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百章 我和时代
作者:天使奥斯卡    更新:2021-12-03 14:25
  夜色慢慢的降临了整个南京城。时间就这样走近了19年9月3日晚上9点30分。历史的车轮就这样不可抗拒的滚滚碾过。碾过许多人的人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而许多人命运的改变集合在一起,就成了历史的改变。
  到底是雨辰改变了这个时代,还是这个时代最后改变了雨辰。这又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当时间走过这个东方政治中心晚饭时间的时候,白班的警察正在懒洋洋的下岗。城南的小巷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宋教仁总理继续留在政府大楼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用晚餐。他也有许多的事情要安排布置。他计划明天白天给到上海的雨辰打个电话,询问问候一下。
  而何燧则在自己新租的公寓里面和凌伤雪一起晚餐。两人的世界多少有些甜蜜。晚饭之后,何燧就要写自己的议会中期竞选方案,还有提交给总参谋部的辞职报告。凌伤雪会帮他将潦草的手稿抄写整理。正在学历史的女孩子已经在准备帮何燧准备以后的传记回忆录了。
  而大多数的市民们只是以为又是平静的一天,由于首都内卫行动的加强,街头游行对政府的抗议行动也大大的减少。而大多数的国防军官兵,都在自己的营房里面。进行晚上的三操两讲的最后一讲,在南京附近的部队大多数都是准备到欧州去的。每天都有总参作训部门的军官对他们进行欧州情况的介绍。晚上讲课结束之后,就等着熄灯号响起了。
  这时司马湛还在天津,办理北方战局地收束行动。而陈山河在地球的那一头。又迎来了一个索姆河前线激战的黎明。
  沪宁线上雨辰的专列哐挡哐挡的开动着,雨辰坐在自己地车厢里面。没有批阅文件也没有见人谈话。只是在台灯的光芒下静静的坐着。他的脸藏在了阴影当中。就显出了一种孤独冷峻的气质。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赖文臻轻轻的走进了车厢,低声道:“念荪参谋长要见总统。”雨辰摆摆手:“请念荪进来。”看见赖文臻转身要出去,他问道:“现在几点?”赖文臻忙看了一眼手表:“报告总统。现在是九点二十五分。”雨辰低叹一声:“过了戴山吧。”
  赖文臻点头,看雨辰没有什么吩咐,忙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就看见吴采神色严肃,军服整齐地走了进来。雨辰笑道:“念荪,有什么事情?下半夜才到上海,明天一大早就要见人办事。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明天怎么会有精神?”
  吴采沉默的给雨辰敬了一个礼,半晌没有开口,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他低声问道:“总统,沪宁线上怎么采取了戒严的措施?我在无锡看到了白斯文少将!他坐镇在那里,非常繁忙地样子。看着我在无锡行辕,转了个身就避开我!总统府卫队在这条线上来来去去。我要给南京去个电报,询问一下总参例行的业务。但是随行机要部门通知我。没有总统您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收发电报!沿途的军用有线电话也完全被控制。都是情报部门的军官!总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雨辰端坐不动,只是低笑了一声:“最近国内政治气氛有些紧张,我离开首都到上海,不能不有所安排啊。这些只是暂时的戒严措施,很快就过去了。谁敢给我们大参谋长脸色看?这些军人现在真是太没有上下级观念了。回头我来整肃!”
  吴采神色有些焦躁:“只要总统下的命令,军官们拒绝我地要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为这个向总统诉苦。只是我奇怪现在的一些人事调动。纵云说好要在总统离开南京之前迅速调出首都,尽快安排他去欧洲。怎么现在他还在那里?白斯文已经闭门思过。怎么突然又出现在这里,担负了很大的责任?沪宁线上和南京的联络全部掐断,火车出站的时候我看到无锡站台上面积压了很多的车皮。旅客们都琉散等候发车的时间。部队在周围戒严…………总统,难道首都会有什么变故不成?总统您在准备些什么?”
  让这位温和忠厚的参谋长发出这样地疑问,看来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犯颜直问。这个参谋长一直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他虽然放在了雨辰身边,看起来负了这么大地责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能干扰雨辰的决定,甚至也不敢太多的揽权!
