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作者:梁羽生    更新:2021-12-03 14:52
  心念未已,忽又听得一缕箫声随着山风飘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音细而清,似是满怀心事,要找知音倾吐。江海天心道:“原来碧妹吹得这样好的洞箫,听这箫声,敢情她对我仍是一腔幽怨?”心头甚感内疚,但他历尽艰难,终于发现了华天碧的下落,听到了她的萧声,这份高兴也是难以形容,向上攀登更快了。
  不久,只有数丈高度,就可以登上峰顶厂,忽然又有颗石子抛了下来,石子从他身边滚过,打裂了几片冰棱,江海天脚尖用力在冰岩一蹬,倏地飞起,直上巅峰,叫道:“碧妹,我来啦!你不要抛石子了!”
  忽听得“呜”的一声怪叫,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只怪兽,那怪兽后蹄人立,前蹄还抓着一颗石子,在它侧面还有一只同样的怪兽,龇牙露齿的向着他。江海天定睛一看,认得是厉复生那两头金毛狻。江海天好不容易才到达冰岩绝顶,哪知见不着华云碧却见了这两头金毛狻,不禁大怒骂道:“原来是你这两头畜牲戏弄于我。”
  江海天认得这两头金毛狻,这两头金毛狻也认得江海天,它们曾在江海天手下吃过几次大亏,焉能不怕?一见是江海天上来,呜呜的叫了两声,夹着尾巴便跑了。
  江海天心道:“金毛狻既然在这里发现,厉复生想必也在这儿了。我且到屋中看看。”这时他刚刚站稳脚跟,还未来得及四周察看,忽听得有个声音说道:“你别骂这两头畜牲,是我叫它们将石子扔下去的。”声音就在他的身边,江海天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只见一个披着白狐裘的少年,拿着一支洞箫,站在一块磨盘似的冰块上,冷冷的看着他,那少年披着白裘,又是站在冰块之上,要不是地上有他的影子,简直看不出那里有一个人。江海天初上来时,只见那两头金毛狻,竟未发现那少年就在他身畔的冰块上,就是这个缘故。
  江海天这才知道,刚才吹箫的那人也并不是华云碧而是这个少年,不禁心头有气,便即问道:“阁下何人?因何相戏?”那少年道:“这厮是不是金世遗那个姓江的徒弟?”他不答江海天的问话,却向着另一个方向发问。江海天朝着那个方向望去,这才见到厉复生在那间怪屋的侧边露出面来。
  厉复生道:“不错,就是他了!”那少年“哼”了一声,冷笑说道:“有其师必有其徒,你们师徒俩都是一丘之貉!”江海天怔了一怔,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何以你一见面就张口骂人?”
  那少年冷笑道:“我不认得你,难道你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吗?哼,哼,你和你的师父是同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寡情薄义,毫没心肝!什么大侠小侠,简直欺世盗名!”
  江海天给他骂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惊愕之余,忽地心头一动,连忙问道:“你这话意何所指。敢情你已见着了华姑娘?”那少年道:“你还有脸来问华姑娘?”江海天叫道:“快说,快说,她在哪儿?我无暇与你争辩!”
  就在这时,忽听得怪屋内有人呻吟,接着叠声叫道:“海哥,海哥!”声音如同蚊叫,但江海天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江海天又惊又喜,不再理会那少年,径自便向那怪屋奔去,大声叫道:“碧妹,我来啦!”
  那怪屋是用坚厚的冰块砌成的,四面光滑如镜,但因冰块太厚,却看不见里面的景物,还有一样奇怪的是,竟找不到进出的门户。江海天心道:“碧妹显然病体未愈,怎能住在这冰屋之中?”当下快步飞奔,恨不能一拳打破这间冰屋,将华云碧救出来,正是:
  谁人营屋冰屋住?引出奇情又一桩。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