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密室 三
作者:孟鑫含    更新:2021-12-03 11:09
  “咦!”小雪发出一声低叫,轻轻拽他衣角,指着左面墙上道:“歌亚哥哥,快看,这幅画像不像小蛮?”
  收起怆然情怀,顺着小雪所指望去,“咦”他也发出一声惊叹。
  那里,那面墙上画着一只耳侧流银,金红色长毛在风中飘逸飞舞的异兽。异兽独立群山之巅,一双绝对倨傲的双瞳,居高临下俯览众生,活脱就是长大了的小蛮,神情威严太多。
  “王兽”,他轻轻念道,画面之上,方方正正地写着这两个字。
  歌亚震撼,瞥了小蛮一眼,它正在懒洋洋赖在小雪怀里打盹儿,眼睛都懒得睁开半点,不觉哑然失笑,“王兽?这家伙哪有可能那么威风。”
  眼神一转,他的视线落在另一幅画面上,画中动物羽翼如在燃烧,那形象歌亚一辈子都忘不了。
  “阿娜!”一声惊呼,险险失手把夜明珠丢在地上。
  他忙向上寻找动物名字,上面提着“御神”二字。
  歌亚心头一动,忙向周围逡巡,果然在右侧墙上找到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匹高大黑马,深红色眼睛散发森森杀气,画上名字是“狂嗜。”
  一个激灵,歌亚惊呆了。
  “歌亚哥哥……歌亚哥哥。”歌亚突然意识到小雪在推自己。
  小雪用很奇特眼神瞧他。
  歌亚摇头不语,又举起明珠,一幅幅仔细察看墙上画像。
  左右两面墙各六幅壁画,共计十二种动物,或灵动、或威严、或倨傲、或冷峻,每幅画奇形怪像,却又栩栩如生。
  一幅幅看去,歌亚思潮如电光波动,他又想起小蛮在黑森林中吞噬南风紫衣和陆胖子布下的结界,当时隐约就觉得小蛮绝非普通小兽。
  只是这些异兽之间难道存在什么奇妙联系,每种动物都拥有匪夷所思的能力吗?
  小蛮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怪诞异世界?
  太多问题纷至沓来,歌亚突感到头痛得厉害,不由呻吟一声,捧头蹲下。
  好痛苦啊,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生活在谜团之中,为什么?谁能告诉他因果根由?
  小雪看到歌亚极端痛苦样子,轻轻扶将,难得是年龄幼小的小雪出奇体贴,也不开口询问,夜明珠光辉中,唯见一双纯若紫晶的眸子微微发亮。
  歌亚终于从迷茫压抑中摆脱出来,缓缓直起腰,对满是一脸关切的小雪微然一笑,举着夜明珠继续探寻。
  现在他更关心怎样出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既然一切谜题都指向自己,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水既然能漫进石室,石室中必有水路,果然不出所料,两人在供桌一侧有所发现。可能被水流冲刷了几百年,外面的石壁都软了,在剧烈的震动下,墙壁上裂开极大一道口子,大得足够他和小雪钻出去。
  歌亚用衣袖拂去供桌上尘土,抱起小雪让她坐在上面,道:“你在这儿,我去探探路。”
  “歌亚哥哥,”小雪低声叫道。
  歌亚回身望着她。
  “小心,”小雪轻轻道。
  歌亚慢慢看着小雪,小雪紫眸闪闪发光,脸上洋溢着无限的信任和坚强,在冷水里浸得久了,脸色越发苍白,比之进入密室前憔悴许多,但她自始至终都没呻吟过一声。
  歌亚心头一热,握着她的手道:“小雪,相信歌亚哥哥,咱们一定能出去。”
  “嗯”小雪点点头。
  歌亚拍拍她肩头,弯腰从裂口钻了出去。