  只是勤勤恳恳的做好幕僚长的工作,任劳任怨的奉献着自己的忠诚。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老实人。厚道人地代名词。按照一些刻薄的议员的话,吴念荪算什么江北三杰了?何灼然有他的理想和坚持,陈山河至少也有他的性格和勇猛,而吴念荪不过就是一个知道伴君如伴虎,跟在雨辰屁股后面唯唯诺诺的长乐老而已!
  他不发表意见,并不代表他对现在的气氛没有感觉。虽然雨辰很多机密的安排都绕过他。但是吴采身在中枢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对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情没有感觉!只是他总是谨慎的不说,以为雨辰不会走到那种最极端的地步。他一向不是善于调和各方面的势力么?直到这个时候,吴采才发现事态已经发展得脱离了轨道。也许在首都,一场惊天变故就要发生。而且是雨辰刻意经营成这样的!权力之争,就是这么的可怕?
  他不能再忍耐下去了,这样的作为,是对民族元气的伤害!雨辰能走到今天这步。能带领这个国家发展到这样。除了他的天才,也是有着无限多的仁人志士同样在这个大局面下贡献着心力!他们也许在政见上有所纠纷,但是毕竟都是想着这个国家好。当国家蒸蒸日上的时候,没有人会想着去卖国。这样的纠纷。为什么不能在体制内解决呢?非要为了维护自己绝对地权力而采取这种阴谋的手段。雨辰不是也曾经说过,阴谋不能推动历史的发展。但是他为什么这次选择了这个呢?
  这是对民族元气的伤害!他吴念荪有些软弱,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他的坚持!而这也许就是他地底底线!
  “总统,如果您在进行什么,我以追随了您这么久。对您奉献了一切忠诚的身份向您进言。赶紧中止吧!国家的问题可以用协商来解决。但是放出了军国主义这支怪兽,日本的现在就是我们未来的前车之鉴!殷鉴不远,就在我们这夏后之世啊!国内的动荡,不管最后怎么收场,都是伤害我们这个民族地元气。毁坏了我们现在大好的局面。多一些宽容,多一些体谅。多一些风度,也许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总统以您的威望,即使做出一点让步,也绝对不会动摇您的地位…………总统,如果我是小人之心,那么我接受一切惩罚。如果我不幸严重,总统,请您以国家民族为重!”
  吴采已经近乎声泪俱下。雨辰哼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阴暗中急匆匆的开始踱步:“念荪,你在混说些什么啊!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结果神经有些衰弱?我什么时候纵容那些激进的年轻军官了?我什么时候要搞军国主义了?我又搞什么阴谋了?我看你赶紧下去休息一下,我找医官给你看看…………真是莫明其妙!”
  吴采跨一步靠近的雨辰,听到里面雨辰提高了声音,赖文臻也猛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却看见吴采满脸的痛苦,竟然一下跪在了雨辰地面前!
  “总统!留在南京的都是国家的精英啊!都是一路这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啊!我们缔造这个国家不容易,磨合成这样也不容易。正是大有为的时候,总统,您真的想一手摧毁您的心血么?总统,我这个中将不要了。请您认真的考虑一下吧!国家干万不能乱啊!”
  雨辰被这个一向在他身边沉默勤恳的参谋长打动了。他站在那里,神色僵硬。摆摆手道:“扶念荪起来。”赖文臻忙将吴采扶了起来。雨辰疲倦地叹了一口气:“念荪,你不明白我啊!我太了解这个时代是会向什么方向发展。我了解世界大势,我了解那些西方的,东方的国家地政局,还有他们未来可能的走向,我甚至还了解这个时代我们的民族心理!我们现在一切的成就都太脆弱。如果玩那些民主的游戏,看着我掌握这个国家的权力被剥夺。让那些天真的人掌握这一切,那么稍微有一个处理不慎,我的心血就会前功尽弃!
