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夺运
作者:空侃    更新:2021-12-03 10:18
  不知火舞:顶级凶运,有此运在身的人会经常遇到各种火灾,而且会不断发生人体自燃,坚持的次数越多,自燃的火焰越旺盛。
  星历2789年7月8日,新蓝星首府新蓝市,午夜。
  一袭黑衣的瑞克·默克斯,急速在黑暗的街尾巷角飞奔,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甚至远超过单人飞行器,即使是偶尔被设置在街角的监视摄像头捕捉到,最终留在画面上的也仅是一团无法辨析的黑影。
  在这个星际时代,很多人的身上都遗传了先人的变异基因,这是在最初的大宇宙开发时代因受到各种宇宙射线辐射而产生的。
  瑞克·默克斯的变异基因使他能够最大限度地控制身体每一寸肌肉,从而爆发出常人难以想像的力量与速度。
  闪电般的超级速度,高楼间纵跳如履平地的本领,为他在同行间赢得了“饿魂之贼”的美誉。当然,这个称呼还有另外一层含义,是说他偷东西太绝,往往洗劫一空,不给苦主留任何傍身之财。
  在窃贼这一行当中,整个星际里能够超过他的,一只手便可以数过来。
  相对于他曾经到过的那些繁华行星上的超级大都市来说,这个二流行星的首府并不算大,虽然只踩过一遍点,但所有的路径他已经熟记在心。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新希望湾的新希望酒店——那里的奢华服务与高昂消费,在整个东部星区都赫赫有名,当然酒店里最有名的还是规模庞大的赌场。
  当不用工作的时候,瑞克也曾去那酒店消费过几次,不过这次他的目的不是去当顾客,而是要去偷那里的顾客。
  转过一个街角,百多层高的新希望酒店闯入眼帘。
  瑞克沿着路灯照不到的死角,转到酒店后方,戴好强磁力攀爬手套,好像壁虎一样轻巧地顺着酒店外墙向上,只花了两分钟不到就来到了第一百零一层的某个房间的窗外。
  他探头向窗内瞧去,室内略显凌乱,衣物散乱的扔在床边,卫生间里正传来哗哗水声。
  而让他喜出望外的是,一个略显陈旧的竹制手提箱就随随便便地扔在床上。
  那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次计划外的行动,他本来是到新蓝星渡假放松的。
  但就在三天前,当他在通宵豪赌后离开酒店时,正撞见一个矮瘦的老头儿走进酒店。
  那人手中拎着的手提箱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样式古旧的竹制手提箱是个价值不菲的古董,通常这样的古董都是放在博物馆里展览的,他从没见过有人像提普通箱子一样拎着这种贵重的古董到处乱走。
  光是这样一个古董提箱就足够他动一次手的,更何况箱里有可能还有更贵重的东西。
  当他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就已经策划好了这次行动。
  瑞克悄没声息地潜进房间中,来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那竹箱,眼中露出贪婪的光彩。
  但他并没有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晕头脑,而是保持了一个窃贼的谨慎。
  他必须保证那箱子里的东西不会给自己带来太大的麻烦。
  箱盖只是用一条皮扣简单地扣住,他慢慢地打开箱子,保证自己每一个动作都不会发出声音。
  箱内分了三个格子,左侧格子里放着一个长方形盒子,中间格子里是一叠竹子制成的长方形牌子,右侧格子里则放着个能一手拿住的龟壳。
  他先拿起中间格子中最上面那个竹牌。
  竹牌比普通的扑克略窄,表面画着暗红色的繁琐花纹。
  瑞克刚想细看一下那花纹,忽听啪嗒一声轻响,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大尾巴的卡其达飞鼠不知何时落到了床头的小柜上,正歪着头看着他。
  没等瑞克反应过来,飞鼠突然一摆尾巴,猛得将柜上的果盘扫落在地,发出哗啦脆响。
  瑞克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只笨老鼠而暴露行踪,心头一阵火大,手上不自觉一用力,便听啪的一声脆响,那竹牌四分五裂。
  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在竹牌碎裂的同时在心头升起,带来不详的预感。
  他不再查看,将箱盖一合,正打算拎箱走人,忽听有人道:“你很倒霉!”
