿有什么门楣可光耀的?就算我有,那也不是在这里。
  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在这里得到的荣耀,同样不属于我。
  可是,宁昭云问得那么诚恳,我总不能这样老实回答他,因为他也不会相信,倒像是我在唬弄人了。
  我绞尽脑汁思忖了半晌,最终只想出了不能更多的四个字:「人各有志。」
  宁昭云神情一滞,眼睫缓缓垂低下去,脸色深凝地缄默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了话,求助地看向皇甫令雪。他只是摇了摇头,不接腔,也不要我再说什么。
  当宁昭云再次看回我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
  他轻抿着唇角,在微笑,却显得有些莫名的萧瑟,自言自语般地碎碎念着:「人各有志,说得不错,只是这个志……」他注视着皇甫令雪,目光异常地执着起来,「你我曾立志治国,并足天下,还记得吗?琰然,是不是你已经变了?」
  皇甫令雪陷入了沉默。这种无言以对的默认,我看得出来,宁昭云无疑也看得出来。
  他紧紧闭上眼睛,像是在竭力忍耐般地良久不言语,气氛一瞬间变得极僵。
  突然,他拎起酒壶倒满了三杯酒,自己举起一杯,朗声说:「来,喝下这杯酒,今日再不谈此事。」
  我和皇甫令雪对望一眼,顺意地端起酒杯,可肚子里仍旧满腹狐疑。
  宁昭云果然不简单,酒喝下去之后,他低笑起来,看着皇甫令雪,眼神不驯,带着几丝傲狂。
  「志向既然可以改变,将来也未必不会再变。朕是不可能放弃你的,终有一日说服你。」视线滑到我脸上,口气笃定,「还有你。」我不由得愕然怔住,估计皇甫令雪也是这种反应。
  作为从小一道成长的儿时伙伴,这世上大概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得到宁昭云如是的重视、执着,以及容让。
  至于我嘛,只能算是沾了一点小光而已。
  不管怎么样,宁昭云已经把话讲到这个份上,皇甫令雪自然无法再推阻什么了,无论愿或不愿,暂时都只得任由他去。
  「对了,琰然。」宁昭云到底是经过千锤百炼,韧性超强,这么快就不计前嫌地谈笑风生起来。
  「听说封天教的总舵,幻水山庄后面有座山。山不高不险,但风景上乘。尤其每到深冬来临时,便有梅花盛开,漫山遍野,美不胜收,是不是?」
  哗!想我来到这里好几个月,只踏出过山庄大门一次,还从来不知道原来山庄后面,居然有那么棒的美景。
  我雀跃地等着皇甫令雪的答复,他颔首:「的确如此。」
  狂喜!
  宁昭云欣然笑笑,「那好,待到梅花开放时,朕便微服上门拜访。除了赏梅,更要好好瞧一瞧你的意中人。琰然也已不是少年郎了,若她与你确实匹配,够得上成为朕的弟媳,朕便当场许了这门亲……不,索性就将你们的婚事办了吧。」
  「……」
  ……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回到幻水山庄,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皇甫令雪把我带过来的东西还给我。
  到底是待遇不同了,他答应得很爽快,带我去了一间仓储室似的屋子,指着屋左边箱子上一堆乱糟糟的玩意儿,对我说:「那就是了。」我走上前一看,简直要晕倒。
  不错,这些东西的确就是我那失落已久的装备,可是现在的它们,只能被称之为尸体,并且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看着分别断成两截的狙击枪和手枪,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每当我向雪吟问及这些东西的下落时,她总是一脸为难地跟我打哈哈,或者干脆落跑。
  那时我还以为她是迫于教主爹的淫威,原来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不好意思面对我而已。
  这是当然的。
  第一把慷慨就义的冲锋枪倒也罢了,就连剩下来的两只,也没能在那双大力金刚掌下侥幸逃生,丫头作为杀枪凶手,能好意思面对我吗?
  我摸着枪尸,为它们默默哀悼了三分钟。默哀完了,也就算了。
  我懒得去问丫头追究,毕竟她不过是好奇心过盛,自个儿也不知道干了坏事。
  况且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再翻起旧帐,就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值得高兴的是,大概是由于手表体积比较小,貌不惊人的缘故,所以没有引起丫头的注意,完好无损地存活了下来。
  我把手表好生戴上,拉长袖子捂紧,决不能再让丫头发现这唯一的幸存者了。
  要说我为什么如此宝贝这支手表,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自从和洛昭帝会过一面之后,我就感觉到这个时代太危险,必须时时刻刻做好脱身的准备。
  假使到时候皇帝造访幻水山庄,因为我和皇甫令雪的事情而勃然大怒,降罪下来,那么,为了封天教总体着想,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了不起我就回现代去。
  当然,我还要带上皇甫令雪一起走。舍弃战友独自逃生,可不是我的作风。
  等皇甫令雪跟我回了现代,谁还管得着我们?
  话说,我脑子里一直都有个念头,想让皇甫令雪看看我生活的时代,也想知道一个古人要适应几千年后的东西,会需要多长时间。想象那种情形,就觉得一定特别搞笑。
  不过皇甫令雪肯不肯跟我走,还是个未知数。
  总而言之,我暂时是这么盘算。至于实施的可能性,目前还有待观瞻。
  毕竟这只是我私心里的小小劣根性而已。
  除了手表以外,我还拿回了我的防弹背心。
  迷彩装是没办法了,搁在操练场上做了那么多天的稻草人,早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至于手榴弹,里面火药也已经受潮,也等于是废了。
  还是防弹背心质感坚硬,样式好看,并具有防水性能好、穿着舒适贴身、可活动自如等特点。
  正好冬天快到了,而且这里像是北方,风大雨少,气温比起尘阳要低了不止五六度。在身上裹件背心,一来保暖、二来美观,三来假如我回现代了,还能做个纪念。
  这可是跟着我穿越几千年来,又穿越几千年去的东西,将来吹牛的时候用得上。
  前几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我还带着雪吟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奇+---書-----网-QISuu.cOm"
  一不小心闹得太过,雪球被砸进不该进的房间,雪花溅了某人一身。
  结果晚饭的时候,我听到这个某人对众人说:「教主哪里是找了一个枕边人,根本就是又养了个孩子。」嘴巴这么毒的家伙,除了回静不作第二想。
  我怒。用雪球砸到他的人又不是我,明明是容夙非,那个不经邀请就擅自加入进来的容大牌,回静本人也亲眼看到的。
  这样子诬蔑我,真是冤死我了。
  更气人的是,皇甫令雪居然无视我要他为我主持公道的眼神,甚至满不在意地说:「反正已经养了一个,不在乎多养一个两个。」这算是帮我讲话吗?算吗?什么叫不在乎多养……他还想养几个?
  不对,我的意思是,难道他还想左拥右抱几个?哼,我让他一个都抱不着!
  当天晚上,我溜进颜豫的房间,好说歹说,拜托他留我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