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饮者无名    更新:2021-12-03 07:53
  老婆也英雄所见略同地说:“应该是熊猫的‘熊’,伟大的‘伟’。” 大宝连忙随声附和:“对对对,还是嫂子说话好听,我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咱们今儿换换口味,去个我最新发现的西餐吧吧,还是熊伟推荐的,我们最近经常在那儿刷夜,滨子没准儿已经先到了。”我一听,顿时大失所望,原本饿了大半天准备晚上饕餮一顿的,没想到被他带到这里来开洋荤,我倒还能凑和着吃两口,可是我老婆一向最腻歪吃西餐。据说是因为第一次被人请吃西餐时,因为拿不好刀和叉,叮叮铛铛地乱打架,被周围一圈老外所侧目,结果吓得她饿着肚子还窘得差点没脸见人,从那以后,她就对西餐有了强烈的心理阴影。我小声关心她:“没事吧?大不了咱们回家路上再吃点成都小吃吧。”我老婆大度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发现自从她信佛以来,这心理素质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在外人面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即使在我妈面前也不卑不亢,镇静从容,再不象当年那个神经脆弱,动不动不是抑郁得想跳楼自杀,就是愤怒得歇斯底里的神经质女人了。
  (九十一)
  车子行驶在华灯初上的东三环上,很快又路过了让女人欣喜,让男人心痛的奢侈品集散地——世贸天阶,随后进入了俄罗斯人扎堆的雅宝路上,三转两不转地钻了几条僻静小街后,终于停在了一家有俄罗斯乡村风格的餐厅前。下车后才发现,这个‘熊伟’可真是够‘雄伟’的,不是体积而是高度,让人高山仰止。大宝站在她旁边,俨然成了小说《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的现实版。我老婆也吃惊地“仰望”着她:“哇塞——你好高呀,可以直接到巴黎的春装发布会上走秀了。”我这才注意到她身着一件单薄的苏格兰格羊毛大衣,里面是一条款式简洁的深灰色娃娃裙款式的及膝连衣裙,点睛之笔是腰间的那条颇有存在感的宽大黑色腰封,下面只穿了一双粗跟长靴,细瘦伶丁的小腿在寒风中暴露无遗。现在女人的打扮,总是在柔媚中混搭进一些冷酷的元素,比如明明上头梳着一个卡哇依的小歪辫,还戴着糖果色的小发卡,可是下面却是一双能“踢死牛”的军统靴,还有充满诱惑力的黑色丝袜,整体感觉就是甜美伴着酷辣,仿佛烫手的山药,让男人欲罢不能,乍一看挺可爱,走进前才发现浑身都是刺儿,个个都是“野蛮女友”,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儿。不过这丫头看起来,倒很是落落大方,长相甚至有几分象大宝的妈妈,看来这小子经过这两年的折腾,越学越乖,越来越靠谱了。
  因为快到圣诞节了,餐厅的气氛热闹而温馨,还好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华灯高照,需要正襟危坐的西餐厅,大厅里错落有致地摆满了桌椅,因为比较拥挤,反而拉近了大家的距离,滨子果真已经在大厅中央的位置等我们了,他还是改不了“采花大盗”的老毛病,正在和一位高鼻深目的短发洋妞胡侃乱贫:“This is 烟——灰——缸。”滨子和我一样,中学都是俄语班的,当年,我们抽签不幸抽中了俄语,直接导致了我从前途光明的“有为青年”变成了多学少成的“无为青年”,其实当时只要有家长出面要求,是可以调换成英语班的,可我妈一向“万事不求人”,我只好硬着头皮苦练“嘟噜音”,我花费了三分之一的青春大好时光学习俄语,可仍旧成效一般,这直接导致了我高考志愿的选择范围大大缩小,多数热门专业都要求英语水平。而我的“半调子俄语”,除非当个国际倒爷,跟老毛子做做边境贸易卖点中国制造的廉价商品以外,真是一无所用,无奈我只好干起了不用说话的“泥瓦匠”。 滨子后来也是因为俄语拉分,无奈才参军入伍的,没办法,只恨晚生了三十年,不然说不定还能被派驻前苏联学习共产主义理论呢。
