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伟军    更新:2021-12-03 12:21
  为陈伟军的新作写这篇序,是因为他的请求使我感动。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接连遭遇感动——先是台湾的一位文场前辈请我为他在大陆出版的小说集作序,让我受宠若惊,感动了一场,随后就是陈伟军了。陈伟军恰相反,他是文场新秀,与同龄人相比,虽已相当不错,然而新秀毕竟还是新秀,他的请求居然也使你感动吗?是的,前辈的抬爱,固然使我感动,但陈伟军,他的谦逊,他的好学,他的诚恳,他对自己的清醒、对歧路的警惕和对文学的执着,等等,给我带来的感动甚有过之。或许,这是因为当下之中国文场,新军迭起,睥睨万物,“老”而不“迈”的我辈,早已走出了青年的视野,一不留神,还会招来臭骂,恰恰这位陈伟军满足了你的虚荣?我并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期待得到敬重乃至于有一点虚荣心的人,或许我之所为也的确难免有人性的弱点作祟,然而我更坚定地认为,我之所以喜欢陈伟军,主要原因还是在他自己。
  这是一个出身寒微却很有一点阅历的青年。
  阅历这个词,在当今的文场上已经大不时髦了。现在时髦的词汇是“想象”和“幽默”。“想象”和“幽默”当然都是我们所需要的。对于中国作家来说,此二者尤应振臂呼吁之。然而我却以为,“阅历”,要比此二者更为重要。没有阅历,所谓的“想象”不过是苍白的向壁编造,所谓的“幽默”也不过就是语言的游戏而已,哪里有沧桑者的精神优势和直抵世事本质的深邃?
  我并不是说陈伟军已经是一个“沧桑者”,已经具有如上所说的“深邃”了。但陈伟军步入人生的二十几年至少比他的同龄人遭遇了更多的贫寒、困苦,也领教了发生在身旁的人生沉浮,因此他势必过早地从内心深处升华起社会担当的渴望和勇气。正应了那句现代京剧唱词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面对这位出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末期的青年作家,他的作品尽管不能说非常的完美和成熟,但其中难以遏止的对健康、美好人生的渴求,对正义、公平社会的呼唤,在所谓“80后”的作家中应该显得格外挺拔而峻峭了,这已经足以让我们为之倍感欣慰。
  有了这种“早当家”的社会担当精神,这位作家的视野就不会狭窄,趣味就不会低俗。他的笔触跨越了乡间和城市,穿插于不同的文化背景之间。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于低层,停留于普通的、却又遭遇坎坷的青年人身上。难为他小小年纪,为我们演示了如此惨烈如此痛切的青春场面。支撑这一切的,当然有想象,有技巧,但惟有阅历,才能赋予他如此丰富的人生体验和铭心刻骨的感悟。
  对于一个青年作家来说,阅历,固然主要指个人的遭际,但向民间学习,向社会学习,向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学习,或许也是不可或缺的。“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而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我以为,比之同龄的文学写作者,陈伟军还有一点是可贵的,那就是他不轻视民间,不轻慢传统,他对传统的、民间的艺术形式居然还有所尝试,这实在令人感到惊喜。据我所知,他写过越剧剧本,而且还被排演过、拍摄过。我曾经看过他写的越剧剧本《南唐一梦》,写得声情并茂古韵绵长。据说这剧本已经被当地的越剧团采用,正在排演当中。当今青年,看得起传统艺术者已是凤毛麟角,而陈伟军,虚心向学,大胆尝试,向着“于学无所不窥”的方向努力,转益多师、熔铸百家,其卓然而立、自成一家的前景应该是可以期待的吧?
  我愿他继续不懈地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