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黑暗结界 二
作者:孟鑫含    更新:2021-12-03 11:09
  这是一个强者生存的世界,背负着血海深仇他,除了努力站立,别无道路,他心中涌动着对力量的极度渴望。
  “陆胖子别跟我假客气,”招呼了他,紫衣怪人回头又对大胖子道。
  当然,在女儿面前连这个冷冰冰的怪人也注意了礼仪,口中再不是“死胖子”,而是“陆胖子”了。
  “老夫南风离,添为这座山庄的主人,因素好紫衣,很多人叫我南风紫衣”。紫衣怪人在他左侧落了座,很客气地说道。
  “南风离。”
  歌亚默默重复了一遍,还有陆破陆胖子,两人名字都很有点原世界东方文明的味道,就好像自己手心的王字,以及这座园林别异的建筑风格,实给自己一种曾经亲历的感觉。
  你们想先礼后兵,反正我已经是砧板之肉,别惺惺作态了,尽管放马过来罢。
  瞅着两个怪人,歌亚心里只是冷笑。
  目光滑落,一眼瞥见到桌上才摆好的茶水,心头一股邪火腾地升起。
  先前与火灵殊死搏斗,几乎榨干了体内每一滴水份,分心时还不觉得,这一瞥间,只觉干渴无可止歇地澎湃起来,舌根似要冒出烟火。
  歌亚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只是刚才还恶脸敌对,怎好拉不下面子讨水喝,但越是忍耐,喉咙里越是如一把小爪子乱挠。
  他两眼盯着杯子发狠,牙齿微微挫响。
  南风紫衣笑吟吟地看了歌亚一眼,端起面前茶水,说道:“小兄弟一定口渴了,别客气请随便。”
  咕咚,他倒先喝了一口。
  只这咕咚一声,歌亚绷得极紧的抵抗意志轰然坍塌。
  他在嘴里发出一声牛喘,不顾一切端起来茶杯,一股脑儿灌下。
  可是一杯水下肚,不但没有浇灭邪火,灼烧感反而更加积盛了,“水”他哑着嗓子叫道,有了第一次,面子就被他丢到几千里之外了。
  “臭小子,让你偷吃咱家的火灵,还有得你罪受。”陆胖子自管坐下后,一直气鼓地瞪着他,此时幸灾乐祸地拍掌大笑。
  歌亚两眼通红,火烧得难耐,扯开衣襟,叫道:“水……水,给我水”。
  南风紫衣一挥手,立刻有下人流水般送上十几杯水,一字排开在面前。
  咕嘟、咕嘟,歌亚闷一通牛饮,整个厅里再无别个声息,就是灌水声。连心思全在小蛮身上的小雪,也睁着大大眼睛,好奇地瞧着歌亚。
  一团蔚为壮观的热雾笔直从歌亚光秃秃的头顶上升起。
  歌亚一脸满足,仰起头重重打个水嗝,稍一移动,咣当、咣当,肚子里发出好笑的轻响,饥渴感终算平淡下来。
  看到大厅里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不由尴尬地一笑,喝了人家的水,好像不大合适再斗气了。
  他低下头去,半杯尚未喝完的茶水波纹晃动,映出一个脑壳光秃,两眼淡金的少年容貌来。
  他突然意识到那个倒影便是自己,惊呼一声,手里杯子直直掉落,摔得粉碎。
  他双眼竟如黄金染过一般,淡淡发光。
  “火灵,天地奇物,加以练化,有易体改容之功效……唉!”南风紫衣无奈地瞟了女儿一眼,轻轻摇头,不胜唏嘘叹道。
  “易体……改容!”,歌亚一片混乱,身心中全是“火灵”怒焰缭绕的影子,仿佛那无以复加的痛苦又回到身上。
  陆胖子嘿了一声,自从幸灾乐祸说了句话后,他半天不语,直勾勾瞪着歌亚。
  歌亚被他铜铃似的眼睛盯得暗暗发毛:南风紫衣看起来还算正常,但这个疯胖子不会别有打算,把自己炼化,提炼火灵内丹吧。
  他双手悄然按在桌上,心里转过无数念头。
  偷眼瞄了瞄身旁窗子,暗自估算距离,眼神从一旁只顾瞅着小蛮的小雪身上似乎不经意地滑过。
  “小兄弟无需多心,咱们对你没有恶意,唉,我这乌金木桌可名贵的很,而且小雪还小,千万别吓着她。”南风紫衣摇头笑道。
  一眼被人看破心机,歌亚脸皮发烧,用手胡乱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掩饰。
  小雪闻言抬头,清澈见底的眸光瞧得歌亚大生愧疚。
  “唉,咱家怎就看不出,你这臭小子到底哪里修来得好运?”陆胖子忍不住又瞪了歌亚一眼,闷声大摇头,“咱家和老小子为火灵守了四天四夜,费尽思量,大打出手,谁知到头来白费工夫,全给你吃到肚子里去了。”
  “天啊,把火灵生吃进肚子!你这肚子到底怎么生受的?”别说现在想不通,只怕今后在梦里他也会摇头惊醒。
  歌亚心里骂道:死胖子,你以为我想吃啊,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是你们自己享受吧。
  当然脸上是一如既往地苦笑,人在屋檐下,适当低低头的觉悟他还是有的。
  南风紫衣淡然说道:“各人有各人缘法,事以至此,念念不忘有什么用处?陆胖子,你我几十年修为,不会拿得起放不下吧?”
