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涟情旧往
作者:念烟羽    更新:2021-12-03 10:50
  “真有此等事?我果然没有猜错!我就一直觉得郡罗王此人不简单,居心叵测,现在有这等事会发生,一点也不叫人意外啊!”
  正慷慨激昂横眉怒目的人,就是易重川说的付冲,两撇八字胡,浑身的凌然正气。
  “付贤弟,此话怎讲?”易重川一脸的不解。
  “易兄,你难道忘了十八年前的事了。”
  易重川微微一愣,表情暗沉下来,眉头轻皱,似陷入悠远的回忆里,然后低低叹一口气。
  我迷惑地瞅瞅易倾瞳,他也茫然地向我摇了摇头,问道:“爹,十八年前,是……什么事?”
  易重川看着我们,重重叹息道:“你们可知道,其实当今皇上并不是先皇传位的首要人选。”
  “易兄——”付冲似有些不放心地打断道。
  “不碍事。”易重川只是摆了摆手,继续说,“那时先皇突染怪疾,症状是时常会晕厥,有时会莫名其妙地淌下鼻血来,止也止不住。”
  “那个……”我一惊,忍不住一声轻呼。
  “怎么,莫非梁姑娘知道这是什么病?”易重川惊奇地望过来。
  “白血病……”我低低说着,却无法断定,毕竟不是学医之人,可是这些症状不正和那些偶像剧里的一样么?
  “这白血病为何顽症?”付冲甚惑。
  “那是我家乡的说法,和易伯伯所描述的先皇的症状很相似,是一种非常难治的病,是……绝症。”
  “哎……”易重川低低叹息,“那时众御医也是束手无策。先皇自知时日不多,便欲立储。那时大皇子八岁,二皇子七岁,倾瞳你也才五岁,也难怪对这件事没映像了。”
  “嗯。”易倾瞳微微颔首。
  “按辈份,当今皇上只是二皇子,虽聪明伶俐,但是心地太过善良温和,先皇大概是觉得过于宅心仁厚,怕他担当不起治国大业,于是就立了相对霸气的大皇子为太子。”
  “难道……大皇子是梵非涟?”我轻声说道。
  “正是。”
  “怪不得当时梵非涟说他只是取回他应得的东西。”我喃喃自语,然后问道,“后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付冲却接过了话茬:“立储不到两月,先皇突然宣布废除太子,改立二皇子为皇储,而大皇子却被贬为郡罗王,就连大皇子的母亲景妃也被打入了冷宫。当时朝野上下无不为之震动,纷纷规劝先皇,景妃的爹可是当时权侵朝野的海太师。可是先皇却是铁了心的不手软了。”付冲缓口气,继续,“就在大家都以为海太师一家会为大皇子和景妃出气的时候,他们却是没有一点儿动静,好像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先皇的贬谪。”
  “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不对?”我惊诧之余徒增了对皇室的恐惧,果真,伴君如伴虎。
  易重川重又开口道:“这可是浮缡王室的耻辱,本来是绝对不可以向外人说起,可是,梁姑娘你是倾瞳信任的人,又为了救皇上不辞劳苦地赶来,我想对你说也无妨。”
  我听着忽然很是触动,终于对我可以少点戒备了。老是被人怀疑的滋味儿真的是不好过。
  易重川顿顿,缓缓道出了其中原委。
  废储新立之后一个月,先帝便到弥留之时了,临终前,他昭易重川和付冲入宫,将真相告之,希望他俩辅佐年幼的新帝,直到他至弱冠后,能亲临朝政。那时,先帝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他们俩。
  原来,大皇子非涟居然不是先皇所生,是景妃与先皇的皇弟,那时的高允王爷,私好生下的。先皇也是无意之中得知的内情。那时高允王爷刚好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景妃在宫闱里祭拜说漏了嘴。高允王爷的妻妾无一留有子嗣,所以非涟是高允王爷唯一的血脉了。先皇虽愤怒,却顾于兄弟情面和高允王爷的赫赫战功,不好将景妃赶尽杀绝,于是把她打入冷宫,废掉太子,改立了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海太师一家知实情后,自知理亏,自然也就没有发难了。
  想不到城府如渊深的梵非涟会是如此的曲折身世。我不禁暗暗叹息。
  海有尽头,山有峰顶,唯独人的欲望无垠。一旦它肆无忌惮地膨胀起来,将会排山倒海,倾尽心机。
  “我看我们必须马上在皇上身边布下重兵防守,以防不测!”付冲神色焦灼。
  “嗯,此事不宜耽搁,得马上行动。”易重川赞同。
  “等、等等,”我考虑良久,还是决定提出我的疑惑,“请问怎么个重兵防守法?”
