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溪桥    更新:2021-12-03 09:32
  心想,只要你海顺公司干出了走私的勾当,我穿不穿警服都一样会将法律的绳索套在你参与者的脖子上。
  听着他的话,白秘书高兴地点点头:“太谢谢了!我还担心您不会答应呢。”说到这,她脑袋向后猛地一扬,让因为点头而垂落到眼角的短发重新回到了耳后,“江队长,我从小就挺敬佩人民警察的。真的!”
  江凯国对这种恭维之词懒得搭理,心里却突发奇想:如果这位白秘书穿一身男人的服装,会怎么样?虎背熊腰加上高声大嗓,保准谁也看不出她是一位女性。再瞧她那甩头的动作,简直不男不女,估计她的自我感觉还一定很酷呢。
  海顺公司占地约一千亩,有两个生产区,两区之间是一个宽阔的隔离带。隔离带装点着花草树木和几尊雕塑,还有一个很大的喷泉,看上去就像一个街心花园。两个区内,共有十个生产车间和八座大型储油罐。生产车间在一区,集中在一栋大楼,每层一个,面积均为五百平方米。每个车间装有四条生产线,一天三班,日夜不停地装配着一种外国品牌的手机和手提电脑。储油罐在二区,输油管与两公里以外的码头相连,专门给外轮加油。
  其实,生产车间就在写字间的楼上。这是一栋办公与生产车间合为一体的高层建筑,一至三楼办公,四至十三楼为生产车间,江凯国几个人跟白秘书走进电梯,上到四楼就算到达了一区的生产地。
  车间里的设备当属一流,自动化程度很高,工人只管低头工作,几乎见不到有谁抬头看人。江凯国带着警员,一层一层地挨着十个生产车间走了走,然后下来,到每一层的写字间也看了看,与尽量多的职员都照了面。
  写字间十分漂亮,齐胸高的天蓝色隔档将一个个宽大的写字间划分成许多个独立的个人小间。大多数职员就在这些隔档内工作,见到他们时都礼貌地点点头。部门经理则安置在用玻璃围成的房间之内,不但安静而且还便于监督手下的职员。二楼三楼大致相同,一楼有一个大堂,大堂的两则设有两个接待室、一个会客室还有三个商洽室。商洽室是新词,按老说法就是谈判间。
  从这栋大楼走出来,坐进汽车直奔二区。二区的储油罐每个高为二十米,直径二十米,看上去就是八座庞然大物,日常储油量均在千吨以上。粗细不同长短不等的管道纵横交错、平竖相连。
  江凯国几个人仔仔细细刚看了一半,便到了中午时分。白秘书要请他们吃饭,被江凯国拒绝了。江凯国和警员一起在离海顺不远的一家小饭馆简单地吃了碗面,然后返回海顺继续观察。
  对这类案件的侦破,必须循序渐进,观察是第一步,尤其是第一天的初步观察十分重要。初步观察决定着初步印象,初步印象又决定着侦破方向和突破口的选择,也最终决定着侦破速度和侦破结果。
  然而,一天的时间飞速而过,直到太阳西沉他们看遍了生产过程的每一个细节,也未咂摸出个子丑寅卯。江凯国感觉到,如此下去,无论耗去多少时间恐怕也难以找出海顺公司走私的任何蛛丝马迹,况且对方已经有所防备。次日起,江凯国派两名年轻力壮且皮肤粗糙的警员化装成进城务工的农民混入码头暗地侦查,另请了一位资深会计师随两名做事细致的警员一起走进了海顺公司的财会部,梳篦账目。他则坐在会客室,一个接着一个地与各部门的正副经理细谈慢聊,甚至谈天说地,以期在对方的不经意间洒漏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第八章第八章
  送走了田芬返回单元楼,方胜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旅行包款款地放回原处,用书重新遮盖好,恢复到先前那种让任何人都不会发现的状态,并且决定,从今往后再也不许自己打那个包的主意。
  然而钱套在股市里,心里还是很着急。方胜男每天走进证券营业部前,总要把门前的停车棚瞅上一眼,看看里面的自行车比昨天的多,还是比昨天的少。多了,说明股市在涨,因为股民来到交易厅,一见股价上涨心情自然舒畅,总想多看几眼,一轮一轮地盯着自己的股票,时间也过得飞快,一时半会都不愿离开,门口的自行车便会越积越多;少了,则表明股市在跌,因为思涨心切的股民一见股指下跌满盘皆绿,情绪必然不高,看两眼便想走掉,所以自行车也就稀稀拉拉,留不下几辆。
  今天的停车棚好像满了一点,方胜男顿时来了精神。她三下两下将自己的自行车找一个空隙插进去,上了锁,然后迫不及待地转身跑进交易厅。
  果然不错,高开高走,股指已经上涨了二十多点。
  平时没有行情的时候,交易厅里的座位空得可以一人占三个,简直可以躺下打盹。一位她常称呼为梅姐的中年股友,患有风湿病,经常在坐累了觉得下肢有些肿胀的时候将脚搭到旁边的椅子上跷跷腿。今天股价大涨则挤得哪都是人,眼前尽是阻挡视线的人头,除了显示牌上最高一行的指数、时间和成交金额以外,方胜男什么也看不见。梅姐也被人挤在后面,方胜男便拉着她一起向前挪动。