  我不能对他们有退让!退让一开了头。政客们都是会要求更多,他们会步步逼近。不是他们也扶植了灼然来试图作为取代我对军队影响地预备么?我不能将精力消耗在这无止境的扯皮和内耗当中!我要尽快的结束这种纷乱的局面,带领国家快速的前进!你应该相信我,我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强大,为了这个民族的复兴。不管我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这个历史使命,只有我才能来完成!多的话你不用说了。如果你要追随我,我欢迎。如果你跟不上我前进的脚步,我不会等你的!”
  吴采情绪有些平复,似乎也平静了下来:“总统,其实可以有其他的解决办法的。拿出刀子虽然能很快的解决问题…………但是伤口会一直存在。”
  “可是只有我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复兴使命!我不能离开!”
  “总统,虽然您有伟大的天才,但是您毕竟不能代表整个民族的伟大。和您不同的是,您相信的是您自己,而我相信的,是我们这个传承五千年绵延不绝的民族。您唤醒了这个民族,但是您和这个民族比起来,仍然是渺小的。”
  雨辰一下僵住了。到底是英雄创造了时代,还是时代铸造了英雄?自己让历史改变了,是不是就让自己觉得自己成为了神一样的存在?如果没有那么多人在他麾下的牺牲,没有那么多人投身到这个事业当中来。自己到底能做到多少事情?也许自己地出现,只是让历史转了一个微小的看不到的角度。而真正走到现在,还是世纪之交,这个民族真正开始觉醒的浪潮?自己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他伸出一支手。僵在了空中。脸色变幻不定,看着静静站在那里的吴采。终于断然地叫了起来:“给我要通白斯文,我给南京各级驻军部队打电话!”
  当他快步走进火车机要室的时候,白斯文的一个心腹中校军官正在无线电台前面站了起来,对着雨辰道:“无锡白局长来电报,南京李睿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满室一片寂然。
  兵变在九点三十分准时开始。熄灯号还没吹响的时候。中央警卫师在南京各处营房的操场上就站满了整齐集合的官兵。李睿就在中央警卫师直属地工兵营驻地,穿着全套中将的军服,看着满操场黑压压的官兵,每个人都是神色肃穆中带着激动,步枪上好了剌刀。全部都在那里跃跃欲试。李睿缓缓的扫视了操场一眼,大声道:“发信号!开始行动!”
  三发绿色的信号弹从光复码头附近的营房缓缓升上了天空,这个在国防军信号体系当中带有威严意义的信号就这样俯视着南京的夜空。李睿取出口袋中的青军会徽章端端正正的别在胸口,板着脸一挥手。顿时数百名官兵就这样涌出了营房!
  惠英慈这个时候站在自己办公室地窗口,上校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下午的紧张忙乱,神色甚至是一片的安宁祥和。刚才在无锡的特派员已经给他来电话。总统火车已经遇到伏击,枪声爆炸声正在剧烈的响起!沪宁线上的军线已经乱作了一团。马上首都各单位就要收到这个消息!而他下达的命令是立即切断和沪宁线上面的所有军用民用通讯联系,情况不明,首都不能自乱!
  他站在那里,看着三颗信号弹慢慢的升起。似乎还微微地笑了一下,稳健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大声地道:“通知各内卫单位,根据总统密令,今夜国防军开始全面接管首都各单位。开始军事戒严。各内卫单位,必须配合国防军的行动!尽快传达下去!”
  没有枪声,没有日本两次兵变那样的淆乱。只有大队大队的士兵涌上了南京通往各要害单位的道路。军官们跑在前面。大声的命令士兵们跟上脚步。南京安静的夜间街头响起的全是士兵们整齐地脚步声和武器弹带碰撞的声音。夜间巡逻的警察被士兵们解除了武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国防军官兵的行动。有些还没睡的市民推开窗户,就看见在街头涌动的黑压压的人群。
  从标营出发的中央警卫师警二团的官兵已经飞快的出现在光复东路的政府大楼和国会大厦前面,在附近警备执勤的内卫部队正准备向上级汇报开始布设路障,得到的命令却是配合他们的行动!宪兵们呆呆的看着国防军的官兵朝前涌动。还有人大声的对他们喊:“都是光荣的国防军人,我们一起行动吧!****软弱**的政客,结束国家现在混乱的局面。拥戴我们总统更好的领导这个国家!”不少同情这些激进官兵的宪兵们也加入了这个洪流当中。没有抵抗发生,没有对峙。没有开火。
  兵变的官兵们迅速行动着。直到扑到了政府大楼前面,守卫那里的警察不属于惠英慈管辖。当看着士兵们举着明晃晃的剌刀直扑过来的时候大声喊他们站住!接着才爆发了第一声的枪响!