  瑞克反倒不急着走了,抬起头。
  只围了一条浴巾的干瘦老头,站在浴室门口,冷冷地望着瑞克。
  他虽然外表干瘦,但**的半身却精壮有力,没有一丝赘肉,皮肤上纹着密密实实的赭红色符纹。
  瑞克从腰间拔出新卖的光能速动手枪,咧嘴笑道:“打劫!”
  作贼失风便改打劫,一向是瑞克作事的风范。
  那老头儿面不改色,只是不屑地笑了笑,“知道你刚才捏碎的是什么东西吗?那是存储运气的运牌!这面牌中存的是最衰之运:屋漏偏逢连夜雨。善乃福之基,恶乃祸之兆。你做事阴狠不留余地,又不守行规无耻之极,本来这种行事方式就易招噩运,偏你自己还不长眼往衰运上撞……”
  作贼的对运气这种东西向来很信,也极为忌讳噩运之类的说辞,而这老头儿偏却一口一个凶运噩运说个不停,简直就是当着**骂*,瑞克大为光火,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找死!”毫不留情地扣动扳击。
  卡卡声响,连续不停地扳击扣动下,却没有任何子弹出膛。
  老头儿连躲都没躲,冷笑道:“衰运上身,还不收敛恶性,你死定了。”
  “去你妈的!”瑞克知道买到了伪劣产品,暗骂卖枪的军火商,顺手将手枪扔向老头儿,扑上去就抢那竹箱子。
  这老头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他竟不敢上去动手,只想着抢到箱子走人。
  但他刚一动,脚底下忽地一滑,竟是不小心踩到了竹牌碎片,以标准的狗呛屎姿势向地面摔去。
  好在瑞克身手快捷无伦,探手在地面一撑,整个人凌空向后飞起,落到窗台上。
  但刚一落下,脚下竟然发出一阵可怕的碎裂声,那窗台竟然断裂!他脚下一空,便摔了下去。
  “不好!”老头脸色稍变,飞身上前,伸手想拉住瑞克,但终究差了一步,瑞克整个人好像块石头一样向楼下飞速坠去。
  但瑞克是积年老贼,临危不乱,掏出磁力手套戴好,往墙上一按,登时停稳身体。
  他稍松了口中气,磁力手套忽地发出嘀嘀轻响,柔和的女声提示响起,“电力不足,请及时充电……”
  “怎么会这样!”瑞克惨叫一声,再次开始下落。
  当然,身为资深盗贼,他身边除了磁力手套,还有钩锁、低能悬浮衣等等救命工具。
  “钩锁!”
  磨损率超标,锁身断裂。
  “悬浮衣!”
  设备故障,需返厂维修。
  “压合吸附器!”
  手一抖,掉了……
  百层高楼转眼即过,在距离地面十余米的最后关头,已经近乎绝望的瑞克拿出一个强力弹垫按到墙上。
  这一回弹垫倒是好使了,将下落的力量改为横飞,他便好像流星般横过上千米的距离,直飞出去。
  “好险!”瑞克抹了把冷汗,还没来得及庆幸,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扭头一看,却见一辆磁悬浮货车迎头冲来。
  砰的一声闷响,瑞克好像个破口袋一样被撞得斜飞出去,鲜血在空中洒过一道暗红的轨迹,横飞出去。“为什么,会这么倒霉?”瑞克百思不得其解,没等落地,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肇事的货车并没有停止,带着身后庞大的车队扬长而去,只有随在车队旁边的几辆警车向瑞克坠落的方位疾驰而去。
  “怎么会这样?”一直在窗口看着瑞克的老头儿重重一拳捶在了窗台上,大尾巴的卡其达飞鼠跳上窗台,蹲到老头儿身旁。
  老头儿紧盯着下方驶过的货车队以及随行的护卫警力,犹豫片刻,对飞鼠苦笑道:“没办法,现在正是警力护卫最严的时候,只好等明天公开展览的时候再动一次手了。”随即把抬头仰望夜空,自语道:“怪了,居然又回到那飞船上了,难道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是会有变故?这种千年之运总是牵扯太多……”他右手拇指在四指关节上来回点数,却终究一无所获,不禁长叹了口气,叹息声随风融入沉沉夜色当中。
  星历2789年7月9日,新蓝星首府新蓝市会展中心广场,上午八时。
  “幕恩王国位于北部星域,拥有十四个行星,一百零七个永久性人造太空城,人口二百二十亿,实行立宪君主制政体,米拉·安女王是幕恩王国第十四代国王,现年十六岁……”
  “此次米拉·安女王陛下应布拉西总统的邀请,来我国进行国事访问,除政府官员外,亦有诸多大企业集团随行,其中有占据民用飞船市场份额达百分之四十的零距离飞船制造公司……”
