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炎生。”不过看着那图我也很不舒服，眼睛，整整一扇门的眼睛，各种各样的……
  朝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用力的推，门缓慢的打开了。
  我们都以为门的对面会是出口，可没想到门的背后是一条死路。那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正中间摆着一个东西，被一块布遮起来了。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布下面盖了一个尸体。刘昭跟我讲过他跟许晴遇见秀萍尸身的事情，那个时候就是一个洞走到尽头，里面一个棺材，棺材里是泡了血的狐狸尸体……
  于是我利索的推了炎生一把，“炎生，快去看看那是什么？”
  “不要……我有很不好的感觉。还是不要进去了……”炎生难得认真的说。
  可惜事与愿违，朝雾已经走进去了。他一言不发，屋子中间的东西似乎让他很感兴趣。
  就在他掀起那块布的时候，我看见了布下面一团肉色的东西，仿佛是脚，但是因为近视的缘故，看不真切。不过这种时候没必要看真切了，我一把将炎生拉到自己的前面，考虑看看炎生的反应然后再判断我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刘昭？”我听见朝雾咕哝了一句。
  “刘昭？！”我听见炎生喊了一句，然后他跑进了那屋子里。
  这跟刘昭有什么关系啊？布下面的东西被他们两个挡住了，于是我只好也跑过去凑近了看……一瞬间我便明白了……
  “真的是刘昭……”我碰了一下坐在那里的人形，“呱啦”的一声，那个人形从椅子上歪倒了，摔在地上。
  “做的真像啊……”炎生小心翼翼的戳戳人形的脸，如果不是因为这人形穿着古代的衣服，我肯定会以为是刘昭死在这里了……
  呸呸呸，这是什么晦气的话啊……
  我也伸手摸了摸，木制的，上了颜色和釉质。我曾经跟师母学过制作人偶，虽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现在也偶尔做做。
  这个人形应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那手法有些熟悉。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于是将人形扶起来，放回椅子上。
  “炎生，你把它的头扶起来。”
  “好？”炎生很好奇，照我说的将人形的头扬起来。
  我贴近了人形的脸，对着瞳孔仔细的看……
  “雨水……你要是想占便宜只要去夜袭刘昭本人就好了，他睡着后就像死了一样，干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的。”
  “别乱说！”我扬起头给了炎生一拳。“我只是看看这人形是不是师母做的而已。
  “师母？”炎生捂着鼻子问。
  就是这样了。我一把拉出炎生的头发，把他的眼睛对到人形的眼睛前面，“看见了没有？那个标志。你的眼睛比我的好使，应该看得很清楚才对。”
  “刘……刘氏一族的标志……傀儡术？！”炎生激动的抬起头来，导致我来不及松手，揪掉他数跟白发，“这个不会也是用尸体……”
  “这是用木头做的，很新，年龄大约20岁左右。”差点忘记，黑夜一族才是傀儡术的创始人。朝雾也将手放在那人形的脸上，并由此揣测出人形的状况。
  “等等，20岁左右，那个时候刘昭还只是个婴儿吧？那这东西肯定不是照着他做的，可是为什么会几乎一模一样呢？”炎生的问题突然间让我觉得很恐惧。
  而朝雾明明白白的将我的恐惧变为现实，“对，所以，也许事实上，人形不是按照刘昭做的，而刘昭，是按照这个人形做出来的……”
  头顶上突然有尘土落下来，我和炎生惶恐的抬头……
  那是一只眼睛，巨大的眼睛……
  第三章
  ……我把我的耳朵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听见……
  ……我把我的眼睛给你，这样你就可以看见……
  ……我把我的心给你……
  ……这样……你就可以爱……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屋顶上的巨大眼睛，脑子里回荡着一首熟悉的儿歌。师母教我如何制作木偶，她一边制作一边唱歌。
  ……我没有眼睛……因为我是木偶……
  ……我不能说话……因为我是木偶……
  ……因为我是木偶……所以我能感到刀割的疼痛……
  ……因为我是木偶……所以我寸步不离主人的身旁……
  “雨水！不要发呆啊！”胳膊传来一阵疼，我惶恐的回头，炎生拉着我，退到角落。
  “这是什么？”我不可思议的问炎生，巨大的眼球，被黄色的脓液包裹了一层。一根根红色的血管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尾巴一样的东西，在眼球的后面飘来飘去。
  “这东西是灵魂。”朝雾仰头望着那眼球，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他轻轻的抬手，无数墨色的蝴蝶飞出去，撞在那个眼球上，立刻便破碎了。“有很强烈的怨气。”