  枪声顿时惊动了整个城市。在政府大楼里面彻夜办公的宋教仁也是一怔。拿起电话吩咐秘书:“怎么有枪响?去看看,打电话问一下首都警察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没过两分钟,秘书就猛的推开了他的办公室门:“总理,你看看外面!”
  这时枪声已经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宋教仁脸色铁青的走到窗口,一眼就看见滚滚的国防军官兵涌进了政府大楼的院子,剌刀在月色下反射着一片的白光,直朝大门口涌进来!他双手紧紧地捏住窗框:“雨辰。哼,雨辰!”
  何燧这个时候正在专心的写作,凌伤雪也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整理着文稿。两人不时抬头对望一眼,女孩子就在那里甜蜜的笑。当第一声枪响传来地时候,何燧警觉的竖起了耳朵:“不对。发生什么事情了?”接着就听见了接二连三的枪响。他猛的站了起来:“有兵变!那些家伙真的行动起来了!我要去找部队!控制这场兵变!伤雪,把我的军服找来!”他猛地窜到了窗口,看着他这个在山西路上的公寓外面的光复北路上面,已经是成群结队的国防军官兵!这个时候何燧眼中迸溅出来的,就是伤心的泪光!
  “国防军的光荣,全完了!”
  凌伤雪惶急的翻出何燧的军服。他忙乱的穿上,自己还是个军人,不能独善其身。必须让这里地乱局马上结束。不管这场兵变是谁领导的,是谁发动的,都应该上绞架!凌伤雪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不知所措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何燧低声道:“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国防军已经锋利得不受控制了!现在我要去总参,和总统他们联系上,获得他们的授权平息兵变。总参那里电话联络各单位方便。不是每个国防军单位都想兵变的!伤雪,你呆在这里自己要当心。千万不要出去。要是我回不来的话…………”凌伤雪的眼睛里面已经全是泪水,忙按住了他地嘴:“你一定能回来。我一定在这里等你回来!”
  何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想离开。他们小小的公寓楼道里面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杂沓地脚步声。何燧猛的一下把门拉开,就看见李睿带着几个年轻的军官站在他的面前!每个人都神色严肃的看着他,而他也同样毫不退让的对视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
  “拯救这个国家,更好的拥护总统!”
  “你们这是在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犯罪!”
  “你所做的一切,才是背叛和犯罪!背叛你原来光荣地历史,对总统的威权犯罪!”
  两个从安蒙军时代就开始搭档的老战友目光星火四溅的碰撞着。空气当中满是肃杀的味道。李睿首先转过了目光,摆了摆手:“现在首都就你有这个威望可以来分裂国防军。灼然,委屈你一下,先把你看起来。我们只为了真理和正义。不会胡乱伤害一个人。我很忙,以后咱们再辩论个三天三夜。看看历史上我们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几个军官顿时就涌了上来,凌伤雪一下张开双臂挡在了何燧的面前。象一只母狮子一样:“你们要干什么?”
  何燧最后深深的看了凌伤雪一眼,眼神当中全是骄傲和自信,一个翻身,以军人特有的敏捷就撞开窗户朝二楼下跳去。为了自己的理想,他同样也不会对任何人屈服!他也要战斗到底!
  李睿脸色铁青,大喊道:“开枪!”几个军官顿时追到了窗口。接下来的场景在凌伤雪的眼中完全变成了黑白的颜色。
  “灼然!”
  “皙子先生。可以和各处电报联系了…………对了,再麻烦你起草一个檄文。声讨李纵云他们纵兵谋害元首,并且阴谋暴乱的。我明天要用。”
  惠英慈淡淡的,淡淡的道。
  时代在这一刻,进入了最狂乱的激流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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