  咚,脚下一空,歌亚整个人陡地下沉,水流立刻淹过头顶,好在他早有心理准备,闭住气,一手紧攥夜明珠,一手扶着岩壁一路趟去,这样趟了不过几步,脑袋从水中冒出头来,几十步后,水面越行越低,双脚一沉踩在干地上。
  歌亚举着夜明珠四下张望。
  夜明珠光芒莹暗,照不出多远,就连身旁水潭深远都探看不清。
  “呀!”突然间歌亚眨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又眨了一下,发出长长的惊叹。
  眼前,先是一点红的,几点碧的,转而无数颜色逐次闪亮,由远至近,瞬间包围了他,继而包围了整个空间,从每一个方向,每一个角落交相闪烁、明灭不定。
  站在那儿,仿佛置身在盛夏夜晚,于久违了的无垠黑色夜空下,面对着眩彩星河,面对满目跳跃、满目星辰,唯一能做就是静静观瞧,直到这壮阔的一瞬深深烙印在心头。
  一把细腻若软的声音在浑然忘我的世界奏响,“叮咚、叮咚,”他身心沉醉,灵魂深底也在应和着“叮咚、叮咚”。
  那是流水的声音吗?唯是……在这幻一般的世界中如此缥缈,不复真实。
  如同经历过了百转千回。
  歌亚才从这惊心动魂的美妙世界摆脱出来,眼睛也逐渐适应此间环境,他再次回头望去。借着不断闪烁的斑斓星点,他看清了自己出来之处是个大水潭,石室破裂口恰在岩壁半腰,潭水淹没了一半裂隙。
  这儿是一个不见光线的巨大天然溶洞,洞顶滴垂着千奇百怪的钟乳石,不出名目的奇怪菌类在石壁间无处不附,光怪陆离的色彩就是由这些菌类发出。
  歌亚心里惦念着小雪,不敢贪恋,匆匆探寻出路。
  这样绕过半圈潭水,叫他觅到一处差不多一人半高,四人可以并行的隧洞,叮咚、叮咚的响声如梦一样轻响。
  歌亚举着夜明珠照看,只见一条银链自水潭流出,再顺着水道流向隧洞深处,叮咚的声音就是流水击在石上发出的悦耳响动。
  水流清澈见底,几尾小鱼游来游去。
  歌亚用脚一探,刚好没过小腿肚,水道也不甚宽,两边空间勉强可以走人,心中知道差不多找到了出路,忙原路返回去接小雪。
  当他钻回石隙,小雪轻呼一声,跳下桌子扑入他怀中。
  歌亚心知小雪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呆得久了,怕由心起,幸好还有小蛮陪着,不然任谁也受不了,轻拍她的肩膀以示慰籍。
  当即,歌亚先下至潭中,小雪手扶岩壁,另一手举着小蛮骑在他肩头。歌亚环抱她双腿,两人一兽,轻轻松松趟至地面。
  上了岸,歌亚体内热流涌动,眨眼功夫湿衣服就被烘干。
  “好美啊”,不出他意料,小雪站在那儿环视周围,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明亮的眸子映出一片湿润,她竟被这天然溶洞壮阔的景观震撼得流下眼泪。
  震撼归震撼,路终究是要走,谁能知道出去的路还有多远?又通向哪里?
  现在,两人逆着地下水流,正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山洞在眼中时高时低,扭曲盘旋,或笔直一线,不见尽头,前途永远迷茫一片。星星点点的闪烁初见尚有些新奇,只是再好的东西看得久了也就趋于麻木。
  进入密室前歌亚只喝过几杯水,石室中不知时光,感觉呆了很久很久。现在歌亚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得像打鼓。
  小雪跟在后面掩口直笑,方一笑罢,“咕噜”,她的脸也红了。
  “看你笑我,遭报应了吧。”歌亚站住,回身笑小雪。
  小雪大感羞涩,低垂着头,用脚尖儿来回划动地面,装做没听见。
  这种情形歌亚反而大觉有趣,要是多利肯定一个火球飞过来,小雪却是这样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