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入眼迷花    更新:2021-12-03 07:54
  我叹息:“你怎么还不明白,即使老夫人不在了,有些命中注定的东西依然永远不能变更。”
  他一怔后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地扬起下巴:“原来你说这个啊,我以为什么呢!谁说不能变更,我就要变给你看看。”
  我莫名其妙,差点以为他是不是不能接受现实而有些糊涂了。
  他抓着我的肩,用力把我扳到他面前:“丁丁,你听仔细了,你不是我的堂妹,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说什么?”我耳中嗡嗡作声,眼前一片金花。
  老夫人临终前告诉我的,当年你亲生祖母的丈夫病逝,祖父见他漂亮,强娶她做小,她是带着肚子进门的。我还带来了你父亲的亲笔书信,上面说得很清楚。“
  “你在开什么玩笑?“
  颤抖着接过我爹的家书,还没等看完,我眼前就一阵阵发黑,脚下一个趔趄,幸好丁维凌把我捉得很紧。
  “老夫人就是因为你地祖母不是清白身子进门却得尽祖父的宠爱,才会在祖父逝世后变本加厉折磨她,折磨五叔一家人。”
  我茫然,真可笑不是吗?我一直害怕自己行差踏错,苦苦压抑,结果不过是一场女人之间地战斗。
  “天意,天意啊!”我狂笑。是老天也看不惯我的没心没肺,所以才要我穿越时空来到这个陌生地时空做一回任情任性的丁丁,要我也知道疼懂得痛吧。
  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问我一声:丁丁,你可愿意?不不,我不愿意的!
  “丁丁,丁丁。你怎么了?”丁维凌大惊,拼命摇晃我。
  梳得美美的发髻散乱着摇摇欲坠,我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己。
  短短几句话,让我这十几年变成了一个笑话。
  丁维凌募然指着我的头,难以置信得喊:“丁丁,丁丁,你地头发——”
  我突然不笑了,抬起脸,清清晰晰地对他道:“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对我来说。这是全世界最悲惨的笑话。无他,只因为历历都发生在我身上。由我一件件亲受。
  丁维凌愣了下,回过神来:“你明明知道的,在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存在,无论你是否是我的堂妹。”他蹙起了好看的眉毛,对我用笑话一词定义彼此的关系显得非常不满。
  “所以你就一手把我送来西门家,一手把如言送进鬼门关,是吗?”我望住他,眼中的悲哀浓得化不开。
  “你我血脉相连,你知道留着我迟早是嫁给温如言。所以呀把我远嫁他乡;你知道有如言在我就嫁不成,所以就联手玄天宫、西门世家一起害死了他;你知道有老夫人在,你就永远出不了头,所以老夫人就只能天年已尽;你当然也知道,如果我被休返家,势必不肯再嫁。只能移旁于你。如此这样兜来转去,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你生活在一起,一切尽在你算中。”
  终于摊牌了,当血缘成为笑话,曾经的爱情也成了荒唐。我凄然一笑,凌哥哥除了算不到我们其实并没有血缘外,也没算到我最后竟然不肯和他走吧!
  “你怎么会这么说?”丁维凌大惊,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捉住我肩膀的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凌哥哥。事已到此,你又何必再装?”我凄然道。“我孤身远嫁他乡,便已打定了主意再也不想、不问、不提此事。可是你又何苦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呢?”
  丁维凌怒道:“你宁可信西门家地人胡说八道。也不信我吗?”
  我淡淡道:“我只信自己的心。”眼睛会骗人,可看透了世情地新不会。
  “丁丁,你是爱上西门纳雪了吗?”丁维凌惊怒交加,开始口不择言:“他可是不喜欢……”
  “他不喜欢女人嘛,我知道的。”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早知他是知情的,以丁维凌的性情和能力,怎么可能不把西门家掘地三尺地了解清楚就把我送进来呢?
  “那你还留在这里守活寡?”一向斯文有礼的丁维凌也忍不住粗俗起来。
  “我在这里有我的责任,我要为如言报仇。”这件事我并不打算瞒他,何况也根本瞒不住。
  “温如言,又是温如言!做了鬼居然还阴魂不散。”他暴跳如雷,气得破口大骂。“早在第一天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祸胎。”
  我冷冷地道:“凤郎自己也是个祸胎,只要是我重视的男人都是祸胎吧?”
  凤郎太过纯真,我视他为弟,所以他还能忍着,可温如言地心是剔透的,他洞灼人心的双眼一定使丁维凌也感到了恐惧和威胁,才会想出了这种一石数鸟的连环毒计。如言只是太过关心我,才明知山有虎而偏向虎山行。
  丁维凌的瞳孔募然放大:“你我二人自小亲密无间,我疼你胜过一切,你居然是这样看我的?”
