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溪桥    更新:2021-12-03 09:32
  她立即翻身下床,按照这个思路,把目光投向了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镜子。安镜子的地方原本是一个深进墙里的小壁柜,装修房子时觉得位置不合适,便将壁柜门钉死,然后在柜门的外边镶了这面镜子。既然来人不会对上方尤其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感兴趣,那么,账本藏在此处就必定最隐秘、最安全。
  她从阳台找出一个匣子,搬进屋里,翻出大小两把螺丝刀和一个尖嘴铁钳,试着摘取那面镜子。但沿着镜子的边框看了半天也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左边没有衔接点,右边也没有衔接点,下边更是紧贴墙壁,严丝合缝。搬来凳子站上去,再仔细地在上边寻找,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这镜子到底是怎么安上去的?记得当初装修房间的时候,两个工人没费多少时间便弄得妥妥当当。好像先钻了眼,然后再怎么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无奈地从凳子上下来,把抓在手里的工具放到一边,愣了好半天。她觉得自己很无能,连一个想藏的东西都藏不好,同时心里叹道,这天生就是男人干的事,一个女性怎么能懂得这类事?自己根本就不适合腾挪躲闪地与人周旋,这需要集胆量和机巧于一身,这需要过人的智慧,这更需要让自己的智慧变为现实的手段。
  无奈之中退出卫生间,无力地坐到椅子上,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在这个时候,她特别想看看田芬的照片,还有她俩以前的合影。
  翻开影集,一个闪亮的东西跳入了眼帘。她顿时眼前一亮,愁云立即被驱赶得一干二净!
  此刻,躺在床上,听着高靖的分析,回想着昨晚的情景,心里觉得自己真是躲过了一劫。她不禁把目光投向原来藏匿账本的地方,看着被人翻动过的恰好已经提前从中移去了账本的书堆,一股有惊无险的庆幸感在她心头轻轻抚慰。
  然而庆幸过后,心慌意乱又占据了她的心头。她连忙坐了起来,问:“他们今天在我这儿没找到那些账本,你说他们还会猜疑我吗?会不会死缠着我不放?”
  高靖想了想,说:“好像不会。因为海顺公司并不知道那些东西就一定藏在你这儿,今天的做法不过是一种摸探,由于没有发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所以才翻得很细很彻底,不管是啥东西,都想看一看,希望从中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结果,乱翻了一气一无所获,很可能会放弃了原有的猜测,不过,这还要看他们是咋推断的了。不管咋样,只要你拿稳一点儿,就像啥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让他们看不出你有任何异常,估计就能过得去。”
  方胜男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捂到了胸口上:“老天保佑!”
  这时,高靖轻轻地坐到床沿,伸出手臂拢住她的肩膀,一股暖人心脾的热量顿时渗透了她的全身,惊恐不安还有心慌意乱随即淡去了许多,她安逸地靠在高靖的怀里,默默地享受着自己的恋人所给予的这种感觉。
  高靖轻声地责备道:“不过你也真是,朋友的包放在你这儿,你咋就动起了歪脑筋?居然擅自动用了人家的钱,简直有点儿不像你。你平时不是这样儿的。”
  方胜男低声埋怨道:“就知道训人,为这事我已经无地自容,臊得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了。”
  高靖的嘴唇贴到她的耳边,说:“是不是在股市上赔得太惨,失去了理智?”
  方胜男转过脸来,将一侧的面庞轻轻地挨到高靖的脸上,说:“也许是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失信于友,也一定是最后一次!”
  突然,她又想起了那个黑影,身体向高靖的怀里缩了缩,将昨天晚间的事情详细地叙述一遍。高靖紧紧地抱着她,等她说完只是微微一笑,爱怜地抚摩着她的脸庞说:“要发生的现在都已经发生了,该分析的咱们也都已经分析过了,接下来是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成,用不着再琢磨黑影不黑影的。兴许是你翻看账本的时候,因为感到神秘而且心里觉得紧张,听觉和视觉一时出现了偏差。即便不是幻觉,那今天也一定来过了。你说是不是?”