  “此次零距离飞船制造公司将在我国举办大规模最新款民用飞船展销活动,同时举动的还将举办古董飞船展览,共有各时期著名型号的古董飞船一百五十艘参加展出……”
  随着介绍,广场中心的立体影像一变,换成太空外港的样子,巨大而华贵的飞船缓缓停靠,虽然年幼但却绝美的少女缓缓步下自动阶梯,一众高级官员刻意地落后几步,以突出其尊崇的地位。
  变幻的景象,引得这宽达万平广场上的数千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仔细观看。
  目前幕恩王国政局平稳,国势增增日上,稳居北部星域第一,是星际联盟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
  而这样一个超级大国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三到四百年内,都将处在这个少女的统治之下。
  布拉西总统快步走到阶梯下方,迎接这位尊贵的客人。做为一个只拥有单独行星的小国,总统先生神态举止显得有些拘谨而谦卑。
  被军警隔绝在远处的欢迎人群爆发出一阵阵幸福的尖叫,很多高举着诸如“米妮,我爱你”“米妮,欢迎你”字样标牌的男男女女又叫又蹦,其中不乏因为过于激动而泪流满面或是当场晕倒的少年,场面如同娱乐界的偶像巨星驾临一般热闹。
  米拉·安女王的绝代风华让她赢得了无数的支持与爱戴者。
  而这美貌也是她能登上王位,并且赢得近百分之百国民支持的主要原因之一。
  同时,女王柔顺乖巧的性格,传说中的多才多艺,也使其成为星际十大男性梦中情人、星际十大美女、星际十大钻石未婚女之类排行榜的榜首。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我要是有她那样的好命,现在也能当个女王了。”
  说话的是个年青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件时下最流行的无袖短连衣裙,染成墨绿颜色的长发烫作爆炸式,远远望去仿佛脑袋上顶着一团乱草。这女孩儿容貌也是极美的,虽然比不上安女王的绝代风华,但别有一翻娇媚风韵,站在人头攒头的广场上,显得分外抢眼。
  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女孩儿身旁,斜倚着金属旗杆,头上彩旗随风烈烈舞动。听她这样说,少年便笑了笑,没言语什么,却跟旁边另一个一头红发的少年挤了挤眼睛。
  偏生女孩儿眼尖,一眼看到少年的举动,伸手在少年的胳膊上狠掐了一把,怒道:“乐天生,你要争气点,这样我也能过上跟女王差不多的生活啦。”
  少年捂着胳膊,讨好地笑道:“是,是,我保证让你可以过上跟女王一样的生活,人家女王命好,你白大小姐的的命也不差嘛,能找到我这样优秀的男朋友……”
  女孩儿听了一瞪眼睛,又要痛下掐手。
  “哇,克里布,救命啊!”少年天生吓了一跳,赶紧逃到红发少年的背后。女孩儿白薇儿不依不饶地追杀过来,两人围着红发少年转圈,红发少年认命般地高举双手,正闹的不可开交之际,忽听有人道:“你们说错了,女王不是命好,而运气好。”
  三人一愣,停下来齐齐扭头,只见一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
  这老头长得又干又瘦,瞧起来仿佛有五六十岁,但在这个人类普遍年龄在三百岁左右的时候,外表是最不可靠,如果他看起来有五六十岁,那没准真实年纪已经一二百岁了。穿着一身土到掉渣的太空船员工作服,肩头上还蹲着只大尾巴的卡其达飞鼠。
  这种飞鼠是卡其达星特产,比身体还长的尾巴是它们飞行的工具,就相当于鸟儿的翅膀。这只家猫大小的飞鼠正捧着饼干津津有味的啃着,饼干屑落得老头一肩都是。
  老头虽然对三人说话,但却一直紧盯着立体影像中的女王,一对小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摸着下巴,啧啧称赞,“好运,真是难得的好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难得一见的吉运吉星高照才对。”
  红发少年道:“老头,你胡扯什么,什么吉星高兆。人家女王这是天生的命好,跟运气有什么关系?要不是生在亲王家里而是生在平民家里,她运气再好,没有王室血统,能当上女王吗?”