  我涩声道:“我只知道,是你我二人联手送他去死地。”他是算无遗策的主谋,而我糊里糊涂中成了他的帮凶。
  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爱我的男人最后却为我而死,而我根本不能真正替他报仇,因为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我永远也下不了手的。执着要找我的麻烦,我还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活着虽然太难,可我不能再让如言希望了。
  丁维凌重重一拳捶在梅树上,洁白地花瓣在洁白的鹅毛中纷纷扬扬飘落。他痛苦地低喊:“那是个意外,你懂不懂?没人要他死!”
  “凌哥哥,我是你身边最亲最亲的人,连我都要算计。你不累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根尖针狠狠扎进了心里。
  “丁丁,你居然不信我?在你地眼里温如言终究还是重要过我。”他踉跄了一下,眼中闪烁这晶莹,有这心痛难当地难以置信。
  我沉默。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在没有学会遗忘前,命运就以经烙下了遗忘的宿命。
  空中有一群鸟排着整齐的人字形队伍鸣叫着飞过。是要南飞的雁吧?丁维凌突然一甩袖,便有一只雁一个跟头坠落下地。雁群惊散,在空中徘徊,发出悲切的叫声。飞了几圈后,头雁终于振作起精神,排好队形,继续南飞。只是雁群最后那只雁的身形显得那么的孤单和悲切。
  “你看到了吗?没有了你,我就是那只雁。”他幽幽望住我,眉梢眼角地高傲全被忧郁笼罩。让人伤感地想要落泪。
  “他们本来是好好的,你却生生拆散了他们。”我望向夜空中大雁坠落地方向,却终究还是不曾流下泪来。
  “说来说去,你是在怪我拆散了你和温如言是吧?”夜色中的他脸容憔悴,完全没有了记忆中的意气风发。
  我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答案都不重要了。我最在意的人一个个都已经离开了我。
  “你要我说是。还是要我说不是?”
  丁维凌一窒,他想摆出一惯的强势来,可惜惜日的情感一去不回,这强势便失去了支撑的凭恃,成了纸老虎。
  我怅然转身,缘尽于此吧。
  “丁丁,就当我求你了。你跟我走,我们忘记以前的一切,重新开始。”他的表情便象是扑火地飞蛾。痛苦而决然,明知道是条绝路。依然不死心地挣扎着。
  “凌哥哥,你走吧!好好对待扶悠表姐。”有些事情。放手了便再也不能回头,有些记忆写上了就再也不能抹去。那一场青葱岁月,我们终是檫肩而过,他尤是他,我仍是我。
  “如果你心里还能记挂着我们的情谊,就帮我好好照顾爹娘和凤郎,让他们好好地生活下去。”一地海棠,踩在雪白的花瓣上,仿佛踩在了过去的时光上,步步是刀,踩出一地的凄伤,就像我、像如言、像丁维凌、像西门芩……
  不知走了多远,身后一直响着沙沙的脚步声,但我一直没有回头。
  我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幽幽一叹,说不清地孤寂便笼罩了这一方小小天地。
  西门芩缓缓渡步上前,摇头叹道:“都是痴心人啊!”
  “你怎么也在这?”
  西门岚坦然答道:“来监视你们。”
  我淡淡道:“西门芩倒还真不放心我。”
  西门岚耸耸肩:“倒不是他不放心你,是我不放心丁维凌。丁维凌要是想不择手段,我就只好出手了。”
  我微摇头:“他不会逆我的意思的。”
  “他既然能背叛你一次,又怎么不能背叛第二次?”
  西门岚的话语比刀还尖利,因为真所以痛,让我哑口无言。
  说不难过,那真的连我自己都不信。这么多年,一天天的感情积聚起来,不仅有男女之爱,还夹杂着深厚的亲情和友情,我对他曾经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到了如今却说不上一句实话,勾心斗角地彼此算计着。
  我明白他的心思,心里跟明镜似地,他会这么想这么做我不怪他。只是我原以为可以放心把手伸给他们握着,但他们一个背弃了自己的诺言,离我而去;另一个背弃了我地信任,推开了我。
  从此以后,我还能相信谁呢,或者该问的是,我还有机会去相信吗?
  我找不到答案。
  以暴制暴
  丁维凌的出现是个迹,他的消失也象阵风,西门家族的人没有过问半句,似乎无人知道他曾在某个月夜出现在我的沉雪阁。
  他们不提,我自然更加不公多提半句,这件事便如风起涟漪,波心微微一荡便又平静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