  滨子一边招呼我们过去,一边绅士地和金发女郎挥手再见。走近前去,那个女孩很是友好地朝我们微笑:“go high fuck try。”我有点晕,转身向大宝求助,大宝学英语出身,以前还冒充过幼儿英语老师,没少误人子弟,可是他看起来也一头雾水的样子,然后他又拽拽身边的熊伟,得意地给我们显摆:“她的英语过了专业八级,让她来翻译翻译。”再看熊伟,照例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那洋妞见我们没有反应,又急不可耐地蹦出了两串词:“donce shopping,babe watch。”大宝好象听懂了最后两个单词的发音,他有点急了:“哎,我说姐们儿,你说的到底是英文还是中文呀?我怎么听着象骂我们‘卑鄙无耻’呀!”在一旁得意洋洋的滨子终于站出来了:“哎哎,这跟人家无关,她是现学现卖,我刚教会她三个中国成语,‘go high fuck try.donce shopping.babe watch.’就是‘恭喜发财,东施效颦,卑鄙无耻’的音译。哈——哈哈——没想到你好话一概听不懂,赖话倒是一听就懂。我的水平真是太高了,连‘英语专八’都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哈哈……”滨子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对看着他傻笑的洋妞抛着飞吻:“Baby,bye bye。”据我所知,这是他会的仅有的几个单词了,无知者无畏,就凭这点工夫和一张厚脸皮,他都敢到国外自助游,浑身上下都贴着写满各式提问的便签,随时随地拦下当地人连比划带说地问人家。
  大宝对他的恶搞哭笑不得:“你真是越来越能搞了,字母歌还唱不利落呢,都敢教人老外说中国话了,也不怕被你老婆逮到后院起火。”滨子胸有成竹地说:“不可能——我老婆又巡游八国去了,这会儿可能正陪她老板在赛纳河边儿遛弯呢!没事,现在我老婆不在,怎么说都不要紧,无所谓。”正说着呢,滨子的电话就响了,一听就是“领导”的视察电话:“老公——你在哪那?有没有乖乖地呆在家呀!”滨子也许是做了点亏心事,一下子有点乱了阵脚,顺嘴胡说:“乖着呢,一人儿跟家大扫除呢!要不要我一会儿拍张照片发给你?”他这么“此地无银”,更加引起毕玉的怀疑了:“照片就免了吧,技术含量太低,恐怕早拍好了存手机里了吧,你还是打开卧室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看看里面放的毛巾是黄色儿还是蓝色儿的吧!”滨子一听有点傻了,咬着嘴唇苦思冥想着是该猜黄的呢?还是猜蓝的,反正都只有50%的机会,他一咬牙脱口而出:“黄的。”电话里传来了毕玉阴沉的声音:“你看好了,没错?”“没错!”滨子看来是破釜沉舟了。立刻电话里的嗓音就高了八度:“骗子,里面压根就没放什么毛巾!你到底在哪呢?从实招来!”
  大宝幸灾乐祸地看着无言以对的滨子坏笑。我也急了:“你个笨蛋,你一没赌博,二没泡妞,撒什么谎呀?实话实说不就行了?”滨子也后悔莫及,捂上电话,小声跟我们解释:“我老婆让我今天在家大扫除,她明天就回北京检查了。我这不是不习惯‘实话实说’嘛,平时撒谎撒惯了,没过脑子,顺嘴就出溜了。”我老婆见他已经不能自圆其说,只会越描越黑,就主动接过电话:“毕玉,是我,今天滨子是打扫完房间才被我们叫出来吃饭的,真的,你家的地板都被他打上蜡了,连只蚂蚁走上去都能滑倒。我们和大宝五个人刚坐下来准备吃饭,就缺你一个,正在念叨你‘巡游八国’的事呢!等你回来给我们好好看看照片吧。”毕玉一向信得过我老婆,她一听太太们都在呢,应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就放心地挂了电话。滨子见虚惊已过,嘻皮笑脸地接过服务生的菜单开始点菜。我老婆不忘警告他:“今天晚上熬通宵你也得把你们家卫生给打扫了,一定记得要给地板打蜡,不然我积攒了几十年诚实可信的好名声都要被你毁于一旦了。你老婆也不会再相信我了,我也只能救你这一次了。”
  服务生提醒我们是不是喝点带“头”的,我一听就知道他想推荐“人头马“,连忙打住:“带‘头’的,我只喝二锅头,要是没有,就来点啤的吧。”这种死贵死贵的地方真没什么好吃的,就着干巴巴的蒜蓉面包吃烤鸡翅,一份只有可怜的6个,味道还没有前年在什刹海酒吧街上吃的3块钱一串的国产烤鸡翅好吃,真是物是人非呀,才短短两年时间,大宝换女朋友就象“变天”一样,我们也已经习惯,他如果到时间不“变天”,我们都替他不自在。这会儿,两人又象麻花一样“拧”在了一起,自从我们坐下来以后,这两人的嘴除了说话和吃饭就没有分开过,那叫一个难舍难分,难怪连见多识广的滨子都看不下去了:“哎,哎,我说,注意点国际影响好不好?别净弄这些少儿不宜的镜头,没看见人家外国小朋友都看着呢!”果真,我们来的时候人还稀稀落落,现在放眼望去,不知不觉已经坐满了五大洲的朋友,就我们一桌是由货真价实的中国人组成,我们高声谈笑的声音早已盖过了背景音乐声,原本莎拉布莱曼那天籁般的嗓音营造的静谧高远的气氛,被我们的几口“京片子”就给搅和得一塌糊涂。周围的老外都在窃窃私语,对面桌上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在睁着大眼睛看大宝和熊伟表演如胶似漆的接吻工夫。熊伟果真是够大方,她微笑着腾出嘴来解释:“真是没想到,我今年居然意外地收获了爱情。”大宝也笑眯眯地附和:“是呀,我也没想到,虽然我职场失意,可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情场,赌场双丰收!