  老头斜眼瞅着红发少年,“嘁”地冷笑一声,“小家伙,不懂就别乱说话,生在亲王家里就命好吗?没听说宁为街头犬,不做帝王女这句老话吗?对于女孩子来说,生在王世家庭就是最差的命了。”
  “齐内·安亲王是幕恩王室中最落魄的亲王,米拉当上女王前,甚至连庄园都被这为好赌成性的亲王给输掉,当时亲王正盘算着把这个唯一的女儿嫁给大富豪以换取财富。这位女王要不是运气够好,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哪个富豪的玩物了。”
  “王世血统算个鸟?这年头有钱才是大爷,幕恩王室中多少女儿都被强行嫁给重臣富豪,以通过联姻来巩固统治,她们都是王室成员,难道命不够好,为什么当不上女王?”
  “命虽然是天生的,但运气才是人生真正的主宰。只要有足够的运气,歹命也可以幸福一生,噩运傍身再好的命也无福享受。”
  红发少年被老头噎得说不出话来,天生从红发少年身后探出头来,笑道:“大爷,你是算命的吗?这么能说,不如给我们几个看看吧,多少钱?”
  虽然人类已经踏足太空近三千年,但算命这种行当并没有随着科学的发展而消失,反而越加发展起来,一个城市要是没有一两个著名的占卜或是算命师,那都不好意思自称是星际化大都市。
  未来的不可知性所带来的迷茫恐惧,正是这种行业历万年不衰的原因,或许只有等到人类真的发明了时光机器,这一行才会消失吧。
  不过,通常来说,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相信这些,而像眼前这些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却只是把算命这种事情当成消遣娱乐罢了。
  “小子无知,居然把我当成看相算命的骗子。”老头心里有些恼火,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打量了三人几眼,心中已然有数,便道:“你们真想知道自己的命格运数吗?可不要后悔。”
  红发少年叫道:“少在那里吓唬人了,算个命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先来,我叫克里布,今年……”
  “不用这些。”老头打断克里布,道,“你是横死命格,主早夭,但却因为有好运平安如意,不仅拖延了你横死之期,而且在死之前,你会一直诸事如意顺畅,不会受半点苦处。可是,我瞧你平时应该心思很重,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就算嘴上说不信,可心里却总是放不下要寻思,这一来便会加强横死之命,减弱平安如意的好运,只怕横祸就在眼前了。”
  克里布听了大怒,“老头,咱们从来不认识,你干什么上来就咒我死?”挽了挽袖子就要揍人
  老头却没有理会克里布,指着天生道:“你是顺生命格,这是一种骑墙草的命,有了好运固然可以顺畅通达,但有了噩运也会倒霉到家。你现在的运是普通得不能再普能的岁岁平安,不能富贵显达,却也不会坏事缠身。但我看你应该性情豁达之人,有道是性运相配,你有这种性格,哪怕是再平凡普通的运气,日子也会过得有滋有味。不过,你命星暗淡,最近必定换运,少不得会倒霉透顶的,受伤丢工作被发好人卡都是小事,弄不好要陪上性命。”然后又一指白薇儿,“你是无常水命,偏又有极差的运气朝三暮四,性子又是好高骛远,自命不凡,却又没有相应的本事气量,到头来免不了事事一场空……”
  “死老头,你干嘛这么说我。”白薇跳起来大叫,引得周围众人侧目。天生连忙拉了她一把,示意她注意影响,然后这才对老头说:“大爷,就算是开玩笑了,也没有这么说的吧……”
  老头不屑地一笑,转身边走边道:“运命无门,福祸自招,人人都想知道自己的命运,但真正知道了,却又不肯相信。有道无知是福,有些事情当真如此……”这样说着,挤进人群里。
  “死老头,别走!”克里布怒气冲冲地追过去,声尤在耳,可老头却已经没了影子。克里布只得愤愤地转回来,道:“真是倒霉,一大早上就碰到这种乌鸦嘴。”
  “就是嘛。”白薇愤愤地推了天生一把,“你刚才怎么不抓住他,应该狠扁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这么说人家。”
  天生却笑道:“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他说的那些东西吧。”