  “大概是临死时对于眼睛的意识太过强烈，以至于死后都念念不忘，变成了眼球。”炎生的口气是揣测的，不确定的……让我以为他是瞎编的……
  “暮烟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向来很喜欢这样的东西。”朝雾很认真的说。
  “朝雾大哥，那就麻烦你把它抓起里拿去给暮烟吧。”炎生很讨巧的说，让我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话是这么说，但是总不能真的让朝雾大哥一个人上啊！快去帮忙！”我掏出火焰符，不满的看着炎生。
  炎生无奈的吐吐舌头，“我说这玩的啦，说着玩的。怎么可能真让他一个人去对付。”
  就在我们两个闲话的功夫，一团黑烟倾斜直下，仿佛水一样流过我和炎生的脚下，冰凉粘稠。
  “炎生！那眼球哭了！”我激动的喊。
  “不对，这是尸液！”炎生比我还激动的四处看，最后窜到人形坐着的椅子上。“好恶心。”
  “恶心个头啊！你是不是真的有洁癖啊这种关键时刻还在这里闲这闲那的！”我真恨不得踹他两脚。
  “你想想啊！这是尸体腐烂后流出来的液体，里面混合了烂肉，坏血，鼻涕眼泪，还有……”
  “停！你别说了！我可还在这水里站着呢！”我低头看见那人形的脚浸到了水里，就走过去，将人形的腿拎起来，是它蜷缩在椅子里。
  “你没事吧？这种时候还在考虑这木偶的问题。”炎生蹲在椅背上看我摆弄那个人形，由此看来他的平衡能力不错，竟然可以那样蹲着并且椅子不翻倒。
  突然听见一阵哀嚎的声音，我俩同时扭头，发现那眼球在空中不停的扭动起来。在它的旁边飘浮着一把黑色的匕首，闪着黑亮的寒光。
  在匕首的末端聚集了大量黄蜂和蝴蝶，朝雾似乎在驱使着这些虫子将匕首托在空中攻击那个眼球。眼球的表皮似乎很脆弱，一下子就咧开一个大口子。我分明看见从那个口子里掉出一只灰绿色的手，紧接着是胳膊，头，身体……
  “哦呀，朝雾大哥，你危险了。”炎生转向朝雾，说。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朝雾仰头看着那眼球，声音平静。
  要是感觉到危险就快躲开啊……与此同时我在心里默想。
  不过事情总是这样的，从你发觉危险开始到逃跑总要有几秒的反应过程，逃离危险还要几秒，而这些事情虽然你可以在一秒钟之内计算好，但是你的身体却不能在一秒之内完成所有的目标。
  于是我跟炎生甚至包括朝雾在内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眼球以极快的速度瞳孔放大开裂，变成一张嘴，然后把朝雾一口吞进去了。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想我知道这满地的尸液以及从眼球中落下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了。
  “要赶快把朝雾大哥弄出来啊！不然一定会死的。”炎生说完跳下椅子，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可惜效果不佳，就仿佛朝雾放出去的黑色蝴蝶一样，刚一碰到那个眼球，就一下子碎掉了。
  “这种时候就要用最强力的符咒嘛！”我掏出一张飞凰符，可惜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就被炎生拖住了。“干什么啊？”
  “那玩意是飞凰符！我认识！你想烧死朝雾大哥吗？”
  “哦哦！虽然有一定的危险的但是总比在那东西里被一堆的尸体围着强啊！”
  “可是被活活烧熟了也不好受啊！”
  “不要那么悲观嘛！万一我可以控制得很好……”
  “你看你都在说万一！万一！”
  “我……”
  事实证明一个人做事总比两个人做事有效率，因为独自一人的时候永远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讨论上面。而这种情况尤其体现在我跟刘昭和炎生这两个人一起行动的时候，刘昭总是因为想得太少而扰乱我的计划，而炎生是因为想的太多……
  眼球飘忽着朝我们飞过来，我惊恐的回头，从那巨大的瞳孔中看见我自己的影子。
  ……
  ……我把我的耳朵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听见……
  ……我把我的眼睛给你，这样你就可以看见……
  没有颜色的世界，我看着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桌子对面。她手里拿着刻刀，问我，“今天要做一个人偶，雨水觉得什么样的才好？”
  “子韶哥哥那样的！这样子韶哥哥去找师傅的时候，人偶就可以代替子韶哥哥陪我了！”我很开心的说，师母是个很厉害的人偶师傅，做出来的人偶在年幼的我看来跟真人没有区别。
  “子韶可做不出，换一个好不好？”没想到师母却摇摇头。“雨水自己想象一个出来好不好？”
  “不要！”我生气的别过脸。
  师母只是笑，转身面向工作台上的木头，“子韶是特别的，他不属于任何人，当然也不属于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