  付冲道:“那自然是在皇上身边增派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加以保护和周边巡逻了。”
  “就是会有很多护卫会在皇宫里或是皇上身边保护皇上?”
  “是啊,怎么,梁姑娘有什么想法么?”付冲身体微微向前倾,似乎对我的话很奇怪。
  正正色,我接着说:“可是,那样的话不就显示着我们有所察觉了么?若被对方发觉异常,保不准他们改变计划,这次不行动了,那下次的时间我们谁也无从知晓。”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没证据证明梵非涟谋反,就凭我一个女子的一面之词,就算你们相信我,可他是堂堂王爷,而我只不过是个民女罢了,另外会有多少人相信我呢?”
  “这……”付冲与易重川对望一眼,表情凝重,“那依姑娘之见,该如何是好?”
  “我觉得,以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请君入瓮比较好,嗯……先来个偷梁换柱,为了皇上的安全,把皇上调包,然后以静制动,在皇宫设下埋伏,到时候他们按计划行事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网打尽,杀他个片甲不留。”
  一口气说完,自己都惊叹起来,我真是个天才,这种绝妙的计划居然也能想出来!看来暑假闲来无事去书店翻翻《孙子兵法》也是有用武之处的!我还翻过黄帝内经呢,不过到现在还没派上什么用场。
  正在洋洋得意着,抬起头来,却看到三张惊愕的脸,瞠目结舌的样子像是见了怪物。
  “怎、怎么了?”我纳罕,说话都不利落了。
  “烟晓,”易倾瞳眼神诧异地看我,“你一个女儿家,这些计谋是从哪儿学来的?”
  嗯?难道女子就不能懂得这些行军打仗的计策么?这三十六计好说歹说也从小就耳濡目染着啊。
  “那个……”我讪笑,“我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去我爹爹的书房找他的书看,只是略知皮毛而已啦。我都信口雌黄瞎说的,你们别介意啊,馊主意,呵呵。”继续瞎掰。
  “不。”易重川忽然赞许似的说,“这的确是个好计谋,就这么办。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快进宫,面见皇上。”
  气势恢宏的皇宫建筑群,宫外无数的人皇皇憧憬,渴望有朝一日能进入这座世人都梦想的殿堂,可是皇家的纷争,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它的残忍、无奈和无望,恐怕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味这其中的苦辣心伤。
  我执意装扮成一名随从的小仆役,万事还是小心为好,谁知道梵非涟会有多少眼线在皇宫。凡是欲谋大事者,必然深思熟虑,计划周详。
  在去梵非宇的御书房路上,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居然好死不死地碰见了圣瑜公主,这么久没见,她还是这么一副娇惯刁蛮的样子。正在厉声责骂一个小宫女,那宫女都哭了。
  一看见我们来,立马喜笑颜开地直奔过来,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叫:“姑父。”然后眉眼儿弯弯着娇声叫一声“倾瞳哥哥”。
  我一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易倾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轻应一声。
  可是,她忽然目光转而向我,不好!我慌忙低下了头,被她认出来,可有一番折腾了。
  好在易重川说:“圣瑜公主,我们有要事要禀报皇上,先走了。”然后继续向前迈进。
  我赶紧一溜烟儿地跟上,着实松了一口气。碰上这种蛮不讲理的娇骄女大小姐,最让我头痛了。
  忽然瞥见易倾瞳在笑,样子可真是奸诈。
  横眉瞪向他,卡着嗓子说:“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他居然直言不讳,“难得老鼠见了猫一样。”
  “我哪是老鼠见猫!”我不甘示弱,“我这叫聪明人不自找麻烦!”
  他却还是笑眯眯着,小小邪魅一览无余。
  说话间已经来到御书房的门口,因为刚才太监已禀报过了,我们可径直入内。
  一跨入房内,就见一名男子背身而立,身穿真纹龙金锦衣,正抬头看着房内镶金的匾额,上面是四个遒劲的大字:励精图治。
  或许是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
  修美的脸庞温文淡雅,眉眼间是清新优柔的光华,嘴角在看到我们的霎那露出盈盈的笑意,让人顿觉如暖壶窝心。这个如玉一般的男子,他的名字,叫做——梵非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