  位置是挤到前面去了,股价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没过多久大盘突然掉转了方向。先是上涨速度有所减慢,同时分时图上表示成交金额的黄线也随之缩短,接着指数明显地露出了疲态,像是不忍心让今天的股民大失所望,硬撑着向上顶了顶,然后便力不从心地倒栽而下,眨眼间,那二十多个点数荡然无存。
  方胜男顿时傻了眼,刚刚因股价上涨而燃起的希望顿时像遭到了倾盆大雨。她大气不敢出地盼望着指数能就此反身向上再次飘红,但是空方得势不饶人,只在平盘的位置稍稍喘了口气,便霸气十足地将大盘继续下砸,一直砸得所有股票由红变绿,让刚才还人声鼎沸的交易厅变得鸦雀无声。
  如此凶狠的下跌令人心惊肉跳,方胜男感觉到此时与她紧紧站在一起的梅姐在微微颤抖。
  时间一晃就是三个交易周,行情一直没有起色,手里的股票跌得惨不忍睹,又被套去了三成。痛惜蚀本之余,方胜男也感到了一种庆幸。庆幸的是,那天田芬的到来使她的预谋没能造成事实,否则,补仓之后也得连同那包里的钱一块跌进去。何时才能跳出陷阱,解套还钱?幸亏没有!这段时间,除了多方的微弱抵抗能让日k线偶尔画出几根小阳线之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空方的天下。大盘绿了又绿,股价泻了再泻,方胜男的炒股资金大幅缩水,眼看着就只剩下了四成半。
  终于有一天,方胜男洞察到了股市的筑底迹象,她是从一本书里得到启发的。这本书介绍了世界级证券大师的各种投资理念和分析技巧,她一直读到了深夜。
  巴菲特告诉她,股价一旦低于股票的内在价值则跌无可跌,涨升将一触即发;索罗斯让她知道了市场经常犯错,不是把股价炒得过高,就是把股价砸得过低;最让她兴奋不已的是江恩理论。她按照这位炒股天才发明的分割比例,把沪指按照不同的设定计算了十多遍,每种算法的结果都在指明着,此时的股指已经到达了底部,至少,正在近距离地接近着底部,换言之,颓势已尽,升势将起,一轮新的行情即将展开。兴奋之际,“物极必反”和“否极泰来”这两句颠扑不破的千古真理也跳进了她的脑海。犹如一个囚徒突然接到了特赦令,恰似被洪水围困多日的难民在奄奄一息之际听到了解放军冲锋舟的马达声,方胜男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随之兴奋了起来。
  借着这股兴奋,带着定赚不赔的信念和预期,有着此举绝不会坑害朋友的道德底线,方胜男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包。她义无反顾地从写字台抽屉摸出钥匙,坚定地插进了锁孔。
  “乓当”一声脆响之后,紧接着便是急不可耐的一声悦耳的“刺溜”声。随着链头将拉链节节划开,旅行包的内容物全然敞开在了她的眼前。
  第九章第九章
  包里果然有钱,而且是十万块。十沓钞票非常整齐地安置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方胜男解开袋口,“伟人像”便清清楚楚地跳入了她的眼帘。于是,兴奋的双手将这些可以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钞票一沓沓从塑料袋里请出来,小心翼翼地码放在桌子上。每放一沓,心头就欢快地跳荡一下。
  钱在桌面上逐沓加高,她浑身的血液也随之加速流动,将要翻本的喜悦滋润着她的心脾。她仿佛看到了炒股资金随着行情的到来在成倍地增长,五位数变成了六位数,六位数又变成了七位数甚至八位数。方胜男的眼前一片光明,此刻的血液简直要沸腾了。
  十沓钞票一个不剩地很快裸露在她的眼前,然而她方兴未艾的目光又探进了旅行包里的更深处。那里有一个更大的塑料袋。
  塑料袋颜色很深,是墨绿色的,比较厚,好像还是双层,肉眼根本看不透。
  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
  观其形,也是方方正正;触其体,有棱有角、硬硬梆梆;用手掂掂,分量不轻,可以说旅行包的大部分重量,都来自于这个严严实实的物件。
  不会又是钱吧?如果不是,那又为何物?她想打开看看,但又觉得实在过分,马上制止了这个得寸进尺的念头。如此贪得无厌地干下去,还怎么好再见田芬?
  念头止住了,然而好奇心却是一个难以驱散的东西。方胜男将这个东西从包里掏出来,抱到桌子上,双眼凑到跟前仔细端详。左看看,右瞧瞧,用手指扒开个小缝让视线往里再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