  方胜男一向佩服高靖的智慧,此时微微抬起脸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高靖的双眼,然后软软地重又缩进那宽大、结实而又可以依赖的怀里,撒娇地说:“人家害怕嘛……”话未说完,高靖的嘴唇便冲了过来,方胜男迎合着将下半句话变成了如饥似渴的吮吸和安心而又娇柔的呻吟。
  第三十一章第三十一章
  就在方胜男感到大祸临头的此时此刻,郝董在他的住所正目光冷峻地盯着孟经理,训斥着:“你看看你用的那几个人,简直是饭桶,连这么点儿芝麻粒的事儿都办不好。”
  孟经理站着,一直不敢坐,面对着陷进沙发跷着二郎腿的郝董,轻声细气地说:“他们说到处都翻遍了,连一张碎纸片也没敢放过……”
  郝董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费了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的时间,足足有十三四个小时,居然啥也没找到,还有啥好解释的?那几张交割单能顶屁用!你说钱是田芬给她的,我还说原本就是她自己的呢。区区八万块钱,说明不了啥问题,严格地说,证据根本不足。”
  郝董对孟经理说话历来就是这种口气,虽说态度显得不够尊重但在心里还确实给这位副手留有着一定的位置。当初尝试着吃银行的时候,身为银行信贷员的孟经理曾给过他精心的指点,在这种行家里手的指点之下弄到了不少的贷款。同时,短短的两年之内,孟经理从郝董手里也得了不少的酬金。按当时的工资计算,就相当于一辈子的收入。后来随着兜里的钞票越来越鼓,这位孟信贷员便产生了新的欲望。既然生活已无后顾之忧,何不设法去滚动自己的经济雪球?终于有一天,孟信贷员抛开了那种偷偷摸摸且仰人鼻息的生活,辞职下海,奔向了刚刚建省的海南。对于他的突然出走,郝董深感遗憾,觉得自己的发财之路突然出现了坍塌,是关乎海顺电子厂前途的一大难以弥补的损失,但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几年之后,就是这个孟信贷员,给郝董的电子厂带来了一个历史性的发展良机。
  当时,孟信贷员满怀希望地扑向了南方那片热土,经过一番实际操练,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生意。这位在国家开的银行里养尊处优,又在私人企业捞到了一些外快的小干部,过去对一些企业的生产以及销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容易,觉到的只是那些人赚钱特别快,可自己一亲手干起来,而且只是做一点点低进高出的小生意,都感到头绪繁杂,难梳难理,甚至一头的糨糊,不到两年便赔了个底朝天。就此认赔回家,一来有些不服气,二来也似乎丢不起人;可硬着头皮呆下去,兜里已经所剩无几,不但不够做生意的本钱,甚至连吃住都快成了问题。
  愁绪满腹,不禁心情烦躁;心情烦躁,便不由得满街乱串,宛如一只饿了三天的野猫。
  漫无边际地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不远处锣鼓喧天,鞭炮震耳,走近一看才知道那里正举行着一个招商引资的洽谈会。洽谈会的气氛很是热闹,进进出出的人流简直就像逛庙会。他随着人群走进去,见到了许多外国来宾。高鼻梁、蓝眼睛的他不懂外语搭不上话,但长相特征跟他一样的香港人他自然能说上几句。有几家电子公司的老板,来内地寻求合作伙伴,可以合资,也可以做进料加工。他灵机一动想起了郝董。虽然海顺电子厂的科技含量并不高,只会将现成的元器件组装成一个个产品,但或许外商需要的恰恰就是这样的土伙伴。他咬咬牙,下注般地从几乎空空如洗的内衣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押到了附近一家邮电局,要通了千里之外的郝董的电话。郝董一听觉得有戏,当天晚间便等了张退票飞到了海南。
  凑巧的是,郝董跟其中一位香港老板一见如故,只接触了一次彼此便产生了吸引力,随即将会谈地点从洽谈会所指定的谈判间转移到了宾馆,接着便一同飞到了北方。没过多久,一个外向型的企业便宣告成立了。
  郝董很相信缘分,尽管看着孟经理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但还是回报式地给了他一个副总经理的头衔。好在这个人办事灵活,善于交际,三教九流都有熟人,有些事情交给他办倒也省心。孟经理知恩图报,从此便死心塌地,为郝董当起了马前卒。
  此时,孟经理挪动了一下,微微地向前凑了凑,说:“郝董,我已经派人把方胜男的收入了解了一下,是从她参加工作一直到下岗的全部收入。”
  “说!”
  “她的收入并不多,虽然是财会科副科长,只比一般职工每月多拿四十块,总共算下来,加上奖金、零碎补贴什么的,全部收入也就是九万多,不到十万的样子。她得有吃穿用度,她也得有其他方面的开销。前年分到了一套住房,虽然装修简单了点儿,那没有个万儿八千的也下不来,再配上一套家具又得不少钱。还有,女人的化妆品常换常新,跟着广告跑,那也是日常生活中一笔不小的数目……”
  郝董皱起了眉头,堵住他的罗罗嗦嗦:“甭给我算细账,快说结果。你今天是怎么啦?突然跟个老娘们似的,这么磨磨叽叽的。”
  孟经理低头认罪似的点点头:“好,我长话短说。这几年她所有积蓄绝对超不过三万块。也许会有误差,但我敢保证,误差仅在正负两千块以内。另外,我把她炒股的情况也摸了一下,她先前投进股市的资金,刚好就是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