  “当然不会了,这种神精病老头谁会信他的话啊。”克里布第一个声明自己不相信,白薇儿也点头,“就是,我才不信呢。”
  “那不就得了,只不过被说一说,也不会真的倒霉。我老爸说过,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用理会这些的。”天生摊开双手,见两人脸上仍有不甘,正要再劝几句,忽听广场上空传来巨大的爆裂轰鸣,七彩的礼花在湛蓝的天空中层层绽放,沁人心脾的礼花香味缓缓弥散开来。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人们不约而同向着会中心的入口涌去。
  “总算是开展了,快走。”天生再顾不上说什么,左手拉着女友,右手拉着好友,随着人流跑进了会展中心。
  宽达数万平的巨大会展中心内,以棋盘格式整齐地排了三列反重力展台,每个展台上方一米处的空中,都悬浮着一架飞船。这些飞船有大有小,型状各异,也都保养得极好,但却都毫无例外的外形古旧。
  这次会展中的三百一十七架飞船囊括了从人类初踏上太空起所有的中小型号飞船,而且每一艘都在历史事件中占据一席之地。
  这种规模的展览也就是有幕恩王室背景的零距离公司才能开得起。
  天生三人随着人流在展厅内参观,每经过一个展台,天生都要仔细地阅读台子上的介绍,并不时发出惊叹声。
  三个人中,也只有他是在全神贯注地参观展览。
  克里布虽然嘴上说不信老头的话,但心里却禁不住反复在回想,“横死命格?我真的是横死命吗?”一时忐忑不安,哪有心思参观展览?
  至于白薇纯粹是陪天生来的,她本人对于这些又丑又旧的飞船丝毫不感兴趣,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注意周围行人的长相样貌衣着打扮。
  天生兴致勃勃地参观了一个又一个飞船,很快来到第四个展台。
  展台上方是一架小型飞船,虽然破旧,但依然可以从其华贵的外装上看出它当年不凡的风彩。
  简介牌上顶头四个醒目的大字:噩运之船。
  天生又出惊叫:“哇,哇,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噩运之船啊……”
  白薇兴致缺缺地随口问:“什么噩运之船?”
  天生指着简介牌,兴奋地说:“这个噩运之船是三百年前一家老牌飞船制造公司奥迪推出的小型豪华飞船,限量供应各国的权贵富豪。而这艘噩运之船就是这个限量供应版的第一艘产品。据说,这船还在生产线上时,总屡屡发生事故,下线时更是发生厂区大火,整个制造期间造成了近三十名工人死亡。生产下来之后,奥迪所在的百盟闻合的总统夫人买下了这船,结果总统和总统夫人在巡视刚刚占领的古歌共和国边境行星时,被古歌共和国的民族主义激进分子给暗杀掉,导致百盟与古歌发生大战,这场战争迅速席卷了数百个国家,近千颗行星,就是史上最最有名的千星大战。这艘飞船在暗杀事件后返场大修,不久被西兰合众国的一位富豪买去,不久这位富豪死去交通事故,他的商业帝国也随之崩溃。总之啦,这艘飞船被谁买去,谁要倒霉死掉,后来大家就管它叫噩运之船了。”他说着,神神秘秘地转头向旁边看了看,然后低声说:“听说这次女王船队来访的中途,遇上了大规模的海盗袭击,我看也是这噩运之船引起的。”
  白薇撇了撇嘴,“扯蛋,你整天就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有工夫好好工作赚钱,到现在连个磁悬浮车都买不起,到时候拿什么来娶我啊。”
  说得正兴起的天生讨了个没趣,讪讪地道:“茶余饭后的闲谈嘛,那么认真干什么?我老爸说了……”
  白薇拿食指点头天生的额头,说:“别总是你老爸说,你要是像你老爸一样一辈子都只是个连辆车都买不起,等我会嫁给你呀!”
  天生不满地说:“我老爸怎么了?一辈子走过上千颗行星,见识过几百个国家的风情,知道无数珍怪方物,总比你老爸一辈子都窝在一个星球上当小职员好吧。总有一天,我也要像我老爸一样走遍整个人类星域,还要开发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行星!”
  两人正争执的工夫,忽觉头顶上一阵疾风掠过,周围众人一片惊呼,两人都是年少好奇,连忙暂时停止吵架,扭头看去,就见一只大尾巴飞鼠正蹲在那艘噩运之船的船头标志上,大模大样地舔着爪子。
  两个穿着礼服的展厅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大叫:“哪来的飞鼠?谁的飞鼠?快把它叫下来!”