  陆胖子一拍大腿,气鼓鼓地瞪着南风紫衣,道:“咱家没有你那么洒脱,没有了火灵,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突破八重无欲之火,唉——无穷无尽的折磨,不甘心又能怎样。”一想起此后不知要怎么熬过,悲到极点,又是一声长叹。
  南风紫衣笑了起来,似乎对陆胖子身受的折磨大感好笑。
  但他怕笑得陆胖子火起翻脸,很快压住笑意对歌亚道,“其实,我和陆胖子请小兄弟来舍下,是有一事相问。”
  别客气啊,‘请我到舍下’,你们拳脚这么会讲道理,不来能行吗?
  歌亚心里又对付了一句,脸上那就更加恭敬了,南风紫衣和陆胖子怎知眼前看似十五岁的少年,内心竟如此复杂。
  南风紫衣掌心托起一物,一脸关切地说道:“这个波澜之戒跟我们有莫大干系,它是当年一个故人随身至宝……”
  “波澜之戒?”歌亚奇道。
  “对啊,小兄弟你是怎么得到的?”陆胖子抢过话头,他关心戒指来历更胜于失去火灵的不平之心,开口小兄弟,那可是比“臭小子”高出几个档次了。
  歌亚挠挠头,困惑地瞧着两张急切的面孔,待看清楚那东西,猛然一惊,这不是乌兰爷爷留给他的戒指吗。
  慌忙伸手摸向怀中。
  怀中空空无物,他来时清洁溜溜,东西自然尽数落在两人手中。
  “快把戒指还我。”他豁然站起,不顾一切,伸手去夺。
  南风紫衣让他把戒指抢在手中,微笑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这戒指你是怎么得来的吗?”
  歌亚呆了呆,黯然不语。
  两人虽然心急,却不好催他,陆胖子更是急得直揉光头。
  歌亚黯然瞧着手中玉戒,缓缓道:“我叫歌亚,这个戒指是乌兰爷爷留给我的遗物。”
  “什么?三哥死了,你……”南风紫衣霍地站起,说出的话让歌亚大吃一惊:“你就是十三年前,三哥带走的那个男孩!”
  “是谁,是谁杀了三哥,快告诉我。”陆胖子旋风般抢过来,一把拎起歌亚。
  陆胖子两眼通红,双手颤抖,这么胖大的人竟当着歌亚的面流下眼泪。
  “老七,”南风紫衣称呼变了,沉声喝道。
  陆胖子呆了一刻,缓缓放下歌亚,颓然回到原处,跌坐在椅子上,“三哥死了……三哥死了……”,他失魂落魄地叫道,声音哽咽无法连续。
  歌亚眼眶也湿润,没想到看似穷凶极恶的陆胖子,居然跟乌兰爷爷有如此深厚感情。
  无形中,两人在他眼中亲切了许多。
  “孩子,告诉我们,三哥怎样去世的。”南风紫衣问道。
  “主人……主人,”正这时,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跑得过于急切,一时喘不气来。叫道:“大事不好,门口来了两个年轻人,他们……他们。”
  “慌什么,慢慢说。”南风紫衣沉声道。
  那个仆人长吸一口气,摇指着庄门方向,急道:“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找主人讨回什么……冥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