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美]克莱夫·卡斯靳    更新:2021-12-03 10:19
  乔迪诺调转步枪,用枪托朝副驾驶员的后颈猛砸下去。另一个飞行员听到响声,从椅子上转过身来,恐惧又好奇地瞪着乔迪诺。他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乔迪诺就已经把包有铁皮的枪托砸在他的前额上。
  他迅速地把两个失去知觉的飞行员拖到机舱门口,扔到外面的地上。随后,他朝躲在峡谷里的香侬、罗杰斯和学生拼命地挥手。“快点!”他大声喊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快点!”
  他的声音压过了枪炮声,听得十分清楚;用不着再一次催促,那些考古人员已从隐蔽处冲出来。仅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便奔跑着冲进敞开的舱门,钻入直升机。乔迪诺已经回到驾驶舱里,正急急忙忙地观察着各种仪器和两个驾驶员座持这间的操纵台,以便自己能尽快地熟悉操纵装置的使用方法。
  “都到齐了吗?”当香侬坐到他身旁的副驾驶员座椅上时,他问道。
  “除了皮特之外,都到齐了。”
  他没有作声,只是向宙外扫了一眼。石阶上的那些士兵由于没有遭到抵抗,变得更加勇敢起来。他们涌上平台,闻进已经坍塌的死神之宫。再过几秒钟,袭击者们就会意识到他们上当受骗了。
  乔迪诺又把注意力转到操纵装置上。这是一架陈旧的俄制Mi一八型运输战斗两用直升机。冷战期间,北约组织把它命名为Hip一C型飞机。乔迪诺想,这是个既陈旧又丑陋的家伙,它装有两具1500马力的引擎、可以装载4名机员和30名乘客。既然引擎已经在转动,乔迪诺便把右手放到了油门杆上。
  “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香侬神色慌张地问,“你的朋友没和我们在一起。”
  “我听到了。”乔迪诺面无表情地加大了油门。
  皮特蹲在一座石头建筑物助后面,从墙角处往外窥探着。他听到了涡轮轴引擎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也看到了五叶主旋翼的转速正逐渐加快。一个小时以前,皮特没费什么口舌便说服了乔迪诺,不管他赶到了没,飞机都必须起飞。一个人的,性命比不上13个人的性命重要;在皮特和直升机之间仅仅隔着一片宽约30米的空地,那儿没有一点灌木或遮蔽物,但看上去却有一里半之遥。
  不必多想了,他必须朝飞机冲过去。他弯下腰,快速按摩了一下扭伤的脚踩,试图驱赶掉正在加重的麻木感。他几乎没有感到疼痛,但受伤处已经开始绷紧,并变得麻木。如果他想救自己的命,就不能再拖延了。他像短跑运动员那样冲了出去,跑入空地。
  乔迪诺让那架老迈的Hip—C型飞机盘旋飞起时,旋冀叶片在地面上掀起了一层尘土。他最后扫了一眼仪表板,看看有没有亮起红灯,并努力辨别着任何怪声或不寻常的振动。他让机头下沉,并加大了马力。这架飞机上的旧引擎早就应该彻底检修了,但此刻它却一本正经地听从了指挥,飞机似乎没出什么故障。
  主舱里的罗杰斯和学生们看到了正在向敞开的蛤壳式后舱门冲刺的皮特。他在松软的土地上脚步沉重地奔跑着,他们则齐声呐喊,为他加油助威。当一名下士碰巧从战场上转过视线,发现皮特朝一架正在起飞的飞机追去时,他们的呐喊声就更加急促了。那下士立即向留守在石阶下面待命的预备队士兵大声发出命令。
  下士的命令——那几乎是尖叫——盖过了庙宇顶上射击声所造成的回音。“他们要逃走!快开枪,开枪打死他们!”
  士兵们并没有遵照命令行事。皮特与直升机正巧在一条直线上,向他开枪就意味着要把他们自己的直升机打得稀烂。他们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执行这位疯狂下士的命令。只有一个人举起步枪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伤了皮特的右大腿,但他并没有理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顾不了伤痛。,他冲到直升机长长的尾梁下面,进到蛤壳式后舱门投下的阴影中。罗杰斯和那些年轻的秘鲁人全都趴在机舱地板上,探出身体,伸出手臂去拉站在两扇舱门之间空地上的皮特。在下旋气流的冲击下,直升机向后颤动了一下。皮特伸开双臂,向上跳去。
  乔迪诺驾着飞机,作了一个侧翼急转弯i使得旋冀叶片几乎撞在一片小树丛上。一颗飞弹击碎了他旁边的窗户,在驾驶舱里溅起一片银白色的碎片,划伤了他的鼻子。另一颗子弹钻进了他座椅的后框,差一点打穿他的脊椎。
  直升机飞越这片树丛之前又挨了好几枪,之后,它便超出了秘鲁攻击部队的火力范围,沿树丛的另一侧作低空飞行。
  飞出敌人射程之后不久,乔迪诺便调转航向,让飞机向左前方爬升,一直升到能飞越群山的高度。他原以为,到了接近海拔四千公尺的高度,在树木生长线以上会看到一片光秃秃的斜坡,但却略感惊讶地发现,所有的山峰都是绿树成荫。一飞出山谷,他立刻转向往西。到了这时,他才转身问香侬:“你没事吧?”