  “是我的。”刚刚给三人算命的老头从人群中挤出来,陪着笑道:“我刚才给它松了下链子,谁想到它就跑了。”碍于最新修订的《宠物权益法》的规定,展厅中心不能禁止携带宠物入内,但要求系上链子,以防到处乱跑。
  “快点把它叫下来!”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指着老头鼻子叫道,“知道这飞船多少钱吗?划道小伤都够你一辈子赔的!”
  “是,是,是……”老头连连点头,冲着飞鼠大叫,“哈里,快下来。”
  飞鼠晃了晃尾巴,转过身,把屁股对准老头,引得周围众人一阵哄笑。
  白薇兴灾乐祸地道:“最好是那老鼠给飞船划上几道,让那臭老头还敢乱说话。”
  克里布也连连点头道:“对,对,罚死他,让他乌鸦嘴。”
  老头气急败坏地就要往展台上爬,两个工作人员赶紧拦住他,“等下,用操作台上去。”本来应该是工作人员上去的,不过这种卡其达飞鼠向来以脾气暴躁著称,两人都担上自己上去会激怒飞鼠,反倒会划破飞船,所以一致想到让飞鼠的主人上去,有什么损伤也是老头承担。
  磁悬浮操作台在工作人员的操纵下缓缓升上船头,老头嘴上唤着飞鼠,悄悄自衣兜里掏出张小小的黄纸片藏在手心,待升到船头,张开双臂去抱飞鼠,不想那飞鼠向前爬了一步,老头身子一晃,没能抱住飞鼠,险些摔倒,慌张间两只手往飞船上按去,看似要撑住身体。
  便在此时,一道乌光自人群中窜起,快速无伦,冲上飞船,老头正按到那物身上,便听嘶一声怪响,那物宛如一条长绳般头扬尾起,粗若儿臂,头生独角,颈插双翼,赫然是一只异种巨蟒!
  那巨蟒大约是被按得痛了,长长的身子盘曲,三角脑袋高高昂起,两只火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老头,张开大嘴,不住吐出腥红的信子。
  老鼠没去,又来条蛇,两个工作人员暗暗叫苦,还没等质问这蛇是谁的,便见人群飞起一个人影,直落到巨蟒旁边。
  老头大声喝骂:“卡巴斯基,你要干什么?”
  那人哈哈一笑,道:“老胡,大家猎运各凭本事,既然都来了,那自然要有本事的带走了。”这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黑大汉,浓眉大眼,光溜溜地脑袋闪亮抢眼,一身远洋船员的工装,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牙齿。
  老头没等搭话,下面的工作人员已经愤怒地大吼起来,“那个光头,赶紧下来,划破了飞船你赔得起吗?”
  大汉卡巴斯基又是哈哈一笑,道:“划破了就要赔,那要烧焦了该怎么算?”反手在胸前飞快地画出一个暗红色的复杂符纹,篷一声闷响,大汉整个人燃烧起来,周身冒出熊熊烈焰,热浪袭人,烧得脚下飞船表面滋滋作响,便听他大喝道:“老胡,试试我这招怎么样!”烈焰环绕的手掌猛击向操作台上的老头。
  “神经病,王八蛋,坏我好事,要不是昨晚出了点岔子,哪轮到你来抢……”老胡嘴上一连串恶骂不停喷吐,一扫刚刚笨拙老朽的模样,灵活至极地闪过卡巴斯基这一掌,一步窜上飞船,掏出一面上圆下方的竹牌,咬破食指往竹牌中央一按,竹牌一颤,散发出一团淡淡白气,随即自老胡手臂钻进身体,老胡以食指在胸前画了个血符。
  卡巴斯基迈步冲上,在飞船表面印下一连串焦糊的脚印,又是一拳打向老胡。太空飞船的外表都是高抗热材料,居然会被烧出脚印,可见卡巴斯基身上火焰的温度之高。
  老胡腰不弯腿不曲,攸地原地窜起足有三米多高,手一抖,十几道银光自袖中飞出,直射向卡巴斯基。
  卡巴斯基火焰双拳舞开,刹时间好像长了十几条手臂一般,把飞来的银光尽数击退。
  不想那银光并不坠落,而是好像飞鸟般围着卡巴斯基盘旋飞舞,不停寻隙进攻。
  卡巴斯打得几拳,忽地叫道:“老胡,你们北宗不是最忌讳用这些自动化武器吗?怎么如今也用上了?”
  老胡却不答话,双手一举,几百道银光飞出去,将卡巴斯基团团围住,自己飞落船头,掏出一张黄纸片就往船头上印。
  卡巴斯基嗔目大喝,周身火光大盛,连身形都尽数掩在火焰之中,整个人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球,猛得撞向老胡,那些飞舞的银光一进入火球之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胡狠狠咒骂一声,起身迎战。两人混战成一团,都想往船上印黄纸,又都同时阻止对方这样做,一时打得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占到便宜。
  两人在飞船上打得热火朝天,底下却是越围人越多,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纷纷交头接耳的询问。
  “这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主办方安排的表演啊。”
  “我看像,这一点杂技加魔术表演,演得真好啊,人在火里烧都一点也没事儿。”
  “是啊,那火真逼真,离得这么老远还能感觉到热呢。”
  白薇兴奋得不停鼓掌,道:“真好看,这次展览没白来,值回票了。”
  天生和克里布面面相觑,与其他从开始就旁观的人一样,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台下的两个工作人员看着那被火焰烧得青烟直冒的飞船,脸上肌肉不停抽搐,他们已经通知了控制总台,但得到的回信是不要声张,以免影响整个展览,安全部队马上就赶过来了,所以只能坐看着自己看护的飞船被烧成了大花脸。
  正乱哄哄的工夫,忽听轰的一声炸响,整个会展大厅剧烈摇晃,透明钢屋顶在爆炸声中粉碎,大大小小的碎块暴雨一般洒落下来。
  惊叫声四起,猝不及防的参观人群被砸得抱头鼠窜,惊叫不止,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混乱。
  天生眼疾手快,与克里布拉着白薇跳上展台,钻到飞船下方,躲避落下的碎块。
  一架雪茄形的飞艇从屋顶降入参展大厅,悬停在噩运之船上方。
  一道巨刃般的白光从飞艇上射落,直切向噩运之船。
  船上激斗正酣的两人大骇下分闪向两旁。
  无声无息,白光切过船体,噩运之船从中间被切为两半,反重力平衡支点被破坏,两半飞船向着两侧缓缓坠落。
  便听卡巴斯大声怒骂,“老子得不到,你们谁都休想弄到手!”火团猛得升起,两团烈焰自火团中飞出,直射向坠落的两半飞船。
  巨大的爆炸声中,飞船被烈焰吞没,破碎的船体零件仿佛子弹般疾射飞舞,临近的人纷纷惨叫着溅血倒底。
  天生被巨大的爆炸气浪震得一阵眩晕,迷糊中见一块锋利的金属板迎面飞来,不假思索地将身旁的白薇扑倒压在身下。
  金属板带着劲风从他的背上飞过,便听噗一声闷响,短促的惨叫之后,传来沉闷的肉体坠地声响。
  天生扭头一看,吓得肝胆俱裂,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叫。
  克里布就倒在他身旁,半边脑袋都被削去,*与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轰,轰,轰,飞船继续爆炸,随着冲击波,将更多的碎片杂物喷射而出。
  展台上碎片横飞,眼看是呆不住了,天生见情形紧急,顾不得多想,拉起白薇爬下展台,猫着腰随着人流向展厅外逃。
  两半飞船终于脱离了反重力装置,重重摔到地上,发出了最大一声爆炸,在爆炸声中粉碎,无数零件碎块宛如暴风雨般席卷而出,所过之处鲜血崩溅,所有人都惨叫栽地。
  天生抱着白薇扑向地面,想要躲过这一波袭击,但没等完全倒地,飞袭的零件碎块已经到了近前,一块三角形的锐利物件直砸过来。
  天生眼见躲不及了,将白薇护在怀里,转身打算以后背承接这一击,但没等挨到这一击,却听到身后转来一声惨叫,他愕然扭头看去,只见老胡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怀抱着那块三角碎块,双臂从小臂处折断,露出白生生的骨碴,脸上表情古怪地盯着天生,不是痛楚,而是好像见鬼了般的惊讶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