  “他们打算把我们全杀掉。”她机械性地说。
  “他们肯定不喜欢外国佬。”乔迪诺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香侬,看她受伤没有。他没发现她有任何骨折或流血的痕迹,便又集中精力驾驶飞机。他拉了一下操纵杆,关上蛤壳式后舱门,到了这时,他才扭头朝主舱喊道:“有没有人受伤?”
  “只有我这个老家伙。”
  乔迪诺和香依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是皮特。他疲惫不堪,满身泥水。确实是他,他腿上一条匆匆包扎上的大手帕正往外掺着鲜血,但是他脸上仍然挂着兴奋的微笑,斜倚在舱门口。
  一阵的如释重负感涌上乔迪诺的心头,他莞尔一笑。
  “你差点儿就没赶上公车。”
  “你还欠我一个新奥尔良爵士乐队呢!”
  香侬脸朝后跪在座椅上,笑了起来。她伸开双臂,热烈地拥抱着皮特。“刚才我还担心你赶不上了呢!”
  “我差点儿就不行了。”
  她低头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在流血。”
  “那时罗杰斯和学生们把我拉上飞机前,秘鲁士兵开枪为我送行时干的。真该谢谢他们的好意。”
  “我们必须送你去医院。这伤看来很严重。”
  “没关系,除非他们用的是浸了毒药的子弹。”皮特开玩笑地说。
  “你的腿应该休息一下,来,坐到我座位上。”
  皮特轻轻把香侬转过身去,将她按在副驾驶员的座椅上。“待着别动,我去和其他弟兄坐到一起。”他停了停,环视了一下驾驶舱,“这可真是一件考古董。”
  “这玩意儿摇摇晃晃,吱吱嘎嘎,”乔迪诺说,“不过还能够悬在空中。”
  皮特俯到乔迪诺的肩膀上,观察了一下仪表板,目光最后落到燃料计上。他伸手拍了拍仪表板上的玻璃罩,两根指针在四分之三的刻度下面抖动了一下。“你认为它能把我们送多远?”
  “燃料充足时,它可以飞行350公里左右。如果不是一颗子弹在一个油箱上钻了个孔的话,我猜它能带我们飞行280公里。”
  “这儿应该会有地形图和圆规。”
  香侬在她座椅旁的一个袋子里找到了一个导航器具箱,把它递给皮特。皮特拿出一张地形图,将它在香侬的背上铺展开。他小心翼要地使用圆规,唯恐两个尖头刺透地形图,扎到香侬的背上。他画出一条通往秘鲁海岸的航线。
  “我估计到深水号大约有300公里远。”
  “什么是深水号?”香依问。
  “我们的考察船。”
  “如果有一个离我们更近的秘鲁大城市的话,你就不会让飞机飞到海上降落吧?”
  “她指的是特鲁希略的国际机场。”乔迪诺解释说。
  “索尔波马查科的狐群狗党太多,够我对付的,”皮特说,“他们的这些朋友权大势大,一接到通知,马上就能够调集一支佣兵。一旦他们得知我们劫持了他们的一架直升机,并把他们引以自豪的军队送进了坟墓,我们的性命可能将比艾兹尔牌汽车行李厢中的备用轮胎都不如。因此,待在一艘远离秘曾海岸的美国海船上,可能会更安全些。然后,我们可以设法让美国大使馆向秘鲁政府中的正派官员全面通报情况。”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要忽略这些考古系的大学生。他们知道这事件的来龙去脉。他们的父母都很有影响力,会把他们如何被绑架以及国家珍贵文物如何被抢掠的真相公布给新闻界的。”
  “你当然会以为,”乔迪诺语调平淡地说,“秘鲁警察不会在从这儿到海边的20个关卡中的任何一处截住我们。”
  “正好相反,”皮特回答说,“我认为会这样。你敢打赌在我们谈话时没有一架攻击直升机正在追击我们吗?”
  “那么我们只好低空飞行,飞越那片水域了。”乔迪诺承认道。
  “完全正确。”
  “你忘了一件小事,不是吗?”香侬疲倦地说,好像在提醒忘了把垃圾带出去的丈夫似的。“如果我没计算错,油箱中的燃料在离你们的船20公里的地方就会用完。我希望你不要建议我们游完剩下的路程。”
  “这个简单的问题很好解决,”皮特平静地说,“我们可以与考察船取得联系,让它全速前进与我们会合。”
  “每走一公里都对我们有利,”乔迪诺说,“所以我们必须分秒必争。”
  “我保证我们会得救,”皮特自信地说,“据我所知,这架飞机上配备有供所有乘客使用的救生衣,